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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青囊屍衣 作者:鲁班尺(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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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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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8 12:31 引言回覆
第十六章 南山村


“這麼說,是太極暈穴生土卵裏面的蠶蟲治好了老太太的絕症,那我們可以在找到太極暈以後,把那些土卵都挖出來,在西方,估計一枚卵能夠賣多少美金?”黃乾穗聽完了吳大師的匯報後問道。

“價錢因病人而異,我看500萬美金一枚還是有市場的。”吳道明回答道。

黃乾穗倒吸了口冷氣,胸口一熱,忙又接著問道:“太極暈下面生有多少土卵?”

吳道明想了想說道:“不多,估計十餘枚而已,而且分為五種,金卵、木卵、水卵、火卵和土卵,治好老太婆的是青色木卵裏面的木蠶。”

孟祝祺在旁邊插話道:“其他的幾種卵說不定用處更大呢。”

“這些五行卵自亙古以來不斷吸收日月之精華,晝陽夜陰,應該是有很大的能量,但其作用不甚了了,所有的易學典籍從來都沒有過這方面的記載。”吳道明解釋說。

那個寒生背後的高人肯定是知道的,但這件事沒有必要告訴黃主任和他那蠢舅爺。

“我們可以把土卵裏的蠶蟲拿出來進行人工飼養和繁殖,這樣不就可以一變十,十變百了嗎?”孟祝祺突發奇想,大聲說道。

蠢才,吳道明心裏罵了句,但嘴裏卻耐心的解釋道:“土卵失去了日月精華,其能量也就不復存在了。”

黃乾穗問吳道明:“吳大師,一定要盡快找到太極暈,拿到土卵,我已經打聽了,京城裏的那位無產階級老革命家病情日益嚴重,現在全身已經凍得收縮成團了,如果時間再遲,可能就來不及了。”

我明白,那就安排我住進南山村,我會設法盡快打聽清楚的,不知哪一家比較可靠。”吳道明說道。

黃乾穗眼光瞟向他的舅爺,南山鎮的革委會主任應該了解下面的情況。

“朱彪,南山村的小隊長,是黨員,政治可靠,就住到他家裏,我來安排。”孟祝祺說道。

“好,就這麼定了。”黃乾穗站起身來。

吳道明和孟祝祺知道,談話結束了。

南山村草屋。

蘭兒向朱醫生講述了自己和母親不幸的身世,那邊母親早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了。

唉,這對母女的遭遇真是夠可憐的了,朱醫生一世行醫,各式各樣不幸的家庭見過不少,可像荷香這樣苦命的女人還是頭一次遇到。

“後來你的父親一直都沒有下落嗎?”朱醫生嘆息著問蘭兒。

蘭兒搖搖頭答道:“沒有,天下之大,也不知從何處去尋。”

世人之苦啊,想我一介布衣郎中,自詡懸壺濟世,可是除了替人醫治些普普通通的流行病症以外,又如何醫得了世人之苦呢?先到此,朱醫生更是不由得長嘆唏噓。

“寒生,真的是你替蘭兒娘醫好了‘冰人症’嗎?”朱醫生嚴肅的問兒子。

“是的,老爹。”寒生怯懦的望著父親。

朱醫生望望蘭兒娘,又望望寒生,這怎么可能呢?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雖說人不傻,但也絕無可能醫治得了這歷代中醫名家都束手無策的絕症啊。

“寒生,你實話告訴我聽,你剛才所說的‘木蠶’就是那青色木卵裏的蠶蟲嗎?‘血餘’我是知道的,就是人的頭發,也稱‘人退’。”朱醫生語氣嚴厲。

寒生點點頭,輕聲說道:“老爹,我把木卵砸破了,用裏面的青蠶蟲給大娘吃了。”

朱醫生面色和緩了些,然後慢慢說道:“這種古怪的方法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老爹,我……”寒生想到那信中所言“得經之人當懸壺以濟世,切不可道其之來歷,然父母子女亦不可言之,切記,不負 之托也”的忠告,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應答。

“寒生!”父親厲聲道。

寒生知道父親的脾氣,不說今天無論如何是過不了關的,可是說了,就違背了千年古墓主人所托,真是左右為難啊。

“老爹,我從大鄣山上摔下來,是一個名叫‘吳楚山人’的守林人救了我,那人隱居在臥龍谷中,天文地理、醫術風水無不精通,是個有大學問的人,我從他那兒學到了很多東西。”寒生沒有辦法,只有打個馬虎眼兒,一股腦兒推到了山人身上,細究起來,他也確實並無明說就是山人告訴他的藥方,看父親的理解程度了。

“吳楚山人?”朱醫生想了想,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蘭兒,你和你娘無家可歸,暫且先住下,寒生你把西屋收拾一下,給她們娘倆,你和我睡東屋,我去村裏李老二家割點豬肉回來。”父親吩咐道。

“吳楚山人……”父親嘴裏叨咕著,走出門去了。

方才蘭兒還未及提到寒生準備替她醫治‘泣血症’一事,此刻見父親走遠了,寒生趕緊叮囑蘭兒,此事先不要告訴父親,蘭兒點頭應允,說一切聽從寒生安排。

寒生心頭還有一個疑問,他聽了蘭兒的身世後,隱隱約約感覺到她們母女與吳楚山人似乎有某種聯係,他決定抽空帶蘭兒去見山人,如果山人就是蘭兒失散多年的父親,他們一家人能夠團聚那該多好啊。

大家一同拾掇好西屋,勤快的蘭兒打來水,裏裏外外、東屋西屋清掃了個幹幹凈凈。

家裏第一次有外人來住,父親特意割回來二斤肉並打了一斤燒酒,蘭兒和寒生去地裏摘了些青菜回來,便一起生活做飯,一向冷冷清清的家裏頓時熱鬧了起來,連大黃狗笨笨也興奮得跑前跑後,但是眼睛卻始終盯著那坨豬肉。

燒火時,寒生悄悄對蘭兒說今晚醜時方可進行醫治,就是下半夜一點以後,次日亥時可愈。蘭兒高興之極,連連道謝。

晚飯時,父親多喝了幾杯,一掃被關押兩天的怨氣,最後喝著喝著就多了,寒生扶父親回房上床睡了。

寒生躺在床上沒有合眼,扳著指頭數著墻上的老式挂鐘的報時打點,生怕錯過了時辰。

當鐘聲敲打夜半12點鐘時,他悄悄爬起來,聽著父親的酣聲,躡手躡腳的溜出了東屋。

向外望去,院子裏撒滿了清涼的月光,四下裏靜悄悄,遠處的水塘邊偶然傳來幾聲蛙鳴。

推開西屋,蘭兒和她娘均和衣端坐在床上,她們一直在等醜時神醫的到來。

寒生二話不說,招呼蘭兒出來到院子裏,自己手握傍晚時事先放在門後的鋤頭,來到地頭邊老樟樹下開始刨土。不一會兒,就刨了兩尺左右深的一個土坑。隨即拎來了一桶水,倒在了土坑裏,然後要蘭兒用水勺子不停的舀起約一米多高,然後倒進去,再舀再倒,反復不停。

約摸將近半個時辰過去了,醜時到,寒生表示說可以了。

“這就是‘子夜地漿水’。”寒生小心的舀了些坑底餘下的泥漿水,拉著蘭兒來到了月光下。

他取出來那條來之不易的‘雷擊騎馬布’,平鋪在地上,又從懷裏掏出那包百草霜,以地漿水調和百草霜,均勻的涂抹在騎馬布上。

“閉上眼睛。”他吩咐道。

蘭兒猶豫了一下,順從的閉上了眼睛。寒生將騎馬布纏在了她的臉上,外面又用準備好的布條一圈圈的繞了一遍,最後打上了結。

“好啦,明日亥時方可拆開。”寒生大功告成,松了一口氣。

他扶著蘭兒到了西屋裏,然後退出房門,悄悄回到了東屋,父親還在酣睡著。他輕輕脫衣上床,打了個哈欠,不久就沉入了夢鄉。

笨笨腦袋伸出狗窩,目睹了這一切,晃了晃腦袋,繼續打起了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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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8 12:32 引言回覆
第十七章 不速之客

朱彪的家住在村北頭的那棵老槐樹下,土坡上也是三間草房,紅漆大門檐下挂著一鏡框,內是毛澤東站在天安門城樓上,身穿草綠軍裝正在檢閱的畫像,房門正前方有一綠色小方形池塘,兩側是青翠的毛竹林。

嗯,此房甚是不吉啊,吳道明一個人倒背著手站在老槐樹下,心下尋思道。

他是黃昏時由南山鎮孟祝祺親自送來的,當時朱彪正在灶間煮飯,見鎮革委會主任大駕光臨,實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他對鎮上安排一個廣東來婺源鄉村採風的老作家住在他家裏滿口答應,並保證在生活上照顧和服務好。

朱彪是一個人過活,三十多歲了還打著光棍,據群眾反映,他全身心的投入在工作中,不但年年評為優秀黨員,而且還是五好社員和青年突擊手,按理說,這么優秀的青年,應該是不愁找不到對象的,他本人則表示說,共產黨員應先生產後生活。這些情況都是孟祝祺主任於來南山村的路上介紹給吳道明聽的。

哼,此屋紅門映方塘,屋後子午不齊,應是“血盆照鏡”大兇之格局啊,居住此屋,非殘即夭,並斷香火子息。

朱彪告訴他,自己的父母均為殘疾,於兩年前先後去世,唯一的兄長文革期間死於械鬥。

果然不出所料,吳道明沉吟著,他抬頭望望老槐樹,此樹怕是有數百年的樹齡, 枝骨突,皮色枯槁。“槐”著,木之鬼也,越老越易附著一些不幹凈的東西。

不過,此等兇宅又如何耐得了我吳道明呢?他微微一笑。

“聽說你們南山古時產過五色土蛋蛋,朱隊長可知曉?”晚飯時,吳道明試探著問道,目光如炬。

朱彪惶然不知:“五色土蛋,哪有這樣奇怪的東西?”

吳道明笑了笑,說道:“只是聽說而已,你知道,凡是當作家的,好奇心都是很重。”

鎮裏有指示,生活上要滿足這位嶺南作家的需要,實報實銷。因此,晚餐有酒還燉了一只雞,那是村中老馬頭家裏的那只紅毛大公雞,每天早上就數牠叫聲最響。

朱彪喝了一大口酒,眼睛都紅了,他神秘的對著這位大作家說:“吳老,您是做大學問的人,您知不知道,如果一個大肚子婆娘突然死了,肚子裏的孩子是也跟著一同死了呢,還是過一段時間再死?”

“過一段時間再死?”吳道明沒有聽懂他的意思。

我是說,肚子裏面的孩子很可能不願意還未出生就死在他媽的肚子裏了,他會不會有怨氣?”朱彪解釋道。

“那是自然的,在一定的時間和特定的環境下,嬰兒會怨天憂人,怒氣衝天,搞點事情出來的,當然這孩子必須有足夠的月份才行。”吳道明按照常理說道。

“多少個月?”朱彪緊張的問道。

越大怨氣越甚,即將出生時的最兇。”吳道明詫異的望著這個鄉村裏的小隊長,從他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劃過的恐懼。

兩人默默的吃著,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吳道明感覺此人心中有極難啟齒之事,深埋在心,自己要不要幫助他呢?

尋思之間,抬眼細觀其面相,額頭天庭塌陷,左串骨無角,鼻骨犯眉,堂上不壽,顴骨爭眼,子嗣不立,音濁其聲,此人實屬賤品。這樣的人家中竟會獎狀挂滿墻壁,榮譽纏身,真是怪事。

可再一想,這種人卻是極好利用的,若能解他疑慮,必會對自己敬若仙人,死心塌地的供自己驅使。最後,吳道明意下幫他釋去心結,收為己用。

外面天色已暗,鄉村還沒有通上電,農戶家裏點燃了小盞的菜籽油燈,山林間漆黑一片。

“胎死腹中的嬰兒,怨氣難解,尤為怨恨其生父。”吳道明望著朱彪的臉色,先開口投石以問路。

朱彪身子微微一顫,這一點沒能逃脫吳道明鷹隼般的目光。

“為什麼?”朱彪迫不及待的吞下半杯酒。

吳道明微微一笑,道:“怨其未能保護好他和母體,尤其是在其生父有能力做到的情況下而沒有去做。”

朱彪的臉上微微變色,眉頭緊蹙,雙眸凝視,眼眶溼紅。

“他會怎樣?”他小心翼翼的問。

“形成鬼胎。”吳道明答道。

“鬼胎?”朱彪身子又是一抖,顫巍巍的手抓起酒杯一飲而盡。

吳道明看得真切,說道:“世間萬物都有破解之法,朱隊長心中若有苦悶,何不說出來聽聽,我頗識數術,可幫你解惑。”

半晌,朱彪似乎終於下了決心,把手掌望桌上一按,道:“好,就請吳老幫我,你是外鄉人,千萬要替我保守秘密。”

吳道明微笑不語,側耳傾聽。

“我曾經有一個女人,出身成份很好,在舊社會都是屬於苦大仇深的,人模樣長得也是南山鎮數一數二的,可惜丈夫是一個廢料,下面少了兩只蛋蛋。後來,她懷上了我的孩子,肚子漸漸的大了,隨即引起了夫家的懷疑,對她百般淩辱拷問,打得她遍體鱗傷,斷了兩條腿,可是她始終一言不發,堅決不說出是誰的骨肉,最後實在忍受不住,就上吊死了。”朱彪邊說著,捏緊的拳頭青筋暴露。

“豈有此理!這夫家豈不是草菅人命?”吳道明聽罷不由得忿忿不平。

“正是,可是她娘家沒人,可憐她就這樣被草草的埋在了亂葬崗裏,連副棺材都沒給用。”朱彪臉色漲得通紅。

“可是你為什麼不出頭呢?”吳道明鄙夷的說道。

朱彪頭埋在桌子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夫家很有勢力嗎?”吳道明問他。

朱彪點了下頭,長長的發出了一聲嘆息。

真是個賤人,吳道明心中罵道,嘴上說:“那女人死的時候,腹中胎兒多大了?”

“八九個月了。”朱彪嗚咽道。

“嗯,這麼說已經形成了鬼胎,他會一直尋找宿主替身的,直至七七散盡陰元。”吳道明分析道。

“你是說,這孩子會上身,也許他還沒有死?”朱彪瞪圓了眼睛,盯著吳道明問道。

“有可能,但是他必須在四十九日之內遇到合適的宿主。”吳道明告訴他。

“什麼是宿主?”朱彪小心的問道。

“孕婦。”吳道明回答道。

朱彪突然沉默了,似乎想起了什麼……

“那女人叫什麼名字?”吳道明問。

“沈菜花。”朱彪喃喃道。

是夜,清冷的殘月靜悄悄的挂在天邊。

朱彪領著吳道明來到了荒墳崗,月色如水,山野間清涼一片。撥開蓬蒿野草,面前就是沈菜花那孤零零的土丘,一只黑色的烏鴉蹲在墳頭上,默默地注視著這兩個深夜到來的闖入者。

吳道明環顧左右,心中暗自吃驚,此乃大兇之地啊。

但覺陰風習習,靜聽隨風而來的倣佛有一絲如泣如訴的哀怨之聲,不絕於耳。西方那翹起的山包怪石嶙峋,上面寸草不生,在月光下光禿禿的,好一個“白虎啣屍”啊。

吳道明低頭注視著那塊寫有“沈菜花”三字的石片,點了點頭,說道:“沈菜花冤屈難解,又入此兇地,實為不幸啊。氣行於地下,物生於地上,此墳頭綠草萋萋,不同於周邊植物,看來你的怨氣已漸漸消去,莫非腹中胎兒已經重生?‘白虎啣屍’,必然行之不遠。”

“吳老,怎樣?”朱彪輕輕問道。

吳道明微微一笑,說道:“鬼胎已度人,你還要找到他的下落嗎?”

朱彪一聽,“撲通”一聲跪倒,口中說道:“吳老,拜托你指條明路,找到我與菜花的骨肉下落,我就是給你當牛做馬都願意。”

吳道明微微頜首,淡淡說道:“起來吧,此間荒山野嶺,如有孕婦經過也是家在附近之人,你可就近探訪,誰家孕婦四十九日之內分娩過,必是你的孩子無疑。”

“那我與他相互能認出來嗎?”朱彪不放心的問。

“有悖於常理之事發生,即是相認。”吳道明說道。

“吳老,您知道我的孩子是男的還是女的嗎?”朱彪又追問道。

“兒子。”吳道明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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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726 發表於 2007-11-28 16:21 引言回覆
怎麼了!!到底誰看貼不回勒!!

說清楚~是誰??到底是誰??

看清楚 我~有~回~唷~!!  有看到了吼!!

對了!!想問你1個問題...

這篇是鬼故事嗎   

這篇還不錯...(只是討厭一直解釋東解釋西的廢話很多)

_________________
住新竹可以出來玩XD

≧O≦交友檔案
kyo 發表於 2007-11-28 16:52 引言回覆
不好看嗎?我覺得不錯咧!!不好看就老實跟我說吧~~我就不要PO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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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726 發表於 2007-11-28 16:55 引言回覆
還不錯呀!!我又沒說不好看

只是稍微..就那麼一滴滴的嫌棄他一下而已!

繼續PO吧!

_________________
住新竹可以出來玩XD

≧O≦交友檔案
kyo 發表於 2007-11-28 17:05 引言回覆
第十八章

清晨,寒生睡夢之中似乎感覺到了什麼,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父親正坐在他的床邊,默默地注視著他。

“老爹,你怎麼啦?”寒生打了個哈欠道。

“你有些事情瞞著我,是嗎?”父親輕聲問道。

寒生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寒生,你告訴老爹,青木蠶蟲治冰人症的方子另有來歷吧?當今世上絕對不可能有人會下這種奇方,而且我沒記錯的話,你見到荷香阿婆是我倆上次趕集的時候,回來後第二天你就出事了,之後才遇見那個什麼山人的,寒生,你從小到大,就是不會撒謊。”父親憐愛的眼光。

寒生心中一熱,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老爹……”寒生脫口而出。

噓,”父親伸出食指在嘴邊搖了搖,道,“不必說了,我知道你一定有難言之隱,否則不會對老爹都不講的,包括你醫治自己腿傷的方子和外面的小姑娘臉上包的藥,都是一樣。寒生,老爹其實心裏是為你高興,朱家後人總算沒有愧對祖先啊。”

“老爹!”寒生眼含淚水伏在了父親的腿上。

“好孩子,挺起胸來,醫者之道在於德,孩子,記住,世人不論貧富,不分貴賤,治病一視同仁,你將來不必局限在這小小的山村裏,走出這裏,到外面去,世上還有許多類似荷香和蘭兒那樣的無助的窮苦人,等著你去給他們治病。”父親也滴下了眼淚。

老爹,”寒生抬起頭來,“你放心,我會的,寒生立志從今起,懸壺濟世,做一個像老爹一樣的好赤腳醫生。”

“唉,江湖險惡啊。”父親長嘆道。

蘭兒和她娘一早就在灶間把早飯做好了,紅苕稀飯,香氣彌散。寒生看到蘭兒纏著布條,眼睛都看不見還在幫著忙活,心中熱呼呼的,這才是家的感覺啊,想起自己自幼喪母,不免又是一陣酸楚。

自己的腿傷已經好了大半,《青囊經》真是名不虛傳,從今往後,真的要懸壺濟世了,此刻,他體會到了治病救人的快感,也理解了當年華佗壯志未酬的悲涼,放心吧,神醫前輩,寒生會繼續完成你的遺願,做一代赤腳神醫,浪跡江湖。

“小兄弟,起得好早啊。”竹籬笆外站著香港風水大師吳道明,一身藍灰色西裝,還扎著帶有花紋的領帶,一臉的笑容。

父親走出房門,淡淡道:“吳先生一大早就到南山村有事嗎?”

吳道明哈哈一笑,走進院子裏來,手裏拎著條豬大腿。

“我已經住到南山村裏了,以後我們暫時就是鄰居了,說實話,我是打心眼兒裏喜歡寒生這小夥子,玉不琢不成器,只要稍加點撥,他日必將有成啊。”

你這是……”父親指著吳道明拎著的豬腿。

“寒生有腿傷,中醫‘以形補形’,吃些豬腿,早點養好傷,小小心意,還望笑納。”吳道明坦然道。

這條豬大腿怕有二三十斤,朱醫生何嘗不知形補食療對寒生腿傷有益,但苦於囊中羞澀,實在無錢購買,但是此人心術不正,最好敬而遠之。

“無功不受祿,還是請拿回去吧。”朱醫生說道。

“何謂無功?寒生治好了阿婆而不嫌其窮,舍棄心愛的土卵而不吝其寶,此仁術醫德,從小已經顯示其懸壺濟世之風範,我今日略表心意,區區豬腿,何祿只有?朱醫生行走江湖,竟也如此迂腐?”吳道明義正言辭道。

朱醫生一時竟啞口無言,只能道:“吳先生,請。”

寒生高興的接過豬腿,畢竟這年代肚子裏沒油水,能補補蘭兒她娘虛弱的身子也是好的。

茶葉很粗糙,泡在粗瓷大碗裏顯得寒酸,吳道明微微一笑,端起便飲。

“痛快,這種喝茶之法在嶺南決見不到的,我們那兒習慣功夫茶,品茶聊天,談盡江湖事。朱醫生久居贛北,也應當到處走走,尤其是寒生,多一些江湖歷練,對他十分有益。”吳道明侃侃而談。

朱醫生點點頭,心中猜測著這位吳大師此行的本意。

“此地地處黃山一脈,山清水秀,人傑地靈,朱醫生可聞‘五岳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之說,我看此地有形止氣蓄,化生萬物,土隨龍起之勢,朱醫生是否同意我的看法?”吳道明說道。

“我是一個普通鄉村醫生,對這些風水之類的東西不明白,況且在我們這裏,風水術始終是一種迷信。”朱醫生應對著。

吳道明笑笑,又喝了口茶,正欲開口,瞥見頭上包纏著布條的蘭兒,不由得一愣,略微思索,心下即已明了,口中故意問道:“咦,這小姑娘怎么把頭都包起來了?”

朱醫生只得據實相告:“她得了怪病,以致相貌異變,現正在治療之中。”

“我敢說,這丫頭原本是一個相貌端莊美麗的姑娘。”吳道明意味深長的說道。

吳道明的一句話提醒了朱醫生,他回想起較早時,寒生曾問起過他有關“泣血症”的問題,如此說來,寒生早已知道了蘭兒的病症,並著手醫治了,這孩子倒是個熱心人,這對母女孤苦伶仃,寒生也二十出頭了,只是不知這丫頭患病前時的模樣,唉,想哪兒去了。朱醫生不由得暗自一笑。

“朱醫生何故發笑?”吳道明不解的望著他。

“噢,沒什麼,吳先生還沒吃早飯吧?若不嫌棄,粗茶淡飯將就吃一點?”朱醫生問道。

“那我就不客氣啦。”那吳道明說著竟自己動手,徑自舀了碗稀飯喝起來。

“吳先生為何住到鄉下來,這裏生活條件如此艱苦。”朱醫生問道。

“現在是卯年戌月中,歲末已是不遠,我在此地等著看天象奇觀呢。”吳道明似乎不經意說道。

“什麼天象奇觀?”朱醫生詫異的問道。

“陰暈五色光。”吳道明邊喝稀飯邊說道。

“陰暈五色光?”朱醫生心中微微一顫。

“就是太極暈每當辰龍年初交更之時,由穴中發出五色極光,直衝鬥牛,一十二年才一次,難得一見啊。”吳道明放下碗筷,抹了下嘴巴。

吳道明眼角餘光瞥見朱醫生眉頭緊蹙,沉默不語,心中暗自竊喜,這老家夥上鉤了。

太極暈竟會發光?自己可不曉得,祖輩傳下來的遺訓中也從來未曾提到過此事,這事是真的嗎?朱醫生百思不解。

吳道明看在眼裏,再追加了一句:“黃主任、孟主任屆時有幸一起來南山觀看這曠世奇觀呢。”

“唔。”朱醫生心不在焉的回答著。

嗯,話已遞出,見好就收。吳道明站起身來,說道:“這稀飯的味道真是不錯,我先行告辭了,你們不妨考慮一下我的提議,讓寒生跟著我學習易術,不久即有所成。”

朱醫生送出門外,那吳道明揚長而去。

這些人難道真的只是要觀賞所謂的五色極光嗎?他們的目的是要尋到太極暈,找到後又要幹什麼呢?

朱醫生悶悶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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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相認
夕陽西下,竹林農舍前,一個農婦坐在屋檐下正在給嬰兒喂奶,眼望懷中胖嘟嘟可愛的孩子,農婦心裏甜滋滋的。丈夫下地快要回來了,上的大鐵鍋已經煮上了米飯,一股新米的稻香彌散在空氣中。

  竹林中傳來了踩在幹竹葉上窣窣的腳步聲響,大概是丈夫回家來了。

  竹林裏走來一個人,虎背熊腰,身體壯實,這人正是朱彪,打聽了一整天,他終于找到了這裏。

  農婦有些驚奇的望來人,這裏地處偏僻,一般極少有陌生人經過的。

  “大嫂,我想喝口水。”朱彪已經發現了農婦懷裏的嬰兒。

  農婦進屋舀來一瓢涼水,遞給了行路的客人。

  “大嫂,這孩子長得好結實啊,是個小子吧?”朱彪一邊喝水,一邊打量嬰兒。

  聽到有人誇獎自己的孩子,農婦自是喜不待言,農村裏出生的小孩兒,父母都喜歡身體長得壯實一些。

  “多大啦?”朱彪問。

  “還沒滿月呢。”農婦回答。

  “真的是生得又大又壯實,讓我瞧瞧,你看這小臉蛋……”朱彪便說上前細看那孩子。

  那嬰兒生得白白胖胖,濃眉大眼,烏黑的雙眸炯炯有神的望朱彪,朱彪心中一酸,幾乎落下淚來。突然,那孩子“咯咯”笑了起來,笑聲尖厲并且刺耳,同時眼睛死死的盯朱彪,眼皮眨都不眨一下,兩隻黑色的瞳孔放大了一倍有餘,把眼白擠到了眼角邊,幾乎整個眼眶裏全是烏黑色的眼仁兒……

  朱彪乍一驚,即大喜,那廣東來的吳老告訴過他,有悖于常理即是相認,這孩子如此異樣的怪笑,必定就是自己的兒子無疑。

  菜花啊,這是我們的兒子啊,他噙在眼中的淚水終于滴落了下來。

  “咦,老表,你怎啦?”農婦驚奇的望朱彪。

  朱彪明白自己失了,忙說道:“啊,我家裏三間房子,就是沒有個孩子,剛才見這娃娃生得這好,一時想起自己家有點難過,唉,要是他能做我的幹兒子就好啦。”

  他考慮過打昏農婦把孩子搶走,但是一來怕要出人命,二來自己又沒有辦法給孩子喂奶,所以還不能來強的。

  農婦聽得朱彪的話,隻是警惕的一笑,手裏抱緊了嬰兒。

  竹林裏又傳來了腳步聲,農婦的丈夫從田裏收工回來了。

  男主人見到朱彪一愣,眼光瞟向自己的媳婦。

  “這位老表路過咱家喝水的。”農婦告訴丈夫說。

  “哦,那快請進屋吧。”男主人相讓,山裏人都較好客。

  “不啦,這就走,我是朱彪,南山村的隊長,一打聽都知道的。”朱彪說道。

  一聽說是南山村的,男主人立刻熱情起來,說道:“原來是南山村的啊,前幾日多虧了你們那兒的朱醫生,不然恐怕大人孩子都保不住了,朱醫生好嗎?”

  原來是朱醫生來接生的,看來以後還要對他客氣點了,畢竟那孩子是我的兒子。

  “朱醫生還可以,他家住村東頭,我就住在村北的那棵老槐樹下,三間草房。抽空時來坐坐,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小娃娃,我想認他做幹兒子,行嗎?”朱彪誠懇的說道。

  “這……”男主人吞吞吐吐。

  朱彪道:“我是生隊長,優秀共黨員,連續多年的五好社員,青年突擊手,還是民兵排長……”

  “明天我們準備全家去南山村探望朱醫生,向他表示感謝,到時候再說吧。”男主人謹慎的說道。

  朱彪一聽心中有了點譜,人家肯定是要打聽了解下自己情況的,馬上趕回去事先做些工作,尤其是請教吳老,這人學問大了。

  “老表怎稱呼?”朱彪問道。

  “我姓沈,叫我天虎就行了。”男主人報上姓名。

  “好,天虎,明天去朱醫生那兒一定要到我家來坐坐。”朱彪誠懇相邀道。

  “好吧。”沈天虎應允道。

  朱彪告辭,走出幾步後回頭望去,那嬰兒沖他詭異的一笑。

  山裏日頭沉的快,朱彪剛剛走出竹林,天就已經黑下來了。前面就是荒墳崗,“嘎嘎”幾聲烏鴉的叫聲在墳地裏回蕩。

  朱彪站立在那座孤零零的荒冢前,眼眶又濕潤了。

  菜花啊,我終于找到了我們的兒子,他長得又白又結實,還會對我笑呢。菜花,你現在可以瞑目了,你放心,不久我就會把他帶回身邊來的,我會把他撫養成人,而且這一輩子我也不會再找婆娘了。隻有同你一起的時候,我才感覺到了真正的快樂,我不能活在沒有你相伴的日子裏,所以我要把你葬回我家,就在老槐樹下,你高興嗎?這樣,我們就可以朝夕相處,天天見面了,還有我們的孩子。

  朱彪嘶啞的發出一聲長歎……

  荒墳崗中回響起一聲輕輕的歎息,那是一種哀怨凄涼的聲音,仿佛是一個女人割舍不下的揪心歎息……

  朱彪一步三回頭,漸漸遠去了。

  “嘎……”那烏鴉還在墳頭上。

  殘月如,老遠的望見老槐樹下,那個大作家吳老倒背手,靜靜地矗立在月光下。

  聽到腳步聲,吳老慢慢轉過身來,對朱彪輕輕一笑,道:“聽你腳步聲,急而不亂,氣禦足跟如沐春風,應當是找到你的兒子了。”

  “吳老,您真的是神人啊,果然就在菜花墓地不遠的一戶人家裏,那娃兒生得還很像我呢。”朱彪喋喋不休道。

  吳道明微笑不語。

  “吳老,我今晚就準備接菜花回家,我不想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那兒,您看可以嗎?”朱彪迫不急待的開口問道。

  吳道明略一思索,歎道:“也好,生死相依,念你如此重情義,我就指點于你,記住,子時中開穴,用泥封住死屍口鼻,背在身後,途中無論遇到什情況,不可應答,明白?”

  “明白。”朱彪滿口答應。

  “那好,你可以去做了,在草房的右側三丈三的位置上挖新墓穴吧。”吳道明指示道。

  “那吳老您請回屋休息吧,我這就給您做飯去。”朱彪說道。

  “不必了,我今晚不想吃東西,我準備給你家來個大掃除。”吳道明冷冷一笑道。

  “大掃除?我家裏很髒嗎?”朱彪疑惑不解的問道。

  “當然。”吳道明陰沉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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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8 17:07 引言回覆
第二十章 月夜古槐
月光清冷,那口方水塘裏倒映一殘月,老槐樹上飄落幾片枯葉,深秋時節了。

  吳道明慢慢繞塘而行,一面注視如鏡的水面,塘邊水草中不時傳來幾聲蛙鳴。

  這朱彪面相是一個賤人,沈菜花倒是一個剛烈之女,甯死也不肯說出胎兒的父親是誰,如果換有血性的男子漢,定會挺身而出,可惜呀,看在這小子在沈菜花死後能不忘情義而去偷屍的份上,我就替他清理下那東西,也當是那沈菜花做點事吧。

  吳道明靜靜的等待,眼望了望夜空,此刻已近亥時,這是一天之中陰氣萌發之時,他想那東西應該快要出來了。自昨天傍晚剛至此地,一眼認出了這“血盆照鏡”的格局,又見朱家紅漆大門和門上的領袖戎裝像,心中便已有計較。

  “吳老,菜花的墓穴我已經挖好,現在我就去接她了。”朱彪滿頭大汗的跑過來說道。

  “記住我說的話了?”吳道明叮囑道。

  “記住了。”朱彪應道,扛起鋤頭走了。

  觀此血盆方塘陰氣極重,且塘旁一株數百年的老槐樹,方才他已經敲過,此樹中間已經朽空,其中必有相連于水塘之通道,以便那東西自塘底爬上樹頂吸收陰氣。他扭頭又望了望懸于紅漆門上的毛澤東的戎裝像,那可是罡氣盛極之物,正午之時,塘中陰氣與午時陽氣本來旗鼓相當,此時畫像中的罡氣輻射塘中,那東西必順通道遁于古槐樹,以避罡煞。

  此屋多虧了那幅領袖畫像,否則朱彪早已步他父母的後塵去了。

  這時,平靜的水面上冒起了個水泡,接,又是一連串的小水泡,連成一條直線奔老槐樹方向而去。

  吳道明站在塘邊,默默地看,嗯,這東西終于出動了。

  吳道明眼盯水中移動的水泡,嘴裏“哼”了聲,然沿塘邊計算步數跟移動,最後來到老槐樹下。

  夜深人靜,月色迷離。他把耳朵俯在樹幹上傾聽,不一會兒,他聽得樹幹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音,可以感覺到有東西在往上爬行。

  吳道明點了點頭,退回到水塘邊,低下頭凝視水面,如殘月,幾片薄雲,一泓碧水。

  又過了一會兒,水中殘月倒影處,映出了一個小小的金色的腦袋,四下裏轉動,然後伸得長長的,張開小口,對月亮一吸一呼的吐納。

  吳道明心想,你終于出來了,金頭。

  ,古書中記載,“甲蟲惟最大,故字從元,元者大也”。此物其貌不揚,脖子散生疣狀凸起物,亦稱“頭”,中原近代已近絕,吳道明也隻曾在浙東南的江邊見過一隻,算下來也有三十多年了。

  金頭善食陰氣,古代帝王陵馱碑的石像就是牠。

  這東西壽命極長,可達千年以上,而且力大無窮,十步之含陰氣噴人,殺人于無形,古時候的風水道士們若是見到金頭,早早就避而遠之了,書中記載如是說。

  此物竟會在這裏出現,實屬罕見,應是“血塘照鏡”格局外加老槐樹之故,也或許是奔太極暈而來。

  吳道明冷笑幾聲,人制服不了你,我卻可以,以我一個甲子童身的陰陽錐,傷你絕不在話下。

  心念一動,伸手自下拔出一根胡須,這是陽錐,即伸手入檔,忍痛扯下來一根陰毛,此陰錐,然後把這兩根毛發撚到一起,吐了口吐沫,其捋直,陰陽錐已成。

  陰陽錐是風水界中極厲害的暗器,辟邪聖物,非童子身不可,這吳道明乃是一甲子(60年)的童子,此錐的能量自是非同小可。

  但見,他錐托于掌心,眯起眼睛瞄準金頭,正欲一口氣吹出……

  殘月下,樹頂出又出現了一群小腦袋,排成了一排引頸對夜空吸氣吐納,原來這雌金頭有孩子……

  吳道明大吃一驚,一支陰陽錐顯然是不夠了,那些小反撲下來也是不得了的,無奈,他隻得再次伸手入檔,忍劇痛又扯下一縷陰毛,下拔了十餘根胡須,眼淚幾乎都落了下來,制成了十餘支陰陽錐。

  吳道明再次瞄準吹出,月光下,十餘支黑影如利箭般射向老槐樹頂……

  隻聽得“噗噗噗”連續數聲,自老槐樹頂接連墜下一串黑影,“啪”的摔在了地上。吳道明走到近前,定睛細看。

  一隻巨大的如龜般長像的金頭在地上慢慢的翻過身來,背甲褐色,散有淡黃色斑塊,腹甲黃色,盾片上有排列基本對稱的紅色圖斑,而牠的頭則是金黃色,脖子上長滿了金色的疣,上面釘一支陰陽錐,沒入寸許。四肢腳趾間有蹼,一對眼睛大大的,眼處似乎有淚水滾動。周圍的地上散落七八隻小金頭,個個都摔得四仰八叉,每個脖子上都中了一支陰陽錐。

  那首的大雌金頭起腦袋,望吳道明,眼神中似乎帶有乞憐,一滴、兩滴淚水滲出了眼。

  這隻金頭看來在求饒了,陰陽錐已經封住了牠的任脈,與龜一樣,經常頭縮與腹甲,日久自行打通任脈,所以“千年王八萬年龜”,壽命遠遠超過自然界其他生物。此刻陰陽錐的罡氣已阻其任脈,等于是廢了其武功,此刻金頭們就如同普通龜般,已經無法再傷人了。

  唉,去吧,吳道明揮了揮手,眼瞅金頭媽媽帶小們跚向南山深處爬去了。

  隻是損失了幾根毛而已,吳道明這樣想,已經忘記了方才拔毛時的疼痛,慢慢的踱回了草屋。

  他沒有留意,樹頂上的小金頭,有一隻落入了樹洞裏,悄悄爬回了水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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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8 17:08 引言回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背屍
荒墳崗上,殘月斜照,陰風徐徐,蓬蒿颯颯。
  

   朱彪興致勃勃,今晚就要接回菜花的尸體,以后她會與自己終生守在一起,無論白天還是夜里,思念時就可以坐在她身邊,聽說外國有一種水晶做成的棺材,死人躺在里面如同活的一般,可惜自己買不起,只好將菜花埋在草屋旁了,唉……他又發出那長長的嘶啞嘆息著。
  

   估摸著子時已到,朱彪迫不及待的舉起了鐵鋤,鋤頭落地,錚錚有聲,聲音回蕩在墳地里,在寂靜的深夜顯得格外清晰。
  

   不多時,已經刨出一個大土坑,估計差不多了,朱彪扔下鋤頭,蹲下身子改用雙手向外扒土,他不愿意鐵鋤傷了菜花的尸身。
  

   一點一點的清理著碎土,揀去草根,最后露出來了一條麻袋,一條鐵絲扎著麻袋口。
   月光下,麻袋鼓鼓囊囊的,朱彪伸手摸了摸,手中的感覺是人的肉體,頓時間感到熱血往上涌,心臟“”跳個不停。他顫抖著手解開鐵絲,翻開袋口,一張蒼白的女人臉孔露了出來,緊閉的雙眼,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起的鼻頭,毫無血色的嘴唇,脖子上還套著一圈繩索。
   “菜花啊……”見到自己夢思魂牽的女人,朱彪的相思之情如開閘的洪水涌出,他扑上前,在尸體冰涼的臉上不停的親吻著,并忍不住地失聲慟哭起來。
   “嘎……”烏鴉的叫聲打斷了朱彪的嗚咽,他抬起頭來,想起吳老的話來,可別耽誤了時辰。
   望著菜花白淨的面皮、沉睡般的憐人模樣,朱彪實在是不忍心取來爛泥巴糊在她的臉上,心想大不了讓菜花咬我兩口,我也心甘情愿。
   于是他沒有遵照吳老再三叮囑的要求塞住尸體的口鼻,而是直接將其背在了自己的背上,鋤頭也沒有拾起,直接沿著來路返回。
   山間月色慘白而迷離,背在身后的尸體冰涼沁骨,菜花的腦袋枕在朱彪的脖子上,長長的頭發垂在了他的兩頰,不時的飄起擋住了他的眼睛,這時,他要吹口氣,蕩開散發著泥土味的發絲。
   背著心愛的女人,朱彪心中充滿了自豪和滿足感,腳下也是軟綿綿的,他愿意一直就這么不停的走下去,直到晚年。
   途中沒有遇到什么人啊,也沒有聲音喊我應答,看來吳老是太謹慎了。
   翻過了一個小山包,前面已經可以遠遠的瞧見南山村了。一路下坡,朱彪腳下虎虎生風,他几乎就是一路小跑。
   “呼嘎,呼嘎”的聲音從腦后傳來,仿佛還有氣息吹在自己的脖頸上,朱彪心中一驚,吳老說的果然來了,不行,此刻決不能回頭和答話,反正快要到家了,一咬牙,腿上再加把力,簡直是健步如飛了。
   其實是大肚子的沈菜花受到了奔跑著的朱彪后背的顛簸擠壓,胸腹腔一松一縮將空氣呼出和吸入,氣體經過喉嚨聲帶發出來的怪聲。
   朱彪越跑身后的聲音越響,他已經是毛骨悚然了。
   前面是自家的三間草房,終于到家了,腳步一緩,頸后深菜花一口咬下……
   “啊……”的一聲慘叫,沈菜花咬住朱彪后脖頸的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入肉三分,鮮血自牙縫中滲出。
   吳道明從屋子里轉出,冷笑道:“已經叮囑過你塞住尸體口鼻,可你還是不聽,知道厲害了吧。”
   朱彪哭喪著臉,眼淚汪汪的乞望著。
   “進來吧。”吳道明讓背負著沈菜花的朱彪先進去草屋內,然后繞著沈菜花看了一遭。
   “咦,這女人不是自殺的,她是被人謀殺的。”吳道明正色說道。
   “你說什么!菜花是被人害死的?”朱彪顧不得頸上的疼痛,急切問道。
   “不錯,她是被人由后面勒死的,唉,可憐的女人。”吳道明嘆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朱彪背著尸體問。
   吳道明解釋說:“你看,吊死的人繩索印痕是斜向上去的,而沈菜花脖子上的繩索淤血痕跡是直接向后的,這說明她是被人由身后套住脖子強行勒死的,難怪她的怨氣如此之大,這么久了仍不愿散去。這究竟是什么人干的,一尸二命啊。”
   “孟祝祺!是他殺了菜花……”朱彪悲愴的叫喊著。
   “孟主任?”吳道明吃了一驚。
   “就是他,沈菜花嫁給了他的那個沒有卵蛋的兒子。”朱彪怒火中燒。
   哦,是這樣,吳道明心中盤算開來。孟祝祺是南山鎮的主任,是地頭蛇,其姐夫黃乾穗是婺源縣的父母官,自己又是他們請來的,按理說是應該是一路的。可是,這些人竟然為泄憤而謀殺了一個懷了孕的女人,雖然自己與他們初次見面從骨骼面相上,就已經看出其非善類,可是自己卻是為財而來,如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朱隊長,你挖出尸體時,又沒有做什么或者說什么令沈菜花熟悉難忘的一些事情?這樣會導致她尚未完全散盡的怨氣重新聚集起來,奮力咬你一口,這是想要告訴你什么。”吳道明分析道。
   “我只是親了她……”朱彪小聲支吾道。
   “唔,怪不得呢,你喚醒激活了她體內殘存的氣息,這女人也的確是可憐,鐘情的男人臨危卻不敢出頭,有怨;肚子里的孩子骨肉連心,有愛;被夫家無辜的勒死,有恨。這怨愛恨三樣交織在一起,咬你一口也是應當的。”吳道明忿然說道。
   “怎么才能讓菜花松口呢?”朱彪帶著哭腔說道。
   吳道明看了看他,嘆了口氣,說道:“告訴她,你將來的打算,她若滿意,自會松口。”
   朱彪立即開始說了起來:“菜花,我已經將你從荒墳崗子里接回我倆的家中了,你滿意么?”
   沈菜花依舊緊緊的咬著不松口。
   “菜花,我會把我倆的兒子接回來,我們一家人團聚在一起,好嗎?”朱彪又說道。
   沈菜花依然沒有松口。
   朱彪頭上滲出了冷汗,說道:“菜花,你要我為你報仇么?”
   沈菜花終于一下子松開了口,身子軟綿綿的從朱彪背上滑落,倒在了地上。
   吳道明搖頭嘆道:“果然是個剛烈的女人。”
   朱彪未及包扎頸上的傷口,抱起了沈菜花的尸身,默默地走出房門,來到挖好的新墓穴旁,將她輕輕放在土堆旁邊。想了想,他重又回到草屋內,在自己的房間里打開了一只長木柜,拉出里面所有的衣服被褥等物,扛起空柜出門來到房西,將木柜撂入墓穴里。
   時間緊迫,來不及准備棺材,將就著用自家的木柜吧,這還是當年我娘的嫁妝呢,他對菜花喃喃說道。
   “不要留墳頭,以免惹來災禍。”吳道明站在房門口好心提醒道。
   此刻,夜空中淡淡霧靄,月明星稀,深秋透著沁骨的涼意。朱彪一一的添著土,心中悲憤難鳴,報仇,我怎樣才能報得了仇呢?
   埋好了菜花,墓穴上面按照吳老的意思沒有留墳頭,朱彪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家屋旁若是憑空多了個新墳,難免不引起別人的懷疑。
   插上了三炷香,朱彪跪在地上鄭重地叩了三個響頭,心中暗暗向沈菜花發誓: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但是要等我找到合適的方法。
   “你心中想要復仇?”吳道明站在身后突然說道。
   “是,請吳老幫我。”朱彪說道,表情堅決。
   吳道明沉吟片刻,然后緩緩說道:“可以。”
   “您真的愿意幫我?”朱彪認真地說道。
   “嗯,不過你要先幫助我做點事情。”吳道明說道。
   “好,吳老您有什么吩咐,我朱彪粉身碎骨也替你辦到。”朱彪信誓旦旦的保証道。
   吳道明心里想,差不多了,這小子可以為我所用了。
   “你替我監視著朱醫生一家,尤其是朱寒生,看他們有什么異常的動靜。”吳道明吩咐道。
   “你怎么對他們感興趣?”朱彪不解的問道。
   “以后不許再問為什么,知道嗎?”吳道明沉下臉來。
   “知道了。”朱彪趕緊答應。
   “這兩天,他們可能會去南山一帶轉悠,你要盯著他們父子倆,不要被這父子倆發現,然后回來向我報告。”吳道明補充道。
   “吳老請放心,這事容易辦到。”朱彪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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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臥龍谷

亥時終於到了,寒生小心翼翼的解開蘭兒頭上一圈圈的布條,最後揭開了騎馬布……

一剎那間,寒生驚呆了,面前的姑娘竟是如此的美麗:濃眉大眼,圓圓的鼻子,柔軟的鼻頭,剛毅的厚嘴唇,額頭及下顎方正,黑裏透紅的健康膚色……

“原來你這麼漂亮啊。”寒生口中喃喃的說道。

父親站在一旁滿意的微笑著,這姑娘不但是典型的農村美女,而且生就一副旺夫相貌。

蘭兒接過母親遞過來的鏡子,望著鏡子裏的影像,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

“是我,真的是我,我終於恢復到從前的樣子啦。”蘭兒激動萬分的說著,就連聲音也變了,不再嘶啞,而如銅鐘般響亮。

“寒生哥,我會遵守諾言,嫁你為妻。”蘭兒眼中噙淚說道。

寒生臉一紅,手足無措的望著父親。

朱醫生目光看向蘭兒娘,見她默許的點點頭,心下明了,於是便微笑著說道:“這都是天意啊,不過你們現在年齡還小,可以先訂婚,過兩年,寒生事業有成再結婚不遲。”

寒生雖然有些靦腆,但是瞅著蘭兒俏麗的模樣,心中自是歡喜,紅著臉說道:“我去沏壺茶來喝。”起身到灶間燒水。

秋夜已深,涼風習習,但草屋裏卻是春意融融,大家都沒有睡意,一面喝著熱茶,一面聊著天。

“從今往後,你們就住在這裏,今冬準備些木料,明年開始蓋新房。”朱醫生說道。

寒生心裏還想著一件事情沒有說出來,那吳楚山人是否就是蘭兒的爹,他準備第二天悄悄去一趟大鄣山臥龍谷,找到山人問個究竟。想到這兒,心中一陣激動,暫時先不告訴她娘倆,到時候給她們來一個驚喜。

殘月已經西沉到了天邊,寒生仍舊輾轉難眠,雞叫三遍時,他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清晨,灶間彌散著一股肉香味兒,蘭兒在燉著昨日特意留下的那只豬腳,她盼望著寒生的腿傷早日痊愈,今後這就是她的家了,自己和母親漂泊了十多年,苦日子總算熬到頭了。

早飯後,父親準備去南山鎮一趟,蘭兒母女是外鄉人,按照規定,他必須去向政府說明情況,而且還要辦理相關的手續。

“在家好好養傷。”父親叮囑道。

蘭兒母女看天氣晴朗,便拆洗被褥,屋裏屋外的打掃衛生。

寒生估摸自己此時去臥龍谷,太陽落山時能夠趕得回來,說不定還可以將吳楚山人帶回來呢,如果山人確實就是蘭兒父親的話。

父親出門以後,寒生找了個借口,說去山腳下挖點野生黨參,路途不遠順便活動下筋骨,叫蘭兒母女放心,然後便帶著大黃狗笨笨一路出發了。

沿著南山腳下一路東行,秋高氣爽,路邊的小草和野花上挂著露珠,空氣中彌散著泥土的芬芳。

笨笨歡快的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跑著,寒生的傷腿基本上已無大礙,走起來並不怎麼吃力。

他和笨笨都沒有留意到,在他們的身後目及之處,若隱若現的始終跟著一個身形矯健的人,那尾隨之人正是朱彪。

兩個時辰之後,寒生已經進入了大鄣山,山勢逐漸高了,樹林也更加茂密了。

前面應該就是臥龍谷了,寒生依稀記得谷口的那棵老樟樹,吳楚山人依依不舍的送他到樹下,也許冥冥中注定,這個曾救自己一命的學者,或許就是未來的岳丈呢。而且這個岳丈還竟會使用如此怪異的方法,由那只老蝙蝠手裏搶奪回來“騎馬布”,寒生想著想著竟暗自笑出聲來。

“笨笨,別到處亂跑。”寒生看見大黃狗正在向一邊跑去,忙將牠喊回。

他在笑什麼呢?躲在一株樹後的朱彪瞧在眼裏,心下暗自琢磨著。

山谷中的小溪仍舊是那么清澈,偶爾還能發現幾條小魚在水裏遊動著。

越往深處走去,樟樹林越發茂密,繞過一片林子,熟悉的草屋出現在了眼前,那間簡陋的土坯草房,屋頂鋪著茅草,屋外是山人自己開墾的一小片綠油油的菜地,屋子上炊煙裊裊。

寒生站在遠處,望著那靜謐的田園景色,心內一陣激動,他可以想象得出,山人見到他時的驚訝表情。

寒生“噓”了聲,示意笨笨不要作聲,然後躡手躡腳的朝屋子摸去。

灶間裏,一個瘦高清 的背影,正在鍋裏忙活著,寒生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兒。寒生笑了,這吳楚山人又在燒他那拿手的山鼠幹了。

“山人叔叔!”寒生猛地撲過去大喝一聲,冷不丁嚇得那人一驚,“ 當”一聲,碗勺一古腦兒掉到了鐵鍋裏。

那人慢慢轉過身來,十分驚奇地看著寒生。

這不是吳楚山人……

寒生楞住了,此人面色青灰,短而黑的眉毛,三角眼,白多黑少,鷹鉤鼻,頜下是一綹山羊鬍。

“你是誰?山人叔叔呢?”寒生尷尬的問道。

“你又是誰?來我這臥龍谷幹什麼?”那鷹鼻老者反問道,陰鷙的目光盯著寒生,發出的聲音如金屬般刺耳。

“我,我來找吳楚山人,他是住在這屋子裏的守林人。”寒生支吾著說道,他打心眼裏不喜歡這個人。

老者盯著他看了半天,緩緩說道:“這裏從來就沒有一個什麼吳楚山人,你是不是來偷枇杷果的?我一直以為是那群猴子幹的呢。”

這怎麼可能呢?這裏明明就是臥龍谷,這裏明明就是吳楚山人的家呀,這土坯草房,這灶間,還有這老鼠幹……

寒生漲紅了臉,分辯道:“您是不是剛來的?以前的那個守林人呢?”

老者有點慍怒了,搶白道:“我在這裏守林已經幾十年了,你可以去林業局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蔣老二?”

“這……您是說已經在這房子裏呆了幾十年了?”寒生完全迷糊了。

“就是嘛,頭一次見到你這麼冒失的小娃子。”蔣老二口氣稍微緩和了些。

寒生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自己與山人共同相處了兩天,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沒了呢?

“你這娃子是不是這裏有病?”蔣老二指著自己的腦袋問道。

寒生沒有回答,轉身衝進自己曾經睡過的房間裏,一眼望見那張老式的木板床還在那裏,墻壁上粉刷的石灰水,簡單的桌椅。

難道我的腦袋真的摔壞了?寒生呆呆的怔在了那裏。

“喂,你怎麼了?”蔣老二推了推寒生。

“你知道‘雷擊騎馬布’嗎?”寒生愣愣的冒出了一句話。逐浪f93a567efa20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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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馬布’?你是說女人下面用的那個……”蔣老二咧開嘴笑了,露出幾顆帶著茶漬的黃牙。

“你有獵槍嗎?”寒生又冒出一句。

“有啊,在門後掛著呢。”蔣老二指了指門後。

寒生的目光隨著看過去,那支舊的雙筒獵槍果然還靜靜的挂在那兒。

不可能,不可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寒生跌跌撞撞的衝出門去,吳楚山人,老蝙蝠,雷擊騎馬布,山鼠乾,難道是幻覺?蘭兒,泣血症,冰人症難道都是幻覺?

一株老樟樹的後面,朱彪目睹了這一切。

朱彪悄悄地退進了林子裏,吳老曾警告他不要被發現,尤其是那條大笨狗機靈得很,反正自己已經摸到了寒生的蹤跡,這就抓緊趕回去報告好了,於是他一溜煙兒的奔著南山村而去。

寒生垂頭喪氣的往回走,笨笨也無精打採的跟在了後面。溪水在腳旁汨汨的流淌著,不知名的蟲兒在草叢中不知疲倦的唱著,前面又來到了谷口的那株老樟樹下。

哪裏有些不對勁兒,寒生停住了腳步。

畫,畫不見了,吳楚山人屋裏墻上挂著的那些山水畫,他記得清清楚楚的,可是剛才那白灰水粉刷過的墻壁上面卻是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它們與山人一同都不見了!

寒生心裏一緊,他努力回憶著上次谷中的景色,似乎的確與這次的有所不同。

就在這時,大黃狗笨笨的叫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的目光隨著聲音看去,他一下子便愣住了,笨笨站著的地方,也有一個谷口,竟與方才出來的地方一模一樣……

他趕緊上前,谷口裏一條小溪潺潺流著,低頭細看,水中有著同樣的小魚在歡快的遊動著,向谷中望去,也是同樣茂密的樟樹林,一條小路蜿蜒著伸進林中。

寒生揉了揉眼睛,難道臥龍谷有兩道山谷?上次和山人告別時,自己根本就沒有留意谷口的位置,方才的谷口是在老樟樹的左側,而這一道卻是在老樟樹的右邊。

走錯了,肯定是自己走到另一山谷裏去了,寒生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對著笨笨笑了笑,心想,自己真的是比笨笨還要笨。

寒生吆喝一聲,精神抖擻的帶著笨笨重新進谷。

沿著谷中小道一面走著,細看之下,這山谷與剛才走錯的那道果然有所不同,崖壁似乎更陡了些,那些樟樹散發的氣味兒也似乎更濃了。

走了約有半個時辰,拐過了前面鬱鬱蔥蔥的一座小山包,眼前熟悉的景致又如同一個模子般的復制在了面前:簡陋的土坯草房,屋頂鋪著茅草,屋外是一小片綠油油的菜地,屋子上炊煙裊裊……

寒生激動的心在“ ”直跳,他快步上前,未到屋門口便已大聲喊叫起來:“山人叔叔,寒生來看你啦。”

門裏走出來一人,寒生一見幾乎頓時背過氣去…….那笑盈盈走出來的人正是蔣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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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8 17:11 引言回覆
第二十三章 探谷

“你這娃子怎麼又返回來了?”蔣老二面露詫異的表情,三角眼斜瞟著寒生道。

寒生半晌緩過氣來:“你,你說什麼返回來?我進來的是另一個山谷呀!”

“哼,我剛剛吃完山鼠乾,你就又轉回來了,你看看。”蔣老二伸手把飯碗遞過來,碗底還剩有半只鼠頭沒吃完。

奇怪,我和笨笨明明是走的右側的山谷。

寒生二話不說,搶步走進草屋內,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熟悉的木板床,簡單的桌椅,刷著白灰水的墻壁,墻壁上挂著幾幅水墨山水畫……

這個墻壁上有山水畫!

寒生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笑聲令人毛骨悚然,驀地,他止住了笑聲,轉過臉凝視著蔣老二,平靜的說道:“吳楚山人在哪兒?”

“我不是告訴過你,這裏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那個什麼山人嗎。”蔣老二臉色很難看。

寒生慢慢的蹲下身,自床底下拿出了一個玻璃瓶,放到鼻子下嗅了嗅,冷笑道:“這是什麼?這裏面還殘留著我的尿液呢!”

蔣老二的大鷹鉤鼻子不易察覺的動了動,三角眼緊緊地盯著寒生。

寒生也不甘示弱的目光凝視著蔣老二。

兩人就這麼久久的對視著……

朱彪一路疾奔,午後不久就已回到了南山村。

聽完朱彪的匯報,吳道明沉默了老半天,才緩緩說道:“那老者的相貌你都看清了?再說出來聽聽。”

朱彪回憶道:“這個人估摸著有六十來歲,瘦高,長著一只大大的鷹鉤鼻,山羊胡好像是黃色的,我躲得遠,在細致就看不清楚了。”

此人難道就是寒生背後那個神秘的高人嘛?中原地大物博,民間藏龍臥虎,想這黃山一帶周邊數百公裏,山清水秀,隱匿個把高人也不足為奇。

“你帶我去。”吳道明決定要會一會這個世外高人。

“明天一早嗎?”朱彪問道。

“不,現在。”吳道明思索著道。

簡單收拾一下,兩人便向大鄣山進發了。

吳道明雖已年至六旬,攀起山路來卻身輕如燕,這自然得益於其滿一甲子的童子之身了。當朱彪已經大汗淋淋之時,這吳老還是心不慌、氣不喘,面色依舊。

“吳老,您的身子骨真的是硬朗啊,我這年輕人體力照您比都差得多啦。”朱彪氣喘吁吁的恭維道。

吳道明微微一笑,駐目眺望那如利劍插雲,氣勢磅薄的大鄣山擂鼓峰,但見“旋轉頓挫起伏,猶如旌旗刀戟”,遂點頭說道:“《山海經》中稱這大鄣山為‘三天子都’,果然是王氣蔥鬱,秦分天下三十六郡,其今蘇皖浙贛之一部為‘鄣郡’,眼光的確獨到。此地不愧為中原鐘靈發脈之地。”

“我們走吧。”吳道明吩咐道。

前面就是那株老樟樹所在,樹的兩側各有一個谷口,朱彪指了指左邊的谷口,說道:“我們就是從這裏進去的。”

吳道明示意朱彪前面帶路,兩人一前一後走入谷中。

“嘎嘎……”驚起了兩只碩大的烏鴉,抖動著羽毛怪叫著向山谷深處飛去。

吳道明一面走一面觀察,見此谷植被茂盛,白雲出岫,溪水潺潺,成片的樟樹林鬱鬱蔥蔥,心想,隱居此世外桃園之地,必是化外之士,大有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

只是感覺有點不舒服,如此靜謐去處,竟有烏鴉為伴,卻是不太祥和啊。

前面出現了一間土坯草房,幾畦綠油油的菜地。

朱彪點點頭,說道:“就是這裏了。”

吳道明拉住了前行的朱彪,面對隱士高人,且不可唐突。

“何方高人在此隱居,嶺南吳道明冒昧前來拜訪。”吳道明朗聲說道。

門內轉出一個瘦高清 之人,正是蔣老二。

“請問,你們找誰?這裏只有守林人。”蔣老二客客氣氣的問道。

吳道明如炬的目光掃過蔣老二,心下暗自吃驚。

此人身長不茅立,瘦而不鵲寒,青面深如淵,鷹鼻高而彎,尤其是那綹黃色的山羊胡,頗為罕見。俗話說,“少年兩道眉,臨老一付須”,這人天生異相,必有過人之處,且不可小覷了。

“哈哈,請問先生尊姓大名?”吳道明點頭致意,態度恭敬。

“蔣老二。”那人道,其聲如破鑼般刺耳。

吳道明心下嘆道,所謂“禽無聲,獸無音”,此人竟有聲無音如獸,名字也是如此粗俗,看來得多加小心才是。

“先生在此隱居多年了吧?”吳道明進一步試探道。

“幾十年了。對啦,你們來谷中幹什麼?不是來偷枇杷果的吧?我還以為是那些猴子幹的呢。”蔣老二說道。

“胡說,你看我們像是小偷嗎?”朱彪在一旁忍不住插話道。

吳道明瞪了朱彪一眼,對著蔣老二微微一笑,又說道:“先生說笑了,請問,今天上午是否見到一個領著一條黃狗的小夥子入得谷內?”

“沒有。”蔣老二徑直答道。

“又是胡說,今天我明明跟著入谷看見你們說話了呢。”朱彪大聲說道。

吳道明微笑不語,默默地看著蔣老二。

蔣老二的三角眼冷酷的盯在了朱彪的臉上,朱彪驀地感到身上一陣寒意。

“哈哈,我們遠道而來,先生不請我們進屋坐坐嘛?”吳道明笑道。

“請進。”蔣老二讓開身子,請他倆入內。

進得屋來,這是一間十分簡陋的土坯草房,墻上刷的石灰水,一張木板床,桌椅而已。

“先生生活如此簡樸,精神瞿鑠我看不像是一個守林人吧?”吳道明冷笑道,得進攻了,沒空跟他打哈哈。

“那你看我像個什么人呢?”蔣老二似乎顯得不高興。

“吳某不才,麻衣神相略有小成,我見先生面生黃須,身聚老陰之氣,此乃守陵人之相貌啊。”吳道明微笑道。

蔣老二一愣,隨即嘿嘿兩聲,一改粗鄙的口吻,緩緩說道:“恕老夫眼拙,您是……”

吳道明拱手施禮,道:“嶺南吳道明。”

“這位是……”蔣老二眼光掃向了朱彪。

不待吳道明回答,朱彪挺起胸膛朗聲答道:“我就是南山村小隊長、民兵排長朱彪。”

“唔,朱隊長,你既然上午來過谷裏,一定很累了,你先上床睡會兒吧。”蔣老二話未落音,突然出指如風,點中朱彪腰間昏睡穴。

朱彪剛要說不累,話未出口就已軟綿綿躺倒了,蔣老二一只手輕松的提起沉甸甸的朱彪扔到了木板床上。

吳道明讚許的目光,他知道接下來的談話將是非常重要的,朱彪的確沒有聽的必要。

“好啦,吳先生自嶺南遠道而來臥龍谷,不知有何指教?”蔣老二正色道。

吳道明略一沉吟,說道:“請恕吳某無禮,蔣先生之事斷不敢妄言打聽,只是冒昧的問一句,上午入谷的寒生是我的朋友,請問他與你是什麼關係?”

蔣老二目光逼視,冷冷答道:“並無關係。”

“哦,那他拖著傷腿走了幾十裏山路來谷中做什麼呢?”吳道明問道。

“可能是想來偷枇杷果的,被我發現了就趕他走了。”蔣老二回答道。

難道此人不是寒生背後的高人?不對,此人眼光遊移不定,斷然在扯謊,看其對朱彪下手之果斷,決非等閒之輩。

“此去南山村只有一條山路,我並未遇見他回去,吳某雖然愚鈍,但也知道他目前仍在谷內某個地方。”吳道明邊說邊留意提防著,這老家夥出手挺快的。

“你朋友的事與我何幹?”蔣老二慍怒道。

吳道明見其話不投機,便轉過話頭,說道:“適才見先生手法,使的是達摩點穴拳吧?”

“是又如何?”蔣老二出言頗為不遜。

“你身上老陰氣太重,達摩拳禦氣點穴,你這一下子老陰截入任脈,弄不好,朱彪豈不斷了後?”吳道明柔聲說道。

蔣老二愣了愣神兒,隨即身上驟然升起一股極陰冷的殺氣。

吳道明哈哈大笑,說道:“好在朱彪已經有了兒子,所以我到不在意。”

蔣老二臉上繃緊的肌肉緩和下來,聚集起來的老陰寒氣漸漸褪去,尷尬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笑容。

“吳先生講笑了,老夫還當真呢。”他訕笑著,心想來人深不可測,如果動起手來,自己未必能夠佔得了上風,嶺南吳道明,這個名頭從來沒有聽說過,當然自己封閉在谷中已有數十年,江湖上的事情知之甚少,此番也不知這人入谷有什么用意。

吳道明心想,寒生這小子到哪裏去了呢?若此人確為寒生背後的高人,並傳給了寒生一些曠世醫術,則當然不會傷害寒生。若不是呢,那寒生就有可能遭到其毒手,因為來的一路上並未遇見寒生和他家的那條大黃狗。不管怎樣,寒生十有八九仍在谷中。

“這裏山深林密,人跡罕至,只是一處修行的好地方啊。”吳道明對蔣老二道。

“守林人自然都是在林深處,嘿嘿。”蔣老二說道。

此人身懷武功,從剛才出手之狠,認穴之準來看,已非一般江湖好手可比,可是以這般身手竟然蝸居在這深山老林之中幾十年,實在是難以想象,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不得不在這兒,身不由己。這臥龍谷中究竟隱藏有什么秘密呢,以至於一個江湖高手默默在此守候數十年?

最關鍵的是,此人身上散發的老陰之氣從何而來?

吳道明越想越興奮,他斷定此谷必有蹊蹺,完全值得自己一探。不過,此刻不可操之過急,需要引蛇出洞,至於寒生那小子的生死下落,則不必太放在心上了。

想到此,吳道明一拱手,道:“蔣先生,此番冒昧進谷,多有打擾,既然在下的朋友已不在谷中,吳某這就告辭了。”說罷,暗運真氣,回手在朱彪膻中穴隨意一拂,解開了他封閉的的穴道,吳道明其實也是做給蔣老二看的,要他有所顧忌,同時敲山震虎,傳遞出信息,嶺南高手探谷,迫使蔣老二有所動作。

蔣老二聞之心下暗自吃驚,這嶺南吳道明露的這一著蘭花拂穴手已臻爐火純青,功力遠勝於自己,此人入谷定有所圖,不可不小心防範。

朱彪懵懵懂懂的爬起身來,嘴裏嘟囔著:“怎麼一下子睡著了?”

吳道明與朱彪一路出谷,蔣老二止步於門前,象徵性的揮了揮手。

一路走著,吳道明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同時留意觀察著谷中的景致。

前面回到了谷口的老槐樹下,吳道明示意休息片刻。

“嘎……”老槐樹上的烏鴉又在呱噪了,令人煩躁。

“那邊的谷口,你進去過嘛?”吳道明問朱彪道。

朱彪伸起脖子看了看,搖了搖頭道:“沒有。”

“我們進去瞧瞧。”吳道明率先移步,向右側的那個谷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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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8 17:12 引言回覆
第二十四章 守陵人

入得谷口,裏面的景致竟與方才的那道山谷相倣,吳道明信步沿著蜿蜒的小路前行。

“嘎嘎……”兩只碩大的黑烏鴉怪叫著從頭頂上掠過,朝山谷深處飛去。

他站住了,這兩只黑鳥似乎有些古怪,不知道是不是起先的那兩只。

在民間,烏鴉是一種很不吉利的東西,人們往往會把牠同墳墓和死人聯係起來,與給人帶來吉兆的喜鵲截然不同。

樟樹林越來越密了,聽得裏面嘰嘰喳喳的,抬頭望了望天空,夕陽西下,竟已經快要落山了。

走過密林,拐過山腳,谷中豁然開朗。綠油油的菜地,旁邊有一間土坯草房,房中已經升起了裊裊炊煙,一股燃燒茅草的味道飄了過來,有著淡淡的鄉土氣息。

竟然是一模一樣!

“奇怪,怎麼與剛才的那個山谷一樣呢?”朱彪簡直呆愣在了那兒,嘴裏不停的嘟囔著。

吳道明心中也是感到蹊蹺,而且也已注意看了,也不像是有人布置了奇門障眼之法,難道真的有兩條相同的山谷?不但樟樹林相同,溪水相同,就連房子菜地都相同?

搞不好,這間房裏也有個一模一樣的黃胡子蔣老二哩。

“你們怎么又回來啦?”一聲問話驟然響起,門內走出一人,果真就是蔣老二……

“媽呀,這么回事?”朱彪瞠目結舌,拼命的揉著眼睛。

吳道明哈哈笑道:“我們還真的是有緣啊。”一邊向蔣老二走過去,拱手施禮。

“請問你們返回來又有什么事兒?”蔣老二板著面孔道。

“再次見面,難道蔣先生不請吳某進去坐坐嗎?”吳道明微微一笑道。

“請進吧。”蔣老二讓開身子,請他倆進屋。逐浪

土坯草屋內的擺設與先前的那所房子相同,一張木板床,簡單的桌椅,白石灰水粉刷過的墻壁,唯一不同的是墻壁上挂著幾幅水墨山水畫。

“茂林石磴小亭邊,遙望雲山隔淡煙。卻憶舊遊何處是?翠蛟亭下看流泉。”吳道明望著墻上的一幅元末黃公望的淺墨《林壑圖》吟道。

蔣老二默默不語。

“蔣先生甚有雅興啊,正巧吳某也有此癖好,我們既然有緣二次相聚,不如今晚把酒談詩論畫如何?”吳道明微笑著說道,身子未動,反手一指……

身後“撲通”一聲,有人已然倒地。

朱彪還未明白過來是怎么回事,耳邊吳老的吟詩聲餘音未了,但覺腰間一麻,身子一軟便失去了知覺。

蔣老二一愣,不明白其所以然。

吳道明笑了笑,說道:“此人憨頭憨腦,不要讓他壞了我們的雅興。”

蔣老二心中一凜,這個嶺南吳道明出手快過自己,功力絕對在自己之上。

“想當年,黃公望隱居富陽廟山塢筲箕泉,踏遍富春江兩岸,寄情於山水之間,歷時六年創作了《富春山居圖》,堪稱中國淺墨山水畫之鼻祖。吳某見蔣先生這陋室之中,也保存著大癡山人的墨跡,平生感慨,嘆先生隱此臥龍谷數十年,不知有何墨跡流傳於世呢?”吳道明故作感慨道。

“老夫不喜文墨。”蔣老二囁嚅著,有些面紅。

“哦,這么說這些墨寶不是你的了,難道臥龍谷中還另外住有高人?”吳道明進一步追問道。

“絕對沒有,幾十年了,老夫也時常感到寂寞啊。”蔣老二急忙回答。

吳道明看在了眼裏,微微一笑,又說道:“原來如此,我看這些畫不像是贗品,價值亦是不菲,蔣先生完全可以加以變賣,一生一世受用不盡,何至於在此深山中甘當守林人,寂寥一生?”

蔣老二似乎不知如何作答,最後一跺腳,說道:“我就是喜歡這裏的恬靜與自然,個人癖好而已。”

“唔,忘記了問你,吳某方才頭次進谷於此屋內並未見墻壁之上挂有任何字畫,我走以後,先生匆匆忙忙將這些畫挂出不知何故?”吳道明假裝不解道。

“這,我沒……”蔣老二沒了話語。

“不是你新掛上去的?哦,我明白了,這原來不是同一間草屋,對嘛?”吳道明倣佛恍然大悟般。

“不可能的……”蔣老二聲音小了許多。

“這原本就是兩道山谷,地形與植被都很相似,修建了同式樣同材質的土坯草房,同樣的家具,菜地的蔬菜品種也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這個房間墻上有畫,那一個墻上什么都沒有。”吳道明侃侃而談。

蔣老二徹底沒了聲音。

“可是卻只有一個蔣先生。”吳道明望著他說道。

蔣老二不語,三角眼在不停的轉動著。

“可以帶我參觀一下密道么?”吳道明不經意的說道。

“密道!什麼密道?”蔣老二一驚,臉上隨即流露出一種莫名奇妙的委屈模樣。

“嘿嘿,兩谷之間陡壁懸崖,若是沒有一條隧道,你如何能夠來往自如呢?順便說一聲,那兩只烏鴉飛來飛去的是在給你通風報信的吧?”吳道明冷笑道。

“哈哈哈,講得實在是太好啦,嶺南吳道明果然是名不虛傳啊。”門外傳來擊掌聲,話語之間飄然走進一人來。

吳道明大驚,方才自己以話語對蔣老二施壓之時,已經盡全力凝神傾聽四周圍的風吹草動,自己竟對此來人毫無覺察。

“來者何人?”吳道明急視之。

“吳楚山人。”來人答曰。

吳道明細觀這吳楚山人,天庭骨隆起,枕骨強、項骨平,眉骨伏犀,太陽骨有線、鼻骨有芽,顴骨雙突,已經是骨有八起,只可惜差這最後一起,成就不了王侯之相,反而“圓而無串,半是孤僧”。

“唉,可惜呀。”吳道明發自內心的由衷的嘆息。

“吳先生何事嘆息?”吳楚山人問道,聲音清越如乘風。

“我見吳楚山人先生堂堂相貌,竟是半世孤僧之命,故有此感嘆。”吳道明先發制人道。

“哦,吳先生不但精於詩詞書畫,對命理相術也是造詣非淺啊。”吳楚山人說道。

吳道明也不自謙,反而大咧咧的瞧著山人。

“吳先生不是想要把酒論詩品畫么?現已近酉時,今晚何不就在谷中暫住一宿,高人至此,理當招待周到,如何?”吳楚山人邀請道。

“如此甚好。”吳道明說道。

“蔣老二,你去安排,記住,老鼠幹要肉肥些許的。”山人吩咐道,看來他才是這谷中的主人。

蔣老二朝昏睡在地上的朱彪努努嘴,說道:“此人如何處理?”

吳楚山人笑道:“吳先生一甲子童子陽氣非同小可,讓他睡著去吧。”

吳道明聞言自是吃驚不小,此山人竟一眼看破我童子之身,當不可小覷。

“吳楚先生,既然談到命理相術,以吳某看來,這蔣先生青面三綹黃須,身聚老陰之氣,乃是守陵人的相貌,不知說的對也不對?”吳道明精於言辭,出言相探道。

“吳先生所說極是。”吳楚山人回答道。

“你是說,蔣先生確實是守陵人?”吳道明想不到吳楚山人竟滿口承認,自己鬧個措手不及。

“不錯,他正是守陵人。”吳楚山人點頭道。

“山人,請恕吳某無禮,吳某不明白這臥龍谷中會有什么陵?據我所知,這一帶自古以來並沒有帝王陵寢啊。”吳道明由衷的說道,自己對吳楚山人的坦誠頗有好感,嘴裏也改口直接稱作山人了。

“先生所言不假,黃山以南的這一代並無帝王之陵寢。”吳楚山人說道。

“既如此,守的是什麼陵呢?”吳道明不解道。

“空陵。”吳楚山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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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8 17:13 引言回覆
第二十五章

“吳某愚鈍,實在是不明白。”這回吳道明真的是糊塗了。

吳楚山人微笑道:“此刻夕陽已經落山,不如我們移步林下,月冷風清,盤膝小酌,如何?”說罷帶頭走出草屋

樟樹林下菜地旁,有一塊扁平的大圓石,石下正好撂著兩塊坐人的卵石。蔣老二已經擺放好了一壺酒和一盤贛北特產火烤山鼠幹,一股奇特的肉香飄散在山谷中。

吳道明鼻子嗅了嗅,讚道:“此香直沁肺腑,想不到中原也有此美味啊。”

“粵人善食野味,谷中無甚招待,臥龍谷中的山鼠專食各類昆蟲,都是蔣老二捕捉而來,冬食活鼠,夏食鼠乾,營養十分豐富,請不必客氣。”吳楚山人介紹說。

吳道明伸手撕下一塊冒著熱氣的白絲絲的熟肉,塞進了嘴裏,細細品嘗著。

“唔,果然味甜肉滑,嶺南民間言其‘吃一鼠,當三雞’,吳某真是大飽口福啊。”吳道明邊吃著讚不絕口。

此刻谷中林鳥歸巢,月上東山,清涼如水,吳道明一面與吳楚山人對飲,一面盤算著怎樣進一步打探谷中的秘密。

吳楚山人放下酒杯,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吳先生若有疑問,可以直言了。”

“多謝,請問山人所說的守空陵是什么意思?”吳道明問道。

吳楚山人緩緩說道:“元朝末年,贛北鄱陽湖大戰,最終朱元璋打敗了陳友諒,奠定了明朝開國基礎,實際上這是一次風水上的較量,我想此事內中隱情吳先生應該有耳聞吧。”

“山人莫非指的是‘太極暈’戰勝‘雙鳳朝陽’吧?”吳道明思索道。

“嶺南吳道明果然是見多識廣,正是此番風水較量,朱元璋佔了上風,開創了有明一代,至1644年清兵入關,共計276年。而當時策劃這一場風水大戰的就是大名鼎鼎的軍師劉伯溫。”吳楚山人說道。

“嗯,青田劉伯溫堪稱一代堪與宗師。”吳道明點頭稱是。

“可是劉伯溫早已看出朱元璋此人心術不正,‘鳥盡弓藏’,自己晚年必遭其毒殺,因此就留了個心眼,保留了一處可以克制朱元璋的風水龍穴,以伺報復。”吳楚山人解釋道。

“你說的是太極陰暈麼?”吳道明插話道。

“不錯,正是用以克制鄱陽湖邊朱元璋母親所葬太極陽暈的太極陰暈。”吳楚山人點頭道。

“太極陰暈就在這臥龍谷中?”吳道明血往上涌,興奮莫名。

吳楚山人默默看在了眼裏。

吳楚山人繼續說道:“劉伯溫派了幾名武功高強的青田家鄉子弟來此臥龍谷中,看守太極陰暈,此事極少人知道。這些青田子弟從此後就與家人斷了音訊,再也沒有回去浙東老家了,青田的親人都以為他們早已陣亡,家鄉甚至都給立了衣冠冢。世事如雲煙,轉眼已經過去600餘年了,如今守陵人的後代就只剩下蔣老二一個人了,仍在默默無聞的保守著這個秘密。”

吳道明沉默了,這是一個令人傷感的故事,他不由得對蔣老二有些心生敬意了。

“難道說,就一直得那么守下去嗎?”吳道明問道。

“不,直到有人帶來信物的那一天為止,為了這一天的到來,已經等了足足有600年了。”吳楚山人嘆道。

“什麼信物?”吳道明脫口而出。

吳楚山人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對不起,吳某唐突了。”吳道明心下埋怨自己,人家保守了數百年的秘密,豈是外人隨便就可以打聽到的。

一片雲彩飄了來,若隱若現的遮蔽了月光,月色顯得越發的撲朔迷離了。

“寒生和那條大黃狗還在谷中麼?”吳道明突然間說道。

吳楚山人默然了片刻,輕輕答道:“他們還在。”

“你就是教授寒生高明醫術的那個人麼?”吳道明又問道。

“不是。”吳楚山人明確回答道。

吳道明抬頭望了望夜空,尋思了一會兒,說道:“好啦,時候已經不早了,此間草屋看來也沒有多餘之床,吳某這就打算告辭了,感謝山人如此盛情款待。”

吳楚山人淡淡道:“吳先生知道了這麼多的秘密,難道還想要出谷麼?”

吳道明一驚,隨即鼻子“哼”了一聲,沉下臉來:“莫非山人還能留下我吳道明不成?”

“不敢,只屈留尊駕三日而已。”吳楚山人道。

“此話怎講?”吳道明慍道。

“三日之內,有人持信物前來谷中接頭,苦等600年就為此一天,所以事情了結之前,任何入谷可疑之人都不得離開。”吳楚山人道。

“吳某屬於可疑之人嗎?”吳道明忿然道。

“不敢,但是你太聰明了,看破了谷內玄機,因此不得不多挽留幾日了。”山人表示了歉意。

吳道明想了想,問道:“寒生也是同樣的情況嗎?”

“是的。”山人回答。

“嘿嘿,山人的好意吳某心領了,只是山外面還有不少事等著吳某去辦,所以恕不奉陪了。”吳道明冷笑了幾聲,暗中提氣戒備,準備出手。

“不必費力啦,你道這山鼠味道為何如此美味,因為這裏面給你多加了道佐料‘陀羅銷魂散’,三日劑量,睡上個三天,好好休息吧。”吳楚山人淡淡說道。

吳道明大怒,正欲起身,眼前慢慢黑下去了,緊接著失去了知覺。

吳楚山人站起身來,背負著雙手,抬眼望著夜空,長嘆一聲,吟道:“山中為孤客,古道客獨行。撫琴蕭涼曲,唯有鳥獸聽。君去六百年,不見青田人。”

蔣老二走近前來,輕聲道:“先生,此二人如何安頓?”

吳楚山人未回身,只是擺了擺手,吩咐道:“鎖入密室,順便解開寒生穴道。”

蔣老二應了聲,提起吳道明返回草屋,又從地上抓起昏睡著的朱彪,繞去草屋後的一處山崖下,崖壁上有大大小小的數十個石洞。此處山體都是石灰岩,天長日久被雨水侵蝕成為喀斯特地貌,內裏無數溶洞,縱橫交錯,曲徑通幽。

蔣老二從一個很不起眼的洞口進去,再漆黑的石廊中拐來拐去,最後來到一座石壁前。

蔣老二放下手提的兩人,然後運足了氣,雙掌按在了光滑的石壁上,緩緩地推轉了一扇沉重的石門,門內露出微弱的有燈光。

蔣老二拎起吳道明和朱彪,走進門內。這是一間寬敞的石室,扔下兩人後,蔣老二走到石室的一角,那裏放著一張木板床,寒生還在昏睡著,旁邊的大黃狗笨笨也被蔣老二點了穴道躺在了那裏,不同的是,笨笨盡管昏迷不醒,但卻打著響亮的呼嚕。

遵照山人的吩咐,蔣老二認準寒生的膻中穴道,出指點下,然後轉身離去,那狗可就不去管牠了,萬一醒了在山洞裏亂叫可就討厭了。

重又關好石門,他按原路返回了草屋旁。

“先生,辦妥了。”他恭恭敬敬地說道。

吳楚山人點了點頭。

“先生,我們終於要了結了這600年的宿願了嗎?”蔣老二眼眶發紅,噙著眼淚水。

吳楚山人沒有作聲,憂鬱的眼神依舊仰望著星空,許久許久,他才說了一句話:“《屍衣經》終於要重現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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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8 17:14 引言回覆
第二十六章 陰龍

寒生睜開了眼睛,耳邊回蕩著有人離去的腳步聲,之後是關閉石門的嘎吱聲,接下來是一片寂靜,間斷著有滴水的叮咚聲響。

他坐了起來,借著石壁之上微弱搖曳的油燈光,眼睛慢慢的適應,這才看清楚原來自己身處在一個石室內。

這是什麼地方?他努力回憶起,當時自己是在臥龍谷的草屋內,與那個叫蔣老二的守林人對峙著,他發現對方出手時,已經來不及躲避了,腰間一麻,以後就不知道了,失去知覺之前,耳邊倣佛聽到大黃狗笨笨的怒吼聲。看來自己是被蔣老二點中了穴道,然後給關在了這個石室裏。

熟悉的呼嚕聲引起了他的警覺,低頭細看,原來是笨笨睡在了自己的身旁,正發出響亮的鼾聲。

“笨笨,起來。”寒生搖晃著牠。

笨笨依舊不醒,難道牠也被點了穴道?

寒生叫不醒笨笨,於是翻身下了床,開始觀察石室內的情況。此石室是天然形成的,屋頂上垂下一些石鐘乳,乳尖上滲出水滴,然後落在地面上的石筍上。不知哪兒有風吹來,油燈芯火焰在輕微的抖動著。

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低頭細瞧竟是兩人睡著的人,再看其面孔,卻是認得的,一個是南山村小隊長朱彪,另一個則是那個香港來的風水大師吳道明。

寒生挨著個推動他們,可都還是不醒人事,他們一定也是被點了穴道了,奇怪,他們怎麼也來到了這裏呢?

說不定,連吳楚山人也遭到了蔣老二的毒手呢。

寒生嘆了口氣,不再去翻動他們,走到石壁上查看,找到了石門的所在。他試了試,用盡了吃奶的氣力,石門仍是紋絲不動。

寒生回到了床邊,笨笨仍舊酣睡著。

他索性躺下了,抱著腦袋胡思亂想,一會兒是老爹,一會兒是蘭兒,最後腦海裏出現了青囊經,他回憶著一條條的醫經藥方,其中有一條專門講述解穴之法……

《青囊經》上記載,世上點穴手法千奇百怪,無非是以強力封閉經絡,導致氣血阻滯,從而影響相對應的肢體及器官的功能暫時喪失,解穴之法分內外兩種。外者,重手點擊相生之對應穴位,疏通被封閉的經絡。內者,封閉其口鼻,使之不得呼吸,迫使體內元氣四處衝撞,臨瀕死時最後一瞬間的爆發的撞擊力,可衝開所有人為封閉的經絡穴道。越是內力深厚之人,衝撞力越是強烈,因而人也越發痛苦,惟小兒及年老體弱多病之人不可用此法。

寒生心想,與其在這暗室裏坐以待斃,不如試上一試。

他跳下了床,來到吳道明身旁,還是先從這老家夥開始,寒生打心眼兒裏厭惡那個朱小隊長。

寒生一條腿彎曲跪在了吳道明的腦袋旁,兩只手分別用力按住他的嘴和鼻子……

不一會兒,感覺到吳道明的面部發脹,口鼻處在翕動,進而顫抖,自己的手掌下面熱乎乎的燙人,須臾,吳道明的身子整個的發抖,腰板向上弓起。

寒生手臂竭盡全力壓下,最後將自己的身體也全部用力壓上去了。

只聽得“撲哧”一聲,隨即一股極臊臭的氣味兒撲鼻而來,吳道明的肛門括約肌被體內元氣衝開,屎尿俱下……

寒生急忙撤回手掌,捂住自己的鼻子,說心裏話,從來沒有聞過如此惡臭的氣味兒。

吳道明是中了“陀蘿銷魂散”昏睡的,而這銷魂散則是起麻痹整條督脈之用,而點穴只是封閉穴道一處,因此寒生使用“青囊經”上的解穴之法並非對症,可以說反而是會要了吳道明的性命。

世上事,原本就是陰差陽錯,寒生此番誤打誤撞,竟也撞對了。那吳道明乃是一個甲子六十年的童子,純陽之氣何等了得,在口鼻被堵住的情況下,體內元氣極度膨脹,先天之精竄入仁督二脈,竟一舉貫通,多少江湖人士夢寐以求的水火既濟就在這一瞬間完成了!

“哈哈哈。”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笑聲自吳道明口中發出,他醒了,慢慢地站立了起來。

吳道明微笑著盯住寒生,親切地說道:“好小子,真不愧為江湖上的絕頂國醫聖手,竟懂得使用如此詭異的手法,不但破解了‘陀蘿銷魂散’,而且還打通了吳某的仁督二脈,我要如何感謝你才好呢?”

寒生依舊用手捂緊了鼻子,未及說話。

吳道明“咦”了一聲,此刻方才發覺自己的褲襠裏粘糊糊的,十分不舒服,鼻子一嗅,頓時面紅耳赤。

寒生捂著鼻子走到一邊角落裏,大口的喘著氣。

吳道明四處掃視一周,心中已經明白了目前的境遇,包括寒生,大家都被吳楚山人關進這山中的石室之中了,看來三天之內是放不出去了。

守陵人世代守谷至今已逾600年,三天之內會有人持信物前來此臥龍谷,前來的是什么人呢?手持的又是什么信物呢?此谷太多的謎團,處處顯示著一種詭異的氣氛,吳某縱橫嶺南數十年,甚至連港督都讓自己三分,沒想到竟然栽在了臥龍谷中,實在是汗顏啊。今日多虧了寒生,自己反而因禍得福,這小子倒真是自己命中的福星呢。

“寒生,你怎么也被關起來啦?”吳道明走過來問道,身上的臭味兒已沒有剛才那么濃烈了。

寒生看了他一眼,說道:“蔣老二點了我和笨笨的穴道。”

吳道明點了點頭,又問道:“此地詭異之極,你來做什麼,你原來就認識蔣老二和吳楚山人麼?”

“吳楚山人?你見到他了?”寒生立刻興奮起來。

“嗯,見到了,還和他一同飲酒吃老鼠幹呢。”吳道明忿然道。

“他知道我被關在了這裏嗎?”寒生心懷希望的問道。

“我猜他是知道的,因為他就是這臥龍谷的主人,蔣老二是他的屬下。”吳道明語氣十分確定。

“他為什么會這么對我?我同他可是朋友啊。”寒生痛苦的扯著頭發。

“好,寒生,振作起來,讓我們出去找他問個明白。”吳道明說罷伸手點向大黃狗,“汪”的一聲,笨笨跳了起來。

“好笨笨。”寒生摟住了牠的腦袋,笨笨也親熱地伸出柔軟的大舌頭舔來舔去。

吳道明走到躺在地上的朱彪身邊,一腳踢去,解開了他的穴道。

朱彪打了個哈欠,一骨碌爬了起來,莫名其妙的四處張望著:“奇怪,這兒怎麼這麼黑呢?”

吳道明敏銳的目光一眼就發現了石壁上的痕跡,上前兩步,來到了石門的前面。

試了幾下,最後“嘎吱”一聲,石門應聲而開。

石甬道內漆黑一團,吳道明返身從石壁上取下那盞微弱的油燈,甬道內有了一絲光亮,大家魚貫而入。

前面洞連洞,天然的石甬道也是縱橫交錯,別生支岔,究竟是哪一條路才能出得去呢?吳道明也頓時沒有了主意。

“讓我帶路吧,這是每個老表迷路都懂得的方法。”朱彪搶過油燈說道。

石灰岩洞中有著人不太感覺得到的微風,油燈上的火苗會朝向有風有新鮮空氣的方向傾斜。吳道明恍然大悟,心想這朱彪也真是應了“愚者千慮,必有一得”的俗話了。

朱彪手舉油燈走在了前面,後面跟著吳道明,最後是默默不語的寒生,他始終不明白吳楚山人為什么避而不見,本來自己還想著把蘭兒母女的事情告訴他,寒生基本肯定山人就是蘭兒的生父。

大黃狗笨笨則一會兒衝到隊伍的前面,一會兒又跑回到寒生的腳邊,蹭著他的褲腿,輕輕在喉嚨裏咕嚕幾聲。

約摸走了半個時辰,溶洞越來變得越寬闊。

“慢,好像有些不對頭。”吳道明喊停了興致勃勃的朱彪,大家站住了,四下裏打量著。

這是一個長條形狀的溶洞,寬約十餘丈,長則不見盡頭。石壁上的孔隙中滲出來像血液般暗紅色的液體,連石筍也被染紅。

吳道明伸出手指沾了少許,湊到鼻子下面聞了聞,似乎有一種淡淡的腥氣。

“這是什麼?”寒生在身旁問道。

“也許是某種礦物質,被含有碳酸的水所溶解,滲出了石隙。”吳道明分析道。

“哎呀,油不多啦。”朱彪站在一邊驚呼道。

吳道明低頭看去,油壺內果然只剩下一層油底子了。

“抓緊走,不然我們都會困死在這地下迷宮裏了。”吳道明手持油燈,率先向頭裏走。

“龍血……。”寒生口中喃喃道。

“你說什麼?”吳道明止住了腳步。

“這是龍血,”寒生手指也沾了些紅色的液體,湊在鼻下面嗅著,“藥引子……”。

“如此說來,我們現在正處於龍脈的腹內,黃山東南而行的陰龍的腹內?”吳道明一下子來了情緒,雙目炯炯有神。

“再不走就來不及啦。”朱彪催促道。

“慢,你看那是什麼!”吳道明高舉油燈,一只手指向了溶洞的頂部。

搖曳不定的油燈光下,溶洞的頂部有好多岩梁,凸起在頂壁上,一條一條的,像極了人的肋骨。

“天地造化啊。”吳道明感嘆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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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8 17:15 引言回覆
第二十七章

寒生抬頭望了望,驚詫道:“咦,怎麼看起來像豬肉排骨?”

吳道明哈哈笑道:“此陰龍腹內洞如重屋,層層疊疊,龍身之上樟樹林草茂樹高,兩谷對峙如孿生,開國建府之葬地啊。”

“吳老是說還要開國建府,豈不是反革命言論……”朱彪嚇得趕緊捂住了嘴。

“世事循環,風水輪流轉,誰人道得明白?惟有劉基劉伯溫啊。”吳道明嘆道。

“吳老,此地如果是龍腹,那么有沒有龍心、龍肝肺和腸子肚子呢?”朱彪問道。

“理論上說,應該有類似的自然形成物體,不過誰也未曾見過。”吳道明回答道。

寒生並沒有理會他們的談話,自己望著指尖上的龍血,口中自言自語著:“藥引子……”

吳道明柔聲問寒生道:“這龍血是醫治什麼病的藥引子?”

寒生望了吳道明一下,低下頭沉默不語。

“中國易經的精髓之一就是‘萬物類像’,自然界創造和進化了人類和動物,世上同時也相應存在有形似或神似的自然現象,這龍腹就是其中之一。”吳道明侃侃闡述道。

一只碩大的白發紅眼蝙蝠突然悄無聲息的滑翔至面前,輕輕的落在了地上,並當著笨笨的面撒了一泡尿,笨笨傻乎乎的上前用鼻子嗅了嗅,突然喉嚨裏對其“嗚嚕”著發出了警告,但那老蝙蝠似乎並不懼怕大黃狗,反而挑釁似的一跳跳的向後退去,最後退進了斜刺裏石壁上的一個不起眼的溶洞內。

“笨笨,別亂跑。”寒生急忙叫道,可已經來不及了,笨笨已經惱怒的追進了溶洞內。

寒生正欲衝進洞內,吳道明一把拉住了他,急切說道:“別追了,燈油已經不多了。”

寒生瞪了他一眼,用力甩脫了吳道明的手,緊跟著跑進了那個洞口。

“怎麼辦?我們要不要跟過去?”朱彪緊張的看著吳老。

“不必了,我們先要出去,然後再相機行事。”吳道明談嘆了口氣道。

吳道明和朱彪兩人依舊跟著風向,繼續前行。

眼瞅著燈油越來越少,吳道明急了,幹脆一手持油燈,一只手臂挾起朱彪,運足真氣,疾速向前方奔去。

朱彪只聽到耳邊呼呼風聲,這吳老果然厲害啊。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油燈熄滅的時候,前方洞穴透出一絲亮光,終於到達出口了。

“靈古洞!”朱彪被吳老撇在了地上,揉了揉眼睛,大聲叫喊起來。

月色迷離,前面黑壓壓的一片毛竹林,真的來到了靈古洞口,過了竹林就是南山村前的那株老槐樹了。

“龍口……”吳道明自言自語道。

寒生未及多想,緊跟著笨笨衝進了那個溶洞之中,裏面漆黑一片,惟見一對小小的紅眼睛在石甬道內不斷地向後退去,耳邊是笨笨呼呼的喘息聲。

此刻,寒生後悔進入了這個黑漆漆的石洞,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了,只有盯著那對紅色的圓點摸索著前行。

又走了一段時間,其間轉來轉去的,看來穿過了許多黑暗的通道。前面的那對紅點終於停住了,寒生累得氣喘吁吁,靠在石壁上松了口氣。

耳邊倣佛聽到了什麼,他抬起頭向上望去,黑暗之中竟有數百對紅色的眼睛在注視著他……

蝙蝠洞!寒生的腦中猛地閃過這個念頭,脖子上冒出了冷汗,笨笨也吃驚的抬起腦袋盯著那些如同滿天星星般的紅點,鼻子噴著粗氣。

寒生一動也不敢動,黑暗中也不知道那些紅眼睛是否能夠看清他,會否攻擊他。

突然,他想起中學常識課本裏曾經講過,蝙蝠的眼睛視力為零,牠是依靠發出一種超聲波,並接受反射回波來辨別周圍事物的,如此說來,牠們那些盯著自己的紅眼睛,還不一定會發現自己呢,想到這兒,寒生提著的心稍稍放下了。

笨笨忍受不住寂寞,突然衝著那些紅眼睛狂吠起來。

看來這個笨笨也真的是蠢笨,這一下子暴露了目標,上面的幾百對紅眼睛密密麻麻同時撲下來了,黑暗中傳來笨笨憤怒的吼叫和翻滾撕打的聲音。

此刻寒生一點也幫不上忙,如果衝出去,恐怕自己會被那些紅眼睛蝙蝠咬死的,他擔心笨笨的安危,心裏萬分的著急。

黑暗中,已經傳出了笨笨痛苦的哀嚎聲……

突然,撕咬聲停止了,黑暗中的那些血紅的眼睛“嗖”的全部飛上了石洞頂,一動不動安靜得出奇,洞中寂靜異常。

黑暗的遠處出現了兩只如同鵝蛋大小的紅點,須臾而至,那是一對血紅的眼睛,離地面約有一米多高,這是一只巨大的蝙蝠首領,紅燈籠般的眼睛散射著紅光,照的周圍數尺地面朦朦朧朧,甚至可以視物。

一個白色的物體躺在牠的腳下,身軀在痛苦的顫抖著,寒生發現,那是笨笨,渾身上下的狗毛已經被蝙蝠們拔光,露出一身白花花的狗皮。

笨笨向來很珍惜牠的那一身金黃色的毛發,平時弄臟了一點也要立時舔的幹幹凈凈,可如今竟被拔得一根不剩,可想而知牠的心情了。

蝙蝠首領伸出右腳爪踢了踢地上的笨笨,呲出來兩排白森森的利齒,作勢就要咬下去……

寒生一聲驚呼,那蝙蝠首領扭回頭發現了寒生,嘴裏突然發出一聲尖利的 哨,霎時間,洞頂上的蝙蝠群蜂擁而下,徑直撲向了寒生。

寒生大驚,急忙揮手摸起東西亂舞,本能的進行著自衛。

急切之中,寒生慌亂的由懷裏隨便拽出個物件來比劃著。耳邊突然又聽到一聲 哨,“呼啦”一聲,蝙蝠群瞬間又返回了洞頂,一動不動的伏在岩壁上。

蝙蝠首領兩步一跳,來到了寒生的面前,血紅如銅鈴般的一雙眼睛緊緊地盯在了寒生的手上。未及寒生多想,那蝙蝠首領劈手一爪,硬生生的從他手裏奪去了那個物件。

寒生回過神來,那東西正是那條“雷擊騎馬布”,也就是月經帶。

寒生數日前以此物為藥引子,包在了蘭兒的臉上,治愈了她的泣血症,後來自己隨手揣進了懷裏,此物來之不易,將來興許還用得著。

他不曾料到,正是此物救了自己和笨笨。

蝙蝠首領用鼻子嗅了嗅騎馬布,然後情緒激動的蹦跳起來,兩翼上的小爪將騎馬布高高舉起,嘴裏發出滿意的尖叫,洞頂上的蝙蝠們滑翔下來,圍著首領繞著圈子飛,無數的紅眼睛在黑暗中不停的旋轉,寒生直看得眼花繚亂。

一聲 哨,蝙蝠們又歸隊伏在了洞頂的岩壁上。

蝙蝠首領打量著寒生,晃了晃爪中的騎馬布,似乎已經去掉了敵意。寒生緊張的盯著那對血紅 人的眼睛,心已涼了半截,回想起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他與吳楚山人伏擊樟樹頂上的白發老蝙蝠,搶來了“雷擊騎馬布”,結果閃電擊斃了那只老蝙蝠,雖不是自己親手所殺,但畢竟是因他而死的。如今,自己誤入蝙蝠老巢,又被發現了手中的騎馬布,看來是兇多吉少了。

蝙蝠首領對著寒生眨了眨眼睛,然後向後一躍,寒生不明白牠的用意,依舊是站在原地未動,警惕的目光始終戒備著。

蝙蝠首領又回來,再朝著寒生眨眨眼,重復著剛才的動作,並柔聲的打了個 哨,紅紅的眼睛望著寒生。

寒生似乎有些明白了牠的意思,可能是讓寒生跟著牠走,寒生試探著向前邁出腳步,果然,那蝙蝠首領又繼續向後退去。

寒生心想,這家夥要引我去哪兒,嘿,不管了,反正留在這兒也是個死,自己害了白發老蝙蝠,牠們如果要報復自己的話,就隨牠去了。他走前幾步,借著那對紅色眸子發出的微弱紅光,輕輕地扶起了笨笨,摸在手裏,感覺的笨笨自身的皮膚還是不錯的,又柔軟又光滑。

笨笨站了起來,像往常一樣抖了抖毛,這回毛沒有了,只是扭動了幾下身上的肥肉。看來笨笨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只是嚇壞了而已。

笨笨伸出熱乎乎的大舌頭,舔了舔寒生的手,搖了搖光禿禿的尾巴。

“走吧,笨笨,我們跟著這只大蝙蝠走。”寒生拍了拍笨笨的狗頭。

那雙血紅的大眼睛在前面引路,寒生和笨笨在後面尾隨,腳底下不平,他倆跌跌撞撞的勉強跟得上。

越走發覺石洞越發窄小了,最後甚至需要匍匐爬行,笨笨倒是滿不在乎,沒有了毛,好像鑽洞子卻更加方便了。

又爬行了一段時間,前面逐漸開闊起來,而且前面出現了綠兮兮的熒光並伴有流水的聲音。

這裏是一個自然形成的大石洞,石洞的地上長著些尖尖的石筍,筍尖上也在滲著紅色的液體,正中間的地上有一個巨大的橢圓形像蛋一樣的物體,綠光正是由那兒發出來的。

綠色的熒光照得石洞裏清晰可辨,蝙蝠首領一下子躍到了石蛋上,對著寒生眨了眨眼,然後手抓著騎馬布沿原路飛走了。

牠帶我到這兒來做什麼?難道說牠不是在報復我?寒生有些迷惑不解,索性沿著石蛋走了一遭,並貼近觀察著。

這也是石灰岩被水侵蝕後形成的,成分也應該是碳酸氫鈣,寒生用手指敲了敲,裏面發出空洞的聲音。

這一帶屬於喀斯特地貌,地下溶洞很多,而且大都從未被探明過,寒生小時跟隨父親進去過不少的溶洞,石鐘乳和石筍比較常見,但圓形而且裏面有空洞的石蛋就從來沒有遇見過。

莫非是龍蛋?寒生想起吳道明講過的“萬物類像”,既然龍腹內有自然形成的石肋骨和龍血,那麼有個把龍蛋也就不足為奇了,只要這條龍脈是個女的,也就是陰龍。

靠石壁的一側是一條暗河,聽聲音水的流速極快,黃山上的雨水都基本滲到了地下,然後通過暗河輸送到四面八方,出地面則以泉水及瀑布的形式匯集到江河中。

看來自己和笨笨已經被困在了這石洞之中,即使父親帶人來尋找,在這地下迷宮裏,都不可能找得到。

“笨笨,我們會死在這裏的。”寒生嘆了口氣對著笨笨說道。

笨笨懂事似的依偎在寒生的腳邊。

這個石蛋為什麼有綠色熒光呢?好奇心驅使寒生來到這個一人多高的石蛋前,凝神仔細觀察,笨笨無精打採的跟在身後。

綠色的熒光發自石蛋表面,寒生用指甲劃了劃,很硬,好像是一種石英類的螢石。

笨笨將鼻子湊到石蛋上嗅嗅,突然低聲在喉嚨裏咆哮起來,然後後退兩步,對著石蛋一陣狂吠。

“笨笨,別亂叫了,保存點體力吧。”寒生吆喝了兩聲。

笨笨不理睬,仍舊對著石蛋叫著。

“難道這裏面有東西?”寒生腦袋裏尋思著,否則笨笨不會這樣叫得反常。

他想了想,四周看了看,地面上也沒有石塊之類的東西,最後,他來到一根石筍前。據父親講,石筍生長的極慢,要靠上面的石鐘乳一滴一滴的沉淀凝聚而成,一萬年時間也只能生長一米左右的高度。

“咚”的一腳蹬出,“喀吧”一聲,脆石筍被寒生硬是踹斷了,他上前拾起斷掉的那截石筍尖,回到石蛋前。

寒生高高的舉起半截石筍,用力的朝石蛋砸去,“ ”的一聲,石蛋被砸破了一道口子,寒生眼睛貼近裂口,凝神朝裏面望去……

石蛋裂隙處裏忽然伸出許多白色細如蛛絲的長須,纏到了寒生的頭上!而且裏面不斷的涌出更多的長須,繼續包裹起寒生,寒生拼命的撕扯著,但是根本無濟於事,很快身體上便被緊緊地纏繞了厚厚的一層,如同一個大蠶繭。

寒生只來得及喊叫了幾聲笨笨,便發不出聲來了。

笨笨發覺不對,立刻撲了上來,用牙齒奮力的撕咬著寒生身上的繭絲。更多的絲須包圍了上來,將笨笨也一同包裹了起來,不一會兒,寒生和笨笨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大的白色的繭子。

石蛋裏面封閉了上萬年的白陀須終於突破了束縛,遇到空氣而瘋狂地生長起來。

寒生已經站立不住了,一歪就倒在了地上,隨即滾動著掉進了洶涌的暗河裏,順著激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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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批准的時間,真是難熬!!
小版們加油...

已經非常的確定處理結束,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大家好好加油!!
由於鬼月也即將結束,我也要回去阿!!
所以,大家好好加油!!
不會回來看你們阿!!
記得別再違規辣...

束博是一種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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