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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青囊屍衣 作者:鲁班尺(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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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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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8 20:00 引言回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無名師太一口咬下,身旁的吳道明想要阻攔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殘兒驚愕之中更是不知所措,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命根就要喪失在師太的利齒之下……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但見劉今墨手一揚,一枚指甲已經閃電般飛出,瞬間擊中了師太右肩峰三點連線最高處的肩井穴。

肩井穴也是人身七十二要穴之一,屬足少陽膽經,也是手少陽、足少陽、足陽明與陽維脈之交會處,擊中後,雖不至於像三十六死穴可般危險,但也足以令人半身麻木。

無名師太張開的兩排尖利的牙齒在距殘兒胯下命根寸許處停了下來,不動了……

殘兒驚得滿頭大汗,輕輕地移動著下體,躲開那白森森的兩排大牙。

吳道明對劉今墨怒目而視,而劉今墨權作渾然不見。

吳道明上前將半邊身體已經麻木的師太抱起來,將她輕輕地放在大通鋪的西端,遠離開殘兒。

寒生輕輕地將手伸進水桶裏,把綠毛魚撈了出來,托在掌心裏,那翠綠般柔軟如發絲的長毛足有兩尺多長,披散開來顯得十分的怪異。寒生來到了師太的面前。

“堪孖之魚善聚陰性之物,即民間老百姓所說的‘臟東西’,我要用它將那個太監的生物磁場從師太的身體裏面引出來。”寒生對吳道明解釋道。

吳道明緊張的點點頭,問道:“對我師妹的身體不會有什麼損害吧?”

寒生微微一笑,繼續解釋說:“人體的啞門穴為督脈與陽維脈之會穴,脈通延髓中樞,我要從這裏吸出那臟東西,煩你將師太扶正了,同時解開她的穴道。”

吳道明按照寒生的吩咐,抱起師太讓其坐在了床邊,背對寒生,運氣出指解穴。

寒生在師太的頸部後正中線上,第一與第二頸椎棘突之間的凹陷處(後發際凹陷處),找到啞門穴,這也是人身三十六大死穴之一,若是被點中,輕則失啞、頭暈,重則即可倒地身亡。

寒生手中的綠毛魚睜著圓圓的黑眼珠,憤怒的瞪著他。

“水可導電,因此堪孖之魚在水中起不到吸聚生物電磁場的作用,必須要離開水面來用。”寒生解釋著,一邊將魚嘴對準師太的啞門穴處,心道,《屍衣經》啊,你可千萬別出差錯。

但見綠毛魚的雙唇慢慢的張開了,露出兩排銳利的小牙,猛地一口咬住了師太的啞門穴……

師太大叫一聲,倣佛極不願意的模樣,口中叫道:“我不去,我哪兒都不去……”隨即聲音漸漸弱下去了。

寒生點點頭,說道:“堪孖之魚起作用了。”

片刻,綠毛魚松開了牙齒,肚子一鼓一鼓的,好像還挺累的,寒生重新將其放歸水桶之中。

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師太的身上,尤其是吳道明,精神萬分緊張。

不一會師太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環顧了四周,然後咧開嘴問道:“那個子夜會出來的肉屍小美人呢?”

“王掌櫃!”大家驚呼道。

寒生也是大吃了一驚,但隨即明白了,堪孖之魚確實吸食了師太體內的那個太監的生物磁場,但是由於師太仍處於“出神”狀態之中,結果被埋在後院的王掌櫃的生物磁場乘虛而入。

“肉屍小美人呢?子夜到了麼?必須要抓緊時間……”師太口中不停的叨咕著,臉上露出猥瑣的表情。

吳道明沮喪的目光望著寒生,說道:“寒生,快讓那綠毛魚把王掌櫃吸出去吧,一想到王掌櫃的模樣,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寒生說道:“有點麻煩,堪孖不能連續吸食生物磁場,也就是說,死人的魂魄也不能一下子吃得太飽,需要有一段消化的時間。而且,還得想個辦法,否則吸食了王掌櫃,又來了那個趕屍匠莫老大。”

“你說的不錯。”寒生耳邊突然響起了陌生人的說話聲音,定睛一看,身旁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個灰袍老僧。

劉今墨更是大吃一驚,盡管方才注意力都在師太的身上,但是也不至於來人都覺察不到。

“咦,原來是陽公師傅啊。”寒生看清了,此人正是天門山寺上見到的那個老和尚。

陽公老僧微微一笑道:“正是老衲,綠毛魚原來還有這種吸魄的作用啊,老衲守了十年寺,孤陋寡聞,慚愧之極啊。如此說來,王掌櫃與趕屍匠莫老大已經為你們所殺?”

劉今墨蓄氣在臂,準備隨時出手。

寒生平靜的望著陽公老僧道:“我們沒有殺人,是蔭屍沈菜花咬斷了王掌櫃和莫老大的脖子,然後逃走了。”

陽公老僧點點頭,說道:“嗯,以寒生你的稟性,原本是不會撒謊的,老衲信你。”

寒生問道:“陽公師傅深夜到訪,不知有什麼要事麼?”

“哦,是這樣,”陽公老僧面顯欲言又止的樣子,說道,“寒生,在屋裏的幾位面生的很啊,不介紹一下麼?”

寒生只得一一介紹說道:“這位是青田劉今墨,這位是嶺南吳道明,這是苗疆的走陰巫師麻都,那是朱彪、鐵掌櫃和他的夥計,床上躺著的是殘兒,這位師太是婺源無名庵的主持無名師太。”

陽公老僧單掌合什,口中道:“阿彌陀佛,老衲是天門山寺守寺人,法名陽公。”

朱彪自從一槍打跑了那個厲害的小腳廣東老太婆以後,精神上極為振奮,感到自己在江湖上已經闖下了名頭,起碼以後人們提到我朱彪時會想到,接連打敗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青田劉今墨和無名師太,還有天門山老祖三大高手的關東珊蠻巫嫗,竟然接不下自己一招……暗器,手槍當然算是暗器了,而且是江湖千百年來兵器譜的排名,應該是第一名。以後自己在江湖上也應當有個綽號,人稱“南山老表——朱少俠”,到時候,無論孟家父子還是黃乾穗他們,統統不在話下……

想到這裏,朱彪“撲哧”一聲竟然笑出聲來了。

“你是在笑老衲麼?”陽公老僧陰森森的說道,倣佛一道寒氣迎面而來。

朱彪根本沒把一個看廟守夜的老和尚放在眼裏,鼻子“哼”了一聲,不屑一顧道:“在下南山朱…..少俠,有一事不明,還想請教一二。”說完,對自己胡亂縐出來的江湖用語感到頗為滿意。

陽公老僧面如冰霜,淡淡道:“朱少俠?你說吧。”江湖上還從未有人膽敢對陽公不敬。

“在下聽聞和尚的戒律很嚴,可是你為什麼把老太婆祖英的肚子搞大了?你們年齡都不小了,竟然亂搞男女關係,難道就不怕天下英雄恥笑麼?”朱彪侃侃說道,竟也義正嚴辭,擲地有聲。

這幾句話出來,眾人俱是一愣,氣氛頓顯尷尬,話雖是不錯,但卻含蓄不夠。

劉今墨心中明白,這朱彪初生牛犢不怕虎,根本不識深淺,這老僧武功恐怕還在自己之上,而且來者不善。

陽公老僧心中不禁一凜,這個年輕人非但出言不遜,而且簡直就是挑釁!看其模樣,不像是會武功之人,但卻如此大膽,莫非是深藏不漏?難道是大智若愚,故意裝出來的?自己切不可貿然行事,壞了野拂寶藏的大事,想到此,他將已經提到喉嚨處的粘痰暫時引而不發。

“哈哈,朱少俠甚會開玩笑啊,老衲還未曾請教朱少俠何門何派,家師是哪位高人?”陽公老僧決定還是摸清底細再說。

朱彪見到自己的淩厲氣勢遠遠勝過這老和尚,不僅更加亢奮起來,索性沒邊沒沿的胡說一氣道:“我是舉世聞名的紅色造反派,家師正是井崗山毛委員。”

陽公老僧在天門山寺後山洞裏呆了十年,錯過了文化大革命,平時生活用品起居等都是巽五在負責,而且巽五從不敢多嘴,因此老僧對朱彪的話並未懷疑。

紅色造反派?江湖上何時又出了這樣的一個門派,他的師父姓毛,沒有聽說過,還需要再問問。

“請問你師父擅長什麼武功?”陽公老僧問道。

朱彪一愣,武功?他想到了自家門上那幅天安門城樓上的領袖戎裝像,隨即恍然大悟道:“家師手一揮,千百萬人頭就落地。”

陽公老僧懷疑的看著朱彪,自己還從來沒有聽說有這樣如此厲害的武學,唉,江湖後浪推前浪啊,看來天門山上這十年,世上又出來了不少的新人了。

寒生心中也是好笑,看到陽公老僧苦苦思索的表情,覺得有些於心不忍,遂準備開口告訴他這只不過是一個玩笑。

劉今墨一看這老僧竟然有些弱智,於是就追了一句話上去:“朱少俠今天早上只需一招,便打跑了那個廣東來的小腳老太婆。”

陽公老僧大驚失色,詢問的目光望著寒生,此人是絕對不會說謊話的。

寒生點點頭,說道:“不錯,就一招。”

陽公老僧頓時泄了氣了,老陰婆子的武功比自己不差,竟然一招都接不住,幸虧自己剛才沒有貿然出手,否則今天晚上定討不到好處去,他的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哦,朱少俠,老衲失敬了,時候不早了,朱少俠你們休息吧,老衲先行告退。”陽公老僧拱手告別,匆匆離去。

走出了客棧大門,回頭望去,不由得心灰意冷,“呸”的一口,將憋在喉嚨裏的那塊粘痰啐出……

粘痰裹挾著破空之聲,擊中了門上“天門客棧”的木牌匾,“啪啦”……聲音過後,牌匾轟然摔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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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8 20:00 引言回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朱醫生終於從京城裡回來了。

孟祝祺親自在婺源縣城長途公車站恭候兩個小時,終於在出站的人群裡發現了朱醫生的身影。

“哎呀,朱醫生,辛苦啦。”孟祝祺的隨從從朱醫生手中接過一只嶄新的帆布旅行袋,放到了吉普車的後座位上,孟祝祺則恭敬的拉開了車門,請朱醫生上了汽車。

在回南山村的路上,孟祝祺告訴朱醫生,政府考慮到他家的住房條件比較差,還是解放前的草房,所以政府出資翻建了新瓦房,這樣將來寒生成家也就不愁了。

朱醫生感到非常奇怪,但反過來一想,這也無非是要寒生進京所做的姿態而已。在京城裡的這些日子,自己每天吃好的,還有專人陪同遊覽了天安門故宮、八達嶺長城,還有軍事和歷史博物館,參加了幾次全國學習毛主席著作積極分子大會和農業戰線學大寨的宣講會。每天裡都有人來做他的心理工作,主要是說兒子寒生有著一身神奇的醫術,應該怎樣更好的為中國民眾和全世界民眾服務等等。

等吉普車開進了南山村東頭,朱醫生這才著實大吃一驚,這那裡是幾間磚瓦房啊,簡直就是一座徽式小莊園。青磚黛瓦,高碩的馬頭牆,朱漆大門,一對亮晶晶的銅門環,大門口還蹲著兩尊青石獅子,一條新砂石路直接通到了門前。

“朱醫生,這就是你的新家,請進去看看,還滿意嗎?”孟祝祺笑容可掬道。

朱醫生猶豫的邁步推開兩扇沉重的木門,寬闊的院子裡滿是奇花異草,穿過中庭後面還有一排正房,這是一套三進院,朱醫生做夢也沒有夢見過如此漂亮的房子。

“你是說,這房子我們住?”朱醫生疑惑的問道。

“當然啦,這裡就是你的家。”孟祝祺越發笑的燦爛了。

“寒生呢?”朱醫生警惕的問道。

孟祝祺支吾著,慢慢說道︰“這……寒生在你進京後就不見了,一個多月了……”

朱醫生站住了,目光盯著孟祝祺道︰“那麼,吳楚山人一家呢?”

“……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孟祝祺尷尬的說道。
  
“我不在的時候,到底出了什麼事?不可能連大黃狗笨笨都不見了吧?寒生究竟怎麼了?”朱醫生厲聲道。
  
孟祝祺也急道︰“真的沒出什麼事兒,我還著急等寒生回來給我兒子治病呢,這是他答應過我的。”
  
“那就奇怪了,吳楚山人一家決沒有可能無故離開的。”朱醫生憂慮道。
夜深了,朱醫生忐忑不安的遲遲不能入睡,嶄新的木床和被褥,油漆的味道還未散盡,這所有的一切都引不起他絲毫的興趣。
  
“寒生究竟去哪兒了呢?”朱醫生百思不得其解。
  
院子裡發出了輕微的響動,朱醫生披上了衣服,開門來到了院子裡,月光下見不到有什麼異常。
  
“朱醫生,果真是你﹗”陰影處轉出一人,竟然是吳楚山人。
  
“啊……”朱醫生驚訝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來到了屋內,吳楚山人詳細的講述了自朱醫生進京後所發生的所有事情。
  
“算下來,寒生也應該快要回來了,你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吳楚山人說道。
  
朱醫生聽罷終於放下心來,說道︰“這么說,孟祝祺他們先放火燒了房子,後來又重新補建的?”
  
“是的,對於這座房子,你有什麼打算?”吳楚山人問道。
  
朱醫生想了想,說道︰“如果只是賠三間草房,那就很簡單,可是擴建成了如今的樣子,我猜想,他們還是要寒生進京。不管怎么說,一切等寒生回來共同商議吧。另外,你們一家人趕緊搬回來,蘭兒母女也真難為她們了。”
  
“好,我這就返回臥龍谷,明天一早就帶她娘倆回來。”吳楚山人說道。
  
吳楚山人告辭後一路疾行,不到一個時辰就已回到谷中了。他對蘭兒母女細述了經過,她們娘倆自是高興不已,甚至連笨笨和它的黑狗女友也感覺到了即將有好事情發生,兀自興奮得相互梳理著狗毛,一時間無法入睡。
  
次日清晨,吳楚山人一家背著簡單的衣物用品,下山出谷,笨笨和黑狗走在了前面。當笨笨發現是去往南山村時,則立時無法掩飾那種急切的衝動,嘴裡不停的發出“嗚嗚”的鳴叫聲。
  
走進了南山村,來到了那所莊園前,笨笨疑惑的停下了腳步,回頭望著蘭兒……
  
朱漆大門從裡面打開了,朱醫生輕輕的喚了聲“笨笨”。
  
笨笨大喜,“嗚嗚”叫著把狗頭埋進了朱醫生的懷裡,隨即又掙脫出來,跑到黑狗的面前,帶著她一同來到朱醫生的面前,口中仍舊不停的鳴叫著,好像是在介紹著它的女朋友似的。
  
那黑毛母狗則矜持的望瞭望朱醫生,然後邁著優雅的步子走進了門裡。
南海邊,有一個小小的海灣,名字叫做“鹽田坳”,岸邊住著數十戶漁民,一個窄窄的木棧橋伸向海裡,風中到處都飄著一股臭魚的氣味,招來一團團的蒼蠅,這是一座小漁村。
  
這一天傍晚時分,岸邊走來兩個人風塵仆仆的人,那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面如豬頭狗眼羊嘴,奇丑無比,他的肩上背著個女人,是個上了年紀的小腳老太婆,手持著一根旱煙袋,他們正是一清和珊蠻巫嫗──老陰婆。
  
海邊有一所石砌的小房子,外面是一片沙灘,海水是蔚藍色的,在落日余暉的映照下,變得紅彤彤的,天上有幾只白色的海鳥翱翔,不時的俯衝下到海面來捕食小魚。
  
一清是第一次見到大海,興奮莫名,走走停停,駐足觀看,口中不住的贊嘆。
  
“快走,就是前面那所小房子。”老陰婆說道。
  
一清戀戀不舍的扭過臉,朝那石屋走去。
  
屋內一個上了年紀的老漢坐在一個木墩上,手裡抱著一根粗粗的水煙袋,“咕嘟咕嘟”的抽著,聽到腳步聲,抬眼望瞭望,然後又繼續低頭抽煙。
  
一清放下了老陰婆,他倆做到了凳子上休息。
  
“有船麼?”老陰婆說道。
  
“有。”那人回答。
  
“今天什麼時間?”老陰婆又問。
  
“漲潮時。”
  
“兩個人。”老陰婆說。
  
“2000元。”老漢道。
  
“成交。”老陰婆爽快的自懷裡掏出一摞港幣,扔給了那老漢。
  
老漢鄙夷的目光掃過一清,然後清點好鈔票,站起身來說道︰“今天農歷初五,晚八點漲潮,準時在棧橋上船。”然後低頭走了出去。
  
“這老漢是什麼人?”一清問道。
  
“蛇頭。”老陰婆道。
  
“蛇頭又是做什麼的?”一清繼續問道。
  
老陰婆解釋說道︰“蛇頭是搞偷渡的,負責把人用小船偷運到對岸香港去。奶奶我是香港居民,可以由羅湖口岸出入境,可你就非要偷渡不可。”
  
一清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走,我們去搞點吃的,你會水麼?”老陰婆問一清道。
  
一清說道︰“當然會了,我的老家就在長江邊上。”
  
沙灘上,老陰婆向一清解釋如何下水用石頭塊把礁石上面的蚝敲下來。
  
一清脫得赤條條的走進了海水裡,渾身皮色枯黃,癟恰恰的甚是難看,尤其是那臀部,與猴屁股並無兩樣。
  
一清倒是蠻能幹的,不多時,就已經搞上來不少的生蚝來了。
  
“可以了。”老陰婆叫他上來,穿好了衣衫,坐在了沙灘上。
  
老陰婆一連數掌,將那些堅硬的生蚝殼子震開,然後托著蚝殼連蚝肉帶汁水一股腦兒的往嘴裡倒,不住地咂咂嘴說道︰“好好甜啊。”
  
一清照葫蘆畫瓢也抄起一個向嘴裡倒進去,果然味道極為鮮美。這些就是他倆的晚餐了。
  
夜間八點鐘,一清背著老陰婆走到了木棧橋上,上了一艘小漁船,搖搖晃晃的朝大海對面的香港劃去。
  
不久,小木船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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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8 20:01 引言回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天亮了,吵鬧著要找肉尸小美人的師太,在折騰了大半夜後,終於乏困,靠在吳道明的懷裡睡著了。

麻都昨夜已將屋裡打爛掉的酒壇酒杯和破桌子清掃出去,扔在了後院子裡,屋內還彌散著淡淡的酒香,大家都打起了盹。
  
乾老大早起聞到了那股清香的酒氣,唉,真的是好酒啊,可惜打爛了,他站在後院惋惜的望著那些酒壇子的碎片。
  
有一塊碎片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走上前伸手拾了起來,碎片上有淡淡的字跡,他的心猛烈地顫抖了一下,不錯,那是一個“拂”字,儘管字尾破碎掉了,但仍舊可以猜得出來。
  
乾老大繼續尋找著碎壇片,果然在另一塊碎片上有一個“野”字。
  
“野拂。”他自言自語道,他發現的是300年前野拂和尚的物品,野拂寶藏就在天門山﹗據聞,這酒是老祖帶來的,那麼老祖很有可能與野拂寶藏有關,嗯,這個發現太重要了,乾老大沉吟著。
  
自己關東弟兄總共八個人,兌二和離三去了香港,是陽公師父抽調去監視師娘的,艮七坤八被師父處死,巽五是師父的心腹,昨晚也跟著返回天門山寺去了。唉,自己的手下,只剩下震四和坎六兩個人了。
  
“走,我們今天要去會一會那個天門山老祖。”乾老大吩咐道。
  
太陽升起來了,乾老大等人簡單吃了點乾糧,自己悄悄的將那兩塊壇片藏在了懷裡,然後走出客棧,一行三人直奔天門山而去。
  
在那一大片郁郁蔥蔥的闊葉林裡,乾老大一眼便看到了梅小影,在天門山寺,他曾躲在暗處,瞧見了她和寒生前來向師父要綠毛魚,也知道陽公對她是情有獨鐘,因此態度需要謙卑一些。
  
此刻,梅小影正騎在一株大樹的樹杈上,採摘著樹葉。
  
“喂,請問這位大姐,天門山老祖在什麼地方?在下有要事求見。”乾老大假裝不認識,這樣有時會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斬獲。
  
梅小影詫異的望著這三個北方口音的漢子,她始終沒有和他們幾個直接照過面,故此並不認得。
  
“你們從何而來?找天門山老祖有什麼事?”梅小影警惕的盤問。
  
乾老大和藹的笑了笑,故作神祕的說道︰“這個么……涉及到個人隱私,我想直接與老祖先生談。”
  
梅小影立刻勾起了興趣,一提氣,從大樹杈上飄然躍下,站到了他們的面前。
  
“哇,好功夫,簡直是飄飄若仙啊。”乾老大及時讚美道。
  
梅小影也感覺到這個老頭頗為面善,於是態度也和緩下來,她悄聲說道︰“究竟什麼事,你若是透露點,我便帶你去見天門山老祖。”
  
乾老大微笑著搖了搖頭。

梅小影頗感沮喪,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帶他們去吊腳樓見老祖。
  
“好吧,不說就算了,我也沒興趣打聽,走吧,我帶你們去就是了。”梅小影說道。
  
他們穿過了那片樹林,由山陰處攀上了山梁,朝南的山坡上出現了一座木頭吊腳樓。未及樓前,便聽到渾濃的吟詩聲︰“高館張燈酒複清,夜鐘殘月雁有聲。
    
只言啼鳥堪求侶,無那春風欲送行。
    
黃河曲裡沙為岸,白馬津邊柳向城。
    
莫怨他鄉暫別故,知君到處有逢迎。”
  
梅小影張開嘴巴便要喊叫,乾老大伸手示意不要驚動,然後負手而立,欣賞著詩中的意境。
  
待得樓上吟詩音落,乾老大也和上羅隱的古詩一首︰
  
“得即高歌失即休,
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來明日愁。”
  
樓上頓時安靜了起來,乾老大朗聲道︰“關東郎中乾一求見天門山老祖。”
  
樓上有老者探出頭來,滿臉桔皮皺紋,老年斑稠密,但面色卻是紅潤的反常,儘管以前沒有見過面,但乾老大從巽五口中已經得知一二,現下見到了這個祖英,乾老大心下頓生反胃的感覺,師父陽公老僧儘管目的是采陰補陽,但是這種女生男像的老變態怪物,他也竟然下得去家伙,真是佩服師父敬業啊,乾老大臉上露出了苦笑。 
  
“遠房貴客可是識酒高人?”老祖在二樓之上喊道。
  
乾老大哈哈一笑道︰“關東乾一只識關東高粱酒。”
  
“請關東貴客上樓。”老祖叫道。
  
梅小影領著乾老大三人來到了樓上。
  
老祖笑呵呵的說道︰“請自去酒柜中取酒。”
  
乾老大也不推辭,信步來到了靠牆的那排酒柜前,大致看了看,無非是些瀘州老窖、山西汾酒、貴州茅台、五糧液之類的,而且玻璃瓶子上面的商標還挺新的,於是微微一笑道︰“據聞天門山老祖藏酒無數,原來只不過是從市場上買來的一些常見酒而已。”
  
老祖臉一紅,支支吾吾道︰“那你們關東老客喜飲何種酒呢?”
  
乾老大說道︰“豈不聞,‘喝酒喝凌川,抽煙抽牡丹’么?自然是錦州同盛金的燒鍋了。”
  
“錦州同盛金燒鍋?沒聽說過。”老祖搖了搖腦袋道。
  
乾老大馳騁關東黑道數十年,對關外的燒酒知之甚詳,於是清了清喉嚨,侃侃而談︰“清嘉慶六年,錦州城北羅台子屯滿人高士林開設酒坊,著名的有燒鍋‘龍票’,那是直供朝廷的,屬皇封燒鍋。民國十五年(1926年),張學良將軍籌辦葫蘆島軍港和錦州大學時,曾讚美凌川酒並揮筆寫下‘酒中仙’三字。當年的朱德總司令1954年題詞盛贊︰南有茅台,北有凌川。此酒釀製按滿族傳統工藝,采用紅高粱、薏米、谷子、稗子四種雜糧,以關北馬尾松樹花粉、人參鹿茸粉製粬,粬中加入了26種中草藥,采用木製酒海穴藏,木酒海內壁用鹿血、香油、宣紙裱糊,穴藏三年以上方可出酒,酒出窖後呈微黃,清冽爽口,實乃上上之品啊。”
  
老祖在一旁聽的是抓而撓腮,面露喜色,不住地咽著吐沫。
  
乾老大看在了眼裡,繼續的說下去︰“不知老祖可曾聽聞這樣一則秘史,清道光乙巳年間,林則徐禁煙有功,道光皇帝特下旨同盛金燒鍋釀造上等好酒,犒勞禁煙將士。後英軍大舉進攻,被逼無奈的道光皇帝,將林則徐發配伊芳犁,同時將犒勞禁煙將士的美酒,準備運去贈送英軍討好。關東人硬漢多,同盛金燒鍋掌柜孟融毅然將此酒密藏於地下,朝廷一怒之下,將抗旨的孟融腰斬。從此,這批美酒究竟藏在何處,遂成千古之謎。”
  
“啊,此酒竟有如此典故,那酒現下何處?”老祖贊嘆不已,突然之間意識到什麼,壓低聲音悄聲問,“你知道那酒藏在哪兒,對不對?”
  
乾老大微微一笑,道︰“正是。”
老祖搓了搓手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怎么才能弄到那批酒呢?”
  
乾老大賣開了關子,故作為難狀道︰“對方不要錢,只是要……”
  
“要什麼?”老祖急切的說道。
  
“唉,說了也沒用,還是算了。”乾老大嘆氣道。
  
老祖更加著急了,忙不迭的追問道︰“說嘛,他們要什麼?”
  
乾老大說道︰“他們要換酒。”
  
“換酒?”老祖沒想到竟是這樣的條件。
  
“他們要換年代更早的酒,若是有三百年前明代的酒,他們愿以百壇換一壇,條件是沒得說的,可是到那裡去找明代的酒呢?”乾老大攤開雙手,無奈的說道。
  
老祖聞言沈默不語,半晌沒有說話。
  
乾老大知道老祖在進行思想鬥爭,於是在一旁靜靜的冷眼觀察著。
  
許久,老祖彷彿終於下了決心,抬起眼睛,目光瞟向梅小影。
  
梅小影“哼”了一聲,沒有理睬她,鄙夷的瞪了老祖一眼,扭頭咚咚咚下樓去了。
  
老祖尷尬的對乾老大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說道︰“明代的酒不太好搞啊,唉,我也是力所不能及。”
  
乾老大見縫插針道︰“老祖看來是有難言之隱嘍,不知在下能否幫上忙?”
  
老祖搖了搖頭,未置可否。
  
乾老大一看事情要糟,嘿嘿冷笑了兩聲,從懷裡掏出那兩片酒壇碎片來,放在了桌子上,緩緩說道︰“在下住在天門客棧,早起發現西屋打掃出來的酒壇碎片,他們說是昨日天門山老祖帶來喝的。”
  
老祖點頭說道︰“不錯,是我帶過去的一壇酒,可惜呀,都打碎了。”
  
“他們說是明代的美酒。”乾老大漫不經心的隨口道。
  
老祖立馬警覺起來,懷疑的目光投向了乾老大,說道︰“那裡,不是的,絕對不是的。”
  
乾老大慢慢的將兩塊碎壇片翻了過來,“你看壇上這字跡,分明是‘野拂’兩個字。”
  
老祖心中一驚,她慢慢的伸出手去,將那兩塊碎片對調了一下,說道︰“我看這字像是‘拂野’二字,拂有一解,為觸到的意思,如拂雲,觸到雲,拂天,觸到天。拂野,乃是觸到山野,回歸自然之意。”
  
乾老大點頭道︰“天門山老祖果然機警過人,老夫甚是佩服,若是你我連‘野拂’是誰都不知道,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老祖裝作十分驚訝狀,說道︰“野拂難道還會是人的名字么?”她對自己的演技感到十分的滿意。
  
乾老大壓制住心中的慍怒,這變態老的作秀也實在太拙劣了。
  
“野拂是李自成的侄子李過出家後的法號,他是闖王心腹,官至將軍,也是好酒之人。西元1644年,吳三桂引清兵入關,李自成一百多萬義軍不敵滿洲十萬鐵騎,最後遇英親王阿濟格,兵敗湖北九宮山,只帶了幾十騎突圍了,隱身石門夾山寺,法號‘奉天玉和尚’,而李過則來到了天門山寺,法號便是‘野拂’。”
老祖繼續裝聾作啞,驚訝道︰“關東郎中乾先生對明末清初的歷史很有研究嘛。”
  
乾老大說道︰“老夫滿洲正黃旗人。”
  
“嗯,乾先生,你來到天門山上,究竟想要做什麼?”老祖索性要問個明白。
  
乾老大心道,要攤牌了。於是清了清喉嚨,說道︰“老夫受朋友之托,來和天門山老祖做個交易,以一百壇道光25年的同盛金燒酒換老祖的一壇野拂珍藏的明末時期的酒,還望老祖不要再推辭了。”
  
老祖的心中其實何嘗會不樂意呢,這便宜可是占大了,可是,他又扭頭望下樓梯口,但並沒有看見小影。
  
老祖臉色漲得緋紅,支支吾吾的說道︰“說實在話,那壇酒是我家內人搞得來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搞到一壇了。”
  
乾老大心下尋思,原來是梅小影才是正主啊。
  
“既然老祖無甚把握,老夫也就不再勉強,這就告辭,回複我的朋友說,讓他另做打算了。”乾老大拂袖準備離去,此乃欲擒故縱之態。
  
果然,老祖按捺不住了,忙說道︰“且慢,待我與內人商議片刻,再答覆你。”說罷咚咚咚的跑下樓去了。
  
乾老大與震四相對一笑。
  
老祖跑到外面,看見小影正在晾晒採摘下來的樹葉子,忙上前說道︰“小影啊,一百壇道光啊,你……”
  
梅小影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干嘛?”
  
老祖支吾道︰“你能不能向老怪物再要一壇?就一壇。”
  
梅小影眼睛一翻,以嘲弄的口吻說道︰“你不是不想讓我再接觸他了么?”
  
“這次實在是對我太重要了,請你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再加上姑嫂的情誼,我求求你了。”老祖哀求道。
  
梅小影仍舊是不理睬。
  
“撲通”一聲,老祖竟然跪下了。
  
“唉呀,你這是何苦呢?小心肚子裡面的孩子,都這么大年紀了,保胎要緊啊。”梅小影連忙去拽她起身。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老祖干脆耍起賴來了。
  
“唉,”梅小影嘆了口氣,說道,“起來吧,我去問問那老怪物,但是沒有把握的。”
  
“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妻子。”老祖高興道。
  
梅小影臉一紅,放下手中的活計,說道︰“好吧,我現下就去,萬一那老怪物不肯,我也沒有辦法,另外你要小心,別讓人給騙了。”
  
老祖望著小影遠去的背影,興奮得跳起身來,三步並作兩步跑上了吊腳樓。
  
“我內人已經去找了,但是你們的道光酒在哪兒?”老祖問乾老大道。
  
乾老大平靜的說道︰“你放心,坎六,你去到就近的集鎮上去打個長途電話,要他們已經準備好的那一百壇道光25年的御酒即可起運,快去。”
  
“是,大哥。”坎六答應了一聲,隨即走下了吊腳樓。
  
坎六最擅長的就是追蹤,輕功和水性都是一流的,他明白老大的意思,出門遠遠的跟在了梅小影的身後,奔月湖方向而去。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乾老大想。

“我們邊喝酒邊等,如何?”老祖自酒柜裡取出一瓶茅台酒說道。
  
“好,客隨主便,震四,你也隨同坎六去吧,順便告訴他們我過幾天跟車一起回去。”乾老大決定再派震四前去匯合坎六,增加些保險系數,凡事防患於未然。
  
“明白了,大哥。”震四也去了。
  
老祖拔除了瓶塞,一股濃郁的醬香味飄了出來,兩人一面閑聊一面淺酌。
  
坎六遠遠的跟隨著梅小影,其間,梅小影有幾次有意無意的回頭,都被坎六機警的閃避開了。
  
前面來到了月湖,碧綠的湖水升騰起白色的霧氣,山上飄落的枯葉落在水面上,使人意識到已是深秋時節。
  
坎六貼近了些,以免在霧氣中丟失了目標。
  
前面想起了“嘩啦”的水聲,坎六發現了梅小影脫掉了外衣褲和鞋子,上身只穿著一件粉紅色的布兜兜,下體是緊身內褲,站在岸邊向身上撩水,以適應水中的溫度,然後“撲通”一聲扎進了水裡,水面上泛起一陣漣漪。
  
坎六注意觀察著,一面暗自讚賞著她的身材,年齡都九十來歲了,依舊是長腿大胯,楊柳蠻腰,風韻猶存呢。
  
過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梅小影露頭出水面,他暗自琢磨著這水下一定有暗道之類的東西,否則任何人一口氣也憋不了這么長的時間。自己要不要跟下水去呢,他在猶豫著。
  
身後傳來了極輕的腳步聲,他蹲下體體回頭望去,濃密的白霧裡出現了震四的身影。
  
“四哥,她潛到水裡面去了,我肯定這水下一定有蹊蹺。”坎六壓低聲音,悄悄地對震四說道。
  
震四沉吟片刻,說道︰“六弟,你的水性好,潛下去看看,千萬注意安全。”
  
“是,四哥。”坎六說罷除去衣衫,只剩下一條短褲,露出渾身結實的肌肉,然後點了點頭,輕輕地下到水裡,深吸了一口氣,潛入了冰冷的湖水裡。
  
月湖水十釐清澈,坎六朝著梅小影潛行的方向快速的游去,前面水裡黑乎乎的,沒有光線透入,這肯定是山體的下面了。再仔細辨別,發現前面不遠有一團微弱的反射光,於是便游了過去。
  
他靜靜的潛伏在水底向上望去,原來這是一個水下溶洞,連接著山體內的大溶洞,果真是一處極隱祕的暗道。
  
坎六輕輕的將頭露出水面,感到空氣潮濕和溫暖,高高的溶洞內壁上面,有一道細細的裂縫,透進來外部一絲微弱的光線。
  
待眼睛慢慢適應了黑暗,他看到了盤垣而上的石階,一直通往黑暗之中。
  
坎六想了想,輕輕地從水中爬了出來,沿著石階躡手躡腳的向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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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8 20:02 引言回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坎六一面悄悄地摸索著前行,以免緊張的傾聽著四周的動靜,同時手按了按短褲後面的小口袋,那裡面藏著數枚金錢鏢,那是他慣用的暗器。大約蜿蜒攀升了十余分鐘,前有終於出現了光亮,那不是純粹的自然光線,而是油燈發出來的橙黃色光。
  
他平息靜氣的悄悄接近,前面是一道半敞著的石門,透過門的間隙,可以清楚地看見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正在和梅小影說話,令坎六萬分驚訝的是那老先生竟然是一絲不掛﹗但見他銀發垂腰,白色的胡須直到前胸,甚至胯下生有一蓬濃密的長長的白色陰毛,軟綿綿的一直披散到了膝蓋上。
  
“小影,你還是那麼豐滿,讓人想入非非。”老者以極其溫柔的聲音說道。
  
梅小影似乎臉紅了,不過坎六現下的位置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老叟,痛快地告訴我聽,這壇酒你到底給還是不給?”梅小影不耐煩的說道。
  
哦,原來這白須老頭就是大名鼎鼎的湘西老叟啊,坎六心中暗暗吃驚。
  
那湘西老叟笑嘻嘻的說道︰“當初那兩壇酒是我專門為咱倆預備的,只喝了一壇,餘下的一壇你已經拿給了那個爛酒鬼,我也沒再說什麼,你得告訴我,為什麼今天進洞又來要酒?”
  
小影道︰“一壇酒而已,何必如此的小氣。”
  
老叟笑聲嘎然而止,嚴肅的說道︰“小影,你這婦道人家可就不懂了,這不是普通的酒,而是當年野拂前輩為大順皇帝李自成珍藏的御酒啊,至今已經三百多年了,你那個爛酒鬼怎配飲這種酒?簡直是暴殄天物。”
  
小影囁嚅道︰“也不是老祖要喝,她是想和關東來的客人換酒,人家以一百壇道光25年的凌川酒來換一壇明代酒,咱們是占便宜的。”
  
湘西老叟聞言大吃一驚︰“啊﹗竟有此事?”
  
小影有些得意的說道︰“怎麼啦,你也眼紅了?”
  
湘西老叟冷笑道︰“想不到,竟然迂迴到你們身上來打野拂的主意,果然精明之極,你說說,總共來了幾個人,都是什麼模樣的人?”
  
小影有些不解,但還是說出了乾老大三人的相貌等情況。
  
湘西老叟沉吟道︰“看來你已經被跟蹤了。”
  
小影更加莫名其妙了,說道︰“你說他們不是前來換酒的麼?”
  
“當然不是,他們是想打聽到這酒的出處,找到鬼谷洞裡來。”老叟說道。
  
小影笑了,說道︰“他們在哪兒?”
  
湘西老叟嘿嘿冷笑了兩聲,對著坎六藏身的石門朗聲叫道︰“朋友,出來吧。”

坎六見到自已已經被湘西老叟發現,只得硬著頭皮走了進去,右手心裡暗藏著三枚金錢鏢。
  
“關東六郎參見湘西老叟。”坎六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禮說道,他知道自己在這位白須老人面前絕然討不了好去,今番定是九死一生,索性彬彬有禮起來。
  
梅小影見到坎六大吃一驚,說道︰“你是跟蹤我到這裡來的?原來你們不是關東來換酒的﹗”
  
坎六對著梅小影也是拱拱手,說道︰“對不起,我們大哥受人之托前來天門山換酒,具體情況六郎也不十釐清楚,我從吊腳樓裡出來準備去市集找電話,告訴關東家可以發貨了,不料卻迷路了,稀裡糊塗走到這湖邊來,見到婆婆您正在脫去外衣和外褲,目睹了您那豐腴性感的身材,一時受到誘惑,把持不住,竟心性一亂,跟在了您的後面也下水了。”
  
小影從未聽到過有人如此的稱揚自己,不覺得臉色一紅。
  
坎六知道,要想活命必須要搞定這個毫無社會經驗的老太婆,於是進一步說道︰

“婆婆,對不起,請您不要責怪我的魯莽,只能怪您自己的身材太好了,我實在不敢有非份之想,一心想要追上您,問清楚您是怎麼保養的,把方子記下來,帶回關東給我的媽媽,並把您的苗條和美麗說給她聽,所以,所以您不會怪我吧?說心裡話,我都忍不住叫您一聲大姐了。”
  
小影聽得心中暖洋洋的,湘西老叟從來不會說這種話的,只會像牲口一般的撲到自己做那事兒,而祖英又是女人,此外她再也沒有接觸過男人了,剛才坎六的一番話,聽著的確十分入耳,要是老叟也這麼嘴甜,自己也就不會離他而去了。她的目光禁不住地嗔瞥了老叟一眼。
  
“你說什麼呢?唉,我都一把年紀啦。”小影笑盈盈的說了句。
  
坎六心中卻道,這點忽悠算啥呀,在俺們關東老家鞍山大忽悠多了去了。
  
“嘿嘿,”湘西老叟突然冷笑了幾聲,說道,“早就聽說東北人嘴巴能說會道,果然不虛,你這番話去哄一個不諳世事的山裡老太婆可以,可是卻騙不了我湘西老叟,說,你們對野拂寶藏究竟知道多少?”
  
坎六忙道︰“這位大哥……老前輩,六郎只知道前來換酒,什麼野拂,是明代酒的品牌麼?”坎六裝起了糊塗。
  
湘西老叟惱怒了起來,說道︰“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是不會說實話了。”
  
“六郎的確不知。”坎六一口咬定。
  
湘西老叟口中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口哨,剎那間,山洞深處傳來了呼嘯而來的破空風聲,無數血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飛至跟前,原來是數百只黑褐色的大型蝙蝠。
  
坎六清楚的看到,為首的那只巨型大蝙蝠,脖子上還系著一條布帶……
湘西老叟一擺手,紅眼陰蝠群停了下來,全部都惡狠狠的盯住了坎六,只等主人一聲令下。
  
“老叟再問你最後一句,你們對野拂寶藏知道多少?”湘西老叟看著坎六說道。
  
坎六把脖子一挺,一言不發,關東人的 勁上來了。
  
老叟一擺手,陰蝠們蜂擁而上,撲在了坎六的身上,一根根拔去頭髮胡子,還有眉毛及鼻毛,他赤裸著上身,切牙挺住不動,真是一名關東硬漢。
  
有幾只陰蝠發現了坎六腋下也有毛,便一股腦兒的統統拔了去。
  
陰蝠首領呼嘯著沖了上來,探出雙爪,扯碎了坎六的紅色棉布短褲,那時關東人本命年辟邪褲衩,陰蝠們又是爭先恐後的一陣亂拔,陰毛甚至腹股溝內粗點的汗毛也都一掃而光。
  
疼痛加上酸楚,坎六眼淚鼻涕已經流了一大把,陰蝠們撤下去了,坎六渾身上下赤條條、乾乾淨淨,根毛皆無。
  
“怎麼樣?如果還不說的話,下面還有更厲害的在等著你呢。”湘西老叟冷酷的說道。
  
坎六把目光投向了梅小影,顯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小影望著他一陣嘆息,儘管這個年輕的男人軀體健壯而結實,尤其是那隆起的臀部,圓滑而性感,但是渾身上下沒有了毛以後,就像是一只白白的雞光子,讓人覺得十分噁心,況且老叟說的沒錯,他們欺騙了自己和老祖,別有用心的跟蹤了她,小影扭過了頭去。
  
坎六一見小影的態度,就知道自己完了,隨即猛地轉身揚手,三枚金錢鏢“嗖”的一聲向湘西老叟射出,兩枚奔老叟的左右眼,一枚直沖著老叟的嘴巴而去。
  
他希望在幽暗的光線下,出其不意的偷襲成功,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湘西老叟的武功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那白須老人端坐著紋絲不動,三枚金錢鏢全部都擊中了老叟的面門上。
  
再仔細定睛一看,坎六頓時驚得心膽俱寒,湘西老叟的左右眼皮各夾著一枚金錢鏢,口中咬著另一枚……
  
他明白,自己的武功相差的太多,已絕無逃命的可能了,於是長嘆一聲︰“看來六郎的屍骨是難以還鄉了。”
  
“啪啦”聲響,湘西老叟抖掉了金錢鏢,冷冷說道︰“你已經不會再有尸骨了。”說罷,又是一聲 哨。
  
石洞黑暗的甬道裡傳來了萬馬奔騰般的聲音,不多時,眼見無數只白色巨型老鼠蜂擁而來……

飛奔而來的白色岩鼠個個都是瞪著血紅色的眼睛,嘴裡滴著口涎,可怕之極。
  
坎六嚇得魂飛魄散,臉色都青了。
  
最前面的岩鼠繞著坎六圍成了一圈,爬伏在地上,第二排蹲在了後面,第三排站立起,後面還有……只等著湘西老叟一聲令下,便會瞬間將其撕得粉碎。
  
“老叟最後再問你一句,到底說還是不說?”湘西老叟陰沈沉的冷笑著,慢慢舉起了手。
  
坎六長嘆道︰“我若是屈服了,將會被師父處決,落得七弟八弟同樣的下場,既然為同門所蠶食,反倒不如喂了這幫畜牲的好。”
  
說罷暴喝一聲,縱身躍起三米多高,空中一個鷂子翻身,頭下腳上倒栽蔥的直接撞在了堅硬的石頭地面上……
  
“噗”的一聲,坎六的腦袋裂開了,湘西老叟一揮手,那些早已按捺不住的岩鼠們一股腦兒的擁上,只聽得連續的噬咬撕扯和骨頭破碎的聲音。當聲音完全停止了的時候,岩鼠們散去了,方才的地面上什麼也都沒有留下,只剩下一灘血漬。
  
小影不敢目睹這場血腥的場面,待岩鼠們停止了吞噬,這才睜開了眼睛,那個年輕結實會說話的男人消失了。
  
突然,梅小影的心中對湘西老叟產生了十分的憎恨,她默默地、一言不發的轉身向石門走去。
  
“小影,你別回去啦,會有危險的,關東客少了一個人肯定不會罷休的。”湘西老叟急著說道。
  
梅小影恍若不聞,穿過了石門,沿著台階走下去了。
  
湘西老叟“唉”的長嘆一聲,站起身來,走到一幅飛天岩畫前,按動岩壁上的機關,“嘎嘎嘎”聲響過後,岩畫翻轉了約有30度,裡面的石龕內,盤腿坐著一個少女。
  
“妮卡,‘三十六量天尺’第二尺打通了么?”湘西老叟問道。
  
“師父,正在緊要關頭,還需十二個時辰方可打通。”妮卡回答道。
  
“出來吧,現下有了新的情況,鬼谷洞遇到了強敵。”老叟說道。
  
“是,師父。”妮卡收功站起縱身躍出石龕。
  
湘西老叟將方才的事情對妮卡講述了一遍。
  
“師父,請吩咐。”妮卡恭敬的說道。
  
“看來,寒生他們不清楚野拂寶藏之事,而這幫關東客可是有備而來的,你現下去暗中保護小影,同時留意關東客的動向,不到危急關頭,不要露面,明白麼?”湘西老叟吩咐道。
  
“是,師父。”妮卡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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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8 20:03 引言回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月湖的岸邊,震四隱身於白色的濃霧之中。
  
湖裡傳來了“嘩啦”的水聲,震四匍匐於草地上,朝水中望去。大凡濃霧中,離地一尺左右的高度霧氣很淡,視距較遠,此刻他看到了梅小影游上了岸,穿上了衣褲,然後朝來路返回。
  
她空著手回去,看來酒沒有要的來,情況不順利。
  
震四繼續爬著沒有動,在等著坎六從水中上來。過了一會兒,月湖中又發出了劃水聲,震四鬆了口氣,他想這一定是坎六上來了。
  
令他驚訝的是,爬上岸來的並不是坎六,而是一個女人,一個非常年輕貌美的姑娘,一襲白衣,被水打濕以後,更顯得身材豐滿苗條,曲線玲瓏有致。
  
姑娘擠了擠頭髮上的水,然後消失在了濃霧中。
  
震四繼續等待著,可是坎六始終沒有出現,半個多時辰過去了,震四站了起來,他知道,坎六已經是凶多吉少了。他把坎六的衣褲掏了下,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然後輕輕放回到了原地,悄悄地離開了月湖。
  
梅小影心情煩悶的往回走著,自己在天門山生活了幾十年,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穩日子,誰知道這半個多月來,竟然發生了這么多的怪事。除了寒生治好了自己的眼睛和見到了哥哥梅一影唯一的徒弟劉今墨這件好事以外,其它的一概不順,唉,那個老怪物越來越可憎了,那個關東小伙子死的也怪可憐的,都怪這祖英太不爭氣,見酒就不要命。
  
梅小影越想越生氣,一時間不想再回吊腳樓,讓他們在樓上等著吧,反正都沒個好東西。
  
拐過了一個山腳後,梅小影索性轉了個方向,走進了樹林裡,沿著林間小路朝天門客棧的方向而去。
  
離開月湖的妮卡,前往一處隱蔽的山坳,她的白馬就撒開在了那裡,地上有青草吃,馬兒就不會走開。找到了白馬,看看馬肚子,已經吃的滾瓜溜圓。
  
“好啦,我們該走了。”妮卡翻身躍上馬背,一抖韁繩,向小影的吊腳樓方向而去。
  
當震四回到了吊腳樓上的時候,乾老大和老祖還在不緊不慢的啜著酒。
  
乾老大見到震四,發現了他的面色有些異常,也只有經常見面非常熟悉的人,才能看得出來他臉上的細微變化。而老祖則什麼也沒又感覺到。
  
出事了,乾老大心中一凜。
  
“大哥,我回來了,六弟留在那兒等電話了。”震四說道。
  
乾老大轉過頭來,對老祖說道︰“您內人大約什麼時候能夠回來?”
  
老祖撓了撓腦袋,說道︰“從時間上看,也應該回來了呀。”
  
“大哥,那位婆婆還沒到家?”震四話中有話道。
  
果真出事了,必須馬上厘清情況,在此之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老祖這裡也不能碰,除非陽公師父發話。
  
“老祖,既然還不知要等候多久,我們暫且返回天門客棧等待您的消息,就不多打擾了,告辭。”乾老大起身拱手辭行。
  
“好吧,一有消息我馬上趕到天門客棧。”老祖一想這樣也好,小影還不知與那老怪物交涉的怎么樣呢。
  
乾老大與震四匆匆下樓,待走到無人之處,停下來問道︰“出了什麼事?”
  
震四把情況說了一遍。
  
“嗯,坎六是心思縝密之人,他沒有跟在梅小影和那位姑娘的後面上來,就說明他已身亡或是被囚禁起來了,此事關係重大,你同我直接去天門山寺見師父。”乾老大說罷,便與震四朝天門山寺急奔而去。

天門山寺廢墟,七層磚塔頂上站著一只烏鴉,不停的聒噪著,陽公老僧感覺到似乎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他有點心神不寧的走到靈泉井邊,巽五靜靜的守候在幾步遠的後面。
  
山道上傳來疾行的腳步聲,不多時,乾老大和震四便來到了跟前。
  
陽公老僧心道,果然有事發生,看來第六感的沒錯。
  
“師父。”乾老大拱手行禮道。
  
“說吧,究竟出了什麼事?”陽公老僧平靜的說道。
  
乾老大於是將如何在天門客棧發現老祖帶去的酒壇的碎片上,發現了‘野拂’兩個字,然後前往天門山吊腳樓老祖的家中訪查,如何提出換酒,坎六和震四跟蹤梅小影到了月湖,以及坎六失蹤等事一一向陽公師父述說了一遍。
  
陽公老僧聽罷沉吟不語,乾老大和震四站在一旁,心中忐忑不安。
  
“嘎……”那討厭的黑烏鴉又叫了起來。
  
“啐”的一聲,陽公老僧一口粘痰射出,準確地擊中塔頂上的烏鴉,但見黑毛迸散,那鴉一頭倒栽下來。
  
“這麼說,月湖水下的秘道是通往鬼谷洞的了,那個湘西老叟也一定住在裡面,坎六的武功不弱,竟然連丁點信兒都傳不出來,看來已經掛了。現下洞內情況不明,也不知道有多少暗道機關,不宜盲然入洞。那個小影知道洞內的情況,必須要從她的嘴裡了解到。這樣,你們先回去,暫且不要到處走動,就在客棧裡等候我的消息。哼,為師今晚要讓小影乖乖的吐露真言。”陽公老僧吩咐道。
  
“是,謹遵師命。”乾老大和震四應道,轉身離去。
  
望著他倆遠去的背影,陽公老僧轉身對巽五說道︰“為師今晚宴請老祖和小影,你去佈置吧,我要親自走一趟了。”
  
巽五會意道︰“師父,巽五會遵照您的意思辦妥的。”
  
陽公老僧陰陽怪氣地干笑了幾聲,邁步下山。
  
天空中陰沈沉的,不一會兒就飄起了零星的雨滴,老僧加快了腳步,當他躍上山梁時,發現山坳裡的樹林間有白色的影子一閃。
  
陽公老僧略一沉吟,便徑直朝林中奔去。
  
近前一看,原來是一匹毛色極純的白馬,有一根韁繩拴在了一株大樹的後面,陽公的鼻子嗅了嗅,聞到了一股天然的花香自馬身上散發出來。
  
嗯,這騎手看來是個年輕愛美的姑娘,他尋思著向四周裡看了看,並未見有人影,以他的聽力,十數丈之內有人隱藏,那呼吸之聲是絕對瞞不過他的耳朵的。
  
陽公老僧離開樹林,徑直奔不遠處的吊腳樓而去。
  
大樹頂上,茂密的枝葉中無聲無息的飄然躍下一個白衣少女,那是醒尸妮卡,她是死去後尸變的人,肺部呼吸量只及常人的十分之一。
陽公老僧走上了吊腳樓,一眼就望見老祖愁眉緊蹙的在沈思著,陽公老僧走近前,她如同視而不見般,眼皮都沒往起抬。
  
“我的乖乖,你這是怎麼啦?誰欺負你啦?”陽公老僧的語氣極其溫柔。
  
老祖紅褐色的橘子皮臉扭捏的顫抖了兩下,一改與劉今墨飲酒時的豪邁氣概,以一種舊時風塵女子的那種嗲聲氣說道︰“陽公,又有許多時日不來看我了,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冤家……”
  
陽公老僧嘻嘻笑道︰“陽公這不是來了麼?小乖乖,是不是那些關東老客欺負你啦?”
  
老祖詫異的望著陽公老僧︰“咦,你怎麼會知道的?”
  
陽公老僧說道︰“他們也到天門山寺來了,問我有沒有明代的酒,我對他們說,明代的酒倒是不難搞到,可是你們的道光酒我要先看看樣品,既然是做生意,就得買賣公平才是。”
  
“他們有樣品?”老祖眼睛一亮,忙問道。
  
陽公老僧好似不經意般的隨便說道︰“留下了一壇。”
  
老祖聞言立即站起身來,道︰“他們真有道光25年的同盛金凌川御酒?”
  
陽公老僧微笑著對她說道︰“小乖乖,你曉得我對酒也不十分在行,所以,如果你有興趣的話……”
  
“當然有興趣啦,你怎麼不帶過來呢?”老祖撅嘴道。
  
陽公老僧笑了笑,說道︰“我怕小影看見給你送酒喝,她會不高興的嘛,尤其是你已經有孕在身。”
  
老祖嗔了他一眼,說道︰“她去湘西老叟那老怪物處還沒有回來,我在等她的消息。”
  
“湘西老叟?我好像從未聽你說起過。”陽公老僧明知故問道。
  
“小影不讓我說出去的。”老祖支支吾吾的說道。
  
“我聽苗寨人說過,鬼谷洞裡住著個湘西老叟,你去過麼?”陽公老僧試探著問道。
  
“沒有,只是在月湖邊見過一面。”老祖搖搖頭說道。
  
陽公以前數次請老祖去到天門山寺飲酒,都是事先由巽五下了關東春藥“老母豬哼哼”的,那是一種專門用於母豬配種的發情藥,藥性極為剛烈,在關東家,無論年齡多大的母豬,吃了這藥以後,配種的成功率幾乎百分百。老祖飲了藥酒之後,雖然年齡早已超越花甲,但是在藥力的催情刺激下,竟瘋狂的如同一頭母獅子般,令老叟幾乎抵擋不住。當然事後,老祖幾乎虛脫了,這是深懷武功之人,若是平常之輩,恐已一命嗚乎了。
  
但是陽公並不知道,“老母豬哼哼”的藥力竟然會悄悄地改變了老祖的生理,使她竟然恢復了生殖能力,進而懷了孕。當數日前,老祖羞怯難當的告訴陽公自己懷孕了之後,陽公自是大吃一驚,自己已經將老祖的陰精差不多采光了,此刻若是懷上了胎兒,日後這孩子必定是個怪胎。
  
陽公老僧想著,竟然有些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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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8 20:03 引言回覆
第一百三十章


午後,秋風裡裹挾著秋雨滴洒下來,落在臉上冰涼涼的,梅小影心中的煩悶之氣稍許緩解,抬頭望去,前面已至天門客棧。
  
待到門前,發現原掛在大門之上的“天門客棧”木匾不知何時撂在了一旁,邁進了屋內,一眼瞥見了寒生,遂放下心來。
  
寒生此刻正在第二次用堪孖之魚為師太驅除王掌柜的生物磁場。
  
師太危襟正坐,雙目緊閉,寒生一手抓著那條綠毛魚,魚嘴咬在了師太後頸中央的啞門穴上,魚腹正在一鼓一鼓的吸吮著,另一只手裡握著一把青色的尺子,插在了師太的嘴裡,正在全神貫注的觀察著上面的刻度。
  
劉今墨瞥見了梅小影,隨即“噓”了一聲,走過來拉她到了一邊。
  
“師太怎麼了?”梅小影詫異的問道。
  
劉今墨將前一天晚上,梅小影背老祖走後,那個怪異講廣東話的小腳老太襲擊了師太,並且擄走了明月,也就是那個一清。師太“出神”,寒生正在用綠毛魚替她進行醫治,現下正到緊急關頭。
  
“綠毛魚?”梅小影只道這魚長相怪異,沒想到在寒生手裡竟還有其它的作用。
  
“好啦。”寒生終於鬆了一口氣,將松了口的堪孖魚輕輕的放回到水桶裡,轉身向小影婆婆打個招呼。
  
“寒生,師妹她……”吳道明急切的問道。
  
“堪孖之魚吸去了王掌柜的生物磁場,陰陽尺可量度鬼氣和生氣,對陰陽兩氣的消長十分的敏感,吳先生注意看著刻度,隨時告訴我。”寒生解釋並吩咐道。
  
“好。”吳道明應道,隨即睜大了眼睛盯住了那把青色的尺子。
  
“這是把什麼尺子?”小影婆婆好奇的問道。
  
寒生笑了笑,說道︰“祖上所傳,是把古老的風水陰陽尺,我在江西曾用來給明月解過鬼毒。”
  
小影婆婆嘆了口氣,若有所思的說道︰“世上事,有時候真的是古怪的很。”
  
“婆婆,看您的樣子,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寒生關切的問道。
  
小影婆婆欲言又止,最後搖了搖頭,說道︰“我看見‘天門客棧’的木匾掉在了地上。”
  
“嗯,昨晚陽公和尚離開客棧的時候,聽到牌匾摔到了地上。”寒生回答道。
  
“我出去看了,奇怪的是,木匾上面不知道誰吐了一口黃綠色的大粘痰。”劉今墨皺著眉頭說道。
  
梅小影笑道︰“竟有如此噁心之人。”

“這幾個關東老客同陽公老僧關係有些不尋常,昨晚我聽到他是從東屋裡出來的。”劉今墨回憶道。
  
“關東老客?他們都長得什麼模樣?”小影詫異的問道。
  
劉今墨詳細的描述了乾老大等人的相貌。
  
“不錯,就是他們。”梅小影肯定的說道。
  
劉今墨是個老江湖,知道梅小影遇上了麻煩,他早就看出那些關東老客身上帶有一股子邪氣,他當年也是同樣如此。
  
劉今墨與寒生一道拉梅小影來到了院子裡。
  
小影嘆了口氣,將自己在林中采藥路遇關東老客,帶回吊腳樓以及換酒之事,後又去鬼谷洞見湘西老叟的情況當他倆細述了一遍。
  
“那些大白鼠吃掉了叫‘六郎’的年輕關東客?”寒生驚訝道。
  
小影婆婆心有余悸的點點頭。
  
劉今墨沉吟著說道︰“這些關東來的人,目標是野拂寶藏。”
  
“野拂寶藏?”寒生不解的問道。
  
劉今墨點點頭,說道︰“當年李自成兵敗突圍以後,將在明廷國庫裡查抄的金銀珠寶都帶走了,始終下落不明,清代歷屆朝廷都在尋找,但是都沒有找到。據說,李自成的手下大將李過用了三十艘大船沿澧水而上,來到了湘西天門山一帶,後來在天門山寺出家做了主持,法號‘野拂’。三百年來,經常有人前來天門山尋寶,不是無功而返,便是下落不明,杳無音訊。
  
前幾天,我在吊腳樓與老祖飲酒時,發現一個酒壇上寫有‘野拂’二字,便懷疑老祖與寶藏有關,今天聽師姑一說才明白,原來這酒出自於鬼谷洞。當年,野拂也曾隱居於鬼谷洞,鑽研石壁之上的武功,憑借著‘三十六量天尺’,殺死了許多清廷派來的高手,竟不曾有人生還過,可見此功堪稱絕世武功了。”
  
寒生好奇的推測道︰“那野拂也是赤身露體的么?”
  
“應該是吧,看來這種武功需要脫光了練,可能是某種氣功。”劉今墨也是無甚把握的說。
  
“鬼谷洞裡原來竟隱藏了如此多的祕密。”寒生感嘆不已。
  
劉今墨接著說道︰“所以,我敢肯定,野拂寶藏就隱藏在鬼谷洞內。”
  
秋風瑟瑟,眾人身上都感覺到了那絲絲的涼意。

“那關東老客還在吊腳樓么?”劉今墨問道。
  
“他們和老祖在一起等我的消息。”梅小影說道。
  
劉今墨沉吟道︰“跟蹤的關東客未能回去,師姑出來的時間已經不短了,我擔心老祖可能有危險。”
  
“哎呀,那怎麼辦?我得回去了。”梅小影匆匆說道。
  
“我同你一道去。”劉今墨說道,同時目光投向了寒生。
  
寒生點點頭,道︰“那劉先生就陪婆婆一塊回去吧。”
  
劉今墨與小影婆婆走遠了,寒生心中嘆道,這次出來真的感受到了,世事正如山人叔叔所言,江湖險惡,人心叵測啊……
  
“寒生,快來看,陰陽尺上有紅色的血線出現﹗”屋子裡傳來吳道明的驚呼聲。
  
寒生仔細的看著尺子,《青囊經》上說,陰沈木的陰陽尺可聚魄,魄聚則魂歸。上次為明月解毒時,因其是肉尸,所以出現的是白色的尸氣線,升至陰陽尺刻度“興”的那一格上,是為興旺的吉格,因而明月後來無事。
  
現下的師太並非肉尸,也非中陰身,所以陰陽尺上顯示出紅色的氣血線是正常的。那條血紅色的氣線仍舊緩慢的上升著,穿越了財、病、離三大格,最後穩穩的停在了“義”上……
  
寒生鬆了一口氣,對吳道明說道︰“師太無礙了,也是難得的吳先生的情義感動了天地鬼神啊,別擔心了,她即刻就會醒來。”
  
果然,說話之間,師太悠悠醒轉,環顧左右道︰“出了什麼事?我好像是做了個噩夢一般。”
  吳道明喜極而泣,一把拉住師太的手道︰“師妹,你可算是醒過來了,唬死道兄了。”
  
大家的心情放鬆下來,由得他倆去說悄悄話了。
  
那邊殘兒也坐起來了,問麻都和朱彪有沒有飯吃,寒生搭脈一看,到底是年輕力壯,恢復得好極了。
  
“嗯,大家都餓了,趕緊生火煮菜,下一步,我們要幫助朱彪尋回沈菜花母子了。”寒生說道。
  
朱彪樂顛顛的跑去灶間忙活煮菜去了。
  
“明月呢?”殘兒面現痛苦之色。
  
寒生的心隨著也沉了下來,沈思片刻,他說道︰“殘兒,小腳老太婆既然肯帶明月走,便一定不會傷害於她,現下要先查出來這個老太婆的來歷,才好設法營救明月。”
  
“‘香江一支花’老陰婆子帶著明月回去香港了。”師太在一旁突然說道。

“師妹,你是說……”吳道明疑惑道。
  
師太面色嚴肅的說道︰“小腳老太婆自稱‘老陰婆’,嶺南人稱‘香江一支花’,她口口聲聲說一定要把明月帶到香港去。”
  
“可是,她知道明月是一清變得麼?”寒生細問道。
  
師太想了想,肯定道︰“她是知道明月的肉屍身分的。”
  
“‘香江一支花’?我曾聽聞黑道上好像是有過這么一個人,在江湖上已經多年沒有露面了,難道來到了中原?”吳道明沉吟道。
  
“那老太婆可是地道的廣東口音。”坐在床尾處的鐵掌柜補充道。
  
“香港……”殘兒喃喃道,他聽說過,那是一個很遙遠的地方,而且還沒有解放。
 
 寒生望著吳道明說道︰”吳先生,你是香港人,如今師太也已經痊愈了,不知接下來有何打算呢?”
  
吳道明是何等聰明之人,寒生的意思豈能聽不明白?
  
他說道︰“寒生,你放心,我和師妹原就準備回到香港安度晚年的,明月的事情就包在吳某的身上,發現那老陰婆,吳某就到香港警署去告她個拐賣人口罪,近幾日先幫你找到沈才華,然後折返江西殺了那姓黃的狗官,報鶴頂紅之仇,隨即回香港調查明月的下落。”
  
寒生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惡有惡報,那黃家父子作惡多端,必然會遭到報應的。但是,你若是出手殺了他們,政府就會一直通緝你,即使逃到了香港,有生之年可就再也回不了中原了,你也為師太想一想,是否值得呢?我看,大家同心協力盡快找到沈菜花母子,然後你和師太就趕去香港,想盡辦法救出明月。”
  
“可是明月時間不多了呀。”殘兒著急的插話道。
  
寒生說道︰“老陰婆在小山包上取走了一壇‘閹人覃’藥水,據關東的乾老大說,幾滴鬼尸覃藥水便可使中陰身之人還陽,我想‘閹人覃’的藥性可能會遠遠超過它,那老陰婆一定會有辦法救活明月的。”
  
殘兒點了點頭。
  
“慢……”寒生突然想到了什麼,沉吟片刻說道,“哦,原來關東老客乾老大同陽公老僧以及老陰婆子都是一伙兒的啊……”寒生恍然大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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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8 20:04 引言回覆
第一百三十一章


“嗯,他們的來歷的確很蹊蹺,老客來自關東,陽公老僧則一直在本地,老陰婆卻又是講廣東話,表面上看似乎風馬牛不相及,但是‘鬼屍覃’卻把他們穿在了一起。”麻都分析著說道。

鐵掌柜說道︰“他們來做什麼呢?”他心中其實十分明了,這些人也是一撥尋寶者。
  
“野拂寶藏……他們的目標是野拂寶藏。”寒生說道。
  
鐵掌柜心頭竊喜,寒生終於說到野拂寶藏了,自己辛辛苦苦不說,還掉了一隻耳朵,不全都是為了這個麼?
  
“什麼野拂寶藏?”鐵掌柜明知故問道。
  
寒生畢竟還是缺少江湖經驗,待人以坦誠,所以有問必答。
  
“野拂寶藏就是當年李自成兵敗時從皇宮國庫裡帶走的金銀珠寶,據說是他手下的大將軍李過負責埋藏在了天門山,而李過出家天門山寺做了住持,法號叫‘野拂’。”寒生解釋道。
  
“那野拂寶藏埋藏在那裡呢?”鐵掌柜抑制住內心的緊張與激動,小心翼翼的問道。
  
“鬼谷洞。”寒生毫無警惕,坦然地說出。
  
鬼谷洞,原來寶藏在那兒﹗鐵掌柜心中終於一塊石頭落了地,他對伙計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了外面。
  
“你馬上趕回去,組織好十個絕對可靠的人,每人兩馬匹,採買一批裝備,主要有潛水用具、木箱、手電和汽燈,一些消毒和消炎的藥品,最重要的是要搞到幾把手槍,你沒看見,那個朱彪什麼武功都沒有,單憑一把櫓子,便可打敗任何江湖高手。誰知道那個湘西老叟的邪門功夫有多厲害,反正見面先是一頓槍子,任憑他再高的武功也使用不上了,明白嗎?要快去快回。”鐵掌柜悄悄耳語吩咐道。
  
那鐵匠鋪伙計點頭答應著,轉身騎上快馬返回黃狗埡去了。
  
鐵掌柜告知寒生,鋪子裡有點事讓伙計回去辦了。
  
寒生和吳道明等人邊吃飯邊商議著如何尋找沈菜花母子。
  
吳道明想了想,說道︰“蔭屍不會像我們正常人一樣的思考問題,語言功能喪失,因而也不能夠說話,而是受自身思惟中殘存遺留的訊息所支配,本能的做一些事情。現下它依靠本能追蹤到了沈才華的生物訊息,並且抱走了他,據我推測,她會返回江西,因為她所殘存的記憶訊息完全都是在婺源南山鎮,所以,她十有八九是回去了南山鎮。”
  
寒生一聽,也感到吳道明所說的很有道理。

“殘兒,我們可以先送你回家。”寒生對他說道。
  
殘兒紅著臉,低頭道︰“我想跟著你們一同去,可以麼?”
  
寒生心中明白,這殘兒對明月是一往情深,可是明月卻依舊是痴情不改於黃建國,恐怕殘兒到頭來只是落得個單相思,這對捨身救明月的殘兒來說,有些太殘酷了。
  
寒生實在不忍心道破,只能是點點頭,走一步算一步了。
  
自己與蘭兒則幸運多了,畢竟是兩情相悅,雖然不曾愛的轟轟烈烈,像吳道明和

師太那般,但卻也知恩知暖,細水長流,有滋有味。
  
唉,他長嘆了一聲,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談何容易啊。
  
朱彪站在灶間,眼眶濕潤著,他掏出來那把狗牌櫓子槍,輕輕的拂拭著,口中囁嚅道︰“菜花,以前都怪我太軟弱,未能保護住你,讓你銜冤而死,如今你的朱彪大不一樣了,即使是江湖上的武林高手,見我也要退避三分,所以,從此以後,你和才華再也不必東躲西藏了,我朱彪會保護好你們娘倆的。”
  
秋風陣陣,山道上落滿了枯葉,蕭瑟與淒涼。
  
劉今墨與師姑梅小影匆匆走上天門山,穿過山梁下的那片原始森林,來到了吊腳樓。

老祖不在樓上,自己的桌子上留下了一張紙條,上面是老祖的親筆留言,說已經去了天門山寺,如見到留言,請小影也到天門山寺去找她。

“是陽公老僧,老祖會不會有危險?”小影面色緊張的說道。
 
劉今墨說道︰“我想陽公知道老祖懷上了他的孩子,虎毒不食子,應該不會有事,但是你若去寺中的話,我擔心師姑倒是可能會有危險。”

梅小影說道︰“事情總要有個了斷,我還是要去寺中一趟。”

“那好吧,我陪師姑同行,但到了那兒,我會隱蔽在你的身邊,有危險的時候再出面,這樣就可以出其不意,勝算大些。”劉今墨說道。

兩人出了吊腳樓,轉過小山坳,匆匆忙忙地奔著天門山寺而去。

急切之中,誰都不曾留意,在山坳裡,樹林深處的一株大樹下,拴著一匹白馬,白馬的脖子上墜著一個光著小屁股的嬰兒,他正雙手緊抓著白馬長長的鬃毛,口中的牙齒咬在了馬頸上面的血管處吸血,鮮紅的血滲出了他的牙縫,一滴滴的落在了枯黃的草地上……

沈菜花站在一旁笑咪咪的看著。

自從前天子夜,菜花母子突襲艮七坤八得手以後,逃進了原始森林裡,躲在一株參天黃桷樹的樹洞裡兩三天不敢出來,懼怕再遇見那兇惡的老和尚。數日前的那個晚上,天門山鬼谷洞峭壁之上,沈菜花母子咬傷鐵掌柜和麻都後,逃進了這片廣袤的森林裡,跑到了山頂上的天門山寺附近,不巧與陽公老僧不期而遇。

陽公老僧一眼辨認出這是一對蔭尸母子,頓時大喜,自從來到中原以後,還未曾遇見過中陰身的尸變,於是施展出當年關東薩滿教的抓尸手,輕鬆的擒獲了這對母子,尤其是陽公啐出的那口痰,打腫了沈菜花的半邊臉。

只是他疏忽了,沈才華並不是小蔭屍,而是一種人鬼胎的變異,困魔符對其根本沒有作用,時機一到,沈才華出手攻了個艮七坤八之不備,因而導致了前夜的事變,終於逃脫了陽公老僧的控制。

在樹洞裡躲藏了兩三天後,沈菜花感受到了小才華實在是飢腸轆轆,於是本能驅使她走出來為孩子尋找食物。她抱著才華一路橫過山梁,發現了山坳樹林裡的那匹妮卡的白馬。

小才華“嗖”的從母親的懷裡躍出,撲到了白馬的脖子上,找準頸部溫熱的血管,張開利齒咬破後“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儘管是條靜脈血管,但不多時,小肚子也已經鼓脹了起來,最後實在是再也喝不下去了,這才鬆開了雙手,掉落到了地上。
  
“大膽﹗什麼人竟敢咬我的白馬?”吊腳樓那邊竄出一位白衣少女,飄然若仙,剎那間已至眼前。

可是並沒有人回答她的話……

光著屁股的小才華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但是沒有成功,肚子脹得太大了,於是坐在了地上,黑黑的瞳孔不停的伸縮著,面目表情十分的嚴肅。

沈菜花只是喜盈盈的盯著孩子,臉上洋溢著福祉的微笑。

白衣少女妮卡愣住了,看看沈菜花,又瞧瞧地上的嬰兒,她吃不準應該如何處理眼前這種詭異的事情。

最後,妮卡先來到白馬的跟前,看見馬頸處還在緩慢的滲著血,好在血管只是咬破並未斷,於是四下裡張望了一下,見到不遠處的山崖間有一株盛開的白山茶花,飛身上前摘了幾朵下來。妮卡本是苗疆的“落花洞女”,對苗藥並不陌生,這白山茶花止血甚是靈驗,苗寨人如有外傷,采上朵白山茶敷上便可止血消炎了。

她將茶花放入口中咀嚼後敷在了白馬的脖子上,果不然,一會兒血就止住了。

妮卡有任務在身,不想糾纏在這裡,況且這對母女看起來都像是瘋子。想了想,於是牽著白馬,也跟隨著劉今墨和梅小影朝著天門山寺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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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8 20:05 引言回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夜幕降臨了,東邊山上的月亮早早的升上來了,天門山寺清涼一片。

寺塔的下面,靈泉井側,巽五早已在石桌之上擺上了一壇酒和三只酒杯,酒中已經下了足夠份量的“老母豬哼哼”和陽公獨門秘製的“陽公散”,按照2:1進行配比。

“陽公散”是陽公老僧的獨門幻藥。在關東家,最冷天是在臘月,也就是農歷十二月,俗話說“臘七臘八,凍掉下巴”,而臘八極冷的這一天,人嗓子眼兒裡的痰也是最粘的,呈黃綠色,有的上面還帶有細細的血絲,毒性也就最大。

人類的口腔喉嚨分泌物是動物之中毒性最強的,一只貓狗咬了你,傷口很快結痂痊愈,若不是瘋狗,連藥都不用吃。可要是有別的什麼人咬傷了你,其肉必爛,蓋因人類所吃食物種類越多,口腔分泌物亦是毒性越強。然而一年之中,又屬臘八這一天午時的痰為最。

陽公老僧已屆百歲,一生之中不知食用了多少的人腦,因此他的痰中帶有令人腦致幻的物質,這還是他早些年偶然間發現的。那一次,他與閩南的一個黑幫頭子對陣,一口痰竟然直接吐進了那人的口裡,隨即那黑幫頭子便產生了幻覺,把他當成了自己極親近的人,講了好多的內幕祕密,那天,正是臘月初八。

陽公本人極具武學天賦,立刻意識到了“臘八痰”這一發現的重要性,經過不懈的努力,終於研發了自己的獨門幻藥,取名“臘八痰”。後來隨著自己在關東的名頭日益響亮,逐漸感覺到“臘八痰”這個名字不太雅,遂更名為“陽公散”。

現下,石桌邊坐著陽公老僧和老祖,他倆在等著梅小影的到來,陽公想,梅小影見到老祖的留言,一定會來的。

今晚,他不但要撬開小影的嘴巴,說出鬼谷洞和湘西老叟的祕密,而且還要對小影采陰補陽,想到這裡,陽公老僧快活的笑了。
清涼的月光洒在了天門山寺塔上,垂下一條淡淡的影子,古寺那一片殘垣頹瓦靜靜的躺在月下,已經很久很久。

古老的寺門前面,走來一個人,月色如水,伊芳人如舊。

“小影,你終於來啦。”陽公老僧親切的說道。

梅小影徑直走上前來,白了一眼陽公老僧,轉臉問老祖道︰“老祖,你怎么又來了,為了肚子裡的孩子,你必須戒酒。”

陽公老僧也對老祖說道︰“是啊,小影說的沒錯,你應當戒酒才是,來,讓我看看我們的兒子怎麼樣了?”說罷拉住老祖的手,平心靜氣的號著脈,這情形倒令小影很好奇。

大凡武學極高之人,醫理也是相通的,兩者相反相成。

“奇怪,好像有未來幾日就要臨盆的徵兆。”陽公老僧皺眉道。

老祖擔心道︰“不會吧,還剛剛7個月呢。”

陽公老僧想了想,說道︰“關東家有句俗話,叫做‘七活八不活’,七月胎兒可活,八月胎兒活不成,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老祖說道︰“那你擔心什麼?”

陽公老僧口中叨咕著︰“陰衰而陽盛,上次把脈是男孩兒不錯的……”

老祖望著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奇怪,胎兒的性別竟然在轉化,老祖啊,他正在由陽轉陰,最後會變成女的。”陽公老僧憂心忡忡道。

“男女無妨,只是百歲還在生產,讓人感到著別扭,像老妖婆。”老祖說道。

陽公老僧沉吟不語,他心中所擔心的可沒這麼簡單。

老祖的老陰之精已被自己采光,胎兒原本先天純陽無陰,生出來的男嬰很可能是怪怪的,陰陽失調,無毛無發,紅皮黃眼,陽具畸形早熟,總之是一個怪胎。

而現下,此嬰自身生陰,甚為蹊蹺。

“喂,陽公老僧,老祖既然都快生了,你竟然還讓她飲酒?”梅小影不快的說道。

陽公老僧微微一笑道︰“小影啊,你若是替她喝如何?”

“我對飲酒沒有興趣。”小影冷冷道。

老祖在一邊口水直流的說道︰“我要喝嘛,這可是道光二十五年同盛金的凌川御酒呢。”

“唉,”小影嘆了一口氣說道,“老祖啊,還是我替你喝吧。”

陽公老僧哈哈一笑︰“小影,果然痛快,不愧是老祖的知己啊。”他對巽五使了個眼色,巽五走近前,斟滿了兩杯酒,一杯給師父,一杯恭恭敬敬的送到梅小影的面前。

陽公老僧端起酒杯,說道︰“小影啊,你我可是頭一回飲酒,可要一口喝干哦。”

梅小影沒有答話,酒杯舉至唇邊。

突然,“噗”的一聲,陽公老僧朝著旁邊的天門山寺七層磚塔上啐出一口粘痰……

與此同時,破空聲而至,一枚鋼指甲自塔上射下,擊中梅小影手中的酒杯,“啪”的聲響,酒杯被擊得粉碎,酒汁橫飛。

隱身在磚塔之上的劉今墨聽到陽公老僧發出一聲清脆的啐聲,隨即看到一液體狀物在月光下帶著反射光朝著自己面門晃晃悠悠的飛來,他一下子聯想到天門客棧門匾上的痰跡,原來是陽公老僧干的﹗

他一驚之下,索性一頭倒撞下來,躲過了那一口痰,空中轉身之際,發出一枚指甲,擊碎了小影師姑手中的酒杯,最後雙腳落地,略顯野狼狽。

“原來是青田劉今墨,身手果然不凡。”陽公老僧看清了來人,讚許道,方才他不知塔上是敵是友,所以只用了五成功力。

劉今墨淡淡一笑,說道︰“劉某在江湖之上混了幾十年,第一次見到如此暗器,真是開了眼界。”

陽公老僧耳聽八方,四下裡寂靜無聲,沒有發現其他的埋伏,他最忌憚的是那個名不見經傳的朱彪,看來今晚只有青田劉今墨這一個不速之客了。

“青田客既然來到了寺中,不如同飲兩杯道如何呀?”陽公老僧並未起身。

老祖見到劉今墨的到來,性致頓起,急切地說道︰“劉先生來的真是太好了,陽公這兒有道光二十五年關東同盛金凌川御酒,由你這位飲酒大師品嘗最為合適不過了。”

陽公老僧心道,要是劉今墨能飲此酒是最理想的了,可以從他的口中了解到寒生一行人的真實情況,尤其是那個朱彪,他的武功究竟高到何種程度,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嘛。

陽公老僧想到這裡,遂親自斟滿旁邊的那只空杯子,遞與劉今墨,說道︰“此酒已經一百五十餘年了,是當年道光皇帝御賜給林則徐的,可惜他無福消受,便宜了我們,劉先生不妨一試。”

老祖坐在旁邊,雙眼充滿了熱烈的期望。
  
劉今墨淡淡說道︰“要劉某品酒可以,可是劉某有幾件事情不甚明白,還望陽公師父明示。”

陽公老僧爽快地說道︰“你說吧。”

劉今墨問道︰“聽陽公師父乃是關東口音,不知何年來到天門山寺為僧。”

“十年前。”陽公老僧答道。

劉今墨接著又問︰“‘香江一支花’老陰婆,是一個小腳廣東老太,陽公師父是否認得?”

陽公老僧瞥了一眼老祖,坦然說道︰“當然,十年前正拙荊。”

大家具是吃了一驚。

“你說她是你老婆﹗”老祖面紅耳赤的急道。

“離了。”陽公老僧淡淡道。

劉今墨平靜的說道︰“她前天來此地擄走了我們的一個人。”

陽公老僧詫異道︰“竟有這種事情?擄走了什麼人?”

劉今墨望著他,也許陽公老僧真的不知道,“一個女孩兒。”他說。

“噢,那老陰婆子古怪之極,高興的時候會收個女孩子為徒,不高興的時候也可能就把她吃了,多年以前,老陰婆曾有十二個美貌女徒兒,慢慢吃的一個也不剩了。”陽公老僧惋惜的說道。

“她目前在何處?”劉今墨問道。

陽公老僧望了劉今墨一眼,道︰“香港九龍城寨。”

老祖在一旁覺得心中煩悶,一把抓過石桌上陽公老僧的那杯酒一飲而盡,待陽公發覺卻又不便加以阻攔,以免劉今墨生疑。

“劉先生,你問的話我都如實回答了,可以開始品酒了。”陽公老僧從老祖手裡接過空杯,將其斟滿,得趕緊騙劉今墨喝下去,不然一會兒老祖就馬上要原形畢露了。

劉今墨本想問陽公老僧有關野拂寶藏一事,但是這樣易引起他發生警覺,若是真的交起手來,自己恐怕非其敵手,況且尋寶之類的東西,自己從來也不屑一顧,寒生也不會感興趣的。明月的下落已經知道了,估計她暫時還不會有危險,這樣,寒生多少也可放下心來。

這酒中是否有毒?自己在塔上曾推測酒中可能有問題,所以出手制止了小影師姑,現下老祖已經喝了一杯,她懷有陽公老僧的血脈,陽公也並未攔阻,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劉今墨端起酒杯笑道︰“劉某也是好酒之人,既是道光年間的佳釀,豈有不飲之理?”

陽公老僧面露微笑,先自一飲而盡。

“陽公散”是採用自己的“臘八痰”乾燥提純後的產品,他自身早有免疫性,“老母豬哼哼”只對陰性體質有效,男人服用無非增進少許性衝動,無傷大雅,關鍵是“陽公散”可以產生腦部致幻作用,誘使其說出內心隱藏的祕密。

月光清涼,星辰寥寥,不遠處的殘垣斷壁後面,妮卡瑪默地望著這一切。自己的任務是監視陽公老僧等人,發現關東客的企圖和目的,眼前的事情與自己無關。她的肺活量只抵正常人的十分之一,因此陽公老僧仍舊未發現她在暗中窺視著。

劉今墨先嗅了嗅酒氣,可以明顯的感到酒中有著一股酸臭噁心的味道,他首先想到的是,這酒儲存上可能出了問題,有些腐敗,於是皺了皺眉頭。

陽公老僧看在了眼裡,心道,日後還需加以改進,去邪味兒和提升純度。

劉今墨尋思著,酒中如有下毒,以陽公老僧的武學修為,不可能做得如此明顯,現下的毒藥,已完全達到了無色無味。

劉今墨將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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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8 23:02 引言回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黃昏時分,寒氣自山坳中升起,沈才華在草地上玩耍的累了,連連的打著哈欠。沈菜花走上前抄起小肚子圓溜溜的小才華抱進了懷裡,四處看了看,然後向林中走去,她的本能驅使她要找到這兩天棲息的那個樹洞,翻過山梁,進入了那一片黑壓壓的原始森林。

月亮升起來了,平靜的月湖之上霧氣朦朧,四下裡寂寥一片。

就在這時,“嘩啦”一聲水響,一個白色的身影躍出水面,其身形極為飄逸,如同飛天仙女般,輕盈的落在了岸邊,銀色的長髮,白色的須眉,胯間白色的長毛蓋膝,打著長長的卷,他就是鬼谷洞中神祕的湘西老叟。

白天,鬼谷洞中的大岩鼠們啃噬了那個年輕的關東客後,他越來越坐立不安,儘管派出了妮卡去保護小影,但他還是不放心。

妮卡是苗疆的“落花洞女”,苗疆所有的落花洞女都稱作自己為師父,因為他是湘西的“阿普老司”,苗疆最神祕的黑巫師之首,漢人叫他“湘西老叟”。

落花洞女古時為“湘西三邪”之一,解放以後越來越少了,如今整個湘西也就只剩下妮卡一個。妮卡於一年前來到了天門山,找阿普老司不到,死在了月湖邊的樹林裡,阿普老司將她的中陰身尸體帶進了鬼谷洞,施苗疆黑巫術使其成為了一具醒尸。醒尸能如常人般思惟和活動,也可學習武功,晝夜不需要睡眠,肺活量極小,也可以如同肉尸般恢復成正常人,如同小影般,但是湘西老叟不願意這樣做,他需要一個能替他打理洞外事務的助手,那就是妮卡。

現下小影遇到了強敵,妮卡恐獨自難以應付,所以,今天夜裡,湘西老叟必須親自出馬,暗中保護小影和妮卡。

湘西老叟認準方向,悄無聲息的直奔小影居住的吊腳樓而去。

吊腳樓上漆黑一片,鴉雀無聲,老叟潛入樓上,發現了老祖給小影的留言條。

“天門山寺。”湘西老叟自言自語道。

劉今墨一杯酒落肚,頓感一陣噁心反胃,這酒怎麼如此怪味兒?

“怎麼樣,這酒的味道還過得去吧?”陽公老僧陰鷙的笑道。

劉今墨皺皺眉頭,說道︰“此酒口感甚差,不像是百年珍藏的名酒,而且味道怎麼有股豬五內的臊氣?”

陽公老僧哈哈一笑,說道︰“酒,世人喜之何故?便是同一種酒,每個人都可以喝出不同的味道來,因人而異,因時而異。小影啊,你也來上一杯,看看感覺與劉先生的有什麼不一樣。”說罷,滿滿的斟上一杯,遞給小影。

“師姑,不要喝,此酒味道甚是濁氣。”劉今墨伸手阻止道。

梅小影向來對飲酒不感興趣,於是說道︰“陽公老僧,我最厭惡喝酒,你們願意喝,我同老祖先走了。”

月光下,老祖臉上原本就發暗紅色的皮膚現下已經充血變成了豬肝色,雙眼中佈滿了紅色的血絲,但卻較平時明亮了許多,鼻扇不住的翕動,呼出熱氣,一隻手已經開始解起了衣扣。

“我哪兒也不去,不去。”老祖口中囁嚅道,眼神似乎魂不守舍般的游離著。

陽公老僧聽聞劉今墨叫小影為“師姑”,大惑不解,忙問道︰“小影,青田劉今墨為何尊你為師姑?”

梅小影說道︰“他是我哥哥的徒弟。”

陽公老僧心道,怪不得這位青田劉今墨處處維護梅小影呢,原來還有這么一層關係。

此刻,老祖突然悄無聲息的將手伸向了陽公老僧的襠部,口中喃喃說道︰“我要……它。”

老祖的陰掌無聲無息,在“老母豬哼哼”的強烈刺激下,沒輕沒重的一把抓下。陽公正與梅小影說話,下體突感一道陰柔至極的掌風而至,心中暗道︰“不好﹗”隨即作出了回應,坐姿未變,身子卻橫向飄出,躲開了那一抓。

老祖撲了個空,更加激發了體內難以遏製的衝動,她的雙手收在胸前,作虎爪狀,腰部弓起,屁股朝天撅著,作勢欲向陽公老僧的身上撲去。

梅小影驚愕萬分,目瞪口呆的望著老祖而不知所措。

陽公老僧知道藥力已經發作,無法再行掩飾了,這個老祖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我也想要。”身後傳來了金屬般刺耳的聲音,陽公老僧一驚,即回頭視之,劉今墨面色緋紅,鼻孔翕動,正含情脈脈的看著他……

陽公老僧大吃一驚。

這怎麼可能?“老母豬哼哼”只對陰性,也就是女人才起作用的啊……

他那裡知道,劉今墨自幼師從清宮大內第一高手太監梅一影,練就一身至陰武功,若是去勢自宮的話,武學修為當可天下無敵。一個多月以前,儘管寒生以人中黃和佛袈裟治愈了他的陰毒痼疾,但是其至陰體質卻還是未變,此刻受到關東奇藥“老母豬哼哼”的刺激,原先的那種強烈的母愛轉化成了對陽公老僧熾熱的性愛,以至於頭腦中一片空白,“陽公散”的作用完全的被壓抑住了。

陽公老僧瞠目結舌之間,老祖已經如猛虎般撲上上來,雙手抓住陽公老僧的衣襟,奮力一撕,扯碎了灰色的僧衣,露出了陽公結實的胸膛,同時張開了牙齒,一口咬住一大綹黑色的胸毛,硬是血淋林的給生拽了下來。

巽五在一旁捶胸頓足,心中懊悔不已,看來是自己下的春藥分量給搞差了。

梅小影此刻已經完全傻了,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著,不知所以然。

陽公老僧疼的大叫一聲,震開了老祖,向後急縱,不料卻恰巧撞入了劉今墨的懷裡,那劉今墨正笑瞇瞇的伸出生有黑胡須的嘴來吻他……

偷偷躲在斷壁後面的妮卡更是驚愕之極,這突如其來的混亂場面足以讓她目瞪口呆。

然而就在此刻,“哇”一聲嬰兒的啼哭驟然間響起……

眾人俱是猛然一愣,急視之,嬰兒的啼哭聲竟然出自老祖的下體處,一股熱乎乎的血腥之氣彌散在空氣裡,老祖生產了。

本來還是瘋狂如斯的老祖剎那間安靜了下來,她解開了腰帶,從褲襠裡拽出來一個滿身血污的嬰兒來……

梅小影一下子醒悟過來,忙上前幫助老祖,她俯下體來,用牙齒咬斷嬰兒的臍帶,“是個女孩兒。”她小聲說道。

劉今墨此刻受到驚嚇刺激,腦中頓時也清醒了過來,詫異自己懷裡竟然會摟著那面目可憎的陽公老和尚。

陽公老僧上前,顫巍巍的雙手托起了那個嬰兒,充滿愛憐的注視著,這可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啊。

他心裡明白,老祖受到春藥的刺激,孩子早產了。

他走到了靈泉井邊,彎下腰,輕輕的把嬰兒放進了水裡,洗去身上的血漬,那些小小的綠毛魚浮了上來,在嬰兒溫暖的皮膚上蹭來蹭去,歡快的游著。

劉今墨這時間心中已經完全明白了,酒中下了極猛烈的春藥,連自己也著道了。

不一會兒,嬰兒伏在了老祖的懷裡,盡情的吮吸起奶來,一切終於恢復了平靜。
天門山寺廢墟背面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月光稀稀疏疏的滲入些許,顯得斑駁陸離。一株粗壯的黃桷樹下,有一個碩大的樹洞,深菜花與小才華隱藏棲息在洞裡。

一絲淡淡的熟悉的氣味飄進了林中,那是小才華記憶中一直伴隨著他發育,使他感到安全和溫暖的胞衣的氣味,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鼻子嗅啊嗅的,然後悄悄的爬了出去,“嗖”的一聲躍到了樹洞外,隨即一蹦一躥的出了樹林。

最先發現沈才華的是巽五,他正在附近小便。

月光下,他看見了光著身子的小才華正在一跳跳的朝著磚塔處行進著,並沒有發現自己。

巽五躡手躡腳的追了上去,待到近前,更不答話躍起身來,凌空一招關東六合擒拿手抓向小才華的後頸。

鬼嬰沈才華如今已在江湖上歷練多時,回應極為迅速,一感到頸後氣流異常,即可朝地下一躺,翻身抬頭就是一口。巽五是弟兄八個裡武功最高的一個,深得陽公老僧的真傳,但是人卻疏忽大意了,他根本料不到一個小小的嬰兒竟然會反噬,而且出手如此之迅速同狠辣,當初囚禁蔭尸母子時,自己根本就未曾留意過他會長有牙齒。

正所謂“大意失荊州”,右手一根小手指頭被這嬰兒咬住,突覺一陣刺骨疼痛,小手指最細的第一關節竟被嬰兒的利齒硬生生的切掉了。

“啊﹗”巽五疼得暴喝一聲,貫起左掌,用盡全力狠命的一掌拍了下去……

小才華此刻面對這樣一位江湖高手的致命一擊,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他瞪著黑黑的瞳孔,還在調著焦距,那掌裹挾著呼呼風聲已經落下了。

“嗖”的一聲響,一枚鋼指甲破空而至,刺入巽五左臂肘彎外延的麻筋上,巽五整個一條臂膀登時耷拉下來了,掌風掃過沈才華的前胸,留下了五道淡紅色的指痕。

劉今墨聽到了巽五的暴喝聲,看到他正在要掌斃沈才華,此刻若是射其肺經的尺澤穴或曲池穴,都已經制止不住他那凌空劈下的重手掌了,急切之下,劉今墨不及多想,手指一彈,小指上的鋼甲疾射而出,取其麻筋,後發先至,毫厘之間,救下了小才華。

巽五吃了一驚,忙定睛一看,卻是那個青田劉今墨。

正在驚愕之中,忽覺頸上一涼,隨即一陣劇痛傳來,扭頭一看,那個女蔭屍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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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8 23:03 引言回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巽五乃是陽公老僧的愛徒,亦是江湖上一流的高手,雖然由於接連的疏忽,導致受到了兩次重創,但仍是臨危不亂,右手反指重手點出,正中沈菜花的膻中死穴。

不料那蔭屍絲毫不為所動,仍舊咬住不鬆口,這時他才猛然領悟到,她只不過是一具屍體,經絡完全不起作用。

“呼”的破空之聲又至,“啪”的一聲脆響,陽公老僧的一口粘痰射中了沈菜花的面門,強大的衝擊力打得沈菜花朝後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巽五右手捂住頸上的傷口,搶上前抬起腳照著蔭尸的頭顱就欲重重的踏下。

面前人影一晃,劉今墨閃身擋在了前面,伸手護住了沈菜花,低聲喝道︰“住手﹗”

巽五後退兩步,回頭目光望向了陽公老僧。

陽公老僧到得近前,厲聲道︰“青田劉今墨,竟敢傷我的徒弟,未免也欺人太甚,若不是看在小影是你師姑的面子上,我早對你不客氣了。”

劉今墨嘿嘿冷笑著,並未答話,低頭檢視沈菜花的傷勢,發現她的半邊臉已經被擊得腫得老高,躺在地上瞪著一雙驚恐的目光望著劉今墨,渾身上下瑟瑟發抖。

唉,此女生前就已經如此不幸了,如今死後還是牽腸掛肚的不得安寧。

“此女是朱彪的妻子,他千裡迢迢就是專門來尋妻的。”劉今墨淡淡的說道。

陽公老僧聞言心中暗自吃驚,這朱彪一招打跑了從不服輸的老陰婆,自己還是少惹事為妙,畢竟為野拂寶藏而來,不能另外再樹立強敵。

想到這兒,陽公老僧哈哈一笑,道︰“看,今天是我陽公喜添千金的日子,隨她們去吧。”

“哇……”塔下那邊傳來接連不斷的嬰兒哭聲。

老祖拼命的晃悠哄著都沒有用,那新生嬰兒依舊不停的啼哭著,小影也在旁邊手忙腳亂的幫忙,可惜她們都是百歲之人,對照顧嬰兒竟什麼都不懂。

正在無奈之際,那女嬰突然停止了哭泣,含淚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瞳孔忽大忽小,探頭朝地上看去。

地上站著赤條條的小才華,也正抬臉望著她,紅鮮鮮的小舌頭在不住的舔著嘴唇……

小影驚奇道︰“咦,這是誰家的小孩子,如此可愛?”

劉今墨走過來說道︰“他叫沈才華,那邊的女人是他的母親。”

“媽媽。”沈才華望著劉今墨輕聲叫道。

劉今墨心中一熱,那股強烈的母愛暖流又重新充斥了全身,眼眶也濕潤了。

當那“老母豬哼哼”藥力發作的時候,劉今墨渾身冒汗,體內曾吸收的佛袈裟物質揮發了出來,鬼嬰沈才華正是嗅到了那種熟悉的氣味兒而跑出來尋找的。

劉今墨抱起了小才華,對梅小影說道︰“師姑,我們回去吧。”然後走到了依舊驚恐不已的沈菜花面前,伸手將她拉了起來。

沈菜花膽怯的望望劉今墨,又瞅瞅懷裡的孩子,戰戰兢兢的伸出雙手,劉今墨嘆了口氣,戀戀不舍的將鬼嬰遞到了菜花的手中。

陽公老僧揮了下手,道︰“你們統統下山去吧。”

老祖抱著剛出生的女嬰,躊躇著是否離去。

“你也去吧,我會來吊腳樓探望的。”陽公老僧說道。

劉今墨、梅小影以及老祖母女和沈菜花母女一行踏著月光下山,離開了天門山寺。

陽公老僧沈默良久,抬起頭來說道︰“出來吧。”

黑而幽暗的樹林裡匆匆走出來兩個人,徑直來到了陽公老僧的面前,恭恭敬敬的拱手施禮,道︰“兌二、離三拜見師父。”

“嗯,你們師娘把你倆給甩了?”陽公老僧道。

白面皮的兌二臉一紅,尷尬道︰“師父,我們……”

“不必說了,來了就好,為師現下正缺少人手,坎六身陷鬼谷洞,生死未卜,艮七坤八廢物一個,已經被執行了門規。我們好好策劃一下,明日進攻鬼谷洞。”陽公老僧說罷率先朝石壁下的密室走去。

兌二、離三同巽五點頭示意,然後輕手輕腳的跟在了後面。

月色依稀,人去寺空,天門山寺的廢墟上恢復了寧靜。

一襲白衣的妮卡由殘垣斷壁後面起身,悄悄地退回並隱身進了另一面的樹林深處,找到自己的白馬,躍上馬背,朝月湖方向而去。

一株高碩茂密的老樟樹的樹冠上,站著渾身雪煉似一身白的湘西老叟,將這所有的一切默默地看在了眼裡。

秋風起,樹林中枝葉搖動,發出“颯颯”的響聲。

清風起處,湘西老叟頭上的根根銀絲隨風飄散著,風兒撩起了胯間長長的白毛,面目表情嚴肅而深沉,在清冷的月光下,如同一尊威風凜凜的漢白玉雕塑。

“那麼,鬼谷洞見。”他輕輕地說道。

隨即躍下樹端,那姿勢飄飄然如飛天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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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8 23:03 引言回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吊腳樓上,小影點燃了油燈,大家一齊湊在燈光下,端詳著這個剛出生的女嬰。

在天門山寺上面,月色朦朧,又發生了那麼多的事,以至於誰都沒能看得很仔細,現下細細一瞧,都不由得暗自倒吸了一口涼氣。

女嬰的皮膚根本與剛出世小孩細嫩的模樣有著天壤之別,全身上下都佈滿了細細的皺紋,整個面孔皺皺巴巴的像個小老太婆,頭皮光光的,別說胎發了,甚至連毛孔都找不見,兩個屁股蛋子呈火紅色,就像是猴 。尤為讓人吃驚的是,扒開小嘴兒,裡面竟然生著兩排細細的牙齒。

女嬰看見這許多人在觀察著她,竟轉過腦袋一張口,朝地下啐出一口痰……

老祖怔怔的望著自己的孩子,眼淚水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怎么會這樣?”

劉今墨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怪樣子的嬰兒,莫非也是鬼胎?

“這樣子,明天早上,我請寒生來這兒來一趟,看看這孩子是不是有什麼不妥。”他說。

老祖點點頭,依舊是不停的抹著眼淚。

小影送劉今墨和沈菜花母子下樓,叮囑他明早務必請寒生來。

“走吧。”劉今墨對沈菜花說道。

沈菜花本能的感覺這個男人沒有傷害她的意思,於是抱著小才華跟在了他的後面,一路朝天門客棧而來。

深夜時分,已經遠遠的瞧見了客棧的草房,西邊屋內的燈光還在亮著,看來寒生他們還沒睡。

這時間,朦朧的月光下,劉今墨看到三條黑影閃出了客棧大門,然後奔後山一路疾行而去。

前面的那個黑影的身形與巽五十分相似,劉今墨淡淡一笑,反正這些關東客都是陽公老僧一伙的,他們要打野拂寶藏的主意,同自己跟寒生無任何關係,隨他去了。

西屋裡,寒生等人還沒睡,劉今墨陪小影婆婆走了以後,一直到現下還沒有回來,他的心裡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方才東屋的乾老大等人匆匆離去,又憑空增加了幾分憂慮。

吳道明安慰寒生道,劉今墨江湖經驗老道,理應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有人來了。”師太突然說道。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劉今墨喜盈盈的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怯生生的沈菜花,懷裡緊緊地抱著小才華。

朱彪大叫一聲從床上掀開被子“呼”的蹦了下來,穿著花褲衩子一把抱住了沈菜花,熱淚噴薄如洗面,口中喃喃泣道︰“菜花,是我朱彪對不起你啊……”

寒生聞此場面,心中也不免黯然。

師太與吳道明兩人目光相對一視,心中不免一熱。

只有殘兒默默地望著他們,眼圈發紅,心中卻是酸楚之極。

沈菜花表情木然的伸出一只手,摟住了朱彪的脖子,然後張開利齒,一口咬了下去……

沈菜花尖利的牙齒切入了朱彪頸上的皮膚和肌肉,直接咬到了頸動脈處……

朱彪呆住了,鮮血沿著他的脖子滴滴答答流了下來。

寒生及劉今墨等人也都怔住了,望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都不知所措的愣在了那裡。

沈菜花沒有直接將兩排牙齒咬合,那樣就會立刻切斷頸動脈,而是在那裡猶豫著,但也沒有鬆口……

“快說私房話,只有你們兩個人才知道的悄悄話﹗”吳道明突然在一旁小聲說道。

朱彪恍然大悟,他猛然記起來吳道明剛來的時候,曾經說過,有朝一日,蔭尸沈菜花不認自己的時候,一定要說出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的私房話。

“屁股……紅梅花的屁股……”朱彪急切之中喊出了當時與深菜花偷情時,纏綿悱惻過程當中經常愛說的那句話,那是因為在菜花的屁股蛋子上,有一小朵如梅花般的紅色胎記。

朱彪還清楚地記得,他在沈天虎家第一次見到沈才華的時候,也有一朵一模一樣的紅梅花胎記在屁股蛋兒上。

聽到了朱彪的話,沈菜花身子一震,茫然而虛無的眼睛裡彷彿看到了點什麼……一滴……又一滴眼淚水,悄然滲出了眼眶……

她記起了什麼,與朱彪的相識,挑逗的眼神,朱彪突然抱住了自己,那溫暖寬闊的胸膛,寬衣解帶,平生男人第一次的進入自己的身體裡,巫山雲雨,情意綿綿……

沈菜花慢慢的鬆開了口……

大家緊繃著的神經也鬆弛下來了。

朱彪淚眼相望,“菜花,你記起來了,你終於記起來了……”他嘴裡喃喃道。  

沈菜花伸出了手,輕輕地撫摸著朱彪頸上的傷口,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音來。

師太熱淚盈眶,轉臉望著道兄。

吳道明搖了搖頭,輕聲嘆道︰“蔭屍是無法說出話來的。”

“她能恢復為正常人麼?她的命太可憐了。”師太問道。

吳道明低聲說道︰“蔭屍永遠都是蔭屍,她是靠著一股死不瞑目的怨氣而撐下來的,一旦那股怨氣漸漸消散,她會一點點地腐爛下去,最後還是一具屍體。”

“在這之前,如果能夠回到中陰身就有辦法。”寒生突然說道。

師太淚眼懇切地望著寒生︰“如有辦法,就幫幫她吧。”

寒生嘆了口氣,說道︰“目前還沒有。”

“撲通”一聲響,朱彪雙膝跪地,滿面淚痕道︰“寒生,念在我們是同村老表的份上,求求你想法醫治菜花吧,她的命實在是太苦了,我給你叩頭了。”說罷腦門點地,咚咚直響。

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給自己下跪磕頭,儘管以前對朱彪這個人印象不好,但看他對沈菜花倒是一片真情,寒生嘆道︰“朱彪,你當初若是能夠在沈菜花危難之時挺身而出,她也許就不會銜冤而死,你起來吧,我會想盡一切辦法來醫治她,如果這個世上還有醫蔭屍之法的話。”

吳道明自從與師太結好以後,對世間情感之事彷彿變得富有同情心了,此刻,他想了想,說道︰“寒生,你可聽聞‘祝由十三科’麼?”

“祝由科?”寒生點了點頭,《屍衣經》中有一整篇都是論述它的。

“祝者,咒也。我曾聽我師傅說過,祝由科郎中會以咒語詛咒病魔,將病魔趕出人體,祝由咒具有不為人知的某種神祕的攻擊性。近年來,西方科學驗証,咒語是練功人練到一定程度時,所發出的特定次聲波,針對人體某個器官產生共振,可以催化體內某些化學成分數值的變化,共振效果好的是完全能夠達到醫學意義上的治療效果。”吳道明說道。

寒生回憶了一下經上的論述,說道︰“嗯,‘上古移精變氣,祝由而已,蓋其至誠不二,以通神明,故精可移而氣可變也。病有鬼神之注忤,必歸於祝由,大抵意使神受,以正驅邪。’可惜我從小到大,只是給父親打打下手而已,醫書也沒好好讀過,對‘祝由十三科’僅有聽聞,不知究竟,但我想祝由之術既然可移精變氣,應該對沈菜花有所幫助。”

吳道明沉吟道︰“我師傅孤身一人,可惜早亡,聽他說過當年曾與一白姓女子相戀,那女人乃是中原第一祝由世家之後,其祖先宋末元初時因避戰亂而遷到了嶺南,可惜後來始終未能走到一起。若是此人還在,可能幫得到你,不過即使白姓女子還活在世上,也應超過一百歲了。”

寒生說道︰“如有機會,吳先生不妨打聽一下。”

吳道明點點頭。

這時,劉今墨插話對寒生說道︰“梅小影師姑請你天亮以後,務必去吊腳樓一趟。”

“什麼事?”寒生問道。

“老祖生了個女嬰,不過好像是個怪嬰。”劉今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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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8 23:04 引言回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亮了,早餐過後,眾人開始收拾行裝,寒生等人準備去過小影婆婆的吊腳樓以後,將按照吳道明和師太走過的路,取道月湖邊,經由雪峰山,渡洞庭而返回江西。

麻都和鐵掌柜向寒生辭行,他們將騎馬走原路回到黃狗埡。

麻都戀戀不舍,希望日後有機會前往婺源再聚。

鐵掌柜將自己隨身帶來還未用掉的錢交給了劉今墨,並道珍重,並將多餘的馬匹留了下來。

寒生望著絕塵而去的麻都和鐵掌柜,心中不免一陣唏噓。

殘兒的身體恢復得極好,已經可以騎馬了。沈菜花抱著小才華騎在了馬上,朱彪牽著韁繩在頭裡,腰間衣服下面仍舊別著那把櫓子槍,那可是他傲視武林的獨門暗器,可惜只剩下三發子彈了。

劉今墨拎著盛有堪孖之魚的水桶走在了隊伍的前面,吳道明和師太牽著手在最後面,兩人依舊是情意款款,眉目含情的說著悄悄話。

寒生最後望了一眼天門客棧,王掌柜與那莫老大的屍體默默的躺在那裡,唉,人世間,江湖事,生死往往系乎一念之差,世事果真難料啊。

一行人馬迎著朝陽,徑直奔天門山而去。

小影婆婆微笑著站立在吊腳樓下眺望著他們。

來到了樓上,寒生見到了那個長相奇怪的新生女嬰。

寒生望著嬰兒皮膚上那成千上萬條皺褶,光禿禿沒有毛髮孔的腦皮,紅彤彤的屁股,兩排細細的牙齒,隨父親接生數年來,第一次見到如此古怪的嬰兒。

那女嬰看到寒生等眾人在指手畫腳的圍觀她,露出鄙夷的神情,扭頭朝地上啐出一口粘痰。

寒生蹲下仔細的觀察著那痰,發現竟然呈黃綠色,十分的黏稠,還略帶有腥臭的味道。

“莫非這孩子出現了新生兒肺部感染?”寒生尋思著。

他把住女嬰的脈搏,頓時嚇了一跳,其脈不但邪實,而且極洪,亢盛有力,有老陽少陰之相,這那裡是一個新生兒的脈象?

“奇怪,”寒生搖了搖頭,他轉過來對老祖說道,“讓我來看看你的脈象。”

老祖伸過手腕,寒生三關切下,心中不免暗自吃驚。

這老祖的體內陰精竟然蕩然無存……

寒生搖了搖頭,口中嘆息不已。

“怎麼了?”吳道明站在身邊問道。

“吳先生,何為陰精?”寒生問吳道明。

吳道明想了想,說道︰“先天之陰精,受之父母,先身而生,實乃女人要緊之物。”

寒生點點頭,說道︰“陰精所奉,其人壽,陽精所降其人夭,老祖陰精已經全部丟失,恐怕……”

小影婆婆急道︰“恐怕什麼?”

“恐怕命不久矣。”寒生嘆道。

此刻,吳道明突然一拍腦門,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陽公老僧﹗”

梅小影詫異道︰“你的意思是……”

吳道明解釋道︰“君火之下,陰精承之,那陽公老淫僧竟然做出採陰補陽的勾當。”

劉今墨插話道︰“不錯,陽公老僧下藥酒令老祖情迷智昏,迫出陰精,採陰補陽,自古江湖上所不齒的采花大盜即使如此,天理不容,人人得而誅之。”想起自己竟然也差點著了道,真是白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越想越臉紅。

師太聞言大怒道︰“這老淫僧若不除去,還不知要禍害多少人呢,我看我們合力鏟除了他,為百姓除害。”

劉今墨說道︰“這老淫僧武功奇高,即使我們幾個合力也恐怕製服不了他。”

梅小影幽幽說道︰“那麼天下間就只有一個人能勝了他。”

“湘西老叟?”寒生隨即想到了那銀發白須老人。

小影婆婆點頭說道︰“這老怪物身懷‘三十六量天尺’絕世武功,那是當年鬼谷子所創,天下無人能敵,足以降伏陽公老僧。”

“哼,我朱彪倒是想要見識見識,會會他。”朱彪在一旁忿然道,心想,自己一定得找個機會顯示一下,最好是在他們全然落敗以後,自己再出馬,漫不經心的放一槍,結果了那個大魔頭,然後不以為然的淡淡一笑,慢慢的走回到沈采花母子身邊……

可是並沒有人對朱彪的話加以留意,這點多少有些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寒生看了看那個怪模怪樣的女嬰,說道︰“這畸形女嬰先天有陽無陰,皮下脂肪極少,難怪皮膚會產生皺褶,頭禿無發,腦袋大,面孔小,鷹鼻鳥眼,衰老的很快。”

“哦,你說的是否就是西醫稱作‘先天性兒童早衰症’的?香港報紙上登過九龍的一家兩兄弟的照片,說是屬於先天遺傳,衰老的速度是正常人的十倍,普通人一年,他們則等於過去了十年,在香港和西方,都屬於不治之症。”吳道明回憶道。

“這也未必。”寒生說道。

老祖聞言從悲愴茫然中醒悟過來,一把抓住寒生︰“你說可以醫治?”

寒生沉吟道︰“天下之病,從來就不存在不治之症,而只是沒有找到正確的醫治方法而已。此嬰也是天地造化之物,孤陰不生,孤陽不長,陽盛極而陰生,問題是,我要找到能夠使她少陰速生之法,盡快達到陰陽平衡,也就是水火即濟。”

吳道明由衷的感到佩服,他說道︰“想不到,寒生年紀不大,卻已能夠將易理融會貫通於醫術之中,真是難得啊。”

“不過,醫治嬰兒得費些時日,至於老祖則絕對不能再接觸陽公了,從現下開始,慢慢的從飲食上進行調理,多生成一些後天陰精,以彌補丟失的先天陰精。只是,我離家時日已久,恐怕沒有時間留下來。”寒生猶豫著說道。

梅小影想了想,說道︰“老祖,這天門山還沒有住膩么?我們也到江西走上一遭。”

老祖望瞭望懷中的嬰兒,一切牙道︰“好,就跟寒生一起去江西,小影你就簡單的收拾幾件衣服吧,壇子裡的那點錢也都帶上。”

劉今墨微笑著問道︰“那些酒呢?”

老祖一跺腳,道︰“算了,不要了。”

寒生認為這樣也好,自己就有時間來琢磨融青囊尸衣二經的原理,找出醫治之法,總之,越是疑難病症,寒生的意志就越堅定,他深信凡病必有因,找到其因,病自然就可以醫治了。

“這樣最好不過了,只是我家裡房子實在是太擁擠了……”寒生想到這兒,有點不好意思。

“住到我家吧,我朱彪此次來到江湖上,有幸結識了大家,同生死共患難嘛。”朱彪江湖豪情大發道。

“如此甚好,既然這樣,我們就可以及早動身了。”寒生高興的說道。

蘭兒啊,寒生再有幾天就要回家啦,你們都好么?想到這裡,他的眼眶已有些許濕潤了。

江湖兒女,做事干脆利索,不多時,小影婆婆已經收拾好了行裝,大家走下了吊腳樓,準備好啟程,最後劉今墨還是抓了幾瓶好酒帶上了。

老祖懷抱著嬰兒,坐在了馬背上,回身望著已經生活了數十年的吊腳樓,心中仍是不免有些黯然傷感。

“走吧,青山雖好,卻已不是久戀之地。”梅小影拉著馬韁繩,不無悵然的說道。

一行人沿著天門山南奔月湖方向而去,然後轉向雪峰山,須經由桃源縣境直達洞庭湖,然後東渡八百裡洞庭至江西。

前面就是月湖邊了,遙望湖面上霧氣沼沼,岸邊朦朧一片。

劉今墨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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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8 23:05 引言回覆
第一百三十七章


黎明前的暗夜,陽公老僧帶著乾老大、兌二、離三、震四和巽五五個徒弟來到了濃霧籠罩下的月湖邊。

望著湖面蒸騰的白氣和峭壁之上那黑黝黝、神祕莫測的鬼谷洞,陽公老僧悵然道︰“野拂啊,300年前你布下了這個局,妄想著東山再起,為了它,天門山有多少清廷高手和江湖好漢死在了你的手下?可是你卻不知道,我們八旗子弟入關以後,中原才有了康乾盛世,豈不比你那李闖王強似百倍麼?今天,我帶著八旗的後裔,特來向你討回那本不屬於你的東西。”

乾老大與師弟們慢慢褪去衣衫,露出健壯的肌肉,最後只剩下了短褲,短褲的顏色代表了各自祖先的部落︰

乾老大,純白色褲衩,正白旗子弟。

兌二,鑲邊角的白褲衩,鑲白旗子弟。

離三,大紅色褲衩,正紅旗子弟。

震四,深藍色褲衩,正藍旗子弟。

巽五,鑲邊角的紅褲衩,鑲紅旗子弟。

徒弟們站成了一排,神情肅穆,本應當還有坎六、艮七和坤八,但是他們已經都不在了,他們分屬於鑲藍、鑲黃和正黃三旗。

陽公老僧也默默地脫去了僧衣,只剩下了短褲,那是一條拼了八樣旗色的大褲衩子,而他本人祖先乃是隸屬內務府,地位高於八旗。

“十年了,今天是我們八旗子弟為我們的先人爭口氣的時候了,野拂寶藏就在鬼谷洞中的某個地方。目前,我們知道,鬼谷洞內只有一個看守寶藏的湘西老叟,須得大家合力擒住他,逼他說出寶藏的機關,這樣可以避免我等人員的損失,明白麼?”陽公老僧說道。

“是,師父。”眾人異口同聲應道。

“好,現下帶好各自的家伙,出發。”陽公老僧命令道。

乾老大左手持野薩滿的黃皮子抓鼓,右手持野野狼皮擰成的鼓鞭,那是薩滿巫師的神器;兌二的武器是兩根尺余長的獸骨,白森森的透著詭異;離三手裡握著一把棗紅色木質的彈弓,弓弦用的是梅花鹿的腳筋,赤裸的上身斜背著一個小鹿皮袋,裡面是獨門秘製的毒泥丸;震四手持青黑色的袖珍弩弓,左臂戴著臂套,裡面插有數十根淬有劇毒的青幽幽的小木箭;巽五持一把泛青光帶紅色血線的尺余長的彎刀,據說是當年多爾袞的佩刀,夜間以血喂養之,曾斬殺漢人無數。

陽公老僧則無須兵刃了,他口中的飛痰乃是天下無敵的暗器。

大家在乾老大的帶領下,逐一潛入冰涼沁骨的月湖裡,最後陽公老僧四下裡望瞭望,也一頭鑽進了水中。

乾老大的腦袋悄悄地從溶洞內平靜的水面上伸出頭來,發出一聲輕微的“嘩啦”聲,他仔細的觀察著洞內的動靜。一絲微弱的光線從崖壁的縫隙中透進來,看到了盤旋而上沿著岩壁鑿就的石階。

乾老大輕手輕腳的爬了上來,從褲衩裡掏出抓鼓和鼓鞭,以鼓鞭輕擊水面,發出登陸的信號。

緊接著幾位師弟接二連三的爬上來,最後是陽公老僧。

乾老大指了指岩壁上的石階,陽公老僧點了點頭,一揮手,震四一馬當先,踏上了石階,右手取出一支青幽幽的小箭,裝在了弩弓之上,然後躡手躡腳的向上攀去,其他人隨後跟上。

登上幾十個石階後,忽見一只白色的碩鼠蹲在了石階上,擋住了震四前進的道路。

這是一只白毛巨鼠,紅紅的眼睛在暗淡的光線下一眨不眨的盯著震四胸前的肌肉,嘴巴裡滲出了口涎,關東家裡可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大的老鼠。

震四揮了揮手,意圖趕走它,但那白毛老鼠根本巋然不動,仍舊是垂涎欲滴的望著他。

震四大怒,辨清白鼠的腦袋飛起就是一腳,帶著虎虎風聲 向了老鼠,不料那東西在黑暗中甚是靈活,順勢就是一口,咬向了震四的前腳掌。

解放牌黃膠鞋瞬間被咬穿,差一點傷到腳趾,可那一腳的 力也將白毛巨鼠彈飛,“吱”的一聲慘叫,筋骨盡折的跌落石階,摔到了溶洞底下。

震四鬆了一口氣,抬腿繼續攀登石台階。

前面不遠的石階拐角處,也有五六只同樣大的白毛老鼠蹲坐成了一排,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

震四倒吸了一口涼氣,這鬼地方怎麼會有如此多的惡鼠,千萬不可再大意了。想到此,手指按動扳機,“嗖”的發出一支毒箭,正中左邊的那只巨鼠,那鼠一聲沒吭的倒了下去,四肢抽搐了兩下就不動了。

“嗖”的又是一聲,身後的離三射出一彈弓,劇毒的黃泥丸竟然從一只巨鼠的眼睛裡撞了進去,破碎的眼組織四處飛濺,那鼠即刻倒地身亡。其它的三四只老鼠愣了愣神,突然“吱吱”的咆哮了兩聲,呼的一起撲了過來。

“咚咚”,身後響起了輕微的鼓點聲,幾只老鼠猛然間站住了,猶豫了一下,隨即跟著鼓點一齊搖晃起身子來,碩大的鼠頭附和著節奏而擺動著……

這是乾老大打起了野薩滿巫師的手抓鼓。

關東以前黃皮子較多,中原叫做“黃鼠野狼”,一個甲子,六十歲以上的黃皮子就很會迷人了,它的氣味能夠對許多身體較虛弱的婦女產生 症。按目前西醫的解釋,就是黃鼠野狼的氣味、糞便以及毛髮等物含有某種揮發性酵類物質,可以導致某些神經衰弱或敏感的人產生幻覺。

乾老大的這只抓鼓,是用了一張百歲以上的老黃鼠野狼的腹部皮縫製的,野野狼皮鞭敲上去,鬼谷洞裡這些從未見過世面的白毛岩鼠自然承受不住誘惑,紛紛起舞。

震四瞅準時機,“碰碰碰”數腳,將這幾只精神恍惚的岩鼠悉數踢落石階下,摔死在溶洞底下的石地上。

鼓聲停了,他們繼續上行,一路之上再也沒有見到白色巨鼠的蹤影了。

最後他們終於走到了石階的盡頭,那裡有一個石門洞開著,裡面透出油燈光來。

震四猶豫的望瞭望乾老大,不知應該是否冒然進入石門之內。

就在此刻,石門內傳來低沈而渾濃的聲音︰“關東陽公老僧既然來了,竟不敢進來麼?老叟已經等你多時了。”

陽公老僧聞言吃了一驚,身子一縱,飄到了前面,邁步走進了石門。

石門內竟是一個寬闊的石廳,十餘盞油燈亮起,可以看到四周的石壁之上畫了許多幅岩畫,都是裸體人物圖形,做各式各樣的飛天狀,姿勢都極優美飄逸。

石廳的一側有一個青石台,石台之上盤腿坐著一個銀髮白鬚老人,竟然一絲不掛,胯間生有尺許長的白色陰毛,披散在膝蓋上,渾身皮膚極白,連淺處青色的血管都歷歷在目。

老人的身後站著一位素衣少女,相貌極為美麗,只是面如冰霜。

令人吃驚的是,青石台的下面,竟然裡三層外三層的蹲著一排排的白毛巨鼠,就像是軍隊一般,均以血紅色的眼睛望著他們幾個,紀律嚴明,鴉雀無聲。

見到這種陣勢,乾老大等人無不心驚膽戰,這種情形實在太詭異了。

陽公老僧淡淡一笑,朗聲說道︰“想必老先生就是湘西老叟了吧?”

白鬚老人點點頭,說道︰“不錯,我就是湘西老叟,陽公和尚不遠千裡從關東來到湘西,為了野拂寶藏而蝸居天門山寺十年,真是難為你了。”

陽公老僧毫不在意的陰笑道︰“湘西老叟不也是為了看守野拂寶藏而隱身鬼谷洞數十年麼?這種毅力實在是令在下欽佩不已。哦,原來老叟洞裡還藏著年輕的美女啊,怪不得從來都不出洞呢,甚至為圖方便連衣服都不穿了,哈哈。”

湘西老叟聞言臉色微微一紅,論江湖經驗,他遠遠不及陽公老僧,其實這話乃是陽公有意要激怒他的。

身後的妮卡卻受不了陽公老僧的譏諷了,頓時臉色緋紅,忍不住罵的道︰“你這老淫僧,竟敢胡言亂語,我要你今天死無葬身之地﹗”

陽公老僧哈哈大笑︰“姑娘,你看我這幾位徒兒,哪一個不是年輕力壯,性感十足,幹嘛要跟一個老棺材瓤子鬼混呢?隨你閉著眼睛挑一個,都好過白毛老怪百倍不止。”

妮卡大怒,身子一縱,便要過去與陽公老僧交手。

湘西老叟伸手示意,阻止了妮卡,朗聲說道︰“陽公老僧,你也是輩分不小的人了,何必與一個小姑娘過不去呢?我們之間還有些事情沒有說清楚,老叟不想讓你們死的不明不白,300年來,鬼谷洞謹遵野拂遺訓,凡入洞者,先問清楚來歷而後殺之,且不留屍骨,這是需要事先向你們說明的。”

陽公老僧聽罷點點頭,說道︰“嗯,果然有中原仁義之風,至於陽公老和尚的來歷說給你聽也無妨,關東黃龍府,老叟可否聽聞?”

湘西老叟搖了搖頭道︰“不曾。”

陽公老僧繼續說道︰“黃龍府就是現下的吉林省農安縣,清代薩滿教的發祥地,這裡有一極祕密的黑巫派,當今的掌門就是我陽公和尚了。我派歷來除掌門以外,只有八個門人,來自八旗子弟。1644年前,我派當時的掌門率八個門徒跟隨多爾袞大軍入關南下,受多爾袞之命一路追尋李自成的侄子李過將軍的蹤跡,因為他掠走了大明國庫7000萬兩白銀,相當於崇禎朝十年的稅賦收入,這對於剛剛立國未穩的大清朝來說,是何等的急需。不料,他們竟全部鎩羽湘西的天門山,八門徒死於野拂之手,掌門重傷而歸,返回到了黃龍府,不久也傷重不治。掌門前輩臨終前,遺訓新任門人,待若干年野拂死後,再去天門山,踏平天門山寺,找出野拂寶藏,以慰亡靈。以後的康熙乾隆道光等朝,我派均有人前來湘西,但是所有人都是一去不返,從此沒了音訊,天門山寺倒是毀了,可是寶藏的蹤跡卻始終不得而知。”

湘西老叟道︰“原來還有這么一段淵源。”

“所以,十年前,我潛入了天門山寺,殺了寺中唯一的老僧,冒充守寺僧人,為了完成前輩遺愿,苦尋十年,今天終於如愿以償了,可慰先輩在天之靈了。”陽公老僧語氣蒼涼至極。

湘西老叟長嘆道︰“野拂寶藏300年來,不知有多少清廷鷹犬和江湖好漢命喪天門山,可是得了寶藏又如何呢?當今滿漢早已融為一體,難道說你們還要恢復大清不成?”

陽公老僧淡淡一笑︰“如今滿人的戶口都已經漢姓,大清卻是一去不複了,誰還去搞那個,以卵擊石的事情只有傻瓜才會做。”

“那你們要寶藏做什麼?”湘西老叟不解的問道。

“我們不做什麼,而是有人想要。”陽公老僧說道。

“什麼人?”湘西老叟驚奇的問道。

陽公老僧嘿嘿一笑,說道︰“此事就不必再說了,現下我的來歷已經說過了,該我問你了,野拂寶藏是否藏在鬼谷洞中?”

湘西老叟點頭道︰“不錯,就在這裡。”

陽公老僧“嗯”了一聲,說道︰“湘西老叟,你今年已經年紀不小了,時日無多,野拂寶藏不如就由我們取走,你若是願意的話,也和我們一起回關東老家去,我們會把你供奉起來,多找一些東北大妮兒陪你,豈不勝似在這黑洞中苦捱?”

湘西老叟平靜的說道︰“老叟還想問明一件事。”

“請說。”陽公老僧答道,一面似乎神經有些緊張的拚命搓著雙手。

“清末民國初年,奉祖先遺命看守野拂寶藏共有兩個人,一個便是老叟,隱居鬼谷洞中,還有一個姓梅,居於鳳凰古城,以作外應。某天的夜晚,梅員外夫婦慘遭不明來路的蒙面人殺害,丟失了一個紫檀木匣,屍體上未留下任何傷口,以梅員外夫婦的武功,竟無任何反抗的跡象實屬不可思議,況且,他們夫婦隱姓埋名,深入簡出為人低調,不可能在江湖上結仇。這事兒,是你們關東黑巫幹的麼?”湘西老叟緩緩道來。

陽公老僧一面搓著手掌,哈哈一笑︰“湘西老叟果然機敏過人,連七八十年前的事還記憶猶新,不錯,是關東黑巫幹的,那是當年我師父親自做的,他知道梅員外獨門武功深不可測,強攻未必能贏,所以就在香堂裡的檀香上作了手腳,那梅員外夫婦每天深夜都有上香堂祭拜野拂靈位的習慣,換上加進了薩滿‘腦屍粉’的檀香,待他們夫婦聞到至昏厥之時,再用吸水綿紙蓋住鼻孔,這樣就神鬼不知的殺死了梅員外夫婦,得到了紫檀木匣。”

“得到又如何?”湘西老叟鼻子“哼”了一聲。

陽公老僧道︰“不錯,木匣裡的藏寶圖的確是假的,但是最終線索還是引向了天門山鬼谷洞。”

湘西老叟不由得唏噓道︰“小影啊,原來你的父母死於關東黑巫之手,並不是鳳凰城中的那個惡霸。老叟曾經答應過你,替你殺掉仇家,唉,想不到這麼多年以後,才終於得以兌現,之前,都是我錯怪了你,可是老祖是個女人的事情,你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呢?如今一切都遲了……”

“還不遲。”暗道石門口處轉出一人來,正是梅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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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梅小影的突然出現令鬼谷洞內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陽公老僧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柔聲的說道︰“小影啊,你不去好好照顧老祖跟孩子,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快回去吧,此地不是你逗留的地方。”

“小影,你,你說什麼……”湘西老叟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眼眶即時濕潤起來。

梅小影對陽公老僧鄙夷的斜了一眼,然後徑直朝青石台走來。

“老叟,其實當初你不應該對我發那麼大的脾氣的。”小影來到了老叟的身邊,輕輕的摩挲著他的白髮,語氣哀怨和酸楚之極。

“我懂了,我錯了,我……”湘西老叟抓住小影的手,竟然失聲啜泣起來了。

梅小影以手指輕輕揩去老叟眼角的淚水,嘆道︰“本來我已經準備永遠的離開天門山了,路過月湖岸邊的時候,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些事,我還是忍不住要上來與你告別。”

“什麼?你要走了?”老叟一驚,眼淚奪眶而出。

小影輕輕聳了老叟一下,然後莞然一笑,含情脈脈的望著他,並沒有直接的回答。

這一笑,包含了多少甜酸苦辣,多少愛恨情仇,老叟的心瞬間便被融化了,他伸出雙手,如嬰兒般緊緊地抱住小影的大腿,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夠了﹗”陽公老僧飛快的搓著雙手,脹紅了臉,怒道,“你們這對狗男女,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了,快說,野拂寶藏在哪兒?還有,我的一個叫坎六的徒兒在哪兒?”

小影嘲諷的說道︰“那個要去市集找電話的人麼?你到老鼠肚子裡去找吧。”她原來還有些同情那個關東青年,但知道他們是殺害自己雙親的那伙人,頓時仇恨了起來。

陽公老僧和乾老大聞言這才知道,原來坎六已經葬身鼠腹了。

陽公老僧彷彿氣極敗壞,瘋狂的搓著雙掌……

湘西老叟站起身來,輕輕的說道︰“小影啊,今天好好看著殺你父母的仇家的可悲下場吧。”說罷,口中猛地響起 哨聲。

方才還排著整齊方隊的岩鼠們,剎那間,隊形一下子散開來,鼠群爭先恐後的呲著牙向陽公老僧和乾老大他們蜂擁撲來。

“咚咚咚”深沉的鼓點聲響起,乾老大敲起了薩滿手抓鼓,已經沖到面前的白色巨鼠們放緩了腳步,隨即裹足不前而猶豫了起來。

湘西老叟見狀大吃一驚,口中接連發出進攻的 哨。

巨鼠們受到激勵,又奮力往前沖鋒了數米,然後便又停了下來,並且有幾只竟然跟隨著鼓點搖晃起身子來,緊跟著越來越多的岩鼠加入了搖晃的隊伍,最後竟然一齊擺動著鼠頭,動作異常的整齊,極富韻律感……

湘西老叟也發現了是那薩滿妖鼓在作祟,必須打亂那鼓點才行,於是又是一聲凌厲的 哨,霎時間,石甬道黑暗的深處刮起一陣狂飆,無數只紅眼陰蝠彷彿天兵天將般鋪天蓋地而至,凶狠的撲到關東黑巫們的身上,瘋狂的拔起毛來,為首的那只體形巨大陰蝠首領,脖子上系著騎馬布,直奔乾老大而去。

兌二雙手舞動著兩根大獸骨與陰蝠們戰在了一起,但見白光閃動之處,陰蝠骨折筋斷,倒斃於地下,但是更多的陰蝠前仆後繼的蜂擁沖上來。兌二的一簇簇的毛髮被血淋淋的拔下,眉毛鬍鬚一根也不剩,當他舉起獸骨大棒時,陰蝠們趁機將其腋下之毛也扯了下來。兌二疼得哇哇亂叫,一個不留神,白色鑲邊的褲衩也被撕碎,隨即陰毛也被拔的光光的。

離三和震四的弩箭及彈弓已經失去了任何作用,陰蝠們密密麻麻的撲在了他倆的身上,二人發出了一聲聲的慘叫,當陰蝠們撤離時,他倆早已是赤條條的,渾身上下根毛皆無。

只有巽五的青幽幽的彎刀十分好用,他將自己的周身舞的風雨不透,撲上來的陰蝠進入刀光圈內,頓時血肉橫飛,地上堆滿了陰蝠殘缺的肢體,但是也有從空檔之間攻入的,臨死之前仍奮力的撕扯下了幾縷帶血的毛髮。

紅眼陰蝠首領一馬當先的撲到了乾老大的頭上,從頂門處拔下來粗粗的一綹頭髮,乾老大忍著疼痛繼續打著鼓,他知道只要鼓聲一停,那些可怕的巨型老鼠就會加入這輪瘋狂的攻擊當中,到時候恐怕真的是屍骨無存了。

眾陰蝠們迅速的拔光了他的頭髮、胡子、眉毛、腋毛,首領第二次撲下,扯去了他的白色短褲,隨著下體處一陣痛麻,陰毛也一股腦兒的被拽了去,最後還有兩只小陰蝠,仔細的將乾老大鼻孔裡長一點的鼻毛也連根拔了。

儘管如此,乾老大仍舊堅持著打著鼓點,成群的白鼠們瘋狂的跳著舞,汗流浹背。

有數十只陰蝠攻向了陽公老僧,不料他卻似渾然不覺般,躲都不躲,依舊站在那兒,雙手掌不住的對搓著。

陰蝠們大喜,從容不迫的拔去了陽公老僧的白發胡須和眉毛,兩只成年母陰蝠順勢扯下陽公的八旗大褲衩子,三下五除二,迅速的拔光了那幾根寥寥可數的枯黃色的陰毛。

湘西老叟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兒,鬆開了小影的手,說道︰“你等在這裡,看看老叟‘三十六量天尺’神功的威力。”

說罷,湘西老叟縱身躍起,雙臂前身,雙腳並攏,身子以極優美的弧線飛出,銀發白鬚及跨下的柔軟長毛隨風如波浪般飄逸,瀟灑之極,小影不由得看的痴了。

陽公老僧此刻大喝一聲,雙掌分開,向下虛按,然後真氣上頂,口一張,一塊黃綠色帶有血絲的粘痰自喉嚨中飛出,帶著破空之聲射向正在半空裡飛來的湘西老叟。

湘西老叟見有暗器飛來,並不在意,心想正好在小影的面前露上一手,待暗器已至面門之際,張開嘴便向暗器一口咬去……

湘西老叟的“三十六量天尺”是一種神祕的氣功,真氣充盈周天,而且可以在身體外圍形成一個磁場,任何物體,包括高速飛行的暗器之類的,一旦進入這個範圍,均會在一瞬間喪失運動速度,所以當坎六的金錢鏢射來時,老叟甚至可以用嘴咬住和用眼皮夾住金錢鏢。

此刻,本應該喪失運動速度的陽公老僧的暗器,竟然速度絲毫未減,而湘西老叟卻按正常情況咬下,竟然一下咬空了,那暗器滑溜溜的鑽進了口腔喉嚨裡……

強大的衝擊力令老叟野狼狽的翻了個跟頭,一屁股坐在了鼠群裡。

老叟大驚,自己的“三十六量天尺”竟然失效了,再一運氣,真氣竟然空空如也,蹤影皆無。

“哈哈哈,湘西老叟,你已經中了關東薩滿黑巫腦尸粉,任你武功再高,也已經使不出來了。你不信?那你回頭看看小影……”陽公老僧開心的笑道。

湘西老叟回頭望去,發現小影和妮卡正昏昏欲睡的慢慢的倒在了青石台上,緊接著聽到周遭“撲通……啪嚓……”的聲音不絕於耳,那些白毛大岩鼠一個一個的倒了下去,洞裡飛翔著的紅眼陰蝠也紛紛自空中摔下來,最後,系著騎馬布的陰蝠首領也堅持不住了,重重的摔在了青石台上,陰蝠們雖然長有兩只小耳朵,但是早已經退化了,它們是使用超音波來定位的,因此不受薩滿手抓鼓的韻律影響,但是卻抵擋不住關東薩滿黑巫腦尸粉的氣味,與那些岩鼠一樣,全部都昏厥了過去。

“你何時下的毒?”湘西老叟嘆道,懊悔自己縱具有通天徹地的武功,竟然疏忽大意的著了道,甚至連累了小影。

陽公老僧陰笑道︰“告訴你吧,我進入這道石門之前,就已經將腦尸粉握在了掌心裡了,你沒看見我在一直在不停的搓手掌麼?那是催動真氣加熱並蒸發腦尸粉。想當年,我師傅暗算梅員外夫婦時,還只能以明火燃燒腦屍粉產生毒瓦斯,工藝十分落後,而我則提升了水準檔次,無需明火,以真氣搓動即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嘛。”

湘西老叟此刻方才明白了,陽公老僧自進洞後一直在搓手,還以為這是他緊張時的習慣動作,唉,看起來憋在洞中數十年,自己的江湖經驗早已經落伍了。

“什麼腦屍粉?你不要傷害小影。”湘西老叟說道。

“關東薩滿黑巫腦屍粉來歷可不一般,它是取自我黑巫歷代掌門人的大腦,當他們死後,立即掀開天靈蓋,取出新鮮的腦組織來烘干研粉,一般要混合三代掌門的腦屍粉一起來用,效果來的最好。”陽公老僧笑道。

陽公老僧揮了下手,乾老大等人赤條條的走上了青石台,將梅小影架了下來,走到了陽公老僧的面前放在了地上

陽公老僧說道︰“我一直就想品嘗小影的腦子,那可是老陰裡包含著一絲百年老陽啊,我的眼力不會錯的,舉世罕有的補品,徒兒們,動手﹗”

巽五握著那把鋒利的青色彎刀來到了小影面前,離三扶起小影坐在地上,震四拽起小影的頭髮,巽五上前就是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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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8 23:06 引言回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但見刀光來回的閃動,梅小影頭上的青絲紛紛落下,片刻之間,只剩下光禿禿的頭皮了。

“住手﹗”湘西老叟顫抖的聲音怒喊著。

陽公老僧恍若不聞,手指著小影天靈蓋說道︰“注意,切開頭骨的時候動作要輕柔,我可不希望小影有太多的痛苦,吃的時候,要先把她弄醒,大腦在思惟活動時的味道更鮮美一些,另外大家舀腦子吃的時候不要搶,別讓小影瞧著我們太沒深沉。”

“是,師父。”眾人齊聲應道。

巽五伸出手指在小影的光頭上量著尺寸,尋找著合適的下刀位置……

“行了,老叟告訴你們野拂寶藏在哪兒。”湘西老叟徹底的喪失了斗志,垂頭喪氣的說道。

陽公老僧見目的已經達到,努努嘴,巽五收起了刀,伸手抱起梅小影,走到湘西老叟的面前,輕輕的撂在了他的懷裡。

湘西老叟難過的望著昏迷不醒的小影,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臉龐和剛被削去頭髮的光光的頭,悵然道︰“小影,我們已經失去的太多,來日可數,你說得對,我應該早些離開鬼谷洞,與你去過些男耕女織的農桑生活,野拂寶藏生不帶來,死不帶走,誰人取走與我們何干呢?”

陽公老僧哈哈笑道︰“這就對啦,凡事都要想開些,說吧,寶藏在哪兒?”

湘西老叟談了口氣,低聲說道︰“這條石巷進去,走到盡頭會發現有一個大石坑,裡面堆滿了蝙蝠屎,所有的壇子都埋在了夜明砂的下面。”

陽公老僧大喜,一擺手吩咐離三看住湘西老叟,自己帶領著其他人徑直奔老叟所指的石巷而去。

離三緊握著手中的弩弓,上面插上了毒箭,警惕的守衛著。

湘西老叟試了試,仍舊提不起真氣來,這薩滿黑巫腦尸粉端的是厲害啊,只剩下心脈處的一小團真氣包裹著陽公老僧的那一口痰,不時地在反著胃,看樣子,這毒瓦斯非要一兩個時辰方才得解。

青石台上,倒臥在地上的妮卡悄悄地睜開了眼睛,她本身是一具醒尸,薩滿腦尸粉對她並不起作用,方才她與梅小影就勢一起倒下,則是她的聰明之處,對手實力太強,就只有先麻痺敵人,然後伺機而動,現下陽公等人已經走遠,機會來了。

她躡手躡腳的爬起來,運足了真氣,悄無聲息的一躍而起,單手前伸,雙腳並攏,如飛天般向離三疾撲而去。

離三感覺到腦後風聲驟起,知道不好,正欲轉身射擊,但是卻來不及了,妮卡的一只手已經搭上了他那光禿禿的腦顱,但覺後腦干一麻,眼睛一黑,頓時昏厥了過去,身子軟綿綿的倒了下,弩弓也甩在了一邊。

湘西老叟點點頭,說道︰“做得好,師父需一兩個時辰方能恢復元氣,你非陽公老和尚的對手,我們先避開他們。”

“是,師父。”妮卡按照老叟的吩咐,伸手將師父並小影一同抱起,走到西側最後的那幅岩畫前,按動機關,打開了岩畫後面的小門,走進了密室,然後從裡面關閉機關,岩畫隨即恢復了原狀。

陽公老僧一行沿著石巷往裡走,震四在前面打著手電,凹凸不平的石壁上生長著一塊塊的青苔,散發著一股濕霉味兒。大約行進了公引左右,前面就已到了石巷的盡頭。

震四將手電光照去,這裡果然是個大石坑,方圓十余丈,裡面堆滿了黑色粒狀的干蝙蝠屎,中藥名字叫作“夜明砂”。坑的最裡面伸出一個石台,台上爬伏著一只碩大的母蝙蝠,似乎十分的驚恐,緊緊地護住了它身子下面的十餘只剛出生的小蝙蝠,它們肉色的身子還沒有開始長毛。

“下去看看。”陽公老僧命令道。

“是,師父。”震四一馬當先的跳入石坑,雙手插入蝙蝠屎中扒了起來,其餘人站在坑沿上打著手電照亮。

不一會兒,震四在坑地驚呼了一聲︰“有了,師父。”

手電光束集中照了下去,黑色的蝙蝠屎中露出來了一個瓦壇,上面的蓋子是用黃蠟封住的。

“快將它摳上來。”陽公老僧激動地說道。

兌二和巽五也跳了下去,三人一用力,將瓦壇從蝙蝠屎堆裡拽了上來,然後送到了坑沿上。

乾老大在手電光照下,找到了瓦壇子上的那兩個字“野拂”。

“果真是野拂寶藏啊……”陽公老僧喜極而泣,竟然落下淚來。

乾老大晃了晃壇子,很有些分量,但愿不會是……他沒有說退場門,這個時候,掃師父的興致是最愚蠢不過的。

“打開。”陽公老僧聲音沙啞的吩咐道。

巽五拔出彎刀,割開蠟封,慢慢的掀起了瓦蓋,一股濃烈的粬香味兒散發了出來。

“燒酒﹗”巽五驚呼了起來。

陽公老僧推開巽五,將手伸進了壇子裡,裡面什麼別的都沒有,只是一壇上好的燒酒。

“你們統統下去,再給我去找﹗”陽公老僧滿臉通紅的叫嚷道。

除陽公老僧外,乾老大、兌二、震四和巽五全部都在坑裡奮力的刨著,很快的又陸陸續續的找到了數十只瓦壇,陽公老僧吩咐他們就地一一啟封,結果發現全部都是酒。

陽公老僧悲愴的仰天長笑︰“野拂啊野拂,你可是跟世人開了個大玩笑啊﹗這玩笑一開可就是300年……”隨即竟然失聲慟哭起來,邊哭邊道,“想我陽公從關東而來,苦熬了十年,白白的送了幾個徒兒的命,最後竟然是幾壇燒酒……”

“師父﹗又發現了幾只上了釉的瓷壇﹗”巽五突然高聲叫喊了起來。
陽公老僧聞言即刻止住了抽泣,迫不及待的叫道︰“快抬過來﹗”

幾個徒弟七手八腳的抱過三只兩尺多高的瓷壇子來,細端詳之下,果然這壇子與先前的瓦壇大不一樣,這三只瓷壇表面上掛滿了一層黑褐色的屎垢,震四的手不經意的擦了一下,露出來裡面青白色的花飾。

陽公老僧大吃了一驚,忙以手揩去表面的那層臟垢,瓷釉顯現出來的是漂亮的青花圖案。

“青花瓷﹗”陽公老僧驚道,忙放倒瓷壇,揩拭乾淨壇底,幾個“大明宣德年製”字跡清楚地顯示出來。

“啊……這可是明代宣德青花瓷,你們看,這胎釉極精細,青色濃艷而明快,靈芝紋和變形蓮瓣柔渾豪放,這絕對是景德鎮官窯產的,應該是宮裡的東西,青花瓷價值不菲,裡面所盛之物更應該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了,哈哈,這才是真正的野拂寶藏啊。”陽公老僧哈哈大笑道。

陽公老僧笑聲猛然間一停,轉身喝道︰“什麼人?”

剛才一陣忙亂,大家都疏忽了,根本料想不到還會有人輕手輕腳的摸著黑溜過來,待到發現時,腳步聲已經臨近了。

十只高亮度的長筒手電突然間同時亮起,強烈的光柱射在了陽公老僧等人的身上。

“野拂寶藏豈是你這老禿驢所能獨吞的?”耀眼的光暈後面有人冷笑著說道。

陽公老僧不屑一顧的“哼”了一聲,說道︰“也好,今天就讓我大開殺戒了。”

話未落音,陽公老僧口一張,一塊粘痰疾射而出,“啊呀……”一聲慘叫,光暈後面有人應聲而倒。

震四的回應急快,出弓上丸發射一氣呵成,那邊又有一人中了毒泥丸倒下。巽五一擺多爾袞當年的那把青幽幽的彎刀,兌二揮舞著白森森的兩根獸骨雙雙撲了上去。

“砰砰砰”連續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槍聲,剎那間,石洞中充斥著嗆人的火藥味兒。

巽五前胸中了兩彈,但仍然靠近了對方,青白色的刀光連閃了兩下,聽得“噗噗”兩聲,斬落了兩顆人頭。這時,又一顆子彈擊中了他的面門,巽五仰面倒斃在了地上。

兌二頭部中彈,臨死之際奮力將獸骨擲出,那邊悶哼一聲,已有一人被擲中腦袋,登時顱骨破裂,眼瞅著活不成了。

乾老大見勢不妙,縱身跳入石坑之中,找到陰影處,手腳並用,力圖扒開蝙蝠屎鑽進去躲藏。

陽公老僧也身中數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肺部已被子彈穿透,真氣外泄,粘痰再也吐不出來了。

手電筒光逐漸移近,陽公老僧喘著氣說道︰“你們是誰?”

那人蹲下體子,把臉暴露在了光線下,嘿嘿笑道︰“老禿驢,我們在天門客棧見過一面的,難道你不記得了么,我就是鐵掌柜。”

“原來你們來天門山也是沖著野拂寶藏來的。”陽公老僧長嘆道。

“不,是我,鐵掌柜,而不是他們。”鐵掌柜得意的獰笑著舉起了手中的五四式手槍。

“慢,讓我瞧一眼寶藏,死而無憾。”陽公老僧平靜的說道。

“好,讓你帶著遺憾到陰間去也不人道,來,你們把這三只壇子打開,讓老禿驢開開眼。”鐵掌柜吩咐道。

上來了三個手下,將黃臘密封的壇子用刀全部撬開來了,洞內鴉雀無聲,人們的目光緊緊地盯在了青花瓷壇上……

手下人輕輕放倒這三只瓷壇,一群群密密麻麻的如芝麻般大小的黑亮亮的跳蚤涌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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