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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青囊屍衣 作者:鲁班尺(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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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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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04-26 18:31
引言回覆
寒生搖了搖頭,目光轉向了一望無際的雪原,蕭瑟而悲涼,一隻孤獨的老雕嘶鳴著劃過天空,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天際處。
婺源南山,即使臘月裏也還是鬱鬱蔥蔥的,山裏的鳥兒不停地鳴叫,茅草房裏飄出柴草燃燒的煙香味兒,自已耳邊仿佛又響起了父親搗藥的聲音,一切是那麼的親切……
寒生的眼睛濕潤了。
一輛草綠色的吉普車晃晃悠悠的從身旁超越過去了,車窗內閃過一張似曾相識的臉,短髮白面,鷹鼻素口,柳眉杏眼,頜下一粒美人痣……
筱豔芳!
寒生心中赫然一驚,他怎麼跟上來了?轉頭望瞭望馬車上的其他人,眾人大都裹緊了棉衣,昏昏欲睡,方才還追問不已的馮生,此刻都已經發出輕微的鼾聲了。
這麼說,王婆婆和明月前腳剛出關,筱豔芳就追蹤而來,金道長為何派他來黃龍府呢?寒生隱約感到危險逼近了,王婆婆說的不錯,自己已經捲入了一場暗濤洶湧的江湖爭鬥中去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丹巴老喇嘛的那張舊羊皮,說穿了,就是那幾組數字。
可是金道長幾個不是丹巴老喇嘛的朋友嗎?
寒生仔細的回憶著當時的情況,自己曾經問丹巴老喇嘛,為什麼不託付給他的朋友金道長、柳教授和筱豔芳等人,而是給自己,一個素昧平生的人呢,記得老喇嘛當時回答說,他們早已經被人盯上了……
什麼人在盯著他們幾個呢?是陽公嗎,還是小翠花?
自己見識過筱豔芳的輕功,絕非陽公小翠花可比,那獨臂教授的武功不知怎樣,但金道長肯定是有兩下子的,丹巴老喇嘛無論如何也不至於擔心成這個樣子呀?
或許,還有更厲害的人物隱藏在暗處,寒生想。
自己是一個不經意間偶然闖入的局外人,而且即刻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沒有人會注意到,所以丹巴將羊皮交給自己是最安全的,他一死,線索就中斷了,恐怕將來也不會有人來找自己對暗號,索要那張舊羊皮了。
筱豔芳的出現,說明金道長等人懷疑到了自己的頭上,線索接上了……
可他們是敵是友呢?寒生百思不得其解。
傍晚時分,馬車駛進了一家大車店,看招牌,這已是遼寧省的地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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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04-26 18:31
引言回覆
第三百三十三章
關東自古以來,民間運輸靠的都是騾馬大車,所以便出現了以接待長途運輸大車為主的旅店——大車店,其坐落位置一般都鄰近交通要道或在較大城鎮的周邊地帶,相隔十裏二十裏就能遇到一處,以方便趕車人在途中休息。現在東北以“店”命名的地名,很多都是以那裏從前的某家大車店名沿襲而來的,如“普蘭店”、“瓦房店”等等。
這家大車店的名字叫做“趙家店”,店主家姓趙,據說前清時就在這兒開店,已經有好幾代了。大車店房一般都是通敞的大間,南北兩鋪對面大炕,一間屋能住十幾人甚至幾十人,收費也很便宜,基本上屬於最低檔的旅店。雖然如此,大車店周圍要有比較寬闊的可利用空間,保證有停放大車和拴餵牲口的地方。住店的車老闆兒一般都是跑了一天的路,人困馬乏、又累又餓,所以進店安置好車馬後,夥計給端上熱騰騰的洗臉水和飯菜,吃完倒頭便睡,次日天亮就套車上路。住這種店的人雖然大多數是只睡一宿,但只要在店裏吃住順心,車馬貨物安全,就會有很多的“回頭客”,有的車老闆甚至寧可多跑一二十裏路,也要趕到自己熟悉的店裏休息。因為大車店是外地客人比較集中的處所,周圍也帶動起一些相關的買賣。比如小飯館、釘馬掌的、賣草料的和日用雜貨的等等,至於賣煙捲、花生瓜籽的往往還偷偷的拉皮條,物色客人並帶去屯裏某個“雞窩”處,額外收取點小費,這裏儘管算不上什麼高雅舒適的場所,卻也是車老闆趕路途中必不可少的家。
趙家店裏已經落腳了兩三撥大車,幾個趕腳的漢子已經赤條條的鑽進了油膩的被窩裏打著呼嚕,有一個絡腮鬍子大漢露出半拉身子,正在自己的內褲上認真的抓著蝨子,每抓到一隻便丟進口中,“嘎嘣”一聲惡狠狠的咬死,隨後啐到炕下。還有幾個正盤腿坐在火炕的炕桌上,端著粗瓷大碗喝著燒刀子,一盆白菜粉條燉土豆,上面碼著幾塊精瘦精瘦的豬肉片,那時節豬也吃不飽,所以肥肉是很珍貴的。人們抽著葉子煙,滿屋子裏彌漫著辣鼻的煙草味兒、臭汗味和一股說不出來怪怪的氣味兒……
明月禁不住蹙緊了鼻子。
“這是跑腿的味兒,越老味兒越大,”耶老得意的介紹道,“‘木匠斧子瓦匠刀,跑腿的行李大姑娘的腰’,關東四大嬌中最嬌的當屬跑腿的行李了。”
“什麼是‘跑腿的’?”明月嚶嚶細語的問道。
軟濃的南方口音吸引了那幾個趕腳的目光,他們一瞥之下頓時俱自發呆了,關東從來沒見過如此標緻的娘們兒。
“‘跑腿的’就是趕腳的光棍兒啦,喏,他們都是,”耶老笑嘻嘻的指了指炕桌旁的那幾個發怔的小夥子,“老衲可是最老的跑腿子了。”
店家夥計抱歉的說道:“俺們這大車店沒有專住女客的房間,只有大家擠一擠了,女客睡一頭。”
店家老闆走上前來陪著笑臉說道:“實在不好意思,如果感覺不方便的話,我帶幾位女同志到屯子裏去借住一宿如何?”
王婆婆淡淡一笑,說道:“不必了,”手一指北炕頭,“就在那裏吧。”
王婆婆在江湖中闖蕩近百年,自是不在意世俗之事,小翠花只要能夠躺在劉今墨的身邊就已經滿足了,老翠花借宿在耶老身體裏,更是無所謂,惟有明月感到面紅耳赤,不知所措。
關東地方寒冷,人們極少洗澡,加之睡火炕易出汗,身上多生泥垢,因而普便長有虱蟣,為防其夜裏噬咬刺癢,因此無論男女老幼,均喜一絲不掛入睡,這也是關東一大習俗。
大車店南炕有一排長長的窗戶,上下兩扇,下扇是寬敞大塊玻璃的,而上扇則是細小的方格窗,糊著窗戶紙,最底下一排小格子的窗戶紙大都已經破損,露出些洞洞,雖有涼風灌入,但因面南,故無凜冽寒風,對於睡在熱炕頭上的跑腿子來說,並無甚影響。
窗戶紙上破損的這些小洞,其作用可就太大了,跑腿子晚上若要起夜,光身子出去易受涼,摸黑穿衣服又嫌麻煩,於是他們便站在炕上,將小雞雞自洞中伸出,嘩嘩尿便是,既方便又快捷。那些尿液射入院子裏,與栓在那兒的騾馬撒的屎尿混和在了一起,片刻便會凍成了黃褐色的冰坨坨,次日,店家夥計以十字鎬起出,丟進糞堆,開春後種地好用。
飯後,王婆婆與明月在北炕頭合身而睡,火炕燒得很熱,甚至無需蓋被子。小翠花挨著明月,右邊是已經成了植物人的劉今墨,寒生旁邊是那個老呔兒馮生,最後是耶老。耶老不顧老翠花的勸說,堅持要脫光了赤條條的去睡,後來脫了一半,發現自己實在是太瘦了,所以才悶悶不樂的作罷。
屋裏暖洋洋的,跑腿們的目光時不時的瞥向了明月,酒喝的也均比平時多了不少,醉醺醺的說些下流的笑話。
“寒生,你手上的指紋很是奇怪呢?”馮生躺在炕上抓過寒生的手掌驚訝的說道。
“是麼?”寒生不在意的敷衍著。
“你看,你10個手指上面一共有4個弓形紋,2個反箕,4個正箕,這種指紋的組合,是一種高度異常,在理論上這種組合出現率是百萬分之三,是47條染色體綜合征的患者,不能生育,而且無法醫治。”馮生極認真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寒生笑著問道。
“我在公安部刑偵局的痕檢處幹過好些年,見過生有同樣指紋的幾個案例。”馮生說道。
“那又怎樣?”寒生饒有興致的問道。
“他們都死了。”馮生道。
“是嗎?”寒生微微一笑。
馮生歎了口氣,解釋道:“理論上是這樣的,指紋是人體獨一無二的特徵,現在全世界所有的人口中,沒有兩個人的指紋是相同的,因此,當今世界各國司法部門都把指紋作為‘物證之首’。這麼說吧,一個人在胚胎期,如果神經類型受損、發育不良的話,就會導致指紋發育不良,因此,通過指紋就可以分析到神經類型發育是不是正常。換句話說,一個人神經方面的缺陷,一定會在指紋上有所表現的。”
寒生笑道:“你是公安人員,也相信民間的那些‘一鬥窮,二鬥富,三鬥四鬥賣豆腐,五鬥六鬥開當鋪,七鬥八鬥坐著走,九鬥加一鬥,背著花簍滿街走’的傳說麼?”
馮生低聲說道:“從概率學上來說,這些都是對的。”
“一螺窮、二螺富、三螺煮酒賣豆腐,四螺開當鋪、五螺作媒婆、六螺傍黑去作賊、七螺拾馬糞,八螺騎馬上白墳、九螺平地朝天子、十螺南面做金墩。嘻嘻……”耶老突然從身旁的被窩裏探出頭來說道。
馮生兀自嚇了一跳,扭過臉來瞪了耶老一眼,耶老又縮進了被窩裏,不吭氣了。
寒生躺在炕上,中醫裏有關指紋的診病也有涉及,如《小兒指紋診病歌》曰,“小兒風氣命三關,色澤長短仔細辨。青色為驚淡疳積,紫紋具熱紅受寒。指紋浮現病在表,病證在裏紋沉暗。三歲孩提休問切,淺紅絡象保康安”等等,但是像馮生所說的那樣聳人聽聞倒是沒有的。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姑且聽之妄之吧,寒生尋思道。
“你喝我的血,我吃你的肉……”耳邊突然傳來惡狠狠的說話聲。
寒生大驚,忙挺起身子望去,原來南炕上的那個絡腮鬍子不知又從哪兒又摸出一隻蝨子來,丟進了嘴裏不停地叨咕著。
寒生覺得好笑,眼光掃過房門口,正好瞥見那個店夥計站在門檻外在朝他招著手……
寒生疑惑著以手指指向自己,那夥計點點頭。
寒生起身穿上鞋子下了地,向屋外走去,身後,耶老好奇的探出了腦袋。
“你是要找我麼?”寒生問那夥計道。
店夥計見左右無人,悄聲說道:“是的,外面有個人找你,並說別讓其他人看見。”
“誰呀?”寒生疑惑道。
“是個女人。”夥計曖昧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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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04-26 18:32
引言回覆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一輪彎彎的殘月,倒掛在高大的白楊樹枯梢上,孤零零的鳥巢上探出一隻烏鴉的腦袋,冷眼望著世間,清冷的月光灑在白雪覆蓋的原野上,倍感蒼涼。
月光下,站著一個體態妖豔的女人,隨風散發出一股留蘭香雪花膏的淡淡香氣。
“筱豔芳?”寒生淡淡一笑道,他知道,這個追蹤而來的京城名旦一定會露面的。
“寒生,關東的天氣還習慣麼?”筱豔芳白皙的臉上面無表情,目光冷豔之極。
儘管寒生已經知道他為何而來,但自己也只能夠假裝糊塗,裝得一時便一時了。
“真想不到會在這兒遇見你,金道長、柳教授還有丹巴老喇嘛都還好吧?”寒生熱情的說道。
寒生畢竟江湖經驗尚淺,一開口便露了餡兒,王婆婆在雍和宮見到丹巴喇嘛已死,而且現在且與寒生一路同行,寒生現在卻問到丹巴是否還好,豈不是明知故問?
筱豔芳嘿嘿冷笑了兩聲,心道,這雛兒還是太嫩了些,自己索性也不戳穿,於是悲傷的說道:“寒生,丹巴喇嘛已經去世了,金道長讓我趕過來找你,詢問你點事兒。”
“什麼事兒?”寒生清澈的眼睛望著筱豔芳道。
“嗯,這麼說吧,”筱豔芳看著寒生眼中的那種坦然的目光,思忖著說道,“丹巴喇嘛在你走後,跟金道長說了,他曾託付給你了一件事兒,要我們三個人協助你來完成,如果你認為自己不方便或是有困難,交給我們來做也可以。那麼,你現在是否感到不方便或是有困難呢?是否願意交給我們來做呢?”
寒生明亮的眼睛依舊坦然的望著筱豔芳,平靜的說道:“丹巴老喇嘛要我辦的事情,你們代替不了的。”
筱豔芳心中一陣激動,忙說道:“我們會努力去做的,你快說,是什麼事情?”
“丹巴老喇嘛是個菩薩心腸的人,他要我以後一定要遍訪杏林,通查醫書,找到根治‘陰陽草’絕降的醫治方法,為民除害。”寒生說道。
“他就只說了這些?”筱豔芳剛剛泛紅的臉色驟然間又暗淡了下去。
“是啊,丹巴老喇嘛真是個好人,他說,做一個好醫生,一定要精益求精,努力學習,‘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人家白求恩大夫不遠萬里還來到中國,愚公那麼大歲數了還在那裏搬山,還有,張思德燒炭,李自成進京……”寒生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
“住口!”筱豔芳實在聽不下去寒生的胡謅了。
“要是沒有什麼事兒的話,我要回去睡了。”寒生打了個哈欠道。
好小子,黃毛還沒褪,竟然耍起我筱豔芳來了……慢,這小子如此毫無忌憚,莫非那個高深莫測的老太婆真的將一身的武功過給了寒生?不行,謀定而後動,我得先試探一番,想到這兒,筱豔芳臉色變得嫵媚動人,摸摸腰掐了掐臀部說道:“寒生,你還年輕,在江湖上行走要學點防身之術才行啊,就像我筱豔芳,藝色雙絕,若是沒兩把刷子,豈不是竟讓那些戲迷們揩油吃豆腐了?”
寒生笑了笑,沒有做聲,心想,這戲子不知又在打什麼主意了,聽王婆婆說,他曾用極快的速度以指甲割殺了那個泰國降頭師坤威差,如此濫殺,應該是個惡人,儘管那個降頭師是害死丹巴老喇嘛的兇手。
“所以,學一點輕功還是必要的,喏,你瞧,這株粗大的白楊樹,底下的大樹杈差不多有兩層樓高,你看著我如何上去……”筱豔芳話未落音,早已屈膝、扭臀、擰腰、提氣、亮相,然後“嗖”的躥起一丈多高,手掌輕輕在粗糙的楊樹幹上一按,身子驟然間又再一次升起,一屁股坐在了高高的樹杈上。
哇,這一手看的寒生直咋舌,關鍵是筱豔芳的身形動作非常具有戲劇的韻味和美感,與湘西老叟白毛瑟瑟的飛天窮酸像截然有所不同。
此刻,筱豔芳坐在樹杈上又亮了一個相,定格了一兩秒鐘,然後輕輕的躍到了地上。
“寒生,先看看你能蹦多高?”筱豔芳站在樹下笑嘻嘻的問道,一面擺弄著長長的指甲。
哼,寒生,若是老太婆故弄玄虛,根本就沒傳什麼天下第一的祝由神功,我就先擄走你,抽絲剝繭的慢慢拷打,丹巴究竟對你說了什麼……突然,筱豔芳的眼睛呆滯住了……
寒生雙手下垂,身子竟然輕輕的飄起,飄啊飄,一直向上升到了高高的樹梢上……背影投映在一彎殘月上,如同仙人一般。
“神奇的祝由術啊……”筱豔芳不由得長長歎息道。
筱豔芳垂頭喪氣的一跺腳,身影一閃,迅速的消失在了茫茫曠野之中。
寒生的身邊鳥巢裏探出一隻碩大的烏鴉腦袋,橫眉張嘴就是一口,箝住了寒生的手背……
“哎呀!”寒生驟然氣泄了,身子猛然間往下一沉,慌亂之中幸好雙手抱住了一根樹枝,顫悠了幾下,這才沒有墜落下去。
“壞了,老翠花,我下不去了。”寒生急道。
“我說讓你一定要沉住氣的,這樣我才好發功,你總是在關鍵時刻掉鏈子。”老翠花在寒生體內不滿意的嘟囔道。
方才,寒生從炕上下地,應店夥計招呼出門,被好奇的耶老發現,耶老摩拳擦掌的想要爬起來也跟著出去,卻被老翠花制止了,然後附身在了寒生的身上,一同出去看個究竟。
當筱豔芳要寒生上樹時,老翠花在寒生耳邊悄悄告訴他說有危險了,這個筱豔芳絕對不懷好意,叮囑寒生如同上次飛躍遼塔圍牆一樣,全身心的放鬆,惟有意念上升,配合老翠花在寒生體內發功,果然飄起的十分順利,直到驚動了那只大烏鴉……
寒生緊緊地摟住楊樹杈,低頭望下去,天哪,太高啦。
“不要緊,繼續全身四肢放鬆,想像自己想雪花一樣漂浮在空氣中。”老翠花叮嚀道。
“一鬆手就掉下去啦,況且我記得上次說的是鵝毛,不是雪花。”寒生提醒她道。
“雪花同鵝毛都是一樣的,總之越輕越好啦。”老翠花不耐煩的說道。
越輕越好?寒生想,那還不如吳道明的陰錐呢,輕飄飄的,頭上還打著卷……想著想著渾身鬆弛了下來,接著手也鬆開了,身子重又飄浮起來了,晃晃悠悠的往下落,臨近地面時,還畫了個圈……
寒生穩穩的站在了地面上,哇,好險,他長籲了一口氣。
“怎麼樣?很容易做到吧?”老翠花得意洋洋的說道。
“再來一次。”寒生道。
“什麼?”老翠花問。
“我說再來一次吧,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寒生興致勃勃的說道。
“行是行,不過剛才你在意念中想什麼了?怎麼落地時還打了個圈?”老翠花疑惑道。
寒生心中暗自發笑,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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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04-26 1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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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寒生在老翠花的指點下,又練習了幾回飛升與降落,雖然落地時仍就習慣的要盤旋個小圈子,但動作已經近乎完美了。
“如果能在不附身的情況下飛升起來,那該多好啊。”寒生幽幽歎道。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老翠花斷然否定道。
“為什麼鬼魂就可以,而人類就不行呢?”寒生自語道。
老翠花笑了笑,說道:“老娘我的體重只有二兩,而你足有一百五六十斤,怎好比呢?”
“如果把二兩豬肉放在地上,也還是飛不起來呀,究竟如何克服這地球引力呢?”寒生絞盡腦汁的從生理經絡等中原醫術上思尋答案。
老翠花歎了口氣,說道:“寒生,你知道‘夜行症’嗎?”
“當然知道啦,就是‘夜遊症’嘛,怎麼?”寒生隨口答道。
“得夜行之症的人以孩子居多,尤其是在五到十二歲的男孩兒,五個裏面有一個,常常在入睡一個時辰左右的時刻發生,輕者會睜開眼睛凝視空中,大人以為其已醒,其實不然。重者或坐起,下床行動,但他卻不會碰著或摔傷,有時還能做事,如掃地、倒水等,行動幾分鐘至半個時辰後又回到床上入睡,醒來時就已經全然忘記了。”老翠花說道。
寒生點點頭,道:“民間也叫‘夢游’,其實是一種癲癇病,屬於腦部意識障礙症。”
“錯啦,沒病的正常人也會有的,而且老娘還可以讓他無論白天黑夜隨時的夢遊夜行。”老翠花嘿嘿笑道。
“當然,你俯上身就可以了嘛。”寒生不以為然道。
老翠花“哼”了一聲,說道:“不是附身,是癔症。”
“癔症。”寒生怔了怔。
“對啦,癔症。老娘我可以利用其視覺、嗅覺和聽覺三覺來觸發此人產生癔症,就像狐黃二仙以牠們的臊屁誘使那些婦女們中邪一樣。”老翠花得意的說道。
“嗯,那又怎樣?”寒生饒有興致的問道。
“你知道有人患了癔症,從懸崖上失足墜下竟然毫髮無損,何故?這是因為他還處於夢遊之中,全身的意識乃至心臟、神經肌肉骨頭甚至毛髮都完全極度的放鬆,人在清醒時是絕對做不到的。”老翠花解釋道。
寒生好像漸漸明白了:“哦,寺廟裏那些打坐入靜的高僧正是以意念來力求達到這樣一種完全放鬆的境界,之後便會有意想不到的功能出現。”
“嗯,你這小子真是‘切菜刀剃頭——與眾不同’啊,孺子果然可教。”老翠花滿意的咂咂嘴道。
“癔症有什麼大用處嗎?”寒生謹慎的問道。
老翠花神秘的一笑,說道:“你聽好了,普通人發的癔症,最常見的可以暫時間歇性的開天目,看到一些髒東西,而且極易‘老牛大憋氣’,閉氣抽搐之後,便能與一些小動物仙兒(如烏鴉、兔子、刺蝟甚至黃皮子)溝通交流,這些屬於小打小鬧,關東農村裏經常都可以見到的。”
“那癔症的最高境界呢?”寒生迫不及待的問道。
“最高境界目前尚無人可以做到,那是需要經過艱苦修煉的,據說可以嗅同狼、聽似狗、視如蠅。”老翠花含糊道。
“視如蠅?蒼蠅?你開玩笑吧?”寒生詫異的問道。
“嗯,聽覺和嗅覺其實也只是比尋常人高出一截子而已,但你可別小看蒼蠅的能耐了,練成‘癔症神功’的人,最厲害的就是可以像蒼蠅一樣,反應速度提高200倍。”老翠花說道。
“‘癔症神功’?”寒生忍俊不止。
“好好聽著,”老翠花不滿意的說道,“在蒼蠅的眼睛裏向外看,人揮動蒼蠅拍的速度是極緩慢的,慢了200倍之多,所以只要已經注意上了你,它就能夠從容的跑掉了,你說這能耐大不大,所以,學成了‘癔症神功’,就是天下第一高手啦。”
“那拳法掌路內功什麼的,統統不要學了?”寒生疑問道。
“當然啦,你想想,一枚槍子打過來,你可以輕鬆的避過去,甚至可以把它抓在手上,你說厲害不厲害呢?”老翠花嘟囔道。
“啊……”寒生目瞪口呆,半天,緩過神兒來,結結巴巴說道,“任何高手再快的拳打腳踢、刀砍劍刺不都成了……慢動作了?我可以在他伸出手以後,在他的下巴上來上一拳,哈哈,太,太好了。”
老翠花嚴肅的指正道:“但你自己須得清楚,你無其他武功,拳腳無力,很難傷及對方要害。”
“不要緊,可以扣眼睛,踢襠踹老二……”寒生得意忘形之下,發現自己原來也識得不少下三濫手段。
老翠花嘿嘿的笑著。
“太神奇了,青囊屍衣外加‘癔症神功’,我就再也不用擔心江湖上的那些壞人了,老翠花,快教我‘癔症神功’吧。”寒生急切的說道。
“此事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能做到嗎?”老翠花說道。
“絕不告訴任何人。”寒生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月色清冷,寒氣襲人,天地間一片肅穆……
寒生盤腿坐在雪地上,他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之中……
朱寒生,一個江西婺源的普通鄉村赤腳醫生的兒子,在一個偶然的機緣中得到了遺落於世間的《青囊經》和《屍衣經》,原本想從此可以懸壺濟世,為缺醫少藥的窮苦百姓治病,奔波一生足矣,未曾想不經意間牽扯進了無休止的江湖爭鬥,世事無常啊。
自己身懷絕世青囊醫術,兼有辟邪屍衣,本不想再學什麼武功,他拒絕了湘西老叟的“三十六量天尺”鬼谷秘術,不想赤身裸體、白毛飄逸,也不想修習客家聖母王婆婆的“祝由神功”,畢竟是她親手殺死了劉今墨師父的雙親,調教了陽公陰婆和荊太極這樣一群禽獸不如的徒弟,間接殺死了父親和蘭兒的娘。再者,武功極高又如何呢?當今社會已不是古時候遍地草莽,金戈鐵馬、殺人如麻的時代了,現在有人民政府革委會,有公安局還有法院,殺人是要償命的。更重要的是如今有槍,武功再高又有何用?朱彪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手中一把狗牌擼子,就打得老陰婆屁滾尿流,要是機關槍呢?
可是自幼到大的所見所聞,世間上不是壞人殺好人,就是好人殺壞人,然而更多的則是,一群老百姓稀裏糊塗的殺另一群老百姓,就像歷次戰爭和文化大革命那樣。
數月來,自己目睹了太多的血腥,直到父親和蘭兒的娘去世,才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寒生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靠任何外人都保護不了自己及親人們。
現在,老翠花既然有連槍子都打不著的“癔症神功”,而且又不必花太多的時間學什麼武功套路,內功練氣之類的繁瑣東西,自己何樂而不為呢?
自己原來認為,只要心繫蒼生,做一個好醫生便可懸壺濟世的念頭,在現實社會中原來是行不通的,必須以高強的武功相護佑,才可以真正的做到懸壺以濟世,造福於窮苦百姓。
“癔症神功”在別人看來難於登天,可是自己已經識青囊、懂屍衣,修習起來則事倍功半了,儘管需要克服“老牛憋氣”、“歇斯底里”、“精神崩潰”、“迴光返照”、“蠅眼看人”等五大難關,但他相信,假以時日,自己一定是能夠闖過去的。
而且“癔症神功”妙就妙在可以在夜晚,神不知鬼不覺的閉目躺在床上修習,哈哈……
寒生回到大車店時,已是近半夜了,一走進院子,便見正房南向的窗戶上,自上半扇的窗戶紙破洞中,兀自探出一根肉棍來,“嘩嘩”聲響處,月光下似一道弧狀白練冒著熱氣泄下,隨即一股尿騷味兒迎面撲來。
寒生大驚,自己居於江南,從未見過如此景象,關東果然是民風彪悍。
驚訝之間,那肉棍抖動了兩下,甩去了頭上的水滴,縮回去了。緊接著,旁邊的紙洞又探出一根來,“吱”的一聲,水柱竟然射向一丈開外……
寒生走進屋內,黑暗中,那漢子光著腚,旁若無人的鑽進了被窩,逕自睡去了。
北炕上,一整天的奔波勞累,女客們都已睡熟,發出細而均勻的鼾聲。
“你去那兒了?”馮生迷迷糊糊地說道。
“哦,方便去了。”寒生回答著脫鞋上了炕。
“時間不短啊。”馮生嘴裏叨咕著。
“子彈的飛行速度是多少?”寒生突然問馮生道。
“手槍每秒四百米左右,與音速差不多,步槍八百米上下,問這幹嘛?”馮生半睡半醒的說著。
寒生沒有回答,躺在炕上盤算開來。
手槍子彈的飛行速度每秒鐘四百米的話,除以200,等於每秒兩米,嗯,絕對抓得住,步槍快了一倍,就算抓不住也躲得開,嗯,“癔症神功”果真是門匪夷所思的曠世絕技啊……睡夢中,寒生仍在時不時的發出輕輕的笑聲。
黎明時分,一聲淒厲的呼叫聲驚醒了熟睡中的人們……
寒生爬起身來,揉了揉眼睛,此刻馮生驀地跳到了地上,登上鞋子迅速的衝出了房門。
大車店的門外,拐過牆腳處,躺著一個隻穿著黑色棉大衣,內裏赤身露體、面目極度扭曲的男人,上身皮膚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下體處暴濺出大量的已凝結的黑色血污,慘不忍睹。胯下男根已被齊刷刷的切去了,滾落在雪地上,醜陋得像是一段紫色的皺皮臘腸……
人們圍攏過來,誰都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死去的漢子是一輛騾馬大車的掌包。
首先發現死者的是店夥計,此刻已經嚇得蹲在一旁打著哆嗦,腰都直不起來了。
馮生翻過死者的身體,以手指壓了壓皮下鮮紅色的屍斑,說道:“此人已死三四個小時,部分肌肉已經產生屍僵,什麼人與其深仇大恨,下手如此兇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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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人群中有人搶白道:“你是誰?怎麼亂動人家屍體?”說話的是死者一起的那個車老闆。
“是啊,我們還是等公安局來人吧,保護現場要緊呢。”人們七嘴八舌的嚷起來。
馮生站起身來,自懷中摸出一個封皮印有“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安部”燙金字樣的棕色本本晃著說道:“肅靜!我是公安部刑偵局偵查員。”
人們瞪大了眼睛,崇敬的望著那個小小的證件,隨即安靜了下來,接著變得忐忑不安,紛紛往後退縮著。
“我懷疑這是一起嚴重的情殺案件,手段特別的殘忍,估計兇手與受害者相熟,而且絲毫未加防範,否則誰能夠在臘月寒冷的淩晨時分,恰好守候到受害者出門呢?所以,我斷定兇手就隱藏在我們的中間,並且昨天晚上也一同睡在這間屋子裏。現在我宣佈,在案情調查期間,任何人都不得離開。”馮生威嚴的說道,目光頗意味深長的瞥了寒生一眼。
寒生注意到了馮生疑惑的目光,難道他是在懷疑我嗎?不過自己確實是在半夜時分回來的,看來情況有些不妙呢。
“馮同志,我們必須今天早上啟程趕路。”王婆婆在明月的攙扶下,虛弱的說道,但語氣卻十分的乾脆俐落。
“不行,出了人命案,任何人都不能離開大車店一步,等著縣局來人再說。”馮生斷然拒絕道。
“你要怎樣才能放行呢?”王婆婆冷冷道。
馮生挺直了腰杆,理直氣壯的擺出衙門裏的口吻說道:“除非找到兇手,或者上級指示可以放人,大家說對嗎?”
眾人紛紛說不錯,不但應該等當地政府來人,還應該等著死者的家屬到齊,兇手不但要擒拿歸案,而且還要逼他給受害者家屬以經濟上的補償,因為死者不但年輕,而且是個壯勞力,每年起碼能掙4000多個工分,價值3000多元錢呢。
寒生心想這下麻煩了,自己還急著早點趕回去配藥呢,萬一拖個十天半個月,豈不耽誤大事了?
焦急之中,他的目光瞥見了耶老,耶老對他擠了擠眼睛,嘴一撅,仿佛他有辦法似的。
馮生突然身子微微一顫,張口對大家說道:“我給大家唱上一段好不?”
眾人一愣,那邊馮生不待大家回答,早已輕啟朱唇,清了清嗓子,尖聲尖氣的唱了起來:“哎……打起大鼓站臺前,今天群眾來的全,有掌包的有大鞭,有領導還有社員,大家一塊咱們扯扯大纜,哎咳哎咳喲啊……
寒生知道,這是老翠花來救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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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關東人一聽這個來自京城的公安竟然唱起了關東神調,莫不驚訝不已,隨即便融入進了那熟悉優美的曲調中去了。
“大家豎起耳朵聽我言,我是公安部的偵查員,不要吵來不要鬧,不要喊也不要叫,兇手是誰我知道,捕賊擒凶屬我最地道,哎咳哎咳喲啊……屋子窄,主就多,炕一寬,就犯迷糊,你們大家犯不犯迷糊啊……”馮生停下來望著眾人。
“迷糊,迷糊!”幾個關東漢子笑著吼了起來,現場的氣氛頓時活躍了起來。
那馮生接著唱道:“張三吃死孩子不會叫,兇手的摸樣聽我學(關東音xiao),此人是個雙視目,絕對不是獨眼狼,而且還長著高鼻樑,茭瓜腦袋豹花凸,轉圈有毛中間兒溜溜光啊,哎咳哎咳喲啊……”話音未了,眾人齊聲喝彩,高聲起哄:“豹花凸!豹花凸!”
“得兒呀呼嘿……得兒呀呼嘿,我說話你別強,他們幾個像不像?老太婆收刀槍,早就把那膫子忘,小侏儒更不像,從來沒敢往那上想,大姑娘真漂亮,掌包的小熊樣兒,俺們壓根兒就沒看上,哎咳哎咳喲啊……”
“沒看上!沒看上!得兒呀呼嘿……”關東漢子們竟然激動得也隨著韻律合唱了起來。
馮生漲紅了臉,吐沫星子四濺,接著唱道:“女人們咱說了,現在來把男人表一表,這小子氣勢威,馬肥槍快勝嶽飛,直撲黃龍府,槍挑小梁王,十道金牌還是遭了殃,南方人來北方,水土不服你叫他如何來起秧啊,哎咳哎咳喲啊……還有那個幹乾癟癟的老棺材瓤兒啊,你看像不像?”
站在前面的幾個漢子伸手掌抹去濺到臉上的吐沫星兒,齊聲叫道:“不像!不像!”
“哎……他們幾個這個樣兒,想要趕路回家鄉,我跟車上縣去報案,政府早點來把兇手降啊,你們大家讓不讓?哎咳哎咳喲啊……”馮生的尾音徐徐落下。
“讓!讓!”眾人笑著叫道。
寒生等人坐上了馬車,小侏儒一甩長鞭:“得兒,駕!”駛離了大車店,取102國道一路直奔山海關而去。
馬車上,王婆婆望著馮生,說道:“老翠花,你先不要出來。”隨即又轉過頭來,緊繃著臉,雙眼嚴厲的盯著明月。
“明月,是你幹的?”許久,王婆婆終於開口說道。
寒生聞言一驚,忙向明月望去,就連耶老也轉過身來了。
“師父,他非禮我……”明月低下了頭,小聲的說道。
“怎麼回事?”王婆婆依舊是冷冷的說著。
明月紅著臉,聲如蚊蟻:“淩晨,大家都睡著了,我要出去方便一下,便出門蹲到了牆拐角後邊,正在方便的時候,那個臭男人跟上來了,於是我就……”
“可你下手也太狠了,教訓他一頓也就算了,為什麼要殺人呢?”王婆婆怒氣尤甚的埋怨道。
明月輕輕的啜泣了起來,淚眼汪汪的望向了寒生,希望他能為自己說兩句好話。
“明月,那漢子也是有家室的人,你想想,你殺了這戶人家的男人,他的老婆和孩子怎麼辦?家裏的老人今後誰來贍養?唉,你毀了好多人啊。”寒生一邊說著,一面直搖頭。
耶老在一旁插嘴道:“是啊,小妹妹,你人長得漂亮,可是下手卻如此狠毒,‘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由自可,最毒婦人心’。”
明月聞言嚎啕一聲大哭起來。
王婆婆沒有再說話,把眼睛瞟向了遠方白雪皚皚的山麓,風兒吹散了她額頭上蒼老的白髮,心事重重,像是一尊落魄的雕像般。
眾人無語,只聽得見馬蹄得得和車輪碾壓積雪的嘎吱聲。
“咦,我們怎麼走啦?縣局來人了嗎?兇手是誰?”馮生突然間清醒過來,茫然的問道。
眾人皆沈默不語,過了一會兒,寒生才默默的說道:“他們說兇手是個高鼻樑、雙眼皮的豹花禿,於我們無關,所以放我們走路了。”
“豹花禿?嗯,有一定的道理,我就知道這是一起情殺案,凡是禿頂的男人其性欲必強,因為雄性激素分泌過剩的緣故,這樣的男人最容易搞破鞋。”馮生頭頭是道的分析著。
坐在馬車前面的耶老摸了摸自己的禿頭,趕緊豎起大衣領子來,意圖遮住他的腦袋。
“好在我們這裏沒有誰是豹花禿。”馮生道。
“絕對沒有。”耶老小聲的重複了一句。
“婆婆,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換乘火車?”寒生擔心劉今墨和山人叔叔的病情,禁不住的說道。
王婆婆歎了口氣,道:“入關後到開平就不遠了,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回來原籍看看了,可能婆婆這次就不走了,你們自己回去鄱陽湖穀吧。”
“為什麼?”寒生不解的問道。
“婆婆已經油盡燈枯,算下來只有數日時間了,等到了老家,婆婆還有些未了的心事託付於你。”王婆婆的語氣充滿了滄桑感。
寒生一怔,忙說道:“婆婆,讓我給你把下脈。”
王婆婆苦笑了兩聲,道:“不必了,婆婆心中明瞭自己的壽限,況且活得已經太久了,心也早已死去多年了,隨緣吧。”
“師父,你別嚇我,明月以後不敢了。”明月帶著哭腔拉著王婆婆的手說道。
王婆婆沒有言語,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口中喃喃說道:“要進山海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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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山海關古稱榆關,也作渝關,又名臨閭關,明洪武十四年(1382年),中山王徐達修永平、界嶺長城,在此創建關口,因其北倚燕山,南連渤海,故得名山海關。
山海關整個城池與長城相連,以城為關,高14米,厚7米,素有“天下第一關”之稱。箭樓高高聳立於長城之上,雄視四野,霸氣鎮關東,登樓遠眺,關外無垠的茫茫原野盡收眼底,北望長城,南觀滄海,自古即為塞北軍事重鎮,當年吳三桂即鎮守此地。
城樓上那“天下第一關”楷書匾額,長五米餘,高一米五,為明代進士,大書法家蕭顯所書,筆力蒼勁渾厚,與城樓渾然一體,相傳,那“下”的一點,不是一起寫上去的,而是蕭顯將蘸滿墨汁的筆拋向空中點上去的。
此刻,夕陽西下,邊關盡染一層血色,風過歇山,悲涼似號角,如聞當年金戈鐵馬。
箭樓上,站著兩個男人,寒風拂襟,一動不動的凝視著關外重重暮色……
“鼎湖當日棄人間,破敵收京下玉關,痛哭六軍俱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負手而立的中年人,雙眉緊鎖,感慨的吟道。
“若非壯士全師勝,英雄無奈是多情……”身後的青年男子接著說道。
這幾句詩來自清初大詩人吳梅村的《圓圓曲》,講述了吳三桂為名妓陳圓圓衝冠一怒引清兵入關的那段久遠的歷史。
中年男人身著一身深灰色的中山裝,國字臉半青面,目光犀利,不怒自威。他點了點頭,說道:“嗯,當年吳三桂就是站在這座箭樓之上,揮手引多爾袞鐵騎入關,這才導致一個延續了276年的明朝的滅亡,崇禎帝吊死煤山,中國又經歷了一次改朝換代。”
“首長……”那年輕人說。
“建國,你叫我什麼?”中年人輕嗔道。
“是,岳父。”青年人恭敬道,他穿著一身嶄新的草綠色軍服,只是並無領章帽徽,皮白俊朗,氣宇軒昂,但仍未脫書生之氣,此人正是黃建國。
“你想說什麼?”中年人溫和的說道。
黃建國誠懇的問道:“岳父,您說要引薦一個人見我,現在天色已晚,那個人……”
中年人微微一笑,道:“他不是已經來了。”
城門樓梯石階上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一個打扮妖豔的,五十多歲的女人以極快的速度走近前來,此人正是筱豔芳。
“我來介紹一下,這是筱豔芳,他其實是個男人,我國著名的京劇花旦,”中年人微微一笑,再道,“筱豔芳,這就是我的女婿黃建國,從今以後,你就歸建國直接領導吧。”
“是,首長。”筱豔芳小心翼翼的回答道,並向黃建國伸出手去。
黃建國探出手掌,輕輕一觸,心道,此人像個人妖。
“筱豔芳,你先談談關東之行的情況吧。”中年人表情威嚴了起來。
“是,情況是這樣的,我根據首長指示,連夜趕往關東黃龍府,力圖找到那個江西來的小夥子朱寒生……”筱豔芳彙報道。
“朱寒生?”黃建國吃了一驚。
中年人微笑不語。
“對,他叫朱寒生,懂得醫術,大概是個鄉村赤腳醫生吧。與朱寒生一起的那個人是青田劉今墨,武功了得,不過他目前已經成了個植物人,不足為慮,最難對付的就是那個白素貞老太婆了,原來她就是解放前在嶺南赫赫有名的‘客家聖母’,武功深不可測,所以我暗中監視著,沒有貿然出手。”筱豔芳說道。
黃建國越發驚訝了,怎麼明月的師父也來了北方?
“事情出現了轉機,客家聖母竟然將自己畢生的功力轉給了朱寒生,我夜探遼寧的一家大車店,約了寒生出來,一試之下,果真如此,筱豔芳本想將他秘密抓捕的,但恐已不是敵手,又怕打草驚蛇,所以先趕回來向首長彙報,聽候進一步的指示。”筱豔芳說道。
“嗯,”中年人沉思著,然後說道,“那個年輕的女孩兒呢?”
筱豔芳一愣,隨即醒悟過來,說道:“那女孩兒的名字叫明月,天生麗質,是老太婆的徒弟,武功很是平平,目前老太婆傳功後極度衰弱,她一路上在照顧著白素貞的身體。”
黃建國實在是憋不住了,插嘴道:“岳父,那個朱寒生是婺源南山村的寒生嗎?”但他沒有傻到在岳父面前提到自己認識明月。
“正是,這個朱寒生倒是蠻有意思的,好像一直是奇遇不斷,起先使用了神奇的醫術,竟然治好了老頭子的‘人體運動神經元萎縮症’,還抽空跑到香港去大鬧了一番,攪得英帝國主義殖民者雞犬不寧,這回又和丹巴喇嘛勾結上了,有時間,我倒想會一會這個年輕人呢。”中年人微笑著點頭說道。
“岳父,我們為什麼要追蹤朱寒生?”黃建國問道。
中年人嚴肅的說道:“建國啊,這件事涉及到最高國家機密,所以我一直沒有同你說,現在你也參加到了這件事情裏來了,聽我慢慢說給你聽……”
本世紀1922年的一天,有一個美籍奧地利人類學家約瑟夫.洛克來到了橫斷山脈的滇西北,在金沙江、瀾滄江和怒江三江並流的地方,也就是雲南省迪慶州的中甸縣一待就是27年。他曾在一個名叫“藍月亮”的山谷中的一座密宗白教噶瑪噶舉派的寺廟裏隱居,至於他藏身於這所寺廟的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不得而知,若不是後來的1933年,英國作家詹姆斯.希爾頓寫了一本名叫《消失的地平線》的書的話,也許這就成為了一個永久的迷。
書中寫到藍月亮山谷中有一個神秘的喇嘛廟,廟裏的活佛竟是一位藍眼睛的西方人,並暗示了其具有神秘莫測的預言能力,那個活佛說,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名叫“香格里拉”,藏語意為:人間的天堂。
1935年,紅軍長征路過金沙江,有位首長親歷艱辛找到了這座喇嘛廟,親自拜訪了那位活佛,請他預言了紅軍的命運以及中國的前途,據說活佛預言到了中國革命於1949年取得勝利和其後一個甲子內的運勢,歷史發展果如其所說。解放後,多次派人去找那個藍月亮山谷和喇嘛廟,卻如同《消失的地平線》書中後記中暗示的那樣,“不能說沒有可能,但從地理特點來看似乎又不太可能”。總之,藍月亮山谷和那座喇嘛廟一同消失了,沒有人能夠找得到。
空軍方面曾派出直升機,尋找了一年,結果還是無功而返。
數年前,京城雍和宮出現了一個名叫丹巴的老喇嘛,據調查,此人來自滇西北的橫斷山區,是白教噶瑪噶舉派的喇嘛。其後來與白雲寺的金道長以及北大柳教授及筱豔芳相熟,一年前,筱豔芳終於探得,原來丹巴喇嘛正是來自藍月亮谷,當年的活佛已經死了,丹巴則是活佛指定傳承之人,尤為重要的是,丹巴曾有一次不經意間流露出來,他或許有一天會向金道長託付一件有關中國命運的預言的後事。
那麼當年活佛對紅軍首長究竟預言了多少?一個甲子六十年內究竟會發生什麼?丹巴喇嘛託付的後事又是什麼樣的預言?
這是最高級別的國家機密。
丹巴喇嘛死了,可後事並沒有託付給金道長,這一點筱豔芳在場,完全可以證實。
黃建國大氣都沒敢出,勉強抑制住強烈的心跳,一字不漏的聽完了岳父的敍述。
“丹巴喇嘛將後事託付給了寒生嗎?”黃建國問道。
“這是唯一的解釋。”中年人滿意的望著自己這個未來的,一表人才的聰明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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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我們應該怎樣做?”黃建國謹慎的問道。
“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中年人負手轉身面對著關外暮色之中的茫茫雪原,平靜的說道。
黃建國知道這個未來的岳父想要考教他的能力,於是沉吟了片刻,抬起頭來,以一種戲文裏諸葛孔明隆中三分論天下的氣勢,朗聲說道:“岳父能將如此重要的機密告知小婿,足見對建國的信任,岳父放心,建國絕不給您丟臉。”
中年人點點頭。
“建國想,我們此事唯一的目的就是要知道丹巴喇嘛究竟對寒生說了什麼,丹巴已死,寒生就是唯一的線索。寒生以前是手無縛雞之力,且又未讀過多少書的農村傻小子,作為同鄉,我瞭解此人智力較為憨厚愚鈍,即使‘客家聖母’王婆婆傳給了他武功,也不足為慮。”黃建國分析道。
“小黃萬萬不可大意,我親眼見到他能緩緩飛升至樹梢。”筱豔芳在一旁善意的提醒道。
黃建國微微一笑,說道:“冷兵器世代早已過去,一支手槍足以應付一打武林高手,關鍵在於機謀。我想從內外兩方面入手,一則在寒生身邊安排一個耳目,知已知彼,隨時掌握寒生的一舉一動,就像岳父在丹巴喇嘛身邊有筱豔芳一樣。另外,等待一個恰當的時間、地點和環境,我將親手將寒生緝拿,然後以科學的催眠方法掏出我們想要的所有東西……”他邊說著眼角瞟向了岳父,觀察了下反應,然後用冷酷的音調說道,“之後,殺掉他。”
“可是我們怎樣物色臥底到他的身邊呢?”筱豔芳為難的問道。
黃建國冷笑了一聲,說道:“這我自有辦法。”
中年人緩緩轉過身來,雙眼流露出贊許的目光,說道:“好,建國,我沒有看錯人,用間,知己知彼;催眠,取科學之力;誅殺,以絕後患。你做事能夠化繁為簡,機謀過人,且善後處理果斷,不會感情用事,我們國家就缺少你這樣的棟樑之才啊。”
黃建國紅著臉、低著頭謙遜的說道:“岳父過獎了。”
“你的臥底是什麼人?”中年人突然問道。
“我現在誰都不告訴。”黃建國平靜的目光,口氣堅決的說道。
中年人銳利的目光直視黃建國,最後,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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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夜幕降臨了,小翠花趕著馬車終於來到了山海關。
山海關是一座小城,街道兩旁座落著一些明清小式民居,卷棚飛簷,斗拱翹壁,典雅而古樸,漆門酒幌,飄出陣陣飯香,使人彷彿回到了過去的時代。
大車在一家旅館門前停了下來,寒生前往服務台辦理住宿手續。
“介紹信。”服務員冷冰冰的說道。
寒生傻眼了,費盡口舌解釋了半天仍是不通。
“公安部的。”馮生走上前來掏出工作證甩了過去。
“哦,同志,對不起,請填一下登記表吧。”服務員檢查了證件後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
旅館是一個大四合院,裏面青磚回廊,甚是幽靜。
寒生抱著劉今墨走進了院子,服務員拎著一串鑰匙走在前面,詫異的回頭多看了兩眼。馮生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那服務員緊忙打開了房門,幹旅館業的見多識廣,遇事還是少管閒事的好。
西廂三人房裏住王婆婆、明月和小翠花,東廂是個五人間,男的都住在了一起,寒生、劉今墨、耶老和馮生。
“進關了,終於回到家啦。”馮生長舒了一口氣,自報奮勇的要領著大家去吃飯。
“這兩天大家都累了,我們去吃點好的。”寒生說道。
大家都說好,惟有小翠花搖了搖頭表示不去,她要守在劉今墨的身邊。
“那就給你帶回來吧。”寒生歎了口氣,說道。
餘下幾人一同來到了街上,走進了本地最大的那家國營飯店,裏面吃飯的人倒是不少,熱氣騰騰,酒香四溢。
菜上的也挺快,全是本地特色,有醬驢肉、孟和尚粉腸、長城餑欏餅、秦皇島烤大蝦、四條包子、煎餅合子和麻醬燒餅等。
望著八仙桌上香氣撲鼻的菜肴,惟有耶老悶悶不樂,他是一具皮屍,內臟乾癟,早已失去了消化功能,於是坐在一旁生悶氣,老翠花在他體內反覆勸說都沒有用。
正在吃飯之間,一個服務員笑盈盈的走上前來,對著大夥說道:“那邊包廂有桌外賓,想請這位女同志喝杯酒,不知肯賞臉嗎?”
“外賓?”寒生疑問道。
“是京城裏來的日本客人。”服務員介紹說道。
王婆婆揮了揮手,厭惡道:“不去。”
那服務員怏怏的走開了。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黑色西服套裝的青年男子端著一隻酒杯走近前來,紅光滿面並且笑容可掬,以流利的中國話直接對明月說道:“這位漂亮的小姐,請容許本人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日本人,記者村上武夫,我們日本國的著名導演龜田先生正與貴國聯合拍攝一部古裝片,剛才看見了你,覺得你的身上具有一種罕見的古典美,十分的適合劇中的女主角,不知小姐是否有意一試?”
明月臉一紅,連忙擺手,說道:“不,不要。”
“不要?”村上武夫驚訝的說道,“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無數中國女孩子夢寐以求而不得,只要是龜田先生看中的人,沒有不紅的發紫,請小姐三思。”
此刻,王婆婆突然說道:“劇本是什麼內容?”
“是一部德川幕府時代的第一劍客宮本武藏與中國明朝民女秦三娘之間愛恨情仇的武俠故事片。”村上武夫解釋道。
王婆婆沈默不語,唉,明月這個丫頭年紀輕輕的,總不能一輩子老死於鄱陽湖穀之中吧,更不能與那個黃建國藕斷絲連而貽害終生,自己不久於人世,明月是時候跳出江湖外,開闢一種新的生活了。回想年輕時在香港,熟知影視圈容易一炮而紅,以明月的身材相貌與武功,定會成為一代明星偶像的。況且影視圈裏不泛英俊瀟灑的男人,時間一長,明月便會慢慢淡忘了那個姓黃的小子,這樣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
“你回去問那個龜田導演,能否讓明月做女主角?”王婆婆乾脆的說道。
“哦,原來小姐的名字是明月,這名字真是太美了,正如其人一樣啊,好,我立刻就去問龜田先生,請靜候佳音。”村上說完鞠了一躬,匆匆離去了。
“師父……”明月疑惑不解的望著王婆婆。
寒生也是莫名其妙,婆婆今日怎麼了,竟肯隨便答應一個陌生人的邀請。
“日本人可能是貪圖明月的美色,俱公安部門調查的證據顯示,日本是個島國,海產品十分豐富,所以日本人體內的雄性激素特別旺盛,來到中國每晚都要找花姑娘,令人驚歎不已。再看看我國廣大的人民群眾,個個都是‘苞米面肚子’,性能力遠遠不如小鬼子,唉,炎黃子孫的恥辱啊。”馮生歎息道,面露痛苦之色。
“豈有此理!”耶老憤怒的說道。
“那我們中國的女人為什麼要迎合日本人呢?如果都不幹的話,小鬼子不也是兩手空空乾著急嗎?”寒生問馮生道。
“可是妓女還是有的啊。”馮生搖搖頭道。
“妓女全都不脫褲子……”耶老咬牙切齒的說著。
“幹嘛?”馮生不解道。
“抗日。”耶老回答道。
寒生望著耶老忍俊不已,身旁馮生已經哈哈笑將起來。
明月的臉更紅了,王婆婆咳嗽了一下,緩緩說道:“婆婆自有主意。”
這時,村上武夫興沖沖的快步走過來,高興地說道:“沒問題了,龜田先生同意明月小姐扮演本片的女主角秦三娘,現在想單獨與明月小姐說幾句話,可以嗎?”
明月望著師父搖搖頭,表示自己不願意。
“明月,你去吧,師父在這兒等著你。”王婆婆斷然道,沒有半點商量的口氣。
明月不敢違背師父的意願,只得猶猶豫豫的站起身來,眼睛委屈的望著師父,跟著村上武夫向飯店裏面的包間而去。
這是一個專門用於接待貴賓的套間,外間的餐桌上圍坐著幾個衣著光鮮的男人,驚歎的目光緊緊地盯在了明月的身上。
明月望了一眼,不知道那一個是那個什麼龜田,這名字真難聽。
村上指了指裡間屋,說道:“明月小姐,龜田先生正在裏面等你。”
明月輕輕的推開了房門,裏面負手而立著一個年輕的男人,正背對她凝神望著窗戶外,聽到門聲,緩緩轉過身來……
“建國!”明月驚呼了起來。
大家誰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吃菜,默默地等候著明月。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但是明月還沒有回來。
“明月不會出事吧?”馮生皺了皺眉頭說道。
“不會。”王婆婆淡淡的說道。
“那些日本人可都是色迷迷的,都這麼久了,還是去看看吧?”馮生依舊是不放心,作為一名公安戰士,職業的屬性決定了他在外國人面前,要保護好本國的女人。
“是啊,還是去瞧一眼吧。”寒生也如是說。
馮生站起身來,正了正衣襟,然後昂首向日本人的包間裏走去。
“站住,你不能進去。”坐在外間喝酒的村上武夫站起身來說道。
“我要找明月,大家都在等著他吃飯呢。”馮生客客氣氣的說道。
“明月小姐正在同龜田先生談話,不方便打擾。”村上武夫橫著身子擋住了馮生的去路。
“那請你讓明月出來打個招呼,這樣我們就不等她,先行吃飯了。”馮生壓住心中的火氣說道,周總理經常告誡說“外事無小事”,所以他也不想惹出涉外上的麻煩。
“對不起,請您先回去,我自會去向龜田先生請示的。”村上武夫禮貌的拒絕道。
馮生望著村上武夫,心道,此人是一名記者,而龜田是電影導演,兩人並無隸屬關係,何來‘請示’?看來其中必是有詐,一定要進去看看。
“讓開,我一定要進去!”馮生伸手用力推開村上武夫。
不料那村上武夫的兩隻腳像是釘在了地上,身子竟然紋絲不動……
馮生乃是灤縣人士,自幼曾習天津八極門的六合大槍,別看其瘦骨嶙峋,膂力卻是不小,但竟推這個日本人不動,心中暗自吃驚。
村上武夫鄙夷的眼光乜著他,馮生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恥辱感,頓時大怒,手腕中平,二指併攏為槍狀,一招‘一線穿珠’徑直戳向日本人的前胸。
“咚”的聲響,那傢伙的胸脯竟如同鐵板一塊,馮生的手指頓時像是折斷般的劇烈疼痛,而村上武夫上身仍舊是未動,馮生明白,自己的武功與之相差的太多了。
馮生揉著手指,然後自口袋內掏出公安部的工作證晃了晃,大聲呵斥道:“我是中國公安部人員,現在要進去這間屋子,請你讓開!”
村上武夫愣了愣,但是依舊沒有閃開,桌子旁的幾個人都慢慢的站起身來。
就在這時,門開了,明月低著頭,臉色緋紅的從裏面走了出來,身後房門隨即又關上了。就在那一瞬間,馮生眼角瞥見了房間裏,一個青年男子的身影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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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山海關南面濱海處的一座山坳,高牆深院內座落著幾棟別墅,面向渤海,潮起潮落,幽靜之極,這裏是國家某機關的一處療養所。
夜深了,最靠海的那棟白色的別墅裏還亮著燈,門外站著兩個身著便服的警衛。
客廳裏,黃建國面壁負手而立,站在一幅唐山地區行政地圖面前沉思著。
“他們是要到開平去,據說是要回到‘客家聖母’王婆婆的原籍看一看,陽公,你對你師父的老家瞭解多少?”黃建國扭過頭來,對端在沙發上的陽公問道。
陽公明顯的消瘦了許多,面色蒼白,似乎顯得疲憊不堪。
“建國,真是沒想到我師父竟然會追來關東,她是想來要我的命的。”陽公手捂著胸口,喘息著說道,他的肋條骨斷了數根,那是在黃龍府遼塔地宮中,劉今墨最後奮力的一撞所造成的。
陽公自從地宮水潭裏落荒而逃,便一路奔京城而來,見到了首長,首長對其近段時間的工作甚是不滿意,遂派他到黃建國手下當差。
“你還是這麼懼怕王婆婆嗎?”黃建國鄙夷道。
“這……她的功力實在是太強了,而且心狠手辣。”陽公心有餘悸的說道。
“哼,她已經失去了全部功力,活不了幾日了。”黃建國嘿嘿冷笑了起來。
“你說什麼?”陽公驚愕道。
黃建國會意的一笑,然後緩緩說道:“總之,你不必再怕他了。”
陽公想再問清楚,這時,門外一個妖豔的女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他就是村上武夫。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陽公,關東黑巫門的舵把子,這是筱豔芳和村上武夫,今後一段時間裏,你們要共同在一起工作。”黃建國介紹道。
“日本人?”陽公疑惑道。
“不錯,村上武夫是日本宮本武藏二刀流當世第一高手,中文說的也不錯。”黃建國解釋道。
村上武夫矜持的對陽公點了點頭,沒有吭聲。
筱豔芳則對陽公嫵媚的一笑,說道:“陽大哥,小妹這廂有禮了。”
陽公緊忙回了個笑臉,心道,這女人身上的陰氣真他媽的‘隔路’(關東土話,意為異樣),采陰補陽倒是不錯。
黃建國介紹完了,接著說道:“朱寒生一行共有七人,王婆婆師徒兩人,青田劉今墨已成廢人,一個小侏儒翠花,一個遼塔里的乾癟木乃伊,名字叫耶老,另外還有個叫馮生的人同行,此人是京城公安部的一名幹部,專為黃龍府的一樁兒童謀殺案而前去調查的,返京途中與他們搭夥同行。目前,這些人住宿在了山海關城內的利民旅館,明早啟程前往開平。”
黃建國看了看眾人,接著繼續說道:“我們的目標是朱寒生,你們的任務是一路嚴密的監視,不要暴露,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秘捕朱寒生,明白了嗎?”
“怎麼樣才算是合適的機會?”筱豔芳問道。
“到時候我會通知你們的。”黃建國陰笑著說道。
落日餘暉,斜斜的投撒在了白雲觀後花園雲集山房之上,鐵皮煙囪裏升起白色的煙靄,屋內爐火正旺。
金道長盤腿坐在蒲團上,低頭不語,臉上的皺紋又加深了許多。
地上站著獨臂人柳教授,面色陰沈。
“筱豔芳突然失蹤了,自從上次在雍和宮,他突然間出手割殺了那個泰國人坤威差,我當時就不解,以筱豔芳的武功制服那人易如反掌,何必要不留活口呢?這兩天,哪兒都找不見他,也無人知道他的行蹤,我看是出事了。”柳教授皺著眉頭說道。
金道長依舊沈默不語。
“道長,你倒是說句話嘛,筱豔芳他能去哪兒呢?”柳教授不耐煩的說道。
金道長緩緩的呼出一口氣,沉沉的說道:“他一定是出關了。”
“出關?你是說……”柳教授倒吸了一口冷氣。
“對,他是追蹤江西來的那個小夥子朱寒生去了。”金道長說道。
“道長,你懷疑他是內奸?”柳教授驚訝道。
金道長緩緩的點點頭,道:“丹巴喇嘛為坤威差所害,筱豔芳這麼急著殺人滅口,掐斷了我們追尋降頭師幕後黑手的唯一線索,這是其一。白素貞推斷出了朱寒生可能就是丹巴臨終前的受託之人,筱豔芳也聽到了,隨即便失去了蹤影,這是其二。所以貧道估計他是一路追去了黃龍府,這樣,朱寒生與青田劉今墨就十分危險了。”
“你認為筱豔芳能夠對付得了那個青田劉今墨嗎?”柳教授疑惑道。
金道長苦笑道:“這個貧道不知道,但卻猜得出與筱豔芳相勾結的那個幕後黑手定會考慮到這一點,可能另有高手接應。”
“唉,丹巴也真是的,有什麼放不下的秘密不能同我們說,反而交給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孩子呢?”柳教授埋怨道。
“這正是丹巴的聰明之處,你想,連筱豔芳都變成了覬覦丹巴秘密的人,他還能相信誰呢?當然,也許他還並未懷疑筱豔芳,但朱寒生的出現,促使丹巴臨時改變了主意,後來若是沒有白素貞的出現,也許丹巴老喇嘛的秘密就得到了最好和永久的保護。”金道長分析道。
柳教授點點頭,贊成金道長的推斷,想了想,他又問道:“道長,事已至此,我們怎麼辦?”
金道長歎了一口氣,說道:“丹巴以死相護的秘密必定是極為重要的,我想是與何人入主中原的預言有關,此事關天下蒼生的安危,端的是性命攸關,不然丹巴也不會如此的慎之又重。教授,看來,我倆也必須關外走上一趟了。”
“何時?”柳教授問。
“現在。”金道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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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火車站。
夜幕降臨了,華燈初上,柳教授攙扶著金道長來到了站前廣場。廣場上人頭攢動,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操著南腔北調,行色匆匆。
“有一個穿著硬牛皮底鞋的人,身體較重,自白雲觀出來後,一直在跟著我們。”金道長壓低聲音說道。
柳教授聞言吃了一驚,輕聲道:“道長,你如何得知?”
“此人一隻鞋子的後跟有鐵掌,另一隻脫落了,所以聲音不同。”金道長回答道。
“等著,我去瞧瞧究竟是什麼人?”柳教授放開金道長,準備回身尋找那個跟蹤者。
“不必了,我們去條僻靜的胡同裏,讓他自己送上門來吧。”金道長說道。
柳教授攙扶著金道長拐進了一條陰暗的小胡同,這樣的巷子在京城裏很多,有的甚至連路燈都沒有。
後面的腳步聲仿佛猶豫了一下,然後還是尾隨著跟進了小巷子。
這是一個魁梧的年輕人,身著藍色上衣,勞動布工作褲,腳上穿著一雙黃色的軍用翻毛牛皮鞋,在胡同裏的石頭地上,間歇的發出“叮叮”的碰撞聲。
前面的那個瞎子和獨臂殘疾人不緊不慢的走著,轉過牆角,不見了蹤影,這是一條彎巷。
這人一面注意傾聽著前面的腳步聲,一面謹慎的拐過牆角,咦,目標怎麼變成了一個?惟見獨臂人兀自在前行著……
不好,上當了,年輕人剛剛反應過來,可是已經遲了,一隻有力的大手已經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頓時腰部以下的半邊身子完全酥麻了。
“你是誰?”耳邊傳來了低沉的問話聲。
青年人扭頭一望,咫尺處的那雙灰白色的眼球正在直勾勾的盯著他,此刻,獨臂人也已轉身回來了。
“我是過路人,你幹嘛抓著我?”青年人冷靜的回答道。
“嘿嘿,”金道長手上加了把力,說道,“不說算了,就讓你也當回殘疾人吧。”
那人肩胛骨頓時痛徹心扉,眼瞅著就要被捏碎了,冷汗自額頭上冒出。
“我是被雇來監視你們的。”他疼得直哆嗦,戰戰兢兢的說道。
“雇主是誰?”金道長追問道。
“是,是,名字是叫筱豔芳……”那人吞吞吐吐的說道。
“他要你怎麼做?”金道長繼續問道。
“監視並跟蹤你們,看你們是不是會北上出關,”那人一面倒抽著涼氣,一面招供道,“若是發現你們出關,便一直跟著,並迅速用電話與他取得聯繫。”
“筱豔芳不在京城,如何打電話?分明是狡辯。”金道長嘿嘿冷笑道。
“他給了我一個山海關的電話號碼。”那人叫了起來。
“號碼是多少?”金道長說道。
那人報出了號碼,柳教授心中記下,目光望向了金道長。
金道長眼皮往下一垂,刹那間,柳教授便是一掌拍在了那人腦瓜頂百會穴上,於是便一聲未吭的倚著牆壁慢慢倒下了。
“我們走吧。”金道長說罷,在柳教授的攙扶下,蹣跚著沿著胡同折返,向著燈光明亮的火車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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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06-20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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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列車半夜時分徐徐駛進了山海關火車站。
金道長與柳教授住進了政府招待所,接待人員很同情這兩位殘疾人,安排了一樓帶電話和洗手間的房子。
柳教授撥通了外線,直接詢問114查號臺,秦皇島市電信局的夜班工作人員查找了片刻,告訴他這個號碼是國家某機關的海濱療養所電話,登記的位址是在山海關濱海的一個地方。
柳教授鎖好房門,打開了窗戶,與金道長越窗而出,連夜朝海邊而去。
黎明時分,他倆終於在海邊上找到了那間療養所,清冷的月光投撒在山坳旁的松林裏,林中散射著的光影斑駁陸離,兩人藏身於樹後,悄悄地觀察著那棟療養所的情況。
靠海邊有一棟白色的別墅,門口的兩側有模糊的人影來回晃動著,應該是警衛,不過在冬季裏,很少有京城裏的達官貴人跑到這寒冷潮濕的海邊來療養的,柳教授把情況說給金道長聽。
“嗯,筱豔芳既然留下了這裏的電話,很可能此處就是暗害丹巴幕後之人的一處聯絡點,我們先不要貿然行事,繼續觀察到天亮,如果筱豔芳仍在這裏,早上一定會出來活動的。”金道長說道,並裹緊了厚厚的棉大衣。
天際處的海水慢慢的泛出金黃色,須臾,一輪紅日躍升出了水面,朝霞將東方的天空染紅,新的一天開始了。
“噓……”金道長做了個手勢,然後豎起了耳朵,運功傾聽,任何細微的聲音都逃不過他敏銳之極的聽力。
柳教授也憑息注意著別墅大門口的動靜。
遠遠的望見,第一個走出來的就是筱豔芳,他伸展了幾下,然後彎腰劈腿並連續做了幾個轉體倒空翻,隨後又練了些京劇裏面的亮相動作。
又出來了一人,咳了兩聲走下臺階,一面走向筱豔芳,一面“噗”的聲響,口中啐出一塊粘痰,落在了筱豔芳的腳邊。
金道長微微一笑,原來陽公也在這裏。
“你這人,真噁心!”筱豔芳嬌滴滴的對陽公說道,並掏出一塊帶有留蘭香氣的手帕,輕輕扇去鼻子前的空氣。
陽公笑了,說道:“筱豔芳,痰生於肺,成於氣管,壯大於喉,射於口,此乃人體之精華,與其他幾種津液各有異曲同工之妙也。”
筱豔芳皺了皺眉頭,說道:“其他哪幾種?”
陽公得意洋洋的解釋道:“淚,情感之液;汗,涼身之津;屎,五穀之毒;尿,體澇之水;精,生命之陽;月經,死亡之陰。”
“噁心之極,虧你想得出來。”筱豔芳厭惡的咯咯笑道。
陽公嘻嘻然滿不在乎,咂咂嘴接著說道:“筱豔芳,我見你渾身充斥著一股老陰之氣,醇厚濃郁,甘醴悠長,實在是人間難得的尤物呢。”
筱豔芳臉色泛紅,杏眼微醺,嬌軀一顫,竟嚶嚶的淫笑起來,其音熱辣而肉麻……
松樹後,柳教授實在忍受不了,“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什麼人,竟敢偷窺本女子練功,快點給我滾出來!”筱豔芳雙手叉著腰慍怒的叫道。
陽公嘻嘻道:“一定是附近的村民早起在樹林中解手,貪戀於你的美色,於是發出讚歎之聲來。”
“討厭。”筱豔芳瞪了他一眼,縱身躍起撲向了松樹林。
陽公見此也跟隨了上來。
松樹林內霧氣沼沼,早已不見了人影,惟有在一株粗大的松樹後,有一堆冒著熱氣的嘔吐物。
“咦,不是五穀之毒,乃是胃中宿食。”陽公哈哈大笑道。
“筱豔芳,陽公,頭兒在叫你們,目標已經出發了。”別墅門口傳來村上武夫渾厚的聲音。
筱豔芳恨恨的跺了下腳,扭頭回別墅去了。
陽公盯著那灘穢物看了看,若有所思的自語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麼。”
清晨,寒生等人已經趕早出發了,今天日落前一定要趕到王婆婆的原籍開平。
昨晚回到旅館,明月告訴師父,她已經拒絕了龜田先生的邀請,願意永久陪伴呆在師父的身邊。
王婆婆沒有再多說一句話,翻身睡去了。
小翠花緊揮大鞭,將馬車趕得飛快,車後揚起一團團的雪霧。
開平地處冀東平原,北依燕山,南臨渤海,自古以來便是商賈重鎮,素有“填不滿的開平城”之稱,譽為京東四大名鎮之首。春秋戰國時為燕地,漢代屬幽州,歷來“燕趙之地多壯士”,民風強悍。
王婆婆祖先是開平城望族,明崇禎十七年,多爾袞率清兵鐵騎入關,為躲避戰亂,舉家匆匆南遷嶺南,成為粵東客家人。數十年前,王婆婆出關曾途經開平,祭拜當年未及遷走的祖先墳塋,如今一晃半個多世紀過去了,葉落歸根,在想一睹也是人之常情。
寒生坐在馬車上,感慨的望著王婆婆那滿面風燭殘年之態,與數日傳功前截然不同。那夜,寒生堅持不願受功,王婆婆無奈,招來明月,鄭重的吩咐兩人,自己年老時日無多,決定將自己的畢生祝由神功,借助於寒生的《青囊經》陰陽顛倒之術,全部傳給明月,並要明月發誓功成後,力保寒生的安全。
明月發誓後,寒生開始以陰陽顛倒之術為她師徒二人傳輸祝由神功,當然需要二人赤裸著身體,如沈才華與皺皮女嬰般。
寒生雖然是個醫生,但畢竟也是青春期的青年,面對一老一少的裸體,當時已是靦腆至極,臉似火燙,心如撞鹿,腦中一片空白,幾乎忘光了經上的記載……
任督兩脈原屬於奇經八脈,與十二正經脈合稱十四正經脈,任脈主血,為陰脈之海;督脈主氣,為陽脈之海。任督兩脈分別對十二正經脈中的手足六陰經與六陽經脈對應,當十二正經脈氣血充盈,就會流溢於任督兩脈;相反的,若任督兩脈氣機旺盛,同樣也會迴圈作用於十二正經脈,因此《青囊經》中曰:“任督通則百脈皆通”。
“婆婆,陰陽顛倒之法卻是需要您和明月脫去所有衣衫方可……”寒生支支吾吾,尷尬的說道。
“江湖兒女,心無雜念,明月,除去衣衫。”王婆婆命道,隨即將自己裏外脫得精光。
婆婆年雖已過百歲,但卻豐腴如少婦,雙乳稍稍下垂,腹部微微隆起,但不是贅肉,而是丹田充盈之氣,惟有滿身皮膚之上刻滿了細細的皺紋,若隱若現,顯示出了歲月的侵蝕。
“師父。”明月面色羞怯,臉兒漲的通紅,一直到頸下面,手兒發顫,欲解還休。
寒生轉過身去,口中念叨著:“婆婆與明月任脈諸穴相接,祝由術的移形換位流注從肺經開始,依次迴圈到肝經,再由肝經入胸,上行經前額到頭頂,再沿督脈下行至尾閭,經陰器而通任脈上行,然後再回流注入肺經。運行三關,即尾閭、夾脊、玉枕,行大周天。”
“嗯,寒生開始吧。”婆婆吩咐道。
寒生轉過身來,眼前的情形令他大吃一驚,胸中一窒,幾乎喘不過起來。
明月肌膚如玉琢凝脂,乳峰高聳,鮮豔欲滴……其腰似柳,嬌羞無力……
“寒生。”王婆婆眉頭一皺,嗔道。
“好,現在任脈相接。”寒生臉一紅,緊忙說道。
師徒二人在寒生的指導下,盤腿於炕上,正面肌膚相擁在了一起,雙手互抱,雙腳互纏,如同一對冬季冰層下,擁抱著冬眠的蟾蜍一般。
“現在真氣逆行三關。”寒生吩咐道。
所謂逆行,是指督脈由會陰起經背脊三關而達頭頂百會,再由身前任脈而下丹田,此稱為小周天,與現今中醫所提的經脈循行途徑相反。這是汲取了道家行氣方法,將先天之精與後天之氣結合,並凝練精化,又為“初關”;爾後再進入大周天練氣化神階段,謂之“中關”;最後再進入大定階段,達“上關”之練神還虛,而入道體。
與此同時,王婆婆以祝由神功進行移形換位,氣達“上關”時,方可大功告成。
“須五個時辰方可五行通達,功行圓滿。”寒生告訴她們道。
周天的運行以任督兩脈為主,初關為九月關、中關為十月關、上關為九年關,可見修練之不易。經書說“順成人,逆成仙”,即督脈上行而任脈則下行,行功者斡旋人體原氣,任脈盈其血,督脈盈其氣,河車倒轉,所謂性命雙修,即此是也。
《青囊經》不愧是曠世奇書,其陰陽顛倒之法結合祝由神功的移形換位之術,竟可以在五個時辰內直達上關,完成神功轉移,的確是匪夷所思。
寒生大氣不敢出,靜靜的守候著,長夜過去,直至次日午時,王婆婆才籲出了一口長長的氣息,隨即頭上斑白的頭髮瞬間褪為雪白,身上那些細小的皺紋驀然加深變長,豐腴的皮膚驟然失去了光澤,如同耶老一樣,枯黃而乾癟了。
明月也鬆開了手,白皙的肌膚上顯出紅暈,赫然間變得越發光彩照人。
“謝謝師父。”明月輕輕道,轉身面對著寒生,眉目蕩漾,嬌羞無比,一覽無餘。
寒生的心砰砰直跳,趕緊背過身去。
王婆婆曠世無雙的祝由神功已經轉給了明月,從此,明月將成為江湖上的第一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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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06-20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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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日暮時分,馬車終於來到了開平。人睏馬乏,找了家旅店,大家早早的吃了飯,洗漱後安歇了下來。
回房前,王婆婆對寒生使了個眼色,輕輕說道:“子時,你獨自出來一下,我有話說。”
婆婆找我什麼事呢?寒生心中納悶,為什麼一定要等到夜深時分呢。
寒生躺在床上,身旁的馮生已經發出了輕微的鼾聲,只有耶老默默地在打著盹,不時的偷偷睜開眼睛瞄了他幾眼。
寒生閉上了眼睛,反正時間尚早,自己先悄悄地按照老翠花教給的方法,開始修習癔症神功第一關——老牛憋氣。
據老翠花講,這第一關並不難,關東好多鄉下婦女發起狂來,都能閉氣憋上一陣子,當然,這些女人性格上必須都是屬於神經質一類的,而且體質也都較弱,氣血兩虧。
癔症神功與武林中其他秘術截然不同,無需吐納導氣或是演習拳掌套路,只需用意念來控制身體,納天地人三魂聚散有致,最終達到忘我、無肉身之境地。當然入靜要快,像深山古刹裏的那些老和尚們盤腿打坐,雙目微睜,目觀鼻準,心中佛號無數,那樣慢騰騰的入定是絕對不行的,真正與敵動起手來,這邊還沒入靜,神功發不出來,豈不壞菜?
癔症神功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瞬間入靜,刹那之間又可以出定,出魂入魂,彈指之間也。
寒生識得青囊醫術,觸類旁通,道理一想就已明瞭,但是實踐的入門上,只能靠誤打誤撞了,他知道,一但掌握了竅門,餘下那幾關,自己絕對會很快闖過去的。
他努力的摒棄雜亂的思緒,力圖精神放鬆,什麼也不想,惟有意念控制自己的呼吸系統,逐漸呼吸放緩,吸少呼輕,慢慢的龜息……但是始終憋氣不住,那些鄉下婦女們甚至可閉氣十數分鐘,而自己憋了一分鐘不到,便已脹得面紅耳赤,血灌瞳仁了。
耶老在旁邊斜眼乜到禁不住的抓耳撓腮起來,他一聽寒生的呼吸便知其在修行入定之功,而自己卻是身懷千年入定的功底,三魂召之即來,呼之即去,經驗老道之極。
最後,耶老實在是技癢,再也憋不住了,“呼”的一聲,撲到了寒生的身上……
寒生感到有物上身,大吃了一驚,緊忙睜眼一瞧,耶老伸出手指“噓”了一聲,搖頭晃腦的壓低聲音說道:“你練得方法大謬,這樣是無法龜息閉氣的,咦,有點奇怪呢?”
“奇怪什麼?”寒生詫異的問道。
耶老小心翼翼的說道:“上次在古塔裏時,你的身上冒出一大堆白色毫光,如今怎麼沒有了?”
“哦,”寒生道,“以為上次你在襲擊我,所以毫光在自衛。”他想,屍衣的事還是別講的好。
“原來如此。”耶老遂放下心來。
寒生望著他,小聲的說道:“你懂得閉氣龜息之法?”
耶老搖晃的腦袋,臉都興奮的微微發紅了,聞言忙不迭的點頭道:“嗯,閉氣嘛,道家採用的是胎息法,‘虛其心,實其腹,專氣致柔,能歸嬰兒’,就是模仿烏龜閉息,習閉氣而吞之,名曰胎息,習嗽舌下泉而咽之,名曰胎食,謂之食氣辟穀,以守一、吐納、導引、行氣、存神、坐忘、心齋、還精、辟穀、踵息、胎息、內丹之法來修習,唉,總之太繁瑣啦。佛教禪修時須結跏趺坐,稱‘雙盤’,就是把左腳置於右腿上,將右腳置於左腿上,兩足心向上,你想像看,要是十天不洗腳丫子,臭氣燻天,根本入不了定的,絕對不中。老衲雖說是大金剛乘密宗出身,也知道無上瑜伽可以龜息數十天之久,但那些密咒就夠你背的了,世上的這些方法都不好用。”
“難道你有更好的方法?”寒生疑惑的問道。
耶老不住的點頭,得意的說道:“那是自然,老衲有自創的憋氣大法。”
“說來聽聽。”寒生望著耶老道,看樣子不似在開玩笑。
“你聽好了,人有天地人三魂,天魂也叫幽魂,地魂則稱守屍魂,天魂和地魂既能依附肉身,也能脫離肉身而在外面遊蕩,所以它們也稱為身外化身。人魂,乃是真魂,命之所在。你的天地二魂乳臭未乾,尚未啟智,什麼都不懂,讓我的老守屍魂來教教你的小守屍魂,如何根據你的意念來龜息閉氣假死。”耶老得意洋洋的說道。
“假死?守屍魂是管憋氣的嗎?”寒生不解道。
“當然,要不怎麼叫守屍魂呢?”耶老不滿意的說道。
寒生感到很好笑,於是說道:“好吧,怎麼做?”
耶老一本正經道:“將我的耳朵緊貼著你的耳朵就可以了。”
“這就可以?”寒生感到有些荒唐。
“當然,耳朵是天地幽魂、守屍魂進出你身體的通道嘛。”耶老理所當然的說道。
“好,那就貼過來試試吧。”寒生苦笑道。
窗櫺外透進淡淡的月光,屋內靜悄悄的,通鋪炕上,馮生翻了個身,又睡去了。
枯槁的耶老輕輕的將乾癟的耳朵緊緊地貼在了寒生多肉的耳廓上……
頓時,寒生感覺到有一股沉悶的壓力傳導過來,耳鼓隱隱作痛。
“不要緊的,守屍魂也是有份量的,重約五錢。”耶老解釋道。
寒生眼前漸漸的浮現出了一幅視覺畫面……一個臃腫富態老成的紅衣喇嘛負手而立,背景是三條大江平行蜿蜒流過,遠處的晶瑩的雪山巍峨奇聳,那喇嘛緩緩的轉過身來,瞪著圓圓的小眼睛對著寒生微微一笑,咦,這不是耶老麼?只不過肥胖多膘,顯得肉滾滾的,跟如今乾癟的耶老相差太大了。
寒生怯生生的走上前去,開口想問耶老怎麼變成了如此模樣?但卻發不出聲來。
“那不是你,而是你的守屍魂,是個啞巴。”仿佛自遙遠的地方傳來了耶老的隆隆說話聲。
喇嘛耶老展開雙臂示意,寒生不由自主的邁開腳步,走進並撲入喇嘛的懷裏,感到無比的溫馨……
“這樣就對了……”耶老的聲音虛無而飄渺。
清冷的月光依舊淡淡的灑在了屋子裏,寒生躺在了炕上,心跳漸漸減慢,呼吸幾近不聞,最後完全感覺不到了呼吸,體溫也逐漸下降,進入了龜息狀態。
耶老滿意的笑了,嗯,這小子的守屍魂學的蠻快的嘛,現在要讓他學會即刻清醒,他想。
寒生面前的視覺畫面驟然消失了,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耶老得意洋洋的笑容映入了眼簾。
“那老喇嘛是你麼?”寒生問道。
“當然,我的守屍魂還保持著我當年的風姿。”耶老答道。
“我剛才龜息了麼?”寒生疑惑的問道。
“像死人一個樣。”耶老滿意的說道。
寒生晃了晃腦袋,心道,這就是“癔症神功”第一關麼?
此刻,耶老躺在寒生身邊,嘴巴湊近寒生耳朵悄聲道:“現在你可以完全以意志控制守屍魂了,這才是最上乘的憋氣大法呢。”
“那你會不會‘歇斯底里’?”寒生突然問道。
“歇斯底里?那是什麼東西?”耶老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嗯,這是個外來語,實際上就是暫時性的精神錯亂,中醫臨床表現就是‘髒躁’、‘奔豚’和‘薄厥’,也稱‘癔症’。”寒生解釋道。
耶老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唉,怎麼才能歇斯底里呢?寒生愁眉苦臉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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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子時到了,寒生悄悄地下地,溜出了小旅店。雪地上,王婆婆孑身一人立于清冷的月光下,正在等著他。
“隨我來。”王婆婆輕聲說道,然後二話不說,默默地向開平城外走去。
寒生緊跟在後面,心想,婆婆今天有點怪。
開平城外是連綿的燕山山脈,王婆婆在前邊直奔西面一座文筆形的山峰而去,大概是其功力已經轉給了明月的緣故,行起路來已是老態龍鍾。
寒生雖然不會武功,但是畢竟年紀輕體力好,絲毫不困難的緊緊跟隨在了婆婆的身後。
文筆峰下,王婆婆止住了腳步,白髮散亂,氣喘吁吁。
“寒生,知道婆婆為什麼帶你來這兒麼?”王婆婆說道。
“不知。”寒生老老實實的回答。
“寒生,婆婆有重要的事情同你說,旅店裏耳目太雜,所以帶你來此。”王婆婆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是。”寒生的臉色隨之鄭重。
“婆婆一生收了四個徒弟,陰婆、陽公、荊太極和明月,前面三個都是背叛師門的逆徒,可見婆婆眼力之差,好在陰婆與荊太極都已經死在了鬼嬰沈才華之手,目前只有陽公漏網,這些事情,想想就恨恨不已。”王婆婆慍道。
寒生安慰婆婆道:“婆婆,您最後還是收了一個可心的徒弟明月啊。”
王婆婆抬眼望瞭望斜掛於天上的那一彎殘月,不由得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世事難料啊,寒生,婆婆我本想將畢生心血凝成的祝由神功傳給你,可是你堅持不受,所以我迫不得已才傳給了明月,讓她發誓來保護你的。但是,婆婆心下又豈能不知,明月最大的弱點就是黃建國,那是一個冷血、殘忍和城府極深的人,而明月竟然鍾情於他那副臭皮囊,最終必為其所累啊。”
寒生聞言默默無語。
“昨晚在山海關吃飯,明月去見龜田導演回來後,我便知道她在說假話,明月可以為什麼人而對師父扯謊呢?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黃建國。”王婆婆說道。
寒生一愣,說道:“婆婆,你是說明月和黃建國還有聯繫?”
“嗯,婆婆現在所擔心的是,在師父和黃建國之間抉擇,明月會投到那一邊,而且她現在接受了我的全部功力,萬一為黃建國所用,寒生,縱使劉今墨、吳楚山人都加起來,也遠不是對手,你的處境實在是太危險了。”王婆婆悔恨至極的說道。
“婆婆,您這只是一種假設,我想明月不會像陰婆陽公和荊太極那樣欺師滅祖的,她還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寒生說道。
王婆婆搖搖頭,面現痛苦之色道:“想想趙家店的那個關東漢子,就知道她下手之狠辣,恐怕將來再也無人可以制住她了,就如同婆婆當年……”
是啊,明月下手也著實太狠了點,那人家中也是拖兒帶口的,而且又不識武功,唉,女人,真的是看不透啊,寒生想。
“寒生,祝由神功共有十八式,也稱‘郭公十八式’,婆婆窮畢生之力也只習得前五式,分別是‘鬼打牆’、‘移花接木’、‘行屍走肉’、‘鮑肆之香’和‘移形換位’。可歎歷來祝由門中人,儘管其中不少天賦奇秉、才俊之士,但卻從來都沒有超出的這五式的,你猜何故?”王婆婆苦笑道。
寒生搖搖頭,表示不知。
“因為始終無人找得到那把‘郭公葬尺’,當年郭璞臨死之前,將畢生功力凝注於尺中,就是你無意中得到的那把陰陽尺,借助葬尺的力量,九十天便可練成整個的‘郭公十八式’了,所以,千年以來,江湖上無數豪傑無不在千方百計的尋找,歷朝歷代為其而引起了數不清的江湖爭鬥與血腥仇殺,但是那把尺子卻始終未露面,直至婆婆在你的手裏見到它。”王婆婆說道。
寒生靜靜地聽著,思緒仿佛飛回到了已經逝去的那些年代裏。
“可是葬尺在前不久突然失效了,由青黑色褪變為灰白色,郭璞當年注入的功力消失得一滴不剩,變成了一把廢尺,這一點,婆婆想了很久,直到如今仍舊想不明白。”王婆婆不盡惆悵的說道。
“這麼說,明月目前也只是學會了前五式?”寒生問道。
王婆婆點點頭,道:“正是,儘管只有五式,卻足以傲視江湖了。”
“婆婆,您帶寒生出來,一定還有其他要緊的事吧?”寒生問道。
“嗯,”王婆婆點點頭,說道,“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或許將來可以就你一命,隨我來。”王婆婆說罷帶著寒生朝文筆峰下的一片灌木林而去。
就在這時,一條黑影悄悄地尾隨在了他們的身後,王婆婆與寒生竟渾然不覺,若是婆婆功力還在,那是絕對瞞不了的。
“咦,祖墳不見了!”王婆婆驚呼道。
“什麼不見了?”寒生見婆婆緊張萬分的模樣,趕忙問道。
“祖墳,我王家自清初以前歷代的祖先墓葬,我上次來還有,現在怎麼統統的不見了?”王婆婆抑制不住內心的恐慌,額頭滲出冷汗來。
“會不會是鄉下農田基本改造,全部都給平了?”寒生解釋著問道。
“不會,這裏是山腳,並沒有平整種地的痕跡。”王婆婆仔細的觀察道。
不遠處的灌木林後,那條黑影默默地站立在那兒,一聲不吭的盯著王婆婆的一舉一動。
王婆婆彎腰抓起一把泥土湊在清冷的月光下細瞧著,然後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這不是原來墳地的泥土。”
寒生好奇的問道:“難道整個墓地都搬了家不成?”
王婆婆點了點頭,感慨道:“世事如斯,滄海桑田啊,寒生,清軍入關以前,我王家祖居此地,祝由術世代長子一脈相傳,避難嶺南後,式漸衰微,到婆婆這一代,已無男丁了。”
寒生有點不解的問道:“婆婆,即是祖傳,那鄱陽湖穀內為何還有一座您師父的墳呢?”
王婆婆苦笑道:“實際上那是我父親的墳墓,遮人耳目而已。雍正年間,先祖孤身一人自嶺南悄悄來到江西,隱匿鄱陽湖谷中,其實是繼承了守陵之職,看護太極陽暈,就是朱元璋母親的陵寢。”
“太極陽暈?就在鄱陽湖穀裏?”寒生好奇道。
“是啊,婆婆燈枯油盡,有兩件事想要拜託於你。”王婆婆歎息道。
“請婆婆明示,寒生盡力而為。”寒生道。
“第一件事,萍兒是我撿來的棄嬰,她長大成人後可呆在鄱陽湖谷,繼承守陵之職,希望你將我的話帶給她。第二件,婆婆死後就埋在此處,祖先南下之前的土地上,按照客家人的傳統,三年之後再將婆婆的骨殖取出,帶去香港,與古仙埋在一起。寒生,婆婆是不是要求的太多了?”王婆婆說到最後,竟然有些凝噎了。
寒生聞言,一股江湖豪氣油然而生,大聲說道:“婆婆,您放心,寒生答應你,只要一息尚存,定會讓婆婆和古仙同穴而葬,了卻您二老的百年苦戀。但是……”
“什麼?”王婆婆抬起眼睛望著寒生,噙滿了淚水。
“婆婆,第一件要萍兒守陵之事,寒生認為不妥,她還是個孩子,應該去學校讀書,與同齡大的孩子們在一起,將來還要工作,過正常人的生活,若是一輩子呆在那山谷裏,對萍兒太殘忍了。至於朱元璋的老媽,畢竟已經死去六百多年了,何苦永遠讓個活人來陪伴呢?”寒生義正嚴辭的說道。
“這……唉,莫非天意如此?”王婆婆兀自歎息不已。
寒生堅毅的目光望著王婆婆。
“好吧,天意難違,婆婆也不是墨守成規的古板之人,回去後就給萍兒找個好人家吧。”王婆婆應允道。
月色迷離,起風了,灌木林發出颯颯的聲響。
王婆婆神色鄭重起來,說道:“祝由神功天下無敵,但是有一個破解之法。”
寒生驚訝的望著王婆婆。
“凡身懷祝由神功之人,其死去百年之後,腦殼內會生成一枚祝由舍利,大如核桃,若是常人吞服下去,再厲害的祝由神功亦是傷不了他,你明白我的意思麼?”王婆婆說道。
寒生恍然大悟,說道:“難怪婆婆帶我來王家祖墳,想要取到祖先的祝由舍利,讓我能夠抵禦祝由神功。”
“正是此意。”王婆婆道。
夜空中,一片烏雲移過來,漸漸的遮住那彎殘月,清冷的月光灑在灌木林那最後的一瞬間裏,一句陰冷的話語飄來過來:“不必了,師父你老人家不覺得活的太累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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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回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話音未落,王婆婆和寒生面前驟然現出一人,光禿禿的腦瓜殼子……
“陽公!”寒生驚呼道。
“不錯,正是老夫,哈哈,寒生,真的是冤家路窄啊。”陽公哈哈大笑道,兩隻眼睛卻溜向了王婆婆。
王婆婆語氣顯得格外的平靜,緩緩道:“陽公,你這個孽徒,上次讓你跑了,今天竟敢自行前來送死?”
“哈哈,”陽公又開懷大笑起來,突然笑聲戛然而止,陰沉著面孔說道,“師父,你就別在這兒糊弄徒兒啦,你的功力早就傳給明月了,現在的白素貞,不就是一個行將就木的糟老太婆麼,你撒泡尿好好照照你自己,嘖嘖,就只剩下一口氣啦。”
王婆婆冷笑一聲,淡淡道:“你想怎樣?”她明白自己失去了功力,垂垂老矣的體態是瞞不過陽公的。
“怎樣?哼,老夫特意來送你歸天的,有徒兒給您老人家送終,難說不是福氣呢,哈哈。”陽公又笑將起來,桀桀的笑聲在夜空中顯得格外的陰森。
“陽公,你壞事做絕,必遭天譴!”寒生怒吼道。
陽公望了眼寒生,尖聲道:“寒生,你先別著急,等你說出來丹巴的事情以後,老夫在慢慢的品嘗你的小嫩腦子,但願你現在還沒破去童子身,口味才保持得住。”
“寒生,過來。”王婆婆招呼寒生走了過去。
陽公蔑視的眼光盯著他們,口中說道:“你們嗑嘮的已經不少了,師父,您老人家年歲太大,腦子也太老,發哏,不會好吃,但徒兒盯了你們大半夜,腹中饑餓,作為夜宵也只能勉強下嚥了。”
王婆婆沒有理睬他,急匆匆附在寒生耳邊道:“祖墳下陷,那邊有一小塊土地上遠觀無雪,婆婆拖住他,你快跑去那兒,或許有地洞口之類的可藏身,快去!”
“不,婆婆,寒生是七尺男人,豈能眼睜睜的看著婆婆遭難而獨自逃生?”寒生慢慢的搖了搖頭。
“師父,該上路了。”陽公自胸中緩緩吸出一大塊濃痰,其間,皺了皺眉頭,那是劉今墨撞傷肋條的部位,然後運動到嗓子口處,瞄準王婆婆的胸部膻中穴正欲射出……
“道長,此人弑殺恩師,實乃禽獸不如,不如我們將其除去,以免危害世人。”灌木林的後面有人說道。
“教授說的極是,我們滿人向來尊師重道,不知怎麼竟會出現這種敗類,實在是令祖宗汗顏啊。”有個蒼老的的聲音回答著。
蔽月的烏雲撕開了條縫隙,射下一道清冷的月光,淡淡的照在了兩個人的身上,獨臂人柳一叟教授攙扶著金道長站在了面前……
“金道長!”王婆婆、寒生與陽公俱自萬分驚訝,異口同聲道。
“不錯,正是貧道。”金道長嘶啞的聲音說道。
陽公嘿嘿陪著笑臉,對金道長拱了下手,說道:“不知道長駕臨,陽公有禮了。”
金道長“哼”了一聲,嗤之以鼻冷冷道:“陽公,原先看在你我同是愛新覺羅氏,這才與你交往,沒想到你竟是本族不齒之徒,關東敗類,罷了,教授,殺了他。”
“好吧。”柳教授放下攙扶著金道長的那只獨臂,轉身朝陽公走過來。
陽公見勢不妙,“啪”的啐出那口粘痰,裹挾著呼呼風聲,直奔獨臂教授的前胸膻中穴而去。
柳教授並不躲閃,反而將胸口迎上前去,腳下步伐並未停下。
“噗”的聲響,粘痰正中柳教授前胸膻中穴,黑色的棉上衣前襟已被洞穿,飄出幾絲白色的棉花碎絮。
陽公大喜,心道,膻中穴乃稱‘中丹田’,為任脈第一死穴,全身陰脈彙聚之地,重者斃命,輕者昏厥,自己出手就已除去了一強敵,惟剩下金道長這個瞎子,自己縱使不勝也必可自保。
不料柳教授並未倒下,只是身子稍微停頓晃了一下,便已沖至面前。
陽公大驚,難道自己胸肋骨受傷後功力大減?不會呀,連教授的棉衣都已射穿,力道絕對不弱。
遲疑之間,柳教授一招泰山壓頂,獨臂已經劈頭砸下,陽公頓時感到氣滯,頭上方圓兩三尺的空氣仿佛一同擠壓過來,陽公哪里還敢怠慢,匆忙之間只得提氣雙手交叉向上硬撐。
一聲沉悶的碰撞,陽公勉強架住了教授的獨臂,雙方較力在了一起,骨骼嘎嘎作響。教授的獨臂輪圓了砸下,內力渾厚何止千鈞,但陽公亦非泛泛之輩,又是雙臂抵獨臂,儘管雙腳已深陷堅硬的積雪之中,但還是招架住了這雷霆一擊。
陽公又一口粘痰悄悄自肺部吸出,兩人頭臉相距如此之近,看你如何逃得掉這一口……
粘痰剛剛提至嗓子眼兒處,陽公突然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人掐住了,難道金道長出手了?眼睛望過去,月光下,金道長仍舊站在那兒紋絲未動……低頭看去,一隻白白胖胖的小手緊緊地捏著自己的喉嚨,皮嫩肉滑,就像是一隻滿月嬰兒的小手……
陽公的喉頭發出破碎的聲響,他完全無法相信這只嬰兒般稚嫩的小手竟有如此大的氣力,像一把冰冷的鋼鉗在收緊,將自己最脆弱的喉頭節慢慢的掐碎了。他驚愕的目光看見這只小手竟是從獨臂教授的胸前衣襟裏伸出來的……
“你……”陽公怔怔的望著教授。
“不錯,柳一叟正是‘留一手’,江湖上都知道獨臂教授,卻猜不到柳一叟這個名字的真正含義,陽公老賊,你今天死在我這只從未露面的小手之下,應該是雖死無憾了。”柳一叟說道。
“你中我毒痰竟沒有受傷?”陽公疑惑的說著,眼球漸漸的呆滯,眼光也在一點點的渙散。
陽公脖子上的小手鬆開了,並翻轉過掌心,粉嫩的掌心中沾著一塊青綠色的痰凍……原來是那只小手接住了射過來的粘痰。
小手甩了甩,將豆腐狀的痰凍撇在了雪地上,厭惡的在教授的棉衣上擦了擦,然後縮回到衣襟裏面去了。
陽公“咯嘍”一聲,頸中喉結處的大窟窿裏湧出大量紅色的血和青綠色的痰液,然後眼睛一翻,向後重重的摔倒在雪地裏。
陽公死了,死不瞑目。
短暫的驚愕之後,寒生走到陽公的屍體前踢了踢,確認其已斷氣,眼淚靜悄悄的流淌下來,一滴滴的落在了雪地上。父親、蘭兒的娘,大仇得報,你們終於可以瞑目安息了……
寒生轉身到柳教授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柳教授爽朗的一笑,說道:“寒生啊,不必謝我,只要你別辜負了丹巴喇嘛的一片苦心才好。”
寒生一臉剛毅之色,鄭重的說道:“寒生既已答應了丹巴老喇嘛,定會生死不移,請兩位恩人放心。教授前輩,可否讓寒生再看一下那只小手?”
柳教授微微一笑,胸前衣襟一分,那只白白胖胖的小手伸了出來,連手腕也是肥嘟嘟的,都是細嫩的肉褶。
“教授,你中了痰毒了,切不可動真氣。”寒生摸著小手掌心,冰涼寒氣徹骨。
柳教授聞言頓感頭腦微微眩暈,他的這只小手直接自前胸膻中穴任脈內生出,是為陰手,奇涼無比,是世上極為罕見的發育畸形,自懂事時起,他就深藏不露,即使是金道長和丹巴等人也都蒙在鼓裏,俱不知情。
“痰毒有的治麼?”柳教授平靜的聲音問道。
“可以,趁痰毒還未沖上腦部,待我先以銀針放毒,但千萬不可運行真氣。”寒生叮囑道,正欲自懷中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盒。
“筱豔芳,既然來了,何不索性露個面呢?”金道長突然抬高嗓門朗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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