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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青囊屍衣 作者:鲁班尺(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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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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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7 13:17 引言回覆
第九十九章


劉今墨心中暗道,這胖老頭方才拍開壇封的手法,像極了江湖上聞風喪膽的“無影陰掌”,震碎封蠟,飛起壇蓋,而壇內的水酒波紋不興,其陰柔內力已臻化境,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想起半月之前與無名庵白髮老尼過招,那老尼的掌法與這胖老頭的如出一轍,可要留心了,自己畢竟與那老尼有過節,誰知道他們之間有何淵源呢。

劉今墨站起身來,走到酒柜前看了看,架子上擺放的無非是些陳年茅台、杏花村汾酒、竹葉青以及各省的一些知名品牌酒而已,這些酒在京城時早就已經嘗遍,絲毫不足為奇。

劉今墨看罷輕輕的搖了搖頭。

胖老頭看在了眼裡,不由得抓耳撓腮起來,臉上紅一會兒白一會兒,幾次彷彿下決心但是又放棄了。

最後,胖老頭終於下了決心,一把拽住劉今墨的手,誠懇的說道︰“還有一壇酒,若你能說出它的年份,我便啟封與你痛飲,如何?”

劉今墨笑笑,跟隨著胖老頭下了吊腳樓。

吊腳樓下面是一個地窖,下來木梯後,胖老頭劃著了火柴,點燃了牆上的一盞油燈。

這是一間不大的地窖,四周零散著擺了一些雜物。

胖老頭上前掀開牆角的一堆乾茅草,下面露出來一只大酒壇,約有兩尺多高,也是那種深褐色的土壇。

土壇上隱約有墨跡,燈光昏暗,開始時,劉今墨並沒有多加留意,後來無意間一瞥之下,心中頓時大吃一驚。

那墨跡是“野拂”兩個字……

胖老頭絲毫沒有注意到劉今墨詫異的神色,以手指輕輕的彈了彈酒壇壁,其音異常的沈悶。

“夜涼吹簫武陵月,路暗迷人龍蝦花。野拂不知人換世,酒闌無奈客思家。罷了……”胖老頭戀戀不舍的撫摸著壇壁,神情似乎十分痛苦。

“若是您老人家於心不忍開壇,就不必啟封了,反正此酒年份當有三百年。”劉今墨出言試探道,清軍1644年入關,李自成潰敗,野拂也就是其後幾年在天門山寺出家,至今三百餘年。

“啊……先生竟一眼看出這明代的佳釀,今日有幸得遇高人,來,且與你開壇痛飲。”胖老頭一掌拍下,掌風震碎了封蠟,蓋未開,已有酒香溢出。

“竟然是蒸餾酒﹗”劉今墨驚呼道。

胖老頭鼻子嗅嗅,說道︰“果然是燒酒,確是醇香無比呢。”只見他雙手一合,輕輕將酒壇夾起,同劉今墨出了地窖,回到了吊腳樓上。蒸餾酒始創於元代,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寫道︰燒酒非古法也,自元時始創。其法用濃酒和糟,蒸令汽上,用器承取滴露,即火酒也。

桌子上擺上了兩只粗瓷大碗,胖老頭輕輕拎起酒壇將其倒滿,頓時醇香四溢,在陽光的折射下,空氣中看得見冉冉上升的絲絲酒氣,如金線般。

劉今墨低頭細看,碗中的酒顏色金黃,嗅之入肺頓覺異香侵入五腑六臟,渾身上下的毛孔為之一震。

劉今墨深深呼吸了幾口,緩緩道來︰“《博物志》記載,‘昔有三人冒霧晨行,一人飲酒,一人飽食,一人空腹。空腹者死,飽食者病,飲酒者健。此酒勢辟惡,勝於他物之故也。’難怪古人曰︰酒乃百藥之長。”

胖老頭急切的望著劉今墨,說道︰“先生您看這是什麼酒呢?”

劉今墨沉吟著,最後說道︰“此酒之曲香古朴,似出自西南地穴泥窖,天下其它地方無此曲種,”他輕啜含酒於舌,品味良久,方才徐徐咽下說道,“此酒之味絕非一種穀物所發酵所致,乃是高粱、大米、糯米、小麥、玉米合酵而成,取長補短,積雜成醇,真乃酒之中庸啊。‘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中者,天下之爭道,庸者,天下之訂立。’入口甘洌綿甜,齒頰留香,回味無窮,當是明代的‘雜糧酒’。”

胖老頭聽罷恍然大悟道︰“原來就是四川的五糧液啊﹗”

劉今墨微笑道︰“正是。”

“來,讓我們乾了這三百年前的雜糧御酒。”胖老頭高興之極,總算解了多年之惑,不免說走了嘴。

劉今墨陪同著一口乾完了,心下已然明了,野拂所藏之酒,原來是為李自成所留的御酒,看來這胖老頭與野拂寶藏一定有著莫大的關係。

胖老頭又將酒斟滿,景仰道︰“先生對酒如此這般有研究,不知何處得來這許多見識?”

劉今墨說道︰“我師父原是清宮大內侍衛,一直在瀛台陪伴光緒皇帝,故遍嘗天下美酒,閒暇時說與我聽,所以略知一二。”

“哦,原來如此,先生如何稱呼,先師尊姓大名?”胖老頭恭敬的問道。

“在下青田劉今墨,先師梅一影。”劉今墨答道。

“梅一影﹗”胖老頭臉色大變。

劉今墨見之心中一凜,平靜的說道︰“不錯,你認識我師父?”

胖老頭急切的說道︰“你師父現下何處?”然後又自語道,“不會了,他若活著,已經超過120歲了。”

劉今墨默默的看著他,一只手悄悄的抬起,護住了懷中的沈才華。

胖老頭眼中突然濕潤了,長吁了一口氣,幽幽說道︰“他是我的妻兄,我是他的妹夫。”

劉今墨一愣,回想起今日老婆婆從杜仲樹上縱身躍下來的姿勢,當時就感到眼熟,確實是與師父的一樣,梅家的獨門輕功。

“老婆婆姓梅?”劉今墨問道。

“她叫梅小影,出自鳳凰城梅姓世家,清末家道中落,兄妹二人相依為命,後來為躲避仇家,梅一影北上京城,聽說入宮當了侍衛,但後來就沒有了音訊。妹妹梅小影避難天門山遇難,後來屢經周折做了我的夫人。”胖老頭敘述道。

“原來你們與我師父是一家人,敢問您老尊姓大名?”劉今墨放下心來。

“老夫降祖,本地黑苗,世居天門山,人稱天門老祖,一生酷愛收藏中原漢地美酒,平生自命酒痴,今天見到今墨老弟,方覺慚愧之極呀。”天門老祖笑道。

劉今墨向天門老祖講述了師父梅一影的遭遇,馮玉祥的西北軍將清朝皇帝溥儀逼出紫禁城後,梅一影流落江湖,因其自覺閹人恥辱,所以只悄悄潛回鳳凰城一次,夜裡殺了仇家滿門後,多年浪跡江浙一帶,後隱居浙東雁蕩山,收了劉今墨為徒,傾囊相授,十年後病故,算下來已有三十多年了。

“原來如此,難怪小影多年來一直打聽不到她哥哥的下落,唉,可憐的小影。”老祖黯然道。

劉今墨心中尋思著,野拂寶藏的事情,老祖肯定不會對外人說的,況且與自己也無關,寒生是為湘西老叟而來,這位天門山老祖世居此地,不會不知道鬼谷洞湘西老叟的。

“老祖,你知道鬼谷洞湘西老叟么?”劉今墨問道。

“你知道天門山老叟?”老祖疑惑的眼神。

劉今墨一聽有戲,忙問道︰“寒生兄弟又要事求見湘西老叟,如何可見湘西老叟?”

老祖搖了搖頭,說道︰“湘西老叟已經幾十年不見任何外人了。”

“那湘西老叟幾十年之間什麼人?”劉今墨詫異道。

“這……”老祖吞吞吐吐,似有難言之隱。

“湘西老叟究竟是什麼人?”劉今墨追問道。

“苗疆的黑巫師。”老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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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7 13:18 引言回覆
第一百章


月湖像是個彎彎的月亮,靜靜的躺在鬼谷洞峭壁之下,終日裡霧氣靄靄,人跡罕至。

寒生站在岸邊,見水質極為清澈,探之冰涼刺骨,抬頭望去,水源來自千仞峭壁之上的鬼谷洞,飛瀑而下,未及水面,早已散成霧狀。

“你看,這岸邊淤泥內可見蚌殼碎片,湖中肯定有大蚌,待婆婆下水摸幾個上來。”老婆婆興致勃勃的說道。

寒生忙阻止道︰“婆婆年歲大了,還是晚輩下去吧。”說罷已經動手除去衣衫,只穿著條短褲,便向水中走去。

老婆婆暗自點頭,這青年人品行不錯。

一下到水裡,一股寒氣襲來,渾身上下頓時生出無數個雞皮疙瘩來,連牙齒也都“咯咯”作響。

寒生小時也經常下塘洗澡,江南水多,不會戲水的人很少。

寒生深吸了一口氣,潛入了水中,睜開眼睛望去,清澈的水底長滿了水草,撥開了水草,驀地發現水底竟有濃濃的一層骷髏頭,寒生嚇了一跳,一口水嗆下,頭都暈乎起來了。

定睛細看,骷髏頭的形狀並非是人類的,尤其是牙齒像是一種嚙齒類動物,奇怪之極,這下面怎么會有這種東西呢?寒生閉不住氣了,準備向水面浮起。

“噗嗵”一聲,水面彷彿濺起了水花,緊接著一個白色的物體晃晃悠悠的沉了下來,仔細一瞧,又是一只骷髏頭。

寒生“呼”的一聲躍上水面,深深地喘了幾口氣,四面望去,皆是白茫茫的水汽,看不到人影,白茫茫之中也看不到婆婆在哪一邊。他輕輕地踩著水,耳朵注意聽,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動靜,月湖果然有些靈異蹊蹺。

寒生深吸後再次潛到了水底,這次有所發現了,一只巨大的河蚌插在了淤泥中,狹長的背脊自泥中裸露了出來。寒生游過去,雙手抓住那尖峭的蚌背,左右晃動著,然後雙手沿著蚌殼兩側插下去,慢慢的從淤泥中拔出巨蚌。

巨蚌約有臉盆大小,起碼存活有百年以上,寒生兩只手抱緊那蚌,然後雙腳猛蹬水底,身體晃悠著終於浮上了水面。

“婆婆,你在哪邊?”寒生叫喊起來。

“我在這邊……”右側傳來婆婆的應聲。

寒生奮力的抱著巨蚌朝右側游去,最後終於爬上了岸,扔下巨蚌,渾身已經冰得直打顫哆嗦,話都說不出來了。

婆婆一見忙遞給寒生衣服,七手八腳幫他穿上,心疼的嘴裡嘟囔著。

寒生緩過勁兒來後,第一句話就問道︰“婆婆,水底有好多好多的骷髏頭……”

老婆婆點點頭說道︰“都是這老東西啃的。”

“什麼老東西?”寒生詫異的問道。

“湘西老叟。”婆婆答道。

“啊……湘西老叟他……不是人?”寒生驚愕之極。

“我們回去吧。”老婆婆陰沈著臉說道,輕輕抓起巨蚌扔進身後的背簍裡。

寒生見此也不好再多問什麼了,只得跟著老婆婆沿著來路返回,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霧中。

不一會兒,月湖岸邊的迷霧中,互相攙扶著走來了兩個人,只聽得其中一人說道︰“師妹,我實在是走不動了,這裡就是月湖了,當年我和師父來見湘西老叟就是在這月湖的岸邊上。”

另一個聲音道︰“道兄,這裡大霧彌漫,人煙罕至,到哪兒去找寒生他們呢?”

這兩人正是吳道明和無名師太。

自從離開了桃花源後,他倆一路西行,風餐露宿,沿途欣賞湘西的原始風光,翻越了雪峰山以後,吳道明感覺到毒發了,先是自尾閭穴麻木,逐漸的發展到了腰椎,後來整個腰臀都沒了知覺。

師太的症狀要輕些,感覺是和吳道明一樣,這說明他倆中的是同一種毒。至於為什麼師太會輕些,他倆心裡也都明白,一是原本師太的武功就高出吳道明許多,二來兩人雖然都以破身,但是男人必定付出要多些,這個道理民間百姓都是清楚的,因此老頭活不過老太,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兩人憑著多年的武功底子,硬是撐到了天門山,因為是自雪峰山而來,走的是另外的一條路,所以竟徑直來到了月湖,鬼谷洞的峭壁下。

世上事,往往難遂人愿,如果兩人能夠早來到一會兒,就正好與寒生相遇。

此刻,吳道明虛弱的坐在了岸邊,師太強撐著,挨著道兄坐下,抓過吳道明的手,輕輕地摩挲著,眼眶充盈著淚水。

吳道明帶著歉疚的說道︰“師妹,是我害了你,是我領你走上了這條絕路,我很抱歉。”

師太莞然一笑,柔聲道︰“道兄,小妹心甘情願,是道兄給了我機會,嘗試到了另外一種人生,你我今番遭此劫難,就是上天在懲罰我們,若是就此死去,小妹問心無悔。”說罷將頭輕輕地靠在了吳道明的肩上。

吳道明心中一熱,頓時千般愛憐涌上心頭,想自己縱橫江湖數十年,經歷過多少風雨,虛度了大半生光陰,臨了遇見了自己的另一半,卻又要共赴黃泉,實在是於心不甘啊。

“師妹,你還可以走得動,不要管我啦,我們倆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你繼續尋找寒生吧,這樣,師妹你還有一線生機,你若得以生還,請你再到這月湖邊上來,將我火化,骨灰送到香港,位址是香港島半山道911號別墅,作為我的妻子,你將享有那棟房子,另外,我還有些存款,大約有兩千多萬港元,存在渣打銀行,密碼是……”吳道明一邊說著,心一酸竟然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師太打斷了他的話,柔聲說道︰“道兄,小妹我哪兒都不去,就與道兄你坐在這月湖邊上,挨得一天便是一天,挨得一夜便是一夜,天地朗朗,日月循環,生死又何懼?”

吳道明心下感動,無語凝咽,兩人就這么相依偎著,一直到月上東山,霧靄散去。

寒生和老婆婆回到了山坡上的吊腳樓,老遠就聞到了一股郁馥的酒香。

樓上,劉今墨仍舊和老祖在品著酒,沈才華在劉今墨懷裡早就已經睡著了。

寒生幫助老婆婆卸下背簍,取出那只巨蚌放在了樓板上。

巨蚌緊閉著淺綠色的蚌殼,殼上除了一圈圈的年輪外,依稀看得見雲彩般的花紋圖案。

“需要破開蚌殼,放到水裡煮開或利刃刨開均可。”寒生對老婆婆說道。

老祖笑呵呵的走了過來,說道︰“小影啊,我來幫你搞開它。”說罷,輕飄飄的拍出一掌,擊在了蚌殼上。

不一會兒,那巨蚌緊閉著的雙殼竟自行慢慢的張開了,裡面的蚌肉表面一層寒霜。

劉今墨心中暗自喝采,“無影陰掌”果然是武林絕學,巨蚌瞬間被掌中寒氣凍死,蚌殼絲毫未損。

“小影啊,你知道他是誰么?”老祖指著劉今墨說道,不等小影回答,便又迫不及待的接著說下去,“他的師父就是你的哥哥梅一影。”

老婆婆一愣,身子晃了晃,瞪大了眼睛,說道︰“你知道我哥哥?他人在哪兒?”

劉今墨點頭道︰“梅一影是我的師父,湘西鳳凰城人士,已經故去三十多年了。”

老婆婆怔了怔,忽然張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老祖急忙攙扶住她,輕輕地替她揩拭著眼角的淚水,讓她坐在了床上,然後招呼劉今墨過去。

劉今墨坐在椅子上把師父梅一影的後半生,從如何入宮出宮,浪跡江湖,如何收自己為徒,隱居浙東雁蕩山,最後病死落葬雁蕩山中詳細的述說了一遍,其中也說到了夜入鳳凰城,誅殺仇家一事。

梅小影第一次知道了哥哥的下落,無論生死,心中多少年來的牽掛總算是塵埃落定,她止住了嗚咽,對劉今墨說道︰“你是哥哥的徒兒,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喂,老祖,你聽到了麼?”

老祖連忙應聲說是,一面對劉今墨笑著擠了擠眼睛,既然不是外人,以後飲酒就更方便了。

寒生心中一直縈繞著湘西老叟的疑團,但又不敢貿然開口,只有等待機會了。

他詳細的講述了取方諸水的程式以及金龍子的用法。

“關鍵是取方諸水,自古以來,陽燧取火,方諸取水。陽燧是古時的一種凹面銅鏡,將陽光聚為一點,可燃物,稱為陽燧火,可敬神與治病。月明之夜,以手摩擦大蚌殼發熱,對著月亮冷卻,蚌殼內凝月氣精華為露,稱之為方諸水,以此露水洗眼最是明目,金龍子寅時浸入方諸水一個時辰至卯時,黎明前以此水洗眼,青光眼一次可除。”寒生道。

“好,我今晚就試試看,明早黎明之時,若是眼睛複明看得見了,我便帶你去見那老東西。”老婆婆斬釘截鐵的說道。

寒生當然知道那老東西指的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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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返回天門客棧的途中,劉今墨告訴寒生,湘西老叟是苗疆的黑巫師,已經數十年不見外人了。

寒生心中疑慮重重,湘西老叟是怎樣的一個怪人呢?竟然啃食剩下了那麼多的骷髏頭,自己在水下時,見到又一只骷髏頭墜入月湖之中,這說明湘西老叟在月湖的高處拋下的,那高處就是……鬼谷洞。

“我們今晚夜探鬼谷洞。”寒生說道,再不找到湘西老叟,明月的時間就沒有了,況且一清又打定了主意留在天門客棧,那王掌柜和那個賊眉鼠眼的家伙肯定不是個好東西,明月會有危險的。

黃昏時,他們回到了客棧。

殘兒使了個眼色,跟隨著寒生進了房間。

“寒生,我看這家‘死屍客棧’有些古怪,拉一清入伙肯定有所企圖,八成是沖著明月來的。今天一整天,也不讓一清做任何事情,而且給他開小灶,吃好的,看王掌柜和那個趕屍的莫老大眉來眼去的,淫邪的很。本來趕屍的應該今夜上路,可是那莫老大卻說今夜又不走了,看來明月今晚有危險。”殘兒悄聲說道。

鐵掌柜笑呵呵的走了進來,道︰“寒生兄弟啊,東西都已經準備齊了,200米的繩索,都是上好的苧麻繩,吊個千八百斤的絕無問題,兩只滑輪外加一架木轆轤。”

“好,辛苦了,今晚我們就去鬼谷洞。”寒生說道。

“今晚?你是想夜間探洞?好在我已經備齊了手電筒,無妨。”鐵掌柜滿有把握的說道。

寒生走到劉今墨跟前,悄聲嘀咕了幾句,劉今墨點點頭,來到了柜台前。

王掌柜正和莫老大在柜台裡小聲說著話,見劉今墨近前,忙張起身說道︰“有什麼事麼?”

劉今墨一臉的陰笑,彷彿又回到了江湖腥風血雨的年代,只見他鼻子一哼,尖聲尖氣道︰“我看你這個柜台的角不順眼。”話未落音,手掌一揮,“咔嚓”一下,竟硬生生的以肉掌將柜台寸許多的濃雜木板切下了一角,然後冷笑一聲轉身回屋了。

王掌柜和莫老大上前一看全都傻眼了,柜台角斷口處如同刀切的一般整齊……

兩人面面相覷,半晌說不出話來,如此掌力聞所未聞,天下竟有這等高手,這要是腦袋挨一下,還不如同切豆腐一般?他倆也是江湖中人,自然明白,這是一次警告。

警告什麼呢?兩人想了想,肯定是昨晚的屍涎酒,被他們覺察到了有問題,所以才對我們提出了警告,今晚無論如何再也不敢下藥了。

至於一清體內的肉屍美女,則是不應有問題的,而且一清也願意留下來,他們若是反對這個,就不會同意一清留下來了,畢竟美女夜夜出來,而他們一兩天就會離開此地。

王掌柜和莫老大相對一笑,虛驚一場,他倆擦去了額頭的冷汗,重新憧憬起今夜懷抱軟香溫玉時的美妙情景。

晚飯後,殘兒繼續留下監視王掌柜和莫老大,其餘的人帶齊了物品和工具,向天門山鬼谷洞而去。

月亮升起來了,鬼谷洞千仞峭壁的山崖頂上。

寒生一行人站在一塊突起的大青石上,崖底的月湖彎彎的像臉盆大小,白天的霧氣已經散去,峭壁上涼風嗖嗖,那是谷底隨氣流升上來的寒氣。

鐵掌柜與伙計砍來了幾株碗口粗的松樹幹,算計好鬼谷洞口的位置,在崖頂伸出並固定好,兩只滑輪也都仔細的釘在了樹幹上,穿好繩索。

“可以了。”鐵掌柜對寒生說道。

劉今墨將懷中的沈才華輕輕的交到寒生的手裡,說道︰“寒生,我下去後,到了鬼谷洞就會拉三下繩子,最多半個時辰,我就會搞清楚洞內的情況,上來時,我再拉三下,你們就搖轆轤拉我上來。”

鐵掌柜說道︰“我和我的伙計負責轆轤,你就放心好了。”

劉今墨戴上一只手電筒,把麻繩拴在了腰上,朝寒生點點頭,然後說道︰“鐵掌柜,可以下放了。”

鐵掌柜和伙計握著轆轤把,一點一點地朝下放著繩索,劉今墨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從懸崖頂墜下至鬼谷洞口,不會少於一百五公丈,按一分鐘十五米的速度放下,也需要十分鐘。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卷在轆轤上的繩子越來越少了,寒生的心慢慢的提起。

嬰兒沈才華也顯得格外的緊張,鼻子對著崖下面不停的嗅著,不時地舔舔嘴唇,彷彿下面有可口的美食似的。

在轆轤上面的繩索僅剩下十余圈的時候,鐵掌柜手中感覺一松,隨即看到繩索連動了三下,遂松了一口氣,對寒生說道︰“好了,劉先生到了鬼谷洞。”

寒生說道︰“麻煩鐵掌柜隨時盯緊繩索,洞內情況萬一有變,得迅速拉他上來。”

鐵掌柜說道︰“寒生兄弟放心好了,劉先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況且江湖經驗老道,絕對沒有問題的。”

寒生點點頭,以劉今墨的武功才識,江湖上確實是難逢敵手的,可是,能啃食光那麼多的骷髏頭的湘西老叟絕非是一般江湖高手所能比擬的,一絲憂慮浮現下寒生的臉上。

崖頂風涼,寒生解開衣襟,將沈才華塞進衣服裡,貼緊自己的胸膛。

焦急中,半個時辰過去了,劉今墨沒有信號上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吧?寒生頓時心急火燎。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寒生知道出事了,那個湘西老叟搞不好發飆了,萬一此刻正在啃食劉今墨的腦袋……

“放我下去。”寒生平靜的說道。

“什麼?”鐵掌柜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放我下去。”寒生又一次說道,縱觀崖上的人,哪一個人的武功與劉今墨相比都是相差甚遠,其他人下去必定更是凶多吉少。自己絲毫不會武功,興許湘西老叟反而不會痛下殺手。再者,鐵掌柜和伙計,還有麻都,他們本身都是局外人,不必讓他們也搭上性命。

“你是說真的?”鐵掌柜加重語氣問道,劉今墨未能按時發出信號,估計已是凶多吉少,寒生如果下去更是毫無希望。況且自己這次出錢出力一同來天門山,目的還不就是為了寒生可能知道的野拂寶藏么?萬一他死了,豈不全都泡湯了?

“不行,這下面太危險了,你身無武功,一去肯定回不來了。”鐵掌柜極力阻止。

寒生自懷中取出嬰兒,交到麻都的手中,望著他的雙眼,鄭重其事的說道︰“若我也回不來了,請你和頭人把這嬰兒收養。”

麻都是苗疆有名的走陰巫師,肯定日後能化解掉鬼嬰的鬼氣。

“事情因我寒生而起,我決不能讓無辜的人再作犧牲了,鐵掌柜,請將寒生放下去。”寒生朗聲道。

鐵掌柜雖然心懷私心,但畢竟也是江湖中人,此刻,竟已完全為寒生的俠義精神所折服,不由得長嘆一聲,道︰“江湖兒女亦不過如此啊。”

他飛速搖起轆轤,將繩索轉上來,拾起繩頭仔細觀看,並無利刃切割或磨損的痕跡,證明是劉今墨自行解開的。

他將繩頭在寒生的腰間系牢,點了點頭,說道︰“寒生兄弟,千萬當心啊,看事情不對,只要你拉動一下繩子,我便馬上拽你上來。”

寒生點點頭,接過手電筒,轉過臉對麻都說道︰“拜托你了。”

轆轤慢慢的轉動了,寒生撳亮了手電,小心翼翼的照亮了崖壁,漸漸的消失在了黑暗中。

月湖岸邊,兩個人深深的無力的依偎在一起。

“瞧,那是什麼?”師太搖醒了已陷入昏迷的吳道明,手指著懸崖頂上緩緩墜下來的黑點和那一束手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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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天門客棧內。

柜台後面的小桌上,照例擺滿了幾樣酒菜,王掌柜和莫老大頻頻舉杯,一清已經喝得暈暈乎乎的了。

殘兒一個人坐在西屋裡生著悶氣,方才出去勸過一清不要再喝了,可是一清根本就當作耳旁風。

殘兒自從那夜第一次見到明月,驚若天人,打這兒以後,每晚都失眠,漫漫長夜,躺在鋪上煎熬著相思之苦,無論明月是人是鬼,他都會不離不棄,他盼望著寒生盡快找到湘西老叟,治愈明月,當然他也知道,一旦明月恢復到了正常人的狀態,她就會飄然而去,甚至都不望他一眼。所以,殘兒苦惱之極,徹夜難眠。

柜台後面的一清又飲了一杯“歪瓜裂棗”酒,醜陋的臉上泛起了兩朵紅暈,“你們對……我……真好。”他已經語無倫次了。

王掌柜與莫老大相視一笑,心道,差不多了。

“一清啊,我看你已經打瞌睡了,我們早點休息好嗎?”王掌柜親切的說道。

“好好,我要睡了。”一清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

王掌柜和莫老大急忙攙扶住一清,擁簇著走向東屋,此刻已經接近亥時末了。

殘兒衝了出來,攔住道︰“一清先不能睡覺,我還有事要同他商量。”

王掌柜推開殘兒,說道︰“有事明天再說,你沒看見一清都困了嗎?”

殘兒雙手張開,說︰“不行,過了子時再睡。”

王掌柜心中立刻明了,噢,原來美女只是夜半子時方可出來啊,現下已經是亥時末了,美女就要出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王掌柜肩膀用力撞開殘兒,急著往東屋拽一清。

殘兒大怒,雙手死命抓住王掌柜的胳膊不放,雙方僵持不下。

莫老大見狀猛的一拳擊在了殘兒的右肋上,聽得“喀嚓”聲響,殘兒的兩三根肋骨已斷。

殘兒頓感側胸劇痛,但是他仍舊死命拽著他們不鬆手。

“砰”的一聲響,莫老大飛起一腳,踹在了殘兒的腰間。

那莫老大武功雖然遠不及劉今墨,但拳腳功夫也還算的過去,殘兒本身不會武功,憑著對明月的執著與年輕力壯,儘管肋骨已斷,仍能切牙堅持著。但是莫老大的一記猛踹,他卻再也吃不消了,身子向後飛去,後腦勺撞在了牆上,一下子暈了過去。

莫老大上前拿手試了試,說道︰“兩三個時辰,他甭想醒過來了。”

王掌柜和莫老大此刻什麼也都不想了,進了東屋把一清放到了床上,兩人相對一笑,心有靈犀,七手八腳的剝光了一清的衣衫,王掌柜一把拽下一清的褲衩,望著那私處,淫褻的笑著。

“只有子時一個時辰。”王掌柜說道,兩人會意,迅速除去各自的衣褲,一絲不掛的坐在赤裸裸的一清身旁,靜靜的等待著……

殘兒仍舊在昏迷著。

而此刻,妮卡正騎著白馬遠在天門山鬼谷洞對面的山坡上。

殘兒折斷的肋骨骨茬刺激著肋間神經,一陣陣的劇痛傳導到他的大腦裡……明月……明月,他醒過來了,睜開了眼睛,但是卻站不起來,喉頭一咸,腑內血直涌上口中,自嘴角緩緩流下。

他咬緊牙關,忍著劇痛向大門爬去……

殘兒自幼跟隨父親做趕尸匠,他知道,有些屍體的怨氣極重,尤其是剛死不久的,所以他們都預備了一包黃紙辰州符帶在身上,以防大風或樹枝刮掉了貼在死屍面門上的符紙,好及時更換。

現下,殘兒把希望放在了門後的那幾具屍體上,希望有剛死時間不長而又怨氣非常大的,揭下辰州符,解除屍體的禁製,然後將自己的腑內血噴到屍體的口鼻之內,以己之血氣喚醒死屍,但維持不了多久,而且那莫老大也是道中之人,當然明白個中道理,他會重新貼上辰州符,拖得一刻便是一刻,但願劉今墨他們能夠及時趕回來。

殘兒艱難的爬到了大門的旁邊,最外面的一具裹著黑色屍衣的屍體面前,探起身子伸出手去,可是夠不著屍體的臉。

東屋內,光著身子的王掌柜和莫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著一清的肉體,口涎在一滴滴的落下,就像野獸垂涎著美味的獵物般。

突然,一清的身體產生了變化,先是臉部皮膚開始細膩變白,接著一清那粗糙乾癟的胸博漸漸的隆起……

王掌柜和莫老大同時驚喜的歡呼了起來。

殘兒聽到了東屋內的歡呼聲,熱血上涌,急火攻心,一手摟住屍體的腳用力一拽,屍體摔倒在了地上,殘兒趁機一把扯去屍體臉上的辰州符,這是一具破了相的男屍,臉上幾道長長的傷口,紫黑色的血痂,眼睛瞎了一只,剩下的獨眼茫然呆滯的凝視著前方某一點,殘兒撲到那人的臉上,雙手拉開屍體的口唇,一股惡臭翻上來,此刻,殘兒也顧不得許多了,忙將自己的雙唇按在屍體的嘴巴上,用力將腑內的鮮血噴向屍體的嘴裡……

那年輕男屍是因車禍喪生,面目全毀,又是剛剛死後不久,所以怨氣極大,一旦吸入活人腑內之血氣,立刻肢體活動起來,“唰”的坐了起來,然後按照新鮮血氣主人的意念站起,邁著機械的步子向東屋走去。

殘兒從來沒有使用過這種湘西趕失業中最神祕的“驅師大法”,這還是父親生前告訴他的,一來沒有機會用到,二來需用腑內血氣,必須自吞鋼釘刀片之類的利器,扎破胃腸方能引出腑內之血,施法之人的半條命也就去了,所以極少人會用此自殘之法。

殘兒知道,這具男屍維持不了多久,難以是莫老大的對手,於是他又向裡面的那具屍體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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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7 13:20 引言回覆
第一百零三章

“撲通”一聲,裏面的那具屍體也被殘兒拽倒了,遂扯去辰州符。這是具女屍,下巴沒有了,連同牙齒都在車禍發生撞擊的一瞬間飛脫了,兩隻瞪圓的大眼睛滿是紅色的淤血點,殘兒將嘴探入女屍的口腔內,連連噴出腑內的鮮血,那女屍也奔東屋而去。

  殘兒連續大量失血,頓時頭昏眼花,不行,絕不能讓明月受到傷害,他艱難的向另半邊門的背後爬去。

  明月此刻儘管已經處於醉酒酣睡之中,但身體還是逐漸的變化著,王掌櫃望著逐漸隆起的白白細膩的雙峰,興奮得直搓手掌,莫老大則不眨眼的守著下身,眼見著一清的陽具一點點的縮小,最後不見了,然後……莫老大嘴裏直咂著舌頭,粘乎乎的口涎噴出……

  就在這時,一雙有力的大手掐住了莫老大的腳踝,猛地將他拖到了地上。

  莫老大猝不及防,摔了個狗嗆屎,他扭頭一看,竟然是自己趕的屍體裏其中的一具,頓時嚇了一跳,“驅屍大法”!他的腦中立刻意識到了,事不宜遲,他立刻抬身欲以直拳擊打,不料那男屍力氣極大,不住地連拖帶拉,自己的拳掌根本夠不著男屍的身體。

  急切之下,他想到了一個損招,這也是趕屍人的一個秘不外傳的絕招,而且目前光著身子施用起來最為方便不過。

  “嘩”的一聲,他的下體猛地射出一股熱乎乎酸臭的尿來,噴散在男屍的身上和臉上……

  那男屍轟然倒下,身上被尿液淋到的地方“噝噝”的冒起了白煙,緊抓著腳踝的手也鬆開了。

  莫老大大喜,急忙翻身上床,不料一條後腿還未來得及邁上,就又被抓住了,急視之,竟然又來了一具嚇人的女屍。

  莫老大如法炮製,不料方才已將膀胱內的尿液用光,無論如何用力,竟一丁點也擠不出來了。

  辰州符,只有趕緊找到辰州符了,莫老大拼命伸手去拿床上自己的衣褲。

  湘西趕屍匠的腰間都預備著一包辰州符,以備緊急情況下使用,方才一股腦兒的隨衣褲脫到了床上,還好,就在床邊上,他一把抓了過來。

  那女屍只會死命揪住他的一隻腳,這樣就給了莫老大機會,他從包裏抽出一張黃色的辰州符,向女屍的面門上貼去……

  殘兒用盡最後的氣力,拽倒了靠門邊的這一具屍體,顫抖著手揭去了屍體臉上的那張辰州符,可是他再也沒有氣力來嘔出腑內血氣了。

  那死屍竟然是個漂亮的女人,面部絲毫沒有破相,而且睜開了眼睛,對著殘兒微微一笑,“騰”的自己便站了起來!女屍伸出手輕輕的抱起了殘兒,走進了東屋。

  這具女屍恰巧就是蔭屍沈菜花。

數天來,沈菜花的心智已經在逐漸的恢復,不但聽到了沈才華“媽媽”的叫聲,對莫老大一路上抓摸猥褻自己雙乳也是深惡痛絕,無奈那張貼在面門上的辰州符禁制了她的行動,否則早就咬斷他的脖子了。

  現在辰州符被殘兒揭下,禁制已破,蔭屍的本性終於得到釋放了。

  沈菜花本能的對躺在地下幫助她解除了禁制的殘兒產生了好感,冥冥中似乎應該報答,她在大門後聽到了殘兒為救人而與壞人莫老大之間的爭鬥,雖然神志之中不甚了了,但還是本能的抱起了殘兒送入東屋內。

  東屋內的景象卻是讓殘兒大吃了一驚,地上躺著那具身上“噝噝”冒著白煙的男屍,女屍剛剛被莫老大貼上了辰州符,直挺挺的站在了地上,莫老大正要翻身撲上床。

  更為吃驚的是在大通鋪上,一個皮膚白皙,滑如凝脂,曲線優美的酮體靜靜的仰臥在床上……

  殘兒眼光再也收不回來了,“噗”的一口,腑內的鮮血又噴了出來。

  王掌櫃癡迷的望著,渾身發抖,已經忘記了身邊的一切,他顫抖著雙手,正慢慢的伸向明月高聳的雙峰。

  沈菜花這時出手了。

  放下殘兒的同時,她已飛身上床,王掌櫃癡迷傻笑著轉過腦袋,沈菜花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頸,利齒切斷了脖子上的頸動脈,鮮血如箭射般噴向了空中……

  莫老大怔住了,望著身裹黑色屍衣的沈菜花,心中暗道,這具女屍怎麼有些面生呢?

  莫老大不愧為是老江湖,驚愕之中還能夠飛速抽出辰州符,向沈菜花臉上貼去。

  不料這具女屍卻大不一樣,就在符紙即將貼到女屍臉上之際,那女屍竟然劈手奪去辰州符,撕了個粉碎。

  驚愕之中,莫老大感覺脖子一涼,眼光所及之處滿是紅色的血霧……

  殘兒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床上,那裏躺著他朝思夢想的心中女神……

  沈菜花微微一笑,抱起殘兒輕輕的放在明月的身旁,然後飛身下地,出到大門口,鼻子嗅了兩下,直奔天門山方向而去。

  秋風陣陣,吹得屋上茅草簌簌作響。

  殘兒用盡最後的一點氣力,拉動棉被輕輕的蓋在了明月赤裸的身子上……

  懸崖峭壁下的穀風寒氣嗖嗖,寒生一米米的降下,由於谷中常年霧氣大,石壁上長滿了青苔,滑溜溜的,散發著一股苔蘚味兒。

  十多分鐘以後,腳下傳來了流水聲,月光下,峭壁上赫然出現了一個寬大的石洞,一小股泉水自洞裏向外流下,反射著清冷的月光。洞中黑黝黝的,不知有多深。

  寒生雙腳踏在了洞口的石地上,這才稍微的松了口氣。他先以手電筒光四下裏照照,洞內十分的寬敞,石壁上也都生滿了青苔,向洞內深處照去,前面一片霧濛濛,看不清究竟有多遠。

  寒生解開了腰間的繩索,然後向洞內走去。“骨碌碌”一聲響,腳下踢到了什麼,手電筒照去,那是一個骷髏頭,與月湖水底下的一樣,是一種齧齒類動物的顱骨,只是超乎尋常的大。

  洞內溫暖如春,一小股山泉沿著洞邊汨汨流淌著,寒生感到湘西老叟住在這洞中除了潮濕之外,還是蠻暖和的。

  寒生繼續向裏面走去,怎麼見不到劉今墨呢?

  自苗寨走來天門山的一路上,寒生曾向麻都詳細的打聽了有關鬼穀洞的情況。

   鬼穀子是戰國時期人,本名叫王詡,民間稱為王善老祖。他是我國歷史上縱橫家的鼻祖,蘇秦、張儀、孫臏、龐涓都是他的門生。鬼穀子既擅長於縱橫之術,更兼 有陰陽家的祖宗衣缽,預言家的江湖神算,所以世人稱鬼穀子是一位奇才。他著有《鬼穀子》一書,又叫做《捭闔策》。這位鬼谷先師,曾經在天門山鬼谷洞隱居修 煉。

  據清朝道光時的《永定縣誌》記載,此洞內為幽深的石室,下有清泉流淌,鬼穀子曾經居此修習《易經》,石壁上還保存著甲子篆文。《永定縣鄉 土志》又描述說:“鬼穀洞位於天門山絕壁,曾有砍柴的樵夫偶然進入洞內,看到壁上的字畫如篆文,離奇而不可辨認。想再深入,洞內雲氣大作,無法前進。樵夫 下山講起此事,曾有好奇的人想前往鬼穀洞內一探究竟,結果卻一去不歸,自此,無人再敢前去。”

  寒生將手電筒光朝石壁上照去,除了青苔之外,未見有什麼篆文之類的字跡,古人記載的東西也未必都可靠,像苗家傳說鬼穀洞內有臉盆大的蝴蝶和磨盤大的蝙蝠,根本看不到,倒是那齧齒類的動物則肯定會有的,那可是湘西老叟的食物呢。

  前面石壁上有個人影一晃,似乎又不見了,寒生心裏一緊,壯著膽子走到了石壁跟前,以手電筒光仔細照著。

  石壁上出現了一個酷似古代老人的頭像,面容清瞿,頭挽高鬢 ,下巴微翹 ,五官清晰。寒生伸手摸了摸,竟是天然生形成的,真的是天地造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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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7 13:21 引言回覆
第一百零三章(下)

  寒生默默地端詳著石壁上的老人頭像,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鬼谷子么?寒生心中生出些許敬畏感,向後退了幾步,腰間撞上一根石筍,拿手電照了照,奇怪,這石筍尖上怎么光溜溜的,與南山靈谷洞內的石筍不一樣,好象是天長日久被人手摩挲而成。

  寒生照了照石壁頂,那裏並沒有下垂的石鐘乳,那這孤零零的石筍又是如何形成的呢?他用手推了推,石筍似乎存有間隙,是可以活動的。寒生把手電筒撂在了一邊,然後雙手捧住石筍,用力的左轉轉右轉轉,“吱嘎……”一聲,石筍竟然轉動了半圈。

  “嘎嘎嘎”響聲不絕,老人頭像旁邊的石壁上裂開了一道縫,可容一人側身而過,原來這裏面竟藏有機關。

  劉今墨會不會也發現了這道機關?他是一個老江湖了,自己都發現了,劉今墨絕不會疏忽掉的,如此說來,他也一定是進入了石縫之內。

  寒生拾起手電,身子貼到那石縫前,將手電光照向漆黑的石縫內,發現裏面竟然是一條寬敞的天然甬道,一直通往遠處的黑暗中。

  寒生此刻也不容多想,側身鑽過石縫,下到了甬道中。

  “嘎嘎嘎”石縫關閉了,機關竟然還有時間限制,這肯定是鬼谷子設計的,他是這奇門異術方面的鬼才。

  既來之,既安之,寒生索性什么也不想,手電照著徑直的向前走去。

  甬道上出現了一只死去的長者白毛的動物,約有小豬般大小,呲著牙,眼睛是血紅色的。寒生蹲下來,用手電光仔細的照著,原來這是一只巨大的老鼠,渾身通體白毛,眼睛凸起如雞蛋大小,沒有眼瞼和眼白,全部都是紅色的瞳孔。

  寒生想了想,心中已然明白了,這是一種長期生活在黑暗中已經白化變異了的老鼠,由於曬不到太陽,體內缺乏黑色素,所以毛發皆白,巨大又凸起的眼睛瞳孔是為了盡可能多的吸收微弱的光線而進化的,這就是達爾文的生物進化論,初中時學過的。

  老鼠的耳鼻、眼角和嘴巴都滲出來黑血,看來死去的時間不是很久,以手推了推,軟綿綿的,似乎骨頭都碎了,從醫生的角度看,這只老鼠絕不是自然死亡的,也不是動物之間打鬥撕咬所致,這是被人以重手掌力擊中,震碎了骨骼和內臟。

  寒生笑了,是劉今墨。

  接著繼續前行,甬道上竟然三三兩兩的出現了這種白化巨鼠的屍體,寒生一一看過去,死鼠都是被同一手法殺死的,直到前面的幾只就不一樣了。

  這幾只白化巨鼠的額頭上都有一個洞,貫穿了整個顱骨,這是暗器所致。寒生用手電四處搜尋了一下,果然在地上找到了幾枚鋼質指甲。

  不好,劉今墨有危險了,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用指甲來對付這些畜牲的,這說明他已到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了。

  這些巨大的老鼠如果這時群起攻擊,劉今墨肯定會被這些嚙齒類動物啃噬得只剩骨頭了。

  嚙齒類……那些骷髏頭不就是嚙齒類動物的顱骨么?

  身後窸窸簌簌的有什么響動,寒生回頭一望,黑暗中有幾只碩大的紅眼睛在鬼鬼祟祟的盯著他……

  寒生心中一凜,手電光掃過去,果然是幾只巨大的白化老鼠在看著他,倣佛猶豫著是否發起攻擊。

  寒生頓時冷汗流下,自己絲毫不會一點武功,這幾只畜牲若是撲上來,自己絕對抵擋不了,牠們此刻大概是被劉今墨給嚇怕了,才一時猶豫不定的。自己一定別慌張,越慌張越完蛋的快。

  寒生站起身來,慢慢的朝後退去。

  那幾只巨鼠試探著步步逼近。

  寒生此刻真的是害怕了,腦中想起了南山村,蘭兒現在在應該是躺在床上,睡不著在想著寒生么?老爹也不知從京城回來家沒有?還有笨笨,山人叔叔和荷香,恐怕都再也見不到了……

  就是因為你們這幫臭老鼠,害得我死不瞑目!寒生大吼一聲,對著巨鼠連連跺腳,順手甩出鋼指甲。“叮鐺”一連串的金屬落地的聲音,再加上寒生的暴喝跺腳,那幾只白化巨鼠嚇的扭頭就跑。

  寒生趁機也轉身順著甬道狂奔了起來,心裏“ ”直跳。

  前面好似越來越寬敞了,此刻身後傳來了“隆隆”的聲音,恰似萬馬奔騰般。

  寒生氣喘吁吁的扭頭一瞧,哇,可不得了了,身後甬道上白花花的一片,全是白化巨鼠正瞪著凸起的紅眼向他狂奔而來……

  寒生此刻什么也顧不得了,撒腿就跑。

  耳邊傳來的巨鼠奔跑聲越來越近,倣佛已經聽到了巨鼠們激動的喘息聲。

  寒生實在是跑不動了,眼看著鼠群就要追上了,這時前面黑暗中又出現了無數血紅的眼睛,徑直衝著自己撲過來了,為首的紅色眼睛竟如銅鈴般大……

  寒生徹底的絕望了,他停住了腳步,默默地望著急速撲過來的,那血紅血紅的眼睛。

  他將手電光照過去,心如死灰般。

  光柱下,衝在最前面的,是一只巨大的蝙蝠,頜下生著白毛,脖子上係著一條騎馬布……

寒生認出來了,那為首的巨大蝙蝠正是陰蝠首領,緊隨其後的則是自己接過生的那只母陰蝠。

  首領威風凜凜的擋在了寒生的前面,霎時間,白化巨鼠們的腳步全部都嘎然而停止,甬道內靜悄悄的。

   寒生小的時候,每逢過年,父親都要買回來幾張年畫貼在牆上。其中有一張,上面是一個身穿紅布兜兜,頭上紮髻的小男孩掀開籠屜,從冒著熱氣的籠屜中飛出來 好幾隻蝙蝠。寒生問父親,為什麼老鼠會飛?父親告訴他,老鼠溜進籠屜裏偷吃了鹽,在被熱氣一蒸,就變成了會飛的蝙蝠了。

  自此,小寒生便一直認為蝙蝠就是老鼠變的了。

  此刻,陰蝠首領威風凜凜的站在眾白化鼠的面前,儼然是一隻已經飛升的老鼠王了,只見首領“吱吱”的大叫數聲,然後逼視著鼠群。

  白化鼠們怏怏的轉過身來,向著來路返回去了,不一會兒,一隻也見不到了。

  寒生大喜,激動得一把摟住首領的脖子,口中喃喃道:“咦,你們怎麼來了?哦,我知道了,這兒才是你們的老家,你們夫婦帶著孩子們回來了,傳說中的大如磨盤的蝙蝠原來就是你們啊……”

  陰蝠首領夫婦也是萬分喜悅,不停的用腦袋蹭著寒生的臉頰,口中不住的“吱吱”的叫著,那十余隻小陰蝠寶寶團團圍住了寒生的褲腳,又蹦又跳的。

  “哈哈哈,什麼人竟有如此本領,將老叟的天鼠訓得服服貼貼?”黑暗中有人朗聲笑道,語音非普通話,像是湖南本地方言。

  “啪啪”幾聲響,石洞內突然亮起了幾盞油燈,洞內一下子明亮了。

  寒生揉了揉眼睛,朝著說話聲音的方向望去。

  原來這是一座很大的石廳,四周石壁之上有許多幅岩畫,色調都是白色的,畫著裸體人的各種動作圖形,每幅畫都有兩米多高,畫中人物與真人般大小。

  奇怪,方才說話的那個人在哪兒呢?

  寒生目光掃視了石廳一遍,也沒有看見有人在。

  “這位小兄弟,看來一點武功也沒有,眼力差極了,好啦,老叟下來了。”聲音發自正前方的一幅岩畫中。

  這次寒生看清了,岩畫中那模仿飛天動作的白色裸體人竟然是一個真人!

  白色的裸體人輕飄飄的落在了寒生的面前。

   這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年男人,滿頭的白髮足有兩尺多長,眉須皆白,雙目炯炯有神,高鼻樑,大嘴巴,下顎微微翹起,嘴兩側的咬肌格外的大,顯得十分有力。 全身赤裸,一絲不掛,皮膚純白,就像是一張白紙般,連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辨。寒生眼睛往下瞄了一眼,那人連陰毛都是白的。

  又是不見陽光而產生的變異,寒生想。

  “小兄弟,你是什麼人,如何與天鼠頭人相熟?為何來到鬼穀洞?”白髮老者接連發問道。

  寒生鄭重地說道:“在下寒生,來自江西婺源,祖傳杏林世家,今有一病例需求見湘西老叟釋疑。”

  “哦,你是學醫的,既來求見我,想必醫術已非泛泛之輩,我就是阿普老司,漢人叫我‘湘西老叟’。”老人說道。

  寒生一聽,急忙拱手行禮。

  “先說說你是怎麼與我的天鼠頭人相識的吧?”湘西老叟道。

  寒生於是將自己為母陰蝠接生和為陰蝠首領療傷一事敍述了一遍。

  “嗯,好小子,竟然懂得些外經療法,老叟倒不知中原竟然出現了這樣的杏林世家。”老叟點頭道。

  寒生心道,這老叟如此怪異,劉今墨進來後生死不明,畢竟我們未經人家許可,屬於私自闖入,若不是認識陰蝠首領,恐怕自己也是凶多吉少。既如此,自己還是先套套近乎的好。

  “請問老叟,這紅眼陰蝠居住在大鄣山下的溶洞中,怎麼一下子跑到鬼穀洞裏了呢?”寒生問道。

   老叟微微一笑道:“鬼穀洞中自古以來就有天鼠在此生息,當年鬼穀子隱居此洞之前就叫做‘天鼠洞’,後因鬼穀子而更名。天鼠代代繁衍,越來越多,所以,每 隔七年,便會分群,你搭救過的這只天鼠,就是十餘年前分出去的,幾天前才帶著婆娘和小天鼠返回來,你不說,老叟還不知道,原來牠的族群竟被惡人毒殺了,我 還在捉摸著呢,怎麼只剩下這幾隻了。”

  寒生看到湘西老叟的臉色變得親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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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7 13:22 引言回覆
第一百零四章

  “年輕人,看在你兩次搭救天鼠的份上,我會回答你兩個問題,可以說了。”湘西老叟說道。

  寒生說道:“好,第一個問題,我的一個朋友先我一個時辰進洞來,他現在怎樣了?”

  湘西老叟嘿嘿冷笑了一下,說道:“他傷了我那麼多的白毛岩鼠,老叟自然不能放過他了?”

  “他被岩鼠吃了麼?”寒生急道。

  “沒有。”湘西老叟搖搖頭。

  “你殺了他?”寒生又問。

  湘西老叟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要問清楚他來這兒的目的以後,再去喂我的那些岩鼠。”

  劉今墨還活著,寒生松了一口氣,只要人還在,就還會想到辦法的。

  “第二個問題,聽說您老人家幾十年前曾經成功救治過一具肉屍,我想請您告訴我,您是如何救治的?是否是先使其回到中陰身後再救醒?”寒生提到了這次前來的真實目的。

  湘西老叟一聽臉色驟變,看了寒生一會兒,冷冰冰的說道:“年輕人,你是聽誰說的?”

  寒生如實相告:“數十年前,嶺南吳道明曾經跟隨他的師父來到天門山見過您,是他告訴我的,您成功的救治好了一具女肉屍,而且還生了孩子。”

  湘西老叟沉思片刻,仿佛是在回憶著遙遠的往事。

  “不錯,那是民國二十六、七年的事了,嶺南佛山姓古的陰陽師帶著一個小徒弟來到天門山月湖邊的木屋,肉屍她就住在那裏。”湘西老叟若有所思地說道。

  “您是怎麼醫治她的呢?”寒生聚精會神地問道。

  “你真的想知道麼?”湘西老叟問道。

  “是的。”寒生回答。

  “你告訴我,你想要治的肉屍是男是女,年齡幾何,與你是什麼關係?”老叟接著問道。

  寒生答道:“是位年輕女子,與在下並無任何關係。”

  湘西老叟盯著寒生眉間仔細看了一下,緩緩說道:“嗯,從你眉間來看,你還是一個童子,此事關係重大,你可要想清楚了。”

  寒生臉一紅,說道:“這與在下是否童子有什麼關係?另外,我想問您一下,您只從外表是如何瞧出我是童子的”

   湘西老叟笑了一下,說道:“純陽純陰從未經房事的,其氣血沒有一絲雜氣,陽中無陰,陰中無陽,血現於印堂氣顯於眉。凡陰陽交媾過一次,陽中有陰,陰中有 陽,其眉必散,就是有些眉毛互相交叉散亂,乃是陰陽交互吸引所致。我觀你的眉毛排列有序,並無散亂,所以斷定你還是一個童子。”

  寒生承認道:“確實如此。”

  寒生接著問道:“救治肉屍與童子有什麼關係?”

  湘西老叟突然間落下兩滴眼淚來。

  寒生吃了一驚,但又不敢惶然開口相問,只得保持沈默。

  湘西老叟歎了口氣,說道:“我說一段往事給你聽……”

   民國二十六年仲夏,京城爆發了盧溝橋事變,許多難民南下逃避,湘西城裏有些人也都跑到山裏來了。深秋的一個月明子夜裏,詳細老叟在月湖邊見到一個女人投 水自盡,便將她救了上來,那女人生的眉清目秀,體態婀娜,十分的美麗,絕不是山裏女人的樣子。但是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個漂亮的女人原來竟是一具肉屍,而且 已經死去十餘年了。湘西老叟很是吃驚,一般肉屍壽命很短,最長的也不過是數月而已,於是老叟替她號了上馬和下馬脈,才知道此女練過一種極陰的邪門武功,奇 經八脈至陰,所以才可能處於肉屍狀態下十餘年,但每逢子夜都會陰氣反噬,痛不欲生,因此而自尋短見。

  湘西老叟問起她的身世,這女人原是鳳凰城 內一武林世家的小姐,家中父母均死于仇家之手,唯一的親哥哥遠在京城。十餘年前,她自認武功有成,前去仇家復仇,不料仍非敵手,被重手震斷身上諸陽脈而 亡,丟棄在亂葬崗。也正因如此,陰脈蘊藏的邪門真氣發生了作用,產生了屍變,成為了一具肉屍,找到了一個販賣山貨的小販為宿主,而那小販則購貨來到了湘西 天門山。

  夜半子時,她離開了宿主,徘徊于月湖邊,思前想後,此生家仇不得報,家兄音訊茫茫,自己又每日受到陰氣反噬的痛苦煎熬,了無生趣,遂投湖自盡。

  湘西老叟歎其一生命運多舛,遂決定救活她,可是第一步需要先從肉屍返回到中陰身,然後才能接上已斷的諸陽脈,使其恢復為正常人。而從肉屍回到中陰身,湘西老叟必須捨棄已經守了八十多年的童子之身,兩人埋於夜明砂之中,以純陽度其純陰,因為該女也是處子之身。

  經與該女商量同意後,湘西老叟帶她來到了鬼穀洞內,埋入夜明砂中三天三夜,完成了陰陽交媾,使其返回到了中陰身。然後又用了七七四十九日,接好了所有斷掉的陽脈,那女人終於恢復到了正常人。

  這時,湘西老叟才發現,女人懷孕了。

“哦,那女人是梅小影!”寒生脫口而出。

  湘西老叟大吃一驚,犀利的目光逼視著寒生:“你是怎麼知道的?”

   寒生被老叟冷峻的目光嚇 了一跳,他實事求是的對湘西老叟講述了在山中遇到了老婆婆,被邀請去了她的家裏以及劉今墨如何與婆婆的丈夫天門山老祖飲酒,自己同婆婆下月湖撈巨蚌,婆婆 準備在夜裏取方諸水治眼疾的事情述說了一遍。婆婆的親哥哥原來就是劉今墨的師父梅一影,所以知道了婆婆的名字叫做梅小影。

  婆婆的原話,“就是那老東西啃的”骷髏頭一事,寒生沒有說出來,他怕湘西老叟聽了可能會不高興的。

  “什麼天門山老祖,自命不凡,就是酒鬼一個而已。”湘西老叟鼻子“哼”了一聲。

  看來他倆有過節,也難怪,爭風吃醋唄,寒生心裏想到。

  “夜明砂……石肝,不就是蝙蝠的糞便麼?味辛,微苦,性寒,歸肝經,清涼散泄,原來竟還有如此之用法。”寒生自言自語道。

  湘西老叟面色稍稍緩和了些,說道:“天鼠屎有一種奇特的作用,醫書中從未提到過,就是可聚陽氣,行房之際,大汗淋漓,陽氣易蒸發,埋入此物之中,使之足厥陰肝經陽氣不外泄其表。大凡肉屍必陰,非純陽不可敵也。”

  寒生沉吟道:“老前輩,難道令肉屍返回中陰身舍此之法,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方法了嗎?”

  “絕無它法。”湘西老叟斷然道。

  寒生這下可是犯難了,千里迢迢趕到了天門山,歷盡艱辛見到了湘西老叟,可是得到的竟然是這樣一種法子,試想,自己如何能夠乘人之危,對明月做這等事呢?將來又有何面目面對未婚妻蘭兒呢?

  可是,明月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

  “老前輩,那劉今墨是梅小影婆婆親哥哥的徒弟,您就高抬貴手放了他吧。”寒生央求道,劉今墨是老江湖了,明月的事情問問他,興許能夠找到兩全之策。

  “不行,以命抵命,一人換百隻岩鼠,已經夠便宜他了。”湘西老叟一口拒絕。

  寒生焦急道:“您老人家如何才能放過劉今墨?”

  湘西老叟想了想,突然臉色一變,容光煥發的說道:“只有一個方法,你若是能夠做到,我就可以放了他。”

寒生一聽有希望,忙道:“只要在下能做到的,老前輩請講。”

  湘西老叟嘿嘿一笑:“你猜。”

  “我猜?”寒生不解道。

  “對了,你猜猜看,我想讓你做什麼?”湘西老叟說道。

  寒生心中尋思道,這個怪老叟讓我猜,那他最想要的是什麼呢?爭風吃醋……對了,一定是小影婆婆!

  “我猜老前輩一定是想讓在下去跟梅小影婆婆說,請她回到老前輩的身邊。”寒生說道。

  湘西老叟一下子臉紅了,支支吾吾說道:“她如此狠心的殺死了我們的孩子,又怎麼可能回心轉意呢?你猜錯了。”

  寒生吃了一驚,道:“您說婆婆她殺死了你們的孩子?”

  湘西老叟又掉下了幾滴眼淚,面目表情看上去十分痛苦。

  “是的,是她殺死了我倆的骨肉,我想一定是那個酒鬼的主意,若不是礙著小影的情意,我早就把那個酒鬼幹掉了。”湘西老叟忿忿道。

  寒生有些瞠目結舌,愣在了那裏。

   “自從小影懷孕了以後,我倆恩恩愛愛,世上沒有人比我們更幸福的了。小影不願意住在鬼穀洞內,我就在月湖邊上蓋了一間小木屋,供她居住,每天晚上,我都 出洞與她相會,其樂融融。小影是個好女人,她還在木屋邊上開墾了幾塊菜地,白天種種菜,養養花,做好了飯等著我,你知不知道,月湖裏面的魚可好吃了。

   小影肚子裏的孩子慢慢大了,可是我這時候練功正在緊要關頭,有時一連數天都不能出洞,這時候,那個壞蛋酒鬼竟然乘虛而入。小影是個心地善良的女人,容易 相信人,結果被酒鬼的花言巧語給哄騙了,等我發現時,他倆已經好上了。我想要殺了那酒鬼,不料小影竟以死相要脅,我沒辦法了,只有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生活在 了一起。有一天,我實在氣不過了,就一把火將他倆的家——小木屋給燒了。

  後來,他倆搬走了,就是你去的那個歪七扭八的吊腳樓,那酒鬼看我叫‘湘西老叟’,他就自命為‘天門山老祖’,想要壓過我,看在小影的份上,我也不與他計較,誰讓我比他大了幾十歲呢。

  直到有一天,小影跑來告訴我說,肚子裏的孩子死了,我一切脈,果然胎兒已死多日,唉,沒辦法,只有用藥化掉了死胎。後來,我才意識到,一定是那酒鬼甜言蜜語,哄騙了小影合謀殺死了我的孩子,可憐我一百三十幾歲的人就這樣沒後了。”湘西老叟又接連掉下了幾滴眼淚。

  寒生不知如何安慰老叟才好。

  “你真的猜不到我想要你做什麼嗎?”老叟幽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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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7 13:22 引言回覆
第一百零五章

  寒生搖了搖頭。

  湘西老叟歎了口氣,說道:“你做我的兒子吧,我將傳授你‘鬼穀神功’,就是江湖上夢寐以求的‘天門三十六量天尺’和我所有的苗巫醫術,遠勝於中原醫術,如何?”

  寒生想不到湘西老叟竟然提出這樣的條件,一時語塞。

  湘西老叟見寒生在猶豫著,便解釋道:“孩子,‘鬼谷神功’是一種男子禦氣之術,學成後至少壽命可達一百三十歲以上,而且獨步江湖,無人可敵。我的苗巫醫術加上你的中原醫術,你日後定會成為一代神醫,成就定可在扁鵲華佗之上啊。”

   寒生笑了笑,說道:“寒生只是一個普通人,一生只想懸壺濟世,能夠醫病救人,讓患者少點痛苦而已。鬼谷神功雖然獨步武林,可我並不想與人爭鬥,更不想傷 人和殺人,當今時代,有槍有炮也有法律,和古時候不同了,學會神功用處也不大。況且寒生是有未婚妻的人了,我若會男子禦氣之術,活到了一百三十多歲,可蘭 兒她卻早已作古多年,寒生一個人苟活於世又有什麼意思呢?至於老前輩說苗醫遠勝中原醫術,這一點晚輩不敢苟同,寒生只不過跟父親學了點中醫的皮毛,實數微 不足道,真正的中醫博大精深,自黃帝時期至今已經數千年,這期間,中原的百姓就是依靠中醫才繁衍生息至今。只可惜,有很多珍貴奇妙的驗方都已失傳了,否 則,當今世上有許多的絕症就不會再是不治之症了。”

  寒生的話字字珠璣,義正言辭,湘西老叟聽罷默默不語,良久,他緩緩說道:“人各有志,老叟 也不便勉強。
好,現在老叟問你,自從民國初年,西醫開始傳入中原,你們的中醫術如秋風落葉般節節敗退,聽說凡是城市鄉鎮都已經有了西醫院,而在湘西苗疆, 仍然還是苗醫我行我素,這說明了什麼?中醫不敵西醫,中西醫不敵苗醫。在這一點上,你若能反駁說服了老叟,劉今墨的事情自然悉聽尊便。”

  寒生其實除了《青囊經》上的怪招之外,對於中醫理論所知甚少,好在他悟性極高,觸類旁通,再加上熟讀了劉伯溫的《屍衣經》,通曉天下最實用怪異的辟邪之術,因此思路與常人有異,往往出奇制勝,斃敵於一招之內。

  “老前輩可否向寒生介紹一下苗醫?”寒生謙虛地說道,知己知彼,才能找到機會。

   湘西老叟點點頭,開腔說道:“苗疆黑苗巫在苗語中叫做‘密那’,遇病人殺犬而禳,名曰打老魔,他們擅長‘過陰術’和‘望鬼術’,所謂巫醫合一、神藥兩解 是也。湘西黑苗,在清朝乾隆帝之前,還未入‘官籍’,被稱為‘苗族生界’,仍沿襲清初的土司制度,有‘蠻不入境,漢不入洞’的禁令,所以中原漢族醫藥並沒 有傳入我們這裏。民國以後改土歸流,中西醫開始傳入,但由於不敵苗醫,漸漸銷聲匿跡了。

  苗巫醫認為病因是季節氣候和外來毒素(如風毒、水毒、 氣毒、寒毒)等所致,歷來均有兩綱、五經、三十六症、七十二疾的說法,兩綱指冷病、熱病,五經指冷經、熱經、半邊經、快經、啞經,三十六症是指內科病,七 十二疾為外科病,共計一百零八症。疾病的名稱在苗疆,形象具體,易於對症下藥。如烏鴉症,是指病人昏厥虛脫休克,如烏鴉有時撲地翻白眼般。螞蟻症,指人的 神經麻木如蟻噬。魚鰍症,是中暑。南蛇纏腰症,就是中醫的纏腰火丹,聽說西醫叫什麼‘帶狀泡疹’,又難聽又難記。

  苗醫的診法有指甲診、耳殼 診、指紋診、頭髮診、毫毛診、鬢角診、掌面診,切脈的手法和部位同中原醫術截然不同,有三關脈、上馬脈、下馬脈、指間脈、肘脈、昆侖脈、五指脈,療法更是 出神入化,有滾蛋療法、糖藥針療法、化水療法、挑筋療法、發泡療法、佩戴療法、放血療法等等。

  可是,中原醫術呢,簡單呆板,就知道翻《黃帝內經》幾本破書,我說的對不對啊。”

  湘西老叟果然醫理甚是通曉,寒生頓時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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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7 13:23 引言回覆
第一百零五章 下

  湘西老叟捋著白色的鬍鬚面帶微笑注視著寒生。

  寒生情急之下,竟然冷笑起來:“那是外經失傳之故。”

  湘西老叟微微吃驚道:“你小小年紀,竟然知道《黃帝外經》?”

  寒生心想,為了救劉今墨,索性豁出去了。

   “老前輩,您可能知道,古時候的黃帝時期,世間共有三位名醫,雷公、岐伯和名氣最大的俞跗。此人的醫道非常高明,治病一般不用湯藥以及針灸按摩等一般的 中醫治療方法,而是用刀子劃開皮膚,解剖肌肉,切除病灶後結紮,還有更多的匪夷所思的方法。甚至俞跗發現溺死之人,竟然以採用心肺復蘇等人工呼吸的方法救 活,要知道那可是在2000多年前啊。

   在俞跗晚年的時候,黃帝派倉頡、雷公、岐伯三人,用了很長時間,把俞跗的醫術整理出來,共纂成三十七卷,然而,還沒有來得及公佈於眾,倉頡就去世了。後 來,俞跗的兒子俞執,把這本書帶回來交給父親修訂。不幸全家遭到了大火,房屋、醫書和俞跗、俞執全家人,一起化為灰燼,《黃帝外經》就此失傳,中原就只剩 下了《黃帝內經》了,而且古時候都是記載在竹簡之上,反復抄襲,錯雜遺漏是在所難免的了。”寒生慷慨激昂的陳詞道,儘管是從麻都那兒聽來的,現在正好現炒 現賣,倒也朗朗上口。

  湘西老叟眨了眨眼睛,一時語塞。

  寒生乘勝追擊:“《黃帝外經》精深的療法失傳了,只剩下了內經博大的理論, 於是無數代懸壺醫師默默地發掘、驗證,其間也有不少悟性極高之人,也曾感悟到了部分《黃帝外經》的皮毛,因而出現了扁鵲、華佗以及張仲景等神醫,當然由於 中原經常爆發戰爭內亂,致使他們幾位神醫的醫術也都遺失過半,那些傳下來的,也都是後人加以編篡上去的了。你想想,若是《黃帝外經》仍存於世,內徑為理, 外經為用,內外結合,豈非敵不過苗醫?據說,苗疆自古以來並無自己的文字,苗醫術也只是靠口訣來代代傳誦,更沒有理論書籍流傳下來,試問,怎能同博大精深 的中原醫術相比呢?”

  這下輪到湘西老叟啞口無言了。

  “當然,苗醫能夠如此艱難的流傳下來,自是相當卓越的,尤其是有些巫術,寒生是非常贊同的。”寒生緩和了下語氣道。

  “你真的能以方諸水治好小影的清風內障麼?”湘西老叟低聲問道。

  “加上了金龍子浸泡,應無問題。”寒生肯定道,他現在已經對《青囊經》上的方子確信無疑。

  湘西老叟點點頭,也沒見其如何使力,赤裸的身子突然向後飄起,就如同岩畫上的飛天姿勢一樣,白髮、長須甚至白色的陰毛都瀟灑飄逸之極。

  但見老叟雙掌猛擊岩壁,“轟隆隆”一聲響,那塊岩壁轉動了九十度,劉今墨從裏面疲憊的走了出來。

劉今墨來到寒生面前,神情有些尷尬,身下的褲子已經被白化巨鼠撕成了條狀,上面血跡斑斑。

  “謝謝你,你說的話,我在岩壁縫隙那兒都聽到了。”劉今墨頗為感激的說。

  “你受苦了。”寒生眼眶有些濕潤。

  “唉,你們可以走了。”湘西老叟說道。

  寒生默默地走到湘西老叟面前施禮,說道:“承蒙老前輩教誨,寒生十分感激。”

  湘西老叟走到側面的一幅岩畫前,按動機關,打開了一道石門,說道:“老叟帶你們從這條秘道下去,這條秘道直通月湖。”

  陰蝠首領夫婦躍了過來,與寒生依依不捨,碩大的血紅眼睛裏似乎噙著淚花。

  “有機會再回去臥龍穀吧。”寒生最後擁抱了首領,然後隨湘西老叟進了秘道。

  這是一條向下走的天然石甬道,曾經有人在甬道上鑿有臺階,石階上也滿是青苔,十分的濕滑。轉角處是一巨大的圓形石水池,寒生手電光照過去,池水呈深綠色,有零星氣泡冒出。

  “這是玉鬼池,石壁上篆文記載人死後泡在裏面可以發生屍變,不過從來沒有人這麼做過。”湘西老叟介紹說道。

  十多分鐘後,他們走到了石階的最後一階,那裏完全被水所淹沒。

  “從這裏潛下去,兩三丈以外就是月湖了,我以前去和小影相會,走的就是這條秘道。”湘西老叟說道,臉上浮起了笑容。

  “老前輩,您為什麼不出去呢?”寒生關切的問道。

   “自從小影走了,我就再也不想返回塵世了,況且我的壽命也不會很久了。寒生,你是一個心地純樸的孩子,日後若是有事,就從這條秘道進來找我吧,如果老叟 還在。那三十六幅岩畫就是‘天門三十六量天尺’的武功秘笈,若是願意的話,你隨時可以來洞中參悟。”老叟多年未見外面的人,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老前輩,我想問您一件事,月湖底下的那些骷髏頭是您啃的麼?”寒生問道。

  湘西老叟哈哈笑了起來,說道:“不錯,正是老叟啃的,岩鼠可是美味之極呢。”

  可那是生的啊,寒生想。

  湘西老叟拉著寒生的手,最後說道:“肉屍若是每夜子時以至純陰氣自湧泉穴輸入,可維持不死。”

  寒生聞言大喜,連連道謝。

  月湖水冰冷徹骨,寒生和劉今墨潛出不多遠,就浮上來到月湖的水面上了,他倆朝著岸邊遊去。

  岸邊上,月光下,依偎在一起的是兩個奄奄一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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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7 13:24 引言回覆
第一百零六章

  月光下,蔭屍沈菜花裹著黑色屍衣直奔天門山而去。

  鬼穀洞懸崖上面,麻都焦急的踱著步,連鐵掌櫃也都沉不住氣了,寒生下去已經快一個時辰了,可還是音訊全無。

  “媽媽。”麻都懷裏的嬰兒突然輕聲叫道。

  麻都苦笑了一下,他知道劉今墨與孩子的關係非比尋常,一路之上,嬰兒時常叫劉今墨媽媽,因此也並未加在意。

  “誰?”鐵掌櫃猛地發現一個黑色的人影無聲無息的立在數丈開外,月光下,那人裹著黑色的屍衣,戴著黑色氈筒高帽。

  咦,這深夜之中怎麼會有一個屍體孤零零的站在這峭壁之上呢?鐵掌櫃心中疑惑。

  鐵掌櫃走上前去,莫不是哪一家趕屍匠走丟了具屍體?

  待到近前一看,原來是具十分美貌的年輕女屍,月色之中,那女人眼睛明亮,皮膚白皙,只不過臉上斑斑血跡,還是好像哪兒有點不對勁兒,他終於想起來了,這具女屍的面門上沒有粘貼黃色的辰州符。

  那女屍突然間咧開嘴笑了,雙臂一張,甩開了那件黑色裹屍布,裏面是一身素白色,只見她腦袋一晃,震落了高筒黑帽,露出一頭烏黑的長髮。

  不好,詐屍了!鐵掌櫃突然意識到這一點,可是已經晚了,那女屍已至面前,張開血盆大口咬下……

  鐵掌櫃武功也是不弱,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身形急閃,但覺左耳一涼,撤身圈外以手探視,發現左耳已經被咬去了,滿手及半邊臉上全都是鮮血。

  他的夥計目睹了掌櫃只一個照面。臉上就已血肉模糊,早已嚇得動彈不得了。

  沈菜花徑直朝麻都撲去。

  麻都不會武功,但他本身是苗疆的走陰巫師,黑巫術卻也得心應手,對付詐屍的區區一具女屍,倒也並未放在眼裏,但若施術須得使用雙手,無奈只得彎腰將懷中的嬰兒放在了地上,待直起腰身的時候,左手中已經拿著一條綹巾,右手握著一把司刀,這是苗疆走陰巫師的獨門法器。

  麻都左手轉動綹巾以逆時針方向畫圓圈,同時口中念起“拘屍咒”,撲至近前的沈菜花突然間止步,兩隻眼球盯著綹巾打著轉,而此刻,另一隻手中的司刀則慢慢的遞過去,徑直插向沈菜花的心臟……

  “媽媽。”地上的沈才華突然間躍起,在空中時就咧開了小嘴,露出兩排尖利的小牙,一口咬在了麻都的左手腕上……
  
麻都敢本料不到鬼嬰會突然出手,一時措不及防被咬中手腕,那小而尖利的牙齒入肉三分,險些切斷了手腕動脈,麻都大叫一聲,丟下了綹巾,另一隻手也扔下了司刀,急忙捂住傷口。

  沈菜花瞬間由巫咒中清醒過來,一把抄起沈才華,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須臾,大家才從驚愕中緩過神兒來,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好厲害……”良久,鐵掌櫃才邊捂著半邊臉,戰戰兢兢的說道。

  麻都焦急著說道:“這女屍幹嘛擄走沈才華,這讓我如何向劉今墨先生和寒生兄弟交待啊。”他邊說著一面拾起綹巾包紮在自己的手腕處,止住流血。

  “這是具什麼屍體,如此的兇悍?”鐵掌櫃心有餘悸的說道。

  “這可能是從漢地跑來的蔭屍,苗疆沒有這種東西,”麻都說著並注意到了鐵掌櫃臉上的傷,便上前細瞧道,“鐵掌櫃,你傷得不輕啊,我得幫你簡單處理一下。”

  麻都走到林子旁轉了一圈,手裏多了一把金黃色的絲狀野草,他將其按在了鐵掌櫃的半邊臉上,那夥計扯下自己的外衫,撕成布條,纏在了掌櫃的頭上。

  “這是金毛狗,止血消炎效果極好。”麻都說道。

  “快看,那是什麼!”那年輕夥計突然手指著懸崖峭壁下面的月湖叫道。

  麻都和鐵掌櫃定睛朝下麵望去,清涼的月光下,如鏡般的月湖,岸邊上有幾個小小的人影在晃動,其中夾雜著手電筒光。

  “這時候,月湖邊怎麼會有人呢?可能是寒生他們。”麻都推測道。

  鐵掌櫃沉吟道:“鬼穀洞一定是另有出口。”

  麻都說道:“我們下去看看。”

  三個人急急忙忙繞道下山,不久,他們趕至了月湖邊,一看,果然是寒生和劉今墨,另外還有一老者和一位白髮師太,但是好像都有傷在身。

  寒生見到他們非常高興,說道:“已經見到湘西老叟,詳情回去再說。這兩位與我相識,他們中了慢性劇毒,前來天門山找我醫治。”

  “中了什麼毒?”麻都問道。

  寒生搖了搖頭,說道:“目前還不曉得,只有回到客棧再詳查,他倆已經被劉今墨點了穴道,現暫時護住心脈,再設法救治,你們兩個怎麼也傷著了?”他發現了麻都腕上和鐵掌櫃臉上都纏上了布條,上面血跡猶在。

  麻都慚愧之極,將蔭屍的突然出現,打傷自己和鐵掌櫃並擄走嬰兒一事詳細述說了一遍,回避了沈才華瘋狂噬咬自己手腕的真實情況,被一個嬰兒咬傷,實在是太過沒面子了。

  “原來是沈菜花來了。”寒生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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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下)

  山坡上,一株黃桷樹下的陰影裏,妮卡騎在白馬上,默默地注視著寒生一行人離開了月湖邊。

  當一切都歸於靜寂的時候,她默默地將馬拴在了樹下,然後來到了月湖邊,仰望著天空中的明月,長歎一聲,然後一頭紮進了水裏……

  破曉時分,寒生一行人終於返回到了天門客棧。

  一踏進客棧大門,迎面聞到一股血腥氣味兒。

   “慢!”劉今墨不愧為老江湖,立刻明白客棧裏發生了變故,他迅速放下背上的吳道明,身形晃動,已至東屋之內。眼前的情景實在是血腥恐怖之極,地上躺著一 具身裹黑色屍布的面目猙獰的男屍,屍身之上有一片燒灼的孔洞。靠邊一動不動地站著一具同樣身披黑色裹屍布的女屍,面門上粘著一張黃色的辰州符。

  大通鋪的床沿上,斜躺著赤裸裸的莫老大,雙目圓睜,脖子處血肉模糊,鮮血流了滿身,地上還汪了一灘。床上,全身一絲不掛的王掌櫃跪靠在牆上,眼睛微睜,面帶微笑,脖子上也是血肉綻開,露出來了白色的頸骨,動脈血直噴射在了白牆上,半邊牆都染紅了。

  殘兒側臥在床上,雙目緊閉,嘴角處殷紅一片,一隻手還緊緊地抓著那床棉被。

  惟有一清還在被子下麵沉睡著,發出均勻的鼾聲……

  寒生等人也都驚呆了,鐵匠鋪的夥計雙腿打顫,幾乎嘔吐了出來,捂著嘴退出了房間。

  “這是什麼人做的?如此的兇殘?”寒生問道。

  劉今墨沉吟道:“江湖上的仇殺一般不會是這個樣子的,王掌櫃兩人都是被咬斷脖子而死,所以不是人類所為。”

  寒生上床,伸手按住殘兒的手腕,已無脈跳,深切之下,隱約察覺到一絲極微弱的搏動。

  “將他倆抬到西屋去。”寒生吩咐道。

  劉今墨抱起殘兒去了西屋,寒生和麻都兩人來抬一清。掀起被子一看,一清師傅竟然是裸體,雞胸凸臀,皮粗色黃,幹乾癟癟的,醜陋之極。

  一清、殘兒,還有吳道明和師太,全部在西屋的大通鋪上一字排開。

  寒生望著他們,心中揣揣不安,這可怎麼治啊?

  鐵匠鋪的夥計跑進來說道:“少了一具屍體。”

  劉今墨默默地走了出去,看完之後回來說道:“寒生,我們臨走時,我注意看了一下,那莫老大趕的屍體一共是四具,現在全部算下來,只得三具,確實少了一具。”

  麻都在一旁說道:“我知道了,就是擄走嬰兒的那具蔭屍。”

  “你是說沈菜花?難道王掌櫃他們是被沈菜花咬死的?”寒生仿佛有些明白了。

  “我的耳朵也被她咬掉了。”鐵掌櫃在一旁難過的說道。

劉今墨悄悄對寒生說道:“江湖上遇到這種事情,如果避不開的話,一般的都是採用毀屍滅跡的方式行事。”

  寒生道:“我們不可以報官麼?”

  “不行,你想想,公安機關怎麼會相信已經死去的沈菜花又咬死了兩個人呢?到時候,我們大家都會脫不了干係。”

  寒生想想也是,都已經是什麼年代了,政府都是無神論者,絕對不會相信蔭屍這種迷信的說法的。

  “那麼,我們應當怎麼辦呢?”寒生說道。

  “交給我吧。”劉今墨說道。

  寒生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劉今墨叫上了那名夥計,拿著鋤頭和鐵鍁,來到了後院菜地裏,開始刨坑。天亮之前,他們已經挖好了一個大大的深坑,劉今墨陸續的進屋,拎著王掌櫃和莫老大赤裸裸的屍身,丟到了坑裏,隨後又將另外趕屍來的三具屍體一同丟了進去,包括死屍們所有的衣物。

  “還有一具。”夥計拎來了一隻黑色的死貓,那是昨天夜裏被沈才華偷偷咬死吸血的屍貓。

  最後,劉今墨將土坑全部回填好,夷平了痕跡。

  劉今墨吩咐夥計將地面和牆上的血跡清理乾淨,然後悄聲告訴寒生,已經照著江湖上的規矩全部處理完畢。

  目前,傷勢最重的是殘兒,寒勝檢查後發現他的右側斷掉了三根肋骨,斷骨刺破了胸腔,傷及了內臟,沒有辦法,只有手術治療了。

   《青囊經》上開篇就記載了華佗的麻沸散,主用“曼陀羅花,亦稱風匣兒、山茄子,氣味辛、溫、毒,秋季采曼陀羅花,陰乾。藥用一升,另生草烏、全當歸、香 白芷、川芎各四錢,炒南星一錢,熱酒調服三錢,乃令既醉無所覺,跨破腹背,抽割積聚,若在腸胃,則斷截前洗,除去疾穢……”

  當劉今墨處理屍體之時,寒生已經吩咐麻都騎上快馬,前去尋找所需之草藥及手術器械了,儘管自己從來未曾給人開過刀,但是在這荒山僻壤,時間拖下去,殘兒必死無疑,而且他也經受不起顛簸,無法送去遙遠的醫院。

  吳道明和師太中的是同一種毒,這一點,他在月湖邊上曾詳細的詢問過師太,毒發是自尾閭穴麻木開始的,繼而蔓延至腰胯部,最後全身酸麻,知覺慢慢喪失。

  尾閭穴屬督脈之絡穴,別走任脈,此穴出了問題,會阻礙周天氣機,丹田氣機不升,也是人身體上的要穴,是什麼類型的毒呢?寒生苦苦思索,仍是不得要領。

  這黃家也真是太過陰毒了,寒生想,毒藥從何而來的呢?江西婺源附近有一處地方的山上倒是出產一種名為“紅信石”的藥石,學名“三氧化二砷”,也就是古戲文裏的砒霜,江湖人稱之為“鶴頂紅”。小時候,寒生一直以為“鶴頂紅”是丹頂鶴頭上的那撮紅色的羽毛。

   有一次,父親曾去救治過一個紅信石急性中毒的人,但是並沒有活過來,後來父親告訴寒生,紅信石就是“鶴頂紅”,中毒後,一般早的便會即刻發作,晚的在也 於一兩個時辰內發作,症狀像急性胃腸炎,口中有大蒜和金屬味,咽喉部燒灼感、發幹口渴,噁心、嘔吐、腹痛、腹瀉、大便呈水樣,伴有裏急後重的感覺,嚴重時 可吐出血性液體,並且有抽搐休克症狀,急性腎功能衰竭,直至死亡。

  慢性中毒,表現為乏力、肢麻、貧血、腎功能減退、經常有手足尖部痛疼等症狀,與平時的飲食有關。

  會不會是慢性砒霜中毒呢?每天在飲食中下點,無色無味,根本察覺不出來。寒生反復尋思著,可是與尾閭穴有什麼關係呢?

  寒生叫來劉今墨,把自己心中的疑惑告訴了劉今墨。

  劉今墨聽完抿起嘴笑了,說道:“這很簡單,你想,他倆保持純陽純陰數十年,一旦乾柴烈火燃燒起來,豈是非同小可,那吳道明的的腎臟負擔極重,手足尖部疼痛症狀乃是末梢神經在疼痛,而尾閭穴正是督脈最末一穴,末梢神經集中之地,此穴不麻才怪呢。”

  寒生一聽茅塞頓開,心中疑惑頓解,他遂吩咐劉今墨說道:“劉先生,請你在輸些陽氣入吳道明的足陽明胃經,一定要快和猛,就從他的前頸喉結旁邊的人迎穴輸入。”

  劉今墨說道:“明白了。”於是運足真氣,探出左手食中二指,分別點在吳道明脖子上喉結的兩側人迎穴上,猛地將真氣灌入。

  不一會兒,吳道明的口腔裏面散發出一股生大蒜的味道。

  “不錯,他倆是在飲食中被黃家下了‘鶴頂紅’,每次控制了分量,慢慢積累達到中毒的劑量,否則,以他兩人的武功不會覺察不到的。”寒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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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7 13:25 引言回覆
第一百零七章

  婺源縣人民醫院住院病房內,孟紅兵的病情基本穩定住了,頸椎以下雖然仍不能動,但是精神卻是格外的好,因為自今日開始,服侍他的人就要更換成蘭兒了。

  父親採用了黃建國的計謀,對吳楚山人和蘭兒軟硬兼施。首先是由鎮上通知吳楚山人,他們一家是外鄉人,如要居住在南山村,必須提供原籍政府的介紹信和一系列相關證明,否則,將無限期的收容審查或遣送回原籍,但如果家裏有人在本地國營單位有正式工作的可以除外。

  吳楚山人一家十分的著急,但又苦於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就在這時,孟主任登門拜訪,並表示,縣人民醫院有幾個新招護士名額,他可以通過關係給蘭兒弄到一個名額,月薪50元,在當時的年代,相當於四級工人的待遇,是相當具有誘惑力的了。

  事情如此簡單的就辦好了,蘭兒正式來到縣人民醫院上班,屬於國營職工,吳楚山人夫婦也就無須再要介紹信和那些證明文件了。

  蘭兒有了正式工作,自是歡喜不已,醫院提供職工宿舍,食堂吃飯有補貼,價格也是相當便宜。經過幾天簡單的培訓,蘭兒就正式上崗工作了,而且是院長親自談的話,充滿了鼓勵和鞭策,並要她努力學習與積極工作,發揚吃苦耐勞的革命精神,爭取早日加入黨組織。

  她今早接到了她的第一個工作崗位,全職護理一個高位截癱的病人。護理工作內容主要包括有,病人的飲食,打針吃藥,全身的清洗和按摩,防止生褥瘡與肌肉萎縮,以及協助病人大小便等。

  於是,蘭兒一大早就身穿嶄新的護士白大褂,一張純樸的紅紅臉龐,一雙濃眉大眼,英姿颯爽、精神抖擻的來到了二樓的二零一號病房,這是一間單人高幹病房。

  她輕輕推開病房的門,輕手輕腳的來到了病床前。

  那病人忽然轉過頭來,笑眯眯的看著她,嘴裏說道:“蘭兒,你來啦。”

  蘭兒大吃一驚,她怎麼也想不到,那病人竟然就是孟紅兵……

“怎麼是……是你?”蘭兒嚇得轉身就走。

  “你不想要這份工作了麼?”身後傳來孟紅兵吃吃的笑聲。

  蘭兒慢慢的停住了腳步。

  “你們一家三口人想去收容所嗎?”孟紅兵的聲音變得冷酷起來。

  蘭兒慢慢的回過頭來。

  孟紅兵口氣緩和了下來,輕聲說道:“蘭兒啊,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為難你的,因為,我還要等寒生來給我治病呢,我哪兒能那麼傻呢,得罪了你不就等於得罪了寒生麼?”

  蘭兒站在了地上默默不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蘭兒啊,我想小便,可我實在動不了,麻煩你把尿壺取過來。”孟紅兵故作尿急的樣子。

  蘭兒在地上緩緩的移動著腳步,彎腰將床下的白色搪瓷便器拿起來,背過身去遞到床上……

  “我的好蘭兒,這讓我怎麼尿嗎?請你抓住我的小雞雞,塞進尿壺嘴兒裏去,完事以後,還要把小雞雞抖一抖。”孟紅兵心懷叵測的說。

  蘭兒似乎打定了主意,二話不說,將便器往被子上一撂,轉身向門口走去。

  這時,門開了,走進來院長和孟祝祺。

  “院長,我要換一個工作崗位,再苦再累都行。”蘭兒急切的向院長央求道。

  院長臉色頓時沉下來了,說道:“蘭兒同志,革命工作怎麼能挑肥揀瘦呢?你要做一顆革命的螺絲釘,把你放在哪兒,就在哪兒發光發熱。你說,你為什麼要換工作?”

  蘭兒的臉一下子變得緋紅,嘴裏說道:“他是個男的,我……”

  院長異常嚴肅的訓誡道:“你錯了,蘭兒,你要把他看做是你的革命同志,是你的階級弟兄,記住,是同一戰壕的革命戰友。”

  “可他是光著身子的……”蘭兒脹紅著臉囁嚅道。

   院長和藹可親的說道:“蘭兒同志,當你把無產階級革命人生觀擺正確了,你就會深刻的體會到,在你的眼裏,不存在男人與女人的區別,也不存在光著身子與穿 著衣服的區別,他們都是你的革命兄弟,難道我們能眼睜睜的看著病魔正在一步步地吞噬著我們階級弟兄的身體,而不管不顧,而逃避嗎?況且,護士工作就是要接 觸病人的身體嘛,做什麼都有第一次,時間一長也就習慣了。”

  蘭兒緊咬著嘴唇,臉上一會兒紅一會白的,最後,她想到了寒生,眼睛裏終於有了光彩,臉色也越發剛毅了。

  “院長,我不做了。”蘭兒平靜的說道。

  “你……”院長臉色立時變得難看起來。

  “哎,蘭兒姑娘得到這份工作很不容易的,院長,我看就再派一個有經驗的老護士過來,革命工作也要傳幫帶嘛,就讓蘭兒先慢慢熟悉著。好了,你們先到外面聊聊,我有話要對我兒子說。”

  院長和蘭兒出去了,並把門帶上。

  孟祝祺臉色變得興奮異常,他顫抖著聲音說道:“小兵,我接到你姑父從京城打來的電話,太極陰暈他媽的真是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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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7 13:26 引言回覆
第一百零七章 下

孟紅兵登時也睜大了眼睛,急切的說道:“老爺子不是才葬下去半個多月嗎?怎麼這麼快就有反映了?”

  孟祝祺神秘的笑笑,道:“你建國表哥剛剛回京幾天,就被任命為北大的學生會主席和團委書記,並且是校黨委的委員啦。”

  “就這麼大點個官啊。”孟紅兵不屑一顧的嘟囔著。

  “你懂什麼?北大是國家棟樑的搖籃,是紅色革命接班人的基地,你想想,建國在這個搖籃裏是頂尖人物,將來還愁上不去麼?太極暈啊太極暈,這麼快就開始發了啊。”孟祝祺心馳神往的憧憬道。

  孟紅兵撅嘴道:“那寒生的老爹有沒有放回來啊,我可急等著寒生來給我治病了,啊,對了,爸爸你上次說,寒生可以讓我長出新的蛋蛋?”

  “他是這麼說的。”孟祝祺回答道。

  “要是那樣的話,我就能硬起來了,到時候我要多搞她幾個……”孟紅兵沉浸在幸福的亢奮之中。

  “唉,朱醫生還沒有回來,爸爸會繼續追問的。”孟祝祺歎口氣道。

  “爸爸,那個姦夫朱彪弄死了麼?”孟紅兵咬牙切齒的問道。

  孟祝祺眉頭一皺,說道:“奇怪,朱彪和孟五他們三個人一起失蹤了,我派人去到臥龍穀看了,連個人影都不見,這不,昨天孟五家裏還來要過人呢。”

  “不會跑了吧?”孟紅兵擔心的說道。

  孟祝祺陷入沉思之中。

  醫院的花園裏,院長繼續做著蘭兒的說服工作。

   “蘭兒同志,護士工作既要有積極的工作熱情,更要有崇高的階級覺悟,我給你講一個老紅軍的革命故事。紅軍長征過草地的時候,我們的一位經過了槍林彈雨的 紅軍首長,受了重傷,手腳不能動,可是又大便乾燥,肚子脹得鼓鼓的,怎麼辦?我們年輕的紅軍小護士,年齡與你相仿,她懷著崇高的革命熱情,用手指伸進首長 的肛門,一點一點的將幹硬的糞便摳出來,首長得救了,隨即又投入到對抗國民黨反動政府的鬥爭第一線去了,最後贏得了革命的勝利。你想一想,這位可歌可泣的 紅軍小護士,她的精神是多麼的崇高和可貴啊。”院長充滿激情的講述著。

  “後來呢,那個小護士呢?”蘭兒關切地問道。

  “後來,後來她與那位紅軍首長結婚了。”院長的話似乎有點尷尬。

  “哦,原來是這樣。”蘭兒若有所思道。

  孟祝祺走出了醫院大樓。

  “院長,談好了麼?”孟祝祺問道。

  院長點點頭,說道:“蘭兒同志還是有一定的階級覺悟的,孟主任,我遵照你的意見,馬上派一位有經驗的老護士到二零一病房,蘭兒同志先不必動手,可以邊看邊學習,等完全適應了以後再說。”

  孟祝祺對蘭兒說道:“蘭兒啊,有什麼困難就跟組織上說,組織上一定會妥善解決的,另外,我正在設法請朱醫生早點從京城裏回來,唔,寒生外出還沒有回來麼?”

  蘭兒回答說還沒有回來。

  是啊,寒生,你怎麼還不回來?蘭兒心中說道,眼眶內噙滿了眼淚。

  新派來的是一位護士長,四十多歲,做事乾淨俐落,左右逢源,但正義感挺強,是個阿慶嫂式的人物。

  剛一見面就把蘭兒拖過到一邊,悄聲問道:“蘭兒,那個沒蛋蛋的傢伙是不是看上你了?”

  蘭兒吃了一驚道:“什麼?我不明白。”

  護士長神秘的一笑,說道:“你是特護,明白嗎?如果是親戚還好說,可是你又是假裝招工招來的,指定負責二零一房,所以嘛……”

  “特護?假招工?”蘭兒越發糊塗了。

  護士長解釋說道:“特護就是專門特別護理,不幹別的事兒,我們也都管不了你。醫院目前人浮於事,根本不缺人手,怎麼會突然招工呢?而且就你一個人。”

  蘭兒疑惑道:“不是說招了一批麼?而且還是正式國營職工,還要給套工人級別呢。”

  護士長更笑了,說道:“你政審了麼?你體檢了麼?你填寫過國營企業職工登記表了麼?”

  蘭兒搖搖頭,表示都沒有。

  “這就對了,他們有意要你服侍二零一房,但是以假招工的形式來辦,所以,我想那個沒蛋蛋的人喜歡上了你,而你又不知道,不然費勁兒繞這一圈兒幹啥?”護士長說道。

  蘭兒徹底的楞住了。

  “咱們都是女人,我是看你單純的有點傻,這才提醒你的,沒有蛋蛋的男人絕對是不能要的,一輩子守活寡,到時候後悔就晚了。”護士長真切的說道。

  蘭兒默默無語,過了一會兒,她開口說道:“我懂了。”

  “這個社會上,吃虧的總是女人,你再好好想想,我先去二零一房了。”護士長同情的望了蘭兒一眼,匆匆走了。

  蘭兒回到自己的寢室,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然後溜出了醫院。

  在回南山村的山路上,寂靜的群山,秋風瑟瑟,枯葉飄零,蘭兒一面走一面大哭起來,積郁在心中的委屈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回到了家裏,蘭兒把事情如實地告訴了父親。

  吳楚山人沉吟了半晌,說道:“蘭兒,爹爹讓你受委屈了,孩子,我們走吧。”

  “走?寒生還沒有回來啊。”蘭兒驚訝道。

  “等不及了,他們隨時會將我們收容審查,在那種地方,你娘親的身體是承受不了的,至於寒生和朱醫生,我們安全了以後再設法聯繫。”吳楚山人說道。

  “我要給寒生寫封信。”蘭兒說道。

  “好的,孩子。”吳楚山人歎了口氣,走進西屋去與荷香商議。

  黃昏時,他們一家人帶著簡單的行囊,戀戀不捨的離開了南山村。

  已經走了很遠,回頭望去,剛剛長出點新毛的笨笨仍站在路口處,癡呆呆的望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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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7 13:26 引言回覆
第一百零八章

  朱彪餐風露宿一路西行,餓了就啃兩口餅,渴了就飲山泉,省吃儉用,口袋裏的那點錢,等找到了孩子和菜花再用。

  這一日,他已經來到了雪峰山,有山民告訴他,翻過了雪峰山,就進入湘西了。

  雪峰山下,覆蓋著一片原始森林,人跡罕見,朱彪坐在了一株大樹下休息,連續不停的跋涉,腳上都磨起了水泡。

  他掏出乾巴巴的大餅,狠命的咬了一口,在嘴裏面咀嚼著,然後費力的咽下。

  身後的樹林裏傳來窸窸簌簌的聲音。

  “誰?出來!要不然開槍了!”朱彪緊張的跳了起來,從腰間拔出那支狗牌櫓子,瞄向了樹林中。

  “別,別開槍,我們出來了。”隨著說話的聲音,大樹後閃出來兩個手拉著手的高大男人。

  在朱彪的槍口下,那兩人摸摸索索的試探著用木棍點著面前的地面,慢慢的走了過來。

  朱彪仔細一看,原來是兩個瞎子,眼眶中乾癟癟的,沒有眼球。

  “你倆是什麼人,幹嘛鬼鬼祟祟的躲在樹林裏?”朱彪喝問道。

  “我們是北方來的盲人,誤走到這深山老林裏來了,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剛才聞到有大餅的香味兒,這才冒昧過來看看。”其中一人說道,同時還不停的用鼻子嗅啊嗅的。

  朱彪看這兩個人雖然身材高大,但是卻面黃肌瘦,嘴裏講著一口標準的北方話,看來的確是外鄉人,餓得夠嗆。

  “唉,好吧,我這兒還有兩張大餅,你們吃了吧。”朱彪收起了手槍,將包袱皮打開,把最後的兩張餅遞給他們。

  兩人接過後趕緊將手中的餅往嘴裏填,沒有水,乾巴巴的面餅很難咽下,憋得兩人臉都脹紅了。

  “你們這是要到那裏去?”朱彪問道,兩個瞎子在這深山老林裏,也是怪可憐的。

  “我們還有一同從北方來的,他們住在雪峰山的西面的牯嶺小鎮上,我們想去與他們會合。”那兩個人說道。

  朱彪望瞭望高高的雪峰山,暗中起了惻隱之心,於是說道:“我也正要翻過雪峰山去湘西,就順便帶著你倆一塊走吧。”

  兩人聽罷連聲道謝,其中一人讚歎道:“雖然我們看不見你,但是可以想像得出來,您一定是一個英俊瀟灑,學富五車,才高八斗的江湖大俠士。”

  朱彪聽著心裏還是蠻舒服的。

  他並不知道,這兩人正是桃花源秦人穀中被無名師太打瞎的那兩個邪道上的北方風水巫師。 

朱彪一行三人進入了茂密的原始森林,他走在了頭裏,手中拽著木棍,牽著一名瞎子,瞎子手裏的另一木棍再牽著個瞎子,排成了一列,腳踩著枯葉,沿著林中小路向前行,朱彪打聽過,林中的小路可以直接繞過雪峰山腰,進入湘西的第一個小集墟就是牯嶺鎮了。

  路上,朱彪問清了,這兩個瞎子,一個叫艮七,一個叫坤八,北方人的名字真是有些怪異呢。

  他倆也問了朱彪的情況,當得知他是為了尋找妻兒不遠千里迢迢自贛北而來時,都禁不住大加讚歎起來。

  艮七道:“這才是江湖豪俠之所為嘛,糟糠之妻、黃口小兒,不離不棄,真乃大丈夫。”

  坤八補充道:“儘管是糟糠之妻,但必是國色天香,傾城傾色,若是我猜的不錯,她定然是贛北極美之女子,追求者絡繹不絕,但她都不屑一顧,只對朱大俠一人忠貞不渝、至死相隨。”

  朱彪心裏一股豪情油然而生,他說道:“兩位都猜對了,菜花雖談不上國色天香,但起碼也算是傾鎮傾村了,而且不貪圖榮華富貴,避開夫家耳目,偷偷為我生了個兒子,你們說,她可不可以稱得上‘巾幗女俠’?”朱彪很為自己一下子找到一條合適的成語而自豪。

  艮七坤八一聽明白了,此人原來是和已婚婦女通姦,並有了個私生子。

  “當然算!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和自己真心相愛的人廝守,哪怕是一月、一天、一時甚至是一刻,也是值得的,這種精神實在是令人敬佩不已,這叫什麼精神?”艮七叫了起來。

  “白求恩精神。”坤八及時補充道。

  “對了,這就是白求恩精神,咱們那旮瘩的女人就缺少這種精神。”艮七道。

  “我還要再補充一下,真心相愛而偷偷生下的孩子是極為漂亮和聰明的,因為這就叫做愛的結晶,聽說京城裏好多大官都是這樣的。”坤八補充完了。

  朱彪腦海裏浮現出沈才華俊美的面孔和聰明的眼睛,心中仿佛陶醉了。

  “嘶嘶嘶”的聲響,朱彪猛地緩過神兒來,定睛一看,前面幾步遠的地方,一條大大的眼鏡蛇橫在了路上,昂起的腦袋是扁扁的,口中的舌信子不停的向著他們伸縮著,發出威脅的嘶叫聲。

  朱彪嚇得動彈不得,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是眼鏡蛇麼?”艮七問道。

  “是,是,好,好大的一條……”朱彪顫抖的聲音說道。

  “讓我來。”艮七手握木棍站到了朱彪的前面。

  艮七雖然眼睛已看不見,但是聽覺卻更加靈敏了,只見他腰一躬,耳朵側起,左手持木棍向前輕輕佯探,那眼鏡蛇呼的一聲閃電般的咬住了木棍頭,就在這時,艮七的右手迅速出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住了眼鏡蛇的脖子,手上用力,那蛇口張大想咬下,但卻無法低下頭來。

  朱彪正目瞪口呆之際,坤八早已搶步上前,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小刀,徑直劃開了眼鏡蛇的頭皮,艮七手指同時摳起那蛇的頭蓋骨。

  艮七坤八兩人,一人迅速抓了一把蛇腦塞進了嘴裏……

“你們……”朱彪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艮七扔下了眼鏡蛇的屍身,用袖子抹了下粘在下唇處的蛇腦黏液,說道:“咱們那旮瘩都是這麼樣的,習慣了。”

  “蛇腦大補,越毒的越好。”坤八補充說道。

  朱彪此刻突然對著兩個北方來的瞎子懼怕起來。

  “我們繼續上路吧。”艮七說道。

  三個人邁過蛇屍,繼續向前行進,黃昏時分,他們終於穿過森林,繞過了山埡,來到了湘西小鎮——牯嶺鎮。

  這是一個只有千把戶的小鎮,暮色中,炊煙嫋嫋,木柴燃燒的氣味兒頓時令人饑腸轆轆。

  “牯嶺鎮到了,你們一起的人在哪兒呢?”朱彪問道。

  “鎮西頭,有一戶大院,你帶我倆過去吧。”艮七回答說道。

   朱彪帶著牽著他倆穿過了鎮中心,三兩家小吃店正在營業,屋內飄出麻辣的香氣,有人在吃火鍋。

  朱彪摸了摸口袋裏的鈔票,咽了口吐沫,搖搖頭,繼續向前走去。

  整個鎮子的最西頭,有一座老院子,門口站著一個消瘦的青年人,老遠見到朱彪一行,有些驚訝的跑了過來。

  “咦,這不是老七老八麼?眼睛怎麼……”那青年詫異道。

  艮七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是震四哥啊,進屋見了大哥再說吧。”

  那叫震四的青年引他們進了院子,一股濃郁的燉肉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朱彪忍不住地多吸了幾口,誘發肚子裏竟咕嚕嚕叫起來了。

  一位肥胖而面目慈祥的老者急切地從屋裏出來,一眼望見以木棍牽著的艮七坤八,臉上微微一凜,輕輕打了個手勢,震四遂領他們三個人進了正屋內。

  “這位是……”老者待他們三人落座後問道。

  艮七忙道:“大哥,我們……”隨即啜泣起來。

  老者輕聲說道:“七弟,不忙,這位兄弟是誰?”

  艮七止住嗚咽,說道:“大哥,我們落難以後一路往回趕,途中多虧遇見了這位朱先生加以照顧,才順利的回來了。”

  老者點了點頭,對朱彪說道:“承蒙朱先生援手,老夫感激不盡,不知朱先生何方人氏,如何路遇我的兩位兄弟,可否告知一二。”

  朱彪看到這位老者和藹可親,便把自己出來尋找妻兒,路遇艮七坤八,可憐他們眼盲行路不便,遂將他倆送至牯嶺鎮一事說了一遍。

  “哦,朱先生真是一個行俠仗義的老表,一路辛苦了,四弟,請帶朱先生下去洗漱,暫且休息,等一下老夫要親自把酒言謝。”老者吩咐道。

  “是,大哥。”震四帶著朱彪走了出去。

  “好啦,說說你們是怎麼搞的,遇到了什麼強敵?”老者面色嚴肅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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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7 13:27 引言回覆
第一百零九章

  “我們遭到了一清臒老者和一個白髮老尼的偷襲,尤其是那個白髮老尼武功怪異之極,竟以白髮為暗器刺瞎了我倆的眼睛……”艮七開始敍述那場惡鬥的經過。

   老者聽罷沉吟不語,良久,才緩緩說道:“這麼說,他們不是為野拂寶藏而來,而是為救那嬰兒了,我早就說過,不要在這個時候擄食嬰兒,引起社會上的廣泛注 意,想補的話,就去市場買一些豬腦來吃,儘管口味差點,略勝於無嘛。還好,警方還沒有介入進來,否則,計畫就會被你們這兩個蠢蛋所破壞。”

  艮七和坤八急忙說道:“大哥,是我們錯了,一時貪吃,以後再也不敢不聽大哥的話了。”

  老者鼻子“哼”了一聲,說道:“此事若是要師父和師母知道了,不吃掉你們倆的腦子才怪呢,我們弟兄八個必須加快進度,在師父他們到來之前找到野拂寶藏,否則,你倆難辭其咎,到時候,大哥也救不了你們了。”

  “師父他老人家要來?”艮七嚇得面色如土。

  “嗯,師父和師母向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說來就來的。對了,這個朱彪到底是什麼來頭?我看他怎麼有點缺心眼兒?武功倒是沒有,不過也得加以提防,等一會兒吃飯的時候,看著不順眼的話,直接用他的腦子下酒。”老者輕描淡寫的說道。

  “知道啦,大哥。”艮七和坤八恭敬的回答道。

  老者想起了什麼,遂問道:“秦人谷的藏寶圖還在你們手裏吧?”

  艮七心中一凜,心道,這下慘了,終於問道點子上了,弄丟了藏寶圖,哥倆個的腦子可就真的要成了大哥的下酒菜了。自秦人穀逃出來的一路上,他和坤八已經編造了謊言,而且經過了無數次的排練,否則,想要瞞過乾老大的眼睛可是不容易。

  “大哥,我們正向跟您說這事呢,我倆犯了個滔天大錯,一看不是白髮老尼的對手,我倆就搶先一步毀掉了藏寶圖,生怕那老尼搶了去,也是因為如此而才分了心,被老尼重傷。”艮七言語間未露一絲破綻。

  “哦,這樣做也對,只要藏寶圖沒有洩露出去,我們就可以重新來過。”老者皺了皺眉頭說道。

  “大哥請放心,我們兄弟倆已經熟記於心了。”艮七說道。

  老者點點頭,說道:“我們懷疑野拂當年藏寶的兩個地方,桃花源的秦人穀和天門山鬼穀洞,兩份藏寶圖,其中肯定有一份是假的,是野拂為掩人耳目而故弄的玄虛,現在秦人穀已經被人注意上了,我們下一步就集中力量先解決天門山鬼穀洞。”

  “大哥英明。”艮七和坤八同聲道。

  朱彪眼睛望著桌子上那一大臉盆紅悶豬肉,口水不住地向下嚥。

  “朱少俠,老夫欽佩你行俠仗義,這年頭,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實在是不多了,來,老夫敬你一杯。”乾老大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朱彪趕緊將酒喝下,筷子戳起一大塊肥肉塞進了嘴裏。

   剛才上桌時介紹了,這老者就是艮七和坤八的大哥乾老大,最早在大門口看見他們的瘦高個子的青年人是震四,坐在自己對面的那個黑皮膚中年人是坎六,還有幾 位兄弟有事不在,艮七和坤八是排行最小的兩個,本應坐在桌子的下手,因為與朱彪相熟了,所以特意被安排坐在了朱彪的左右。

  “朱少俠,你這一路西行尋親,其情令人感動,可見少俠用情之深,老夫自歎弗如啊,妻兒因何出走,內裏一定有不少隱情吧?哈哈。”乾老大笑著端起了酒杯。

  朱彪一怔,支支吾吾不想說下去。

  “也罷,我們來共同幹一杯,下一步,朱少俠打算到什麼地方?”乾老大見朱彪不願說,於是也不勉強,一口喝乾杯中之酒。

  “天門山。”朱彪仰起脖子也一飲而盡。

  乾老大有意無意的望了朱彪一眼,說道:“湘西天門山?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在那裏可是不太安全啊。”

  幾杯落肚,朱彪臉色紅了起來,緊接著連話也多了。

  “唉,都是那個吳道明和白髮老尼給害的,若不是他倆弄丟了我的兒子,我也不至於跑了這麼多路。”朱彪發起了牢騷。

  “白髮老尼?”乾老大心中暗自警覺起來。

  “就是他們倆個亂搞男女關係,結果孩子被劉今墨搶跑了,乾大哥,你說說,兩個人年紀都老大不小了,怎麼還是那樣勾勾搭搭的呢?”朱彪忿忿然的說道。

  乾老大微微一笑,說道:“這要看他倆的相貌,有的人潔身自好,有的呢就有失檢點,你說說他兩人的相貌,待老夫為其相相面。”

  朱彪講述了吳道明和無名師太的相貌與來歷。

  乾老大眼睛看著艮七和坤八,兩人點點頭,表明了朱彪所說的正是在秦人穀中襲擊他們的人。

  “嗯,按照你說的相貌,那老尼姑晚年出軌,確實與其面相有關,你說的那個姓吳的是否就是人稱嶺南第一風水大師的吳道明?”乾老大問道。

  朱彪說道:“剛開始說是個廣東來的作家,後來才知道,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麼風水大師。”

  “怪不得呢,原來是他。”乾老大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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