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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青囊屍衣 作者:鲁班尺(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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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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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9 20:53 引言回覆
第九十章

“他們逃出谷了。”侏儒老者說道。

吳道明回頭望望來路,詫異道:“出谷不是在那邊么?”

老者解釋說道:“這裏面有一條秘道,直奔雪峰山而去,道路崎嶇難走,荒無人跡,他們兩個也是從那邊下來進到谷中的。”

“雪峰山?翻過去不就是去到了湘西么?”吳道明沉思道。

“是的,此去一路深山密林,崎嶇蜿蜒,只有一條羊腸小道,當年我們就是從這條路由天門山鬼谷洞一路下來的。”老者道。

原來如此,吳道明心下有了算計,他對師太說道:“師妹,我們就從此路上天門山。”

“你們要去天門山?”老者問道。

“正是,沿途若是遇上那兩個壞蛋,就手除去。”吳道明回答道。

侏儒老者沉吟道:“大俠若是從這條路上天門山,需要做些準備,帶上棉衣和食物,我們谷中並無此物,但是請你們放心,我們今夜連送嬰兒帶準備,明天天亮了再出發吧。”

吳道明同意後,侏儒們分頭準備去了。

“師妹,好點了么?”吳道明關切的問道。

師太點點頭,對道兄嫣然一笑,柔聲道:“已經不礙事了,這兩天好像真氣越來越受制了,我倆是不是毒發了?”

吳道明心中酸楚,輕聲說道:“是我拖累了師妹。”

師太又是莞爾一笑,語氣更加柔和了:“江湖上哪兒能沒有風險呢?我既然心甘情願跟你出來了,還怕什么毒發?即使身亡,也能同道兄相伴,此生足矣。”

吳道明心中一熱,攬師太於懷,頓覺尾閭穴又是一麻。

他摩挲著師太的白發,難過的說道:“師妹,你的頭發又短了一截。”

“我們進屋去吧。”師太不願意道兄太過傷感,兩人遂進了秦舍內。

屋內有兩張竹床,其中一張床上丟著一張黃絹,師太順手拿起。

“道兄,你看。”師太展開黃絹說道。

這是一張地形圖,上面畫有山峰、溪水、木屋、竹林和小路,右上角的空白處有數行蠅頭小楷,寫著:晉太原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前行,欲窮其林。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倣佛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發垂髫,並怡然自樂。

見漁人,乃大驚,問所從來,具答之,便要還家,設酒殺雞作食,村中聞有此人,鹹來問訊。自雲先世避秦時亂,率妻子邑人,來此絕境,不復出焉;遂與外人間隔。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此人一一為具言所聞,皆嘆惋。餘人各復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數日辭去,此中人語雲:不足為外人道也!

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處處志之。及郡下,詣太守,說如此。太守即遣人隨其往,尋向所志,遂迷,不復得路。南陽劉子驥,高尚士也,聞之,欣然規往,未果,尋病終。後遂無問津者。

吳道明嘆道:“此乃東晉陶淵明的《桃花源記》,絹中所畫的應是秦人谷了,這上面以墨圈出的記號,看來可能就是野拂藏寶的地點。”

“玉屍們挖了幾處並未發現有什么東西啊。”師太疑惑道。

吳道明沉思道:“看這絹應該是很久以前的東西了,不知是否就是野拂的藏寶圖,至於有十餘個記號,也可能是野拂故弄玄虛,迷惑人而已,真實地藏寶地點只有一處,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兩個北方風水師怎么得到的這張圖呢?”師太自語道。

“先不管它了,我們將圖收好,日後必定有用。”吳道明將圖折起,揣入懷中。

次日,侏儒們已經準備好了行囊,並告知找到了嬰兒的父母,已送孩子回了家。

太陽升起,吳道明與師太啟程了,侏儒們躲進了秦舍後面的山洞裏,戀戀不舍的揮手告別。

根據侏儒老者的指點,他倆沿著小路向秦人谷深處走去,不久,看到了那個石洞,掩映在竹林之中。

吳道明搶先一步走在了前面,回頭對師太說道:“如遇到那兩個北方風水師,師妹不要憐憫,可下重手殺之。”

師太點點頭,兩人走入洞中。

原來此石洞只是一個狹長的隧道,看得出人工斧鑿的痕跡,洞內的甬道向上傾斜著,裏面空氣陰溼帶有一種苔蘚的味道。

吳道明掏出侏儒們給準備的手電筒,一面照著溼滑的石頭道,一手拉著師太的手。

“你看這是什么?”吳道明以手電光射在石壁上,那裏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溜兒青苔刮落的痕跡,大約人的胸部高度。

師太說道:“這肯定是那兩個逃走的家夥手扶石壁蹭的,他們的眼睛被射瞎了。”

“嗯,我看他們盡管早走了半夜,但可能行不多遠,我們一定能追上。”吳道明有把握的說道。

前面不遠,石洞已到了盡頭,刺眼的亮光照在洞口,吳道明走出來一看,原來已經來到了一個小山峰之上。

舉目四望,天際處橫垣著的一座高高蜿蜒的山脈。

“那就是雪峰山的主峰羅翁八面山蘇寶頂了,是沅江和資水的分水嶺,翻過去就進入湘西了,而且我們可以走捷徑去武陵山脈,兩三天後,就可以到達天門山了。”吳道明解釋道。

“雪峰山上沒有雪的么?”師太問道。

“只有冬天最冷的臘月才能看到白雪,主峰海拔還不到兩千米,我們可以從主峰下的原始森林裏繞過去。”吳道明解釋道。

“道兄,你懂的真多。”師太讚許道。

吳道明微笑不語,他很喜歡欣賞師太此時的神情,純真無邪,就像是個聽話的小姑娘。

“我們走吧。”他說道,早一點見到寒生解毒才是正經事兒,自己還要同師妹共同生活好多年呢。

吳道明和師太雖然中毒,但是畢竟都是身懷武功的人,尤其師太更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只要不太動真氣,盡管山路崎嶇,行走起來還是輕松有加。

他倆一路觀賞著風景,一面趕路,卻也愜意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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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9 20:53 引言回覆
第九十一章


苗寨,頭人家的吊腳樓的樓上,頭人心疼得望著自己的外孫女,說道︰“妮卡,你是落花洞女,是樹神的女人。”

妮卡望著外公,堅定的說道︰“寒生才是神,他是醫神。”

是夜,一輪明月懸掛在天空,鳳尾竹拖曳著長長的竹梢在清涼的夜風中搖晃著,妮卡身著一襲白衣默默地站在月下,遙望著巫師麻都家的吊腳樓。

苗疆的“落花洞女”乃是湘西三邪之一,古來有之。

苗族部落中有一些未婚的女子,能將樹葉哭下來;到山洞裡不吃不喝,幾天不死,回來後也不飲不吃,幾天後就死去。部落人們認為她去和樹神、井神結婚了,由於這些女孩生前沒有結婚,但人死後,別人去辦喪禮,而她的家人給她們不但不辦喪禮,還要辦婚事,以示婚禮之喜。還有一種極罕見的落花洞女,女孩頭戴著鮮花編成的花環,深夜裡獨自上山與樹神約會,有的會在天明前回到家中死去,有的則不知所蹤,永遠沒有再回來,寨裡的人們相信她們已經被樹神娶走了。

落花洞女臨死之前,神情進入痴迷狀態,她的面色燦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聲音如絲竹般悅耳,身體裡發出一種馨人的清香。她會不停地抹桌擦椅洒掃廳堂,把一個原本破敗的家收拾得纖塵不染,進入了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境界。按照苗疆的說法,這個女孩子已經把自己許給了神,她的心上人是不食人間煙火卻救人於水火的神,因此她不再為世俗的任何男子動心,只需小心地保護好自己的美麗嫻靜,等著她的神選好了吉祥的日子來迎取她。這就注定了她的一生將不再有姆媽經歷過的一切生兒育女盼夫心切又妒怨煎熬的煩惱,也不會有世俗的男子想到要用自己的婚姻去解救這個被神的幻象所誘惑的女孩。固然當那個日子到來的時候,福祉中的女孩含笑而逝,但她始終不渝地保持了自己的姣好容顏。

妮卡就是那種罕見的落花洞女,她於一年前頭戴花環走進了大苗山,自此沒了音訊,人們認為她已經福祉的嫁給了樹神。一年後,她回來了,按照她的說法是回來探親的,人們尊重她,希望將自己的祝福捎給樹神。

妮卡其實已經死了,她只是一具尸體。

妮卡瑪默地站在鳳尾竹下,微風輕拂著她美麗的面龐,從身體裡散發出一種山野的清香。

麻都家的吊腳樓裡走出來一位姑娘,月光下顯得俏麗可人,她就是明月,肉尸出來了。

明月抬頭眺望著圓圓的月亮,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妮卡驚訝的盯著這個脫塵的女孩,也長嘆了一聲。

“你是誰?”妮卡走出了竹影,來到了明月的面前。

明月驚嘆這位頭上戴著花環的苗家少女的美麗,望著她那迷茫的面孔,如星辰般明亮的雙眸,顏如含露桃花似的皮膚,悅耳甜美的聲音和那股沁人的田野芬芳的氣味。

“我是明月,你是誰?”明月問道。

“你是寒生的女人?”妮卡是苗家女孩,說話直接了當。

明月笑了,搖了搖頭,說道︰“我早已經有心上人了,寒生是醫生,他帶我前去天門山治病的。”

妮卡不好意思的一笑,說道︰“我叫妮卡,是頭人的外孫女。”

兩個女孩相互瞅著,頓生一種親近之感。

妮卡問道︰“你得了什麼病,要千裡迢迢趕去天門山?”

明月說道︰“我一個月前被人毒死了,現下只是一具肉尸,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能出來透會兒氣,平時只能躲在一清的身體裡。”

“明月姐姐,我是苗疆的落花洞女,已經死了一年了,在山中,我誤食了一種野果,結果變成了醒尸。”妮卡幽幽道。

“醒尸?”明月不解。

“白天是妮卡,晚上是落花洞女,容貌也不一樣,晚上會好看很多。”妮卡解釋道。

“我看你比天仙還要好看。”明月由衷地贊嘆道。

妮卡面色微微一紅,說道︰“到天門山上找什麼東西來治病呢?”

明月回答︰“聽說天門山鬼谷洞隱居著一位湘西老叟,他曾經醫治過肉尸。”

妮卡微微一笑,說道︰“你說的是苗疆的阿普老司吧?漢人稱呼他為‘湘西老叟’。”

“你認識他?”明月驚奇的問道。

妮卡搖搖頭,說道︰“苗家人都知道阿普老司,他的故事在苗疆流傳好多年了。”

明月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唉,也不知阿普老司還在不在了,明月此生還能見到建國了么?”

“建國是你的心上人么?”妮卡問道。

明月 腆的一笑︰“他說過兩年後會來娶我的。”

妮卡心中感到一絲淒涼,緩緩道︰“你們什麼時候走?”

“天一亮就出發了。”明月答道。

兩個女孩兒彼此感到十分親近,手拉著手並肩坐在了一塊青石上相聊甚歡。明月講到了她在庵中常伴青燈古佛的寂寥日子,講到了初次見到黃建國時,被他的談吐和瀟灑俊朗所折服,少女的初戀竟然是那樣的牽腸掛肚,黃建國的海誓山盟,她的相思纏綿……最後中毒身亡……

“明月姐姐,你的命好苦……”妮卡的頭依偎在明月的肩上,眼中閃動著淚花。

明月輕輕摟著妮卡,心中懷念著遠在京城的那個青年。

明月的皮膚慢慢變粗了,臉上的五官扭曲了,豐滿的胸博悄悄地干癟了下去,一清回來了……

一清眨了眨眼睛,驚喜地發現自己的懷裡摟著一位天仙般的美人,鼻子中嗅到的是女人身上的一種特有的肉香,與火葬場裡那些冰冷的女性尸體不同,他簡直都陶醉了。

一清攬著女孩的手,顫抖著向她的胸博游動著,一寸、兩寸,手指已經快要按到了那凸起的地方……

妮卡突然警覺了,抬臉一看大吃一驚﹗“騰”的一聲,跳將起來。

“你﹗你是誰﹗”妮卡面色緋紅,一臉氣憤的指著這個面相醜陋猥瑣的老男人。

一清依舊陶醉在福祉的旋渦裡,色迷迷的望著這個人間仙女,那只手還繼續顫抖著摩挲按壓著自己的胸博,鼻孔翕動,口銜沿著嘴角滴下……

妮卡大怒,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了一清的臉頰上。

一清猛地清醒過來︰“我,我是一清。”

妮卡也明白過來了,這個醜陋不堪的男人原來就是明月的宿主,頓時羞怯難當,衣袖一拂,轉身離去了。

一清摸著自己紅腫的臉頰,莫名其妙的望著飄然而遠去的仙女,鼻子又翕動了兩下,掐了掐自己,不是在做夢。

天亮了,寒生他們準備出發了。

麻都陪著寒生來到了頭人的吊腳樓上,前來辭行。

寒生檢查了一下頭人的大腿,病情好轉的很快,他告訴頭人,可以起來活動了。

寒生謝絕了頭人希望他們住上幾日的要求,告訴說必須抓緊趕往天門山。那個苗家小姑娘妮卡沒有在。

麻都決定同寒生一起趕赴天門山,一路上想要多聆聽一些神醫的教誨。

早飯後,山寨中的苗人敲鑼打鼓的送到山下,照例每人又喝了一碗酒。

劉今墨抱著沈才華騎在了馬上,麻都也牽過自己的馬匹,加上鐵掌柜和伙計,寒生、一清和殘兒一行共有七匹馬,浩浩蕩蕩的向天門山而去。

“你的臉怎么了?”寒生問一清道。

一清尷尬的笑了笑,拍馬上前面去了。

山梁上,一匹白馬靜靜的站立著,苗疆的落花洞女──醒尸妮卡瑪默地坐在馬上,望著絕塵的馬隊,一拽韁繩,跟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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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9 20:54 引言回覆
第九十二章


清晨,南山靈古洞籠罩在一片薄霧之中。

黃乾穗站在太極陰暈前面仰天哈哈大笑︰“五天已經過去了,建國,不出十年,你將入主京城,天降大任於我黃家啊。”

黃建國站立在父親的身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躊躇滿志道︰“父親,兒這就返回京城,刻苦讀書,努力鑽研黨史,把握機會,爭取將來做一個愛民的領導人。”

“孩子,光想著愛民是遠遠不夠的,要學會擺平和利用各種政治力量,抓住主流社會的訴求,至於老百姓么,記住一條準則,就會事半功倍了。”黃乾穗說道。

“什麼準則?爸爸。”黃建國問道。

黃乾穗嘿嘿一笑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我懂了,爸爸。”黃建國沈思道。

“我同你一起上京,幫你疏通一些關係。”黃乾穗說道。

孟祝祺湊上來,陪著笑臉,道︰“姐夫,十年之後,您就是真正的‘千歲’了,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

黃乾穗把臉一沉,道︰“住口,你看看你,這哪兒像一個黨員應當說的話嘛。”

孟祝祺唯唯諾諾道︰“是,是,姐夫,那個朱醫生的事兒,您還得抓緊著點辦啊。”

“哪個朱醫生?”黃乾穗問道。

“寒生他老爹呀,您怎么忘啦?他一回來,寒生才會救治您外甥啊。”孟祝祺提醒道。

“哦,我知道了。”黃乾穗哼道。

黃乾穗對孟祝祺叮囑道︰“儘管五天過去了,大局已定,這頂帳篷也可以撤去,把墳丘修好,暫時不要立碑,記住,一定要派心腹之人在這兒守著。”

“那要守多久呢?”孟祝祺小心翼翼的問道。

黃乾穗瞪了他一眼,說道︰“叫你守就守著,到時候通知你的時候再撤。”

“是,姐夫,你就放心吧。”孟祝祺拍著胸脯說道。

“爸爸。”黃建國欲言又止的囁嚅道。

“你想說什麼就說嘛,說話辦事一定要干脆,作風雷厲風行。”黃乾穗說道。

“明月有消息么?”黃建國低頭問道。

“沒有。”黃乾穗回答的很干脆,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你是要干大事的人,怎么能夠兒女情長呢?你的志向是要為天下百姓著想,怎么能整天想著個小尼姑呢?她只會拖累你,難道這一點還想不明白嗎?”

“我知道了,爸爸。”黃建國抬起頭,望著父親說道。

“孩子,馬克思主義辯證法告訴我們,外因是條件,內因是根本,外因是透過內因而起作用的。現下我們儘管已經有了太極陰暈這個外因,但是內因如果不努力,仍然是不會成功的。”黃乾穗說道。

“爸爸,我會的,我回京以後自己會加倍努力的。”黃建國堅定道。

太陽漸漸升起,薄霧慢慢消退。

“你們同學之中有沒有高干子女?”黃乾穗問道。

“有很多。”黃建國回答。

“我是說女同學。”黃乾穗笑道。

“有。”黃建國猜到了父親想要說什麼。

“有沒有父母級別很高的?越高越好。”黃乾穗接著說道。

“有,但是長得都很丑。”黃建國回答道。

“不,”黃乾穗面色嚴肅的說道,“長得好丑無非是五官位置擺放得正不正而已,關鍵是婚姻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事半功倍,馬皇后丑不丑?但是可以助朱元璋開國。一旦你大事已成,再喜歡誰還不都是你的囊中之物?到時候,這些事情都是小節,非常之小,你在京城,這種事兒見得還少嗎?”

“十年,只有十年,爸爸,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去做了。”黃建國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婺源縣民眾醫院住院部。

孟紅兵躺在病床上,頸部以下依舊無任何知覺,見到父親孟祝祺走進來,口裡叫著︰“爸爸。”接著便啜泣起來了。

孟祝祺鼻子一酸,老淚差一點滾了下來。

“爸爸,你不是說寒生能治好我的病嗎?而且還能醫好我的兩個蛋蛋,你怎么還不叫他來啊?”孟紅兵抽泣著說道。

“小兵啊,爸爸也和你一樣的著急,可是他的條件我們還沒有做到呢。”孟祝祺安慰道。

孟紅兵吼了起來︰“你可以把他抓來嘛。”

孟祝祺安慰著說道︰“小兵啊,就是抓他來了,他不好好給你醫治,還不是沒有用。”

“不行就先抓蘭兒,爸爸,那蘭兒姑娘是不錯,等我長出了新的蛋蛋,我一定要把她弄到手,有時一想到她,我心裡就直痒痒。”孟紅兵陰笑道。

“好好好,你要先沉住氣,別說出去,等完全治好了,我再幫你想辦法。”孟祝祺哄著兒子道。

“爸爸,我要蘭兒來護理我。”孟紅兵突然說道。

“這……這恐怕不太好辦啊,那吳楚山人不會答應的。”孟祝祺為難的說道。

門開了,黃建國走了進來。

“我明天就要回京了,走之前再來看看你,怎么樣,感覺好點了么?”他關切地對孟紅兵說道。

“建國哥,你幫我想個法子,我想要蘭兒來伺候我。”孟紅兵轉而向黃建國求救。

黃建國笑了笑,說道︰“別胡鬧了,想點正經事,安心養病。”

“建國哥,你有一統天下的正經事,當然看不起我的胡鬧啦,告訴你,我要蘭兒來伺候我,就是我的正經事﹗”孟紅兵瞪著黃建國一板一眼的說道。

黃建國沉吟片刻,對孟祝祺說道︰“舅舅,小兵在這個時候還能想到這些,說明他對生活還是充滿了強烈的希望的,如果蘭兒真的能來,對他的病情也是大有幫助的。”

孟祝祺搓了搓手,說道︰“只怕他們不肯。”

黃建國笑了笑,說道︰“此事可以分兩步走,一是利誘,我想他們現下生活應該很窘迫吧,除了朱醫生替人家看病有點小小的收入外,這么多張嘴等著吃飯,而且朱醫生又去了京城不在家中。方法是以組織出面,給蘭兒在醫院找份護理員的工作,先不要說是護理小兵,到時候醫院如何安排,蘭兒是無法推托的。二是威逼,他們一家畢竟是外來人口,而且又開不出證明來,按照規定可以收容審查,同時暗示他們,收容審查最多可以長達幾年的時間,至於收容所裡的環境有多惡劣嘛,說說也好。這兩步一走,我看是沒有人能夠拒絕的。”

“好極了,建國哥是天生做大事的人,有謀略,爸爸可比你差遠了。”孟紅兵大喜道。

孟祝祺忙說︰“這是當然的,舅舅怎好比,好,爸爸這就去辦。”

黃建國心道,這是小事一樁,從今後,自己要開始考慮國家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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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在靈古洞內經過了數天的爬行之後,母金頭黿帶著小黿寶寶們爬到了蝙蝠洞附近,侵犯了紅眼陰蝠的領地。

陰蝠首領夫婦對金頭黿們發動了進攻,戰鬥迅速的結束了,因為每只金頭黿脖頸上只有一根毛。

無名師太射在金頭黿頸上的頭髮絲被拔掉後,金頭黿的氣血重新流通,它們感激陰蝠的幫助,不去侵擾蝙蝠洞,母黿帶著小黿們繼續前行,直接向臥龍谷內爬去。

黃乾穗父子開始收拾行裝,準備二天後啟程進京。

“建國,你看朱彪此人應該怎么處理?”黃乾穗說道,想聽聽兒子的看法。

黃建國說道︰“此人是個小人,稍微施加點壓力,他就出賣了吳道明和師太,使我們有機可乘。他對太極陰暈的事情知道的太多,又因沈菜花一事對舅舅家懷恨在心,一旦有機會,他就會反撲,說出一切,對我們是一個威脅。總之,此人是個禍害,必須盡快除去。另外,吳楚山人也要設法除去,最好搞成個事故,以免引起寒生的懷疑。”

黃乾穗點點頭,心道,建國真是青出於藍啊,現下就已經善用謀略,而且心狠手辣,毫無優柔寡斷,他具備了政治家的基本素質,現下就看太極陰暈如何發揮作用並體現下他的身上了。

黃乾穗叫來了孟祝祺,和其商量除掉朱彪一事。

“不能公開,要祕密進行,最好搞成畏罪自殺。”孟祝祺建議道,他早就想除去這個沈菜花的奸夫了。

“很好,要弄遠一點,要撇清關係。”黃乾穗點頭說道。

黃建國經過客廳,聽到父親和舅舅的談話,插嘴道︰“弄到臥龍谷裡干掉,留下日後嫁禍吳楚山人的契機。”說罷走出去了。

一石二鳥,黃乾穗真的佩服起兒子來了。

孟祝祺馬上雷厲風行的去安排心腹之人具體落實此事。

中午一過,孟祝祺帶著兩名心腹來到了關押朱彪的房間。

“朱彪,現下有一個讓你立功贖罪的機會。”孟祝祺盯著朱彪說道。

朱彪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忙道︰“好,我一定聽孟主任的。”

孟祝祺說道︰“你上次去過臥龍谷吳楚山人的草房吧,我們懷疑那裡藏有吳楚山人寫的反革命詩稿,你愿不願意帶人前去搜查,找到反詩便可以立功,你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繼續當你的隊長,你願意嗎?”

“我願意。”朱彪感激涕零的模樣。

“你們現下就可以出發了。”孟祝祺吩咐道。

朱彪同押解他的那兩個人一路往臥龍谷而去。

黃昏時分,他們終於來到了臥龍谷中,站在了那間草房前,此刻,太陽已經落山,山谷中蒙朧淒涼,秋風淒楚。

進了屋子裡,稍微覺得暖和了些。

這兩個人都是孟祝祺的叔輩子侄,黑面皮的叫孟五,他倆算得上是孟祝祺的鐵杆心腹了,平日裡跟著孟祝祺橫行鄉裡,沒少吃香喝辣的。

朱彪,你他*的還愣著干嘛,還不趕快去找那反詩?”兩人斜倚在門框上點起煙卷抽了起來。

朱彪不敢怠慢,立刻在屋子裡面亂翻起來。

“沒有啊。”朱彪氣喘吁吁的說道,房間裡除了破桌子,爛棉絮之外,幾乎空空如也,一目了然。

孟五嘴裡“哼”了聲,罵罵咧咧的說道︰“他奶奶的,你這小子一定是在故意包庇那什麼鬼山人,先把他捆起來,我們自己搜。”

另一人不知從哪兒變出來一條繩子來,上前就要捆朱彪。

“慢,憑什麼捆我?”朱彪拉開了架勢,他也會幾下拳腳的。

孟五口中叫道︰“喲 ,朱彪是不是想找不自在?”手中赫然亮出一把狗牌櫓子。

當時的年代,軍隊裡使用“五一式”和“五四式”手槍,而地方上的槍支則五花八門,“一槍二馬三花”,最好的就是德國的槍牌櫓子,其次是馬牌櫓子、花牌櫓子,狗牌櫓子算得上第四了,比那些盒子炮要氣派得多了。

朱彪一見狗牌櫓子,只得束手就擒,被捆成個大粽子。

孟五和另一個人目光相接,心意相通,可以動手了。

“朱彪,你這小子偷人偷到孟主任家裡來了,有膽量,今天孟主任就成全你,讓你到陰間去和沈菜花相會。”孟五嘿嘿的冷笑道。

“啊,原來你們騙我到這來是要害我﹗”朱彪恍然大悟。

“你明白就好,來,把絞索套到他脖子上。”孟五吩咐道。

旁邊那人從腰間又抽出一條麻繩,熟練的借了個環,然後麻利的套在了朱彪的脖子上。

“朱彪啊,別怨我們兄弟倆,只怪你自己搞大了沈菜花的肚子,送了頂綠帽子給孟紅兵戴,純粹是自作自受。”孟五嘲笑道。

朱彪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萬念俱灰。

就在這時,草屋外傳來了沙沙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朝這邊而來。

孟五警覺起來,手握狗牌櫓子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門,夜色朦朧中發現了幾只金頭小龜,那沙沙的聲音正是它們爬行時發出的,他松了一口氣,叫道︰“這東西燉湯肯定是壯陽啊,去把它們都抓起來今晚就在這兒燉湯喝。”

另外那人到廚房拎了只水桶出來,上前兩步踩住一只,然後彎下腰來拾起,小龜轉過頭來“噓”的一口,那人只覺一股寒氣迎面撲來,登時頭一暈,摔倒在了地上。

“哈,還挺厲害。”孟五叫道,緊接著瞄準一只小龜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擊中了小龜的後背,衝擊力撕裂了小龜的五內,它蹬了兩下足,死去了。孟五隨即又瞄準了第二只小龜……

這時,母金頭黿出現了,見自己的寶寶被害,頓時雙目圓瞪,怒火中燒,抬起頭來長長的“噓”出,一股極陰之氣射中孟五的手臂。孟五感覺胳膊如火炙般燙了一下,手槍拿捏不住,啪的掉在了地上。

“噓……”母黿的第二口氣迎面又至,孟五一頭栽倒在地。母黿上前幾口,扯去了孟五的衣褲,露出赤裸的身子,小黿寶寶們蜂擁而上,不一會就將孟五吃得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了。

另外那人眼睜睜的看到孟五被吞噬,眼睛一翻,暈死過去了,母金頭黿上去同樣撕碎了他的衣衫,黿寶寶們隨即沖上,但只吃了一半,便紛紛打起飽嗝來。母黿見寶寶們已經飽了,便將那人的另一半身體迅速的吃光了。

這一切都被朱彪在門內看見了,早已嚇得癱倒在地,大小便失禁,屙了一褲子。

母黿爬向朱彪,瞪著眼睛仔細的盯著他看,一來母黿認出了朱彪就是它們以前的房東,二來感覺朱彪的下體實在難聞之極,便一口咬斷了捆綁著朱彪的繩索,然後扭頭帶著小黿寶寶們向山谷深處爬去。

過了很久很久,朱彪才能夠慢慢的由地上爬起來,他跌跌撞撞的走到小溪旁,脫下褲子和褲衩,蹲到冰涼的溪水裡洗淨屁股,然後在水中將褲子褲衩也洗了,擰干濕乎乎的就穿在了身上。

他走回到草屋門口,撿起地上的手槍,然後一言不發的走了。

為自己,為沈菜花,朱彪終於決心開始復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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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9 20:55 引言回覆
第九十四章


夜半時分,朱彪痴痴地站在南山村自家草屋的西側,望著被掘開的墓穴、空空如也的柜子,吃驚的合不攏嘴。

自從他被誘捕後,沒有人告訴他,有兩個基干民兵在他家被咬斷脖子身亡,也沒人提起過沈菜花的尸體不翼而飛,這些消息都對他封鎖了。

他從臥龍谷連夜先返回到家中,一來要填飽肚子,二來要到菜花的墓前,告訴她,自己決定開始復仇,殺死孟氏父子,替菜花也替自己報仇。

可是菜花不見了……

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孟祝祺把菜花的尸體挖走了,這又是一筆要清算的帳,他想。

朱彪進到房間內,吃飽喝足了之後,裡外換上了自己最好的一套藏青色的中山套裝,自己第一次見到沈菜花,穿的就是這一套,自從她死後,朱彪就再也不曾碰過這套衣服了。

他檢查了一下那把狗牌櫓子槍,彈夾中還剩下四發子彈,對付他們父子倆應當足夠了。

找了下,家中所有的幾十元錢都揣進了中山裝的口袋裡,朱彪明白,這次刺殺成功與否,自己一定是再也回不來了。

他最後一次留戀的望著自己住了幾十年的三間草房,領袖的戎裝像依然威武的揮著手,目光炯炯的注視著他。

雞叫三遍,天就快要亮了,朱彪一跺腳,頭也不回的向東而去。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這就是朱彪此刻悲壯心情的真實寫照。

經過村東頭朱醫生家時,“汪汪……”寒生的大黃狗笨笨跑了出來,站在了路邊晃著腦袋看著他。

永別了,笨笨,他默默地對大黃狗打著招呼,人活得要有尊嚴,這豈是你們狗們所能理解的。

“朱隊長,是你嗎?”薄霧中出現了吳楚山人的身影。

“是我。”朱彪答道。

“這么早,上哪兒去呀?”山人問道。

朱彪挺起了胸膛,朗聲道︰“去做一個男人應當做的事情。”

吳楚山人微微笑道︰“去找沈菜花么?她殺了兩個人,恐怕走的遠了。”

朱彪沒有聽懂山人的意思,迷惑不解道︰“你說什麼?”

山人笑了笑,說道︰“幾天前的夜裡,有人挖開了你家屋子西側的墓穴,沈菜花出來咬斷了那兩個人挖墓人的脖子,然後逃走了。”

朱彪痴痴的怔住了。

在寒生家的東屋裡,吳楚山人講述了他所看到的情況。

“沈菜花已經變成了蔭尸,你最好還是把她忘了吧。”吳楚山人好心的告誡道。

“她現下在哪兒?”朱彪堅定的追問道。

吳楚山人嘆了口氣,說道︰“蔭尸的怨氣很大,我想她最掛念的就是她的孩子沈才華,這可能也是她死不瞑目的原因了。”

“你是說她殺了那兩個掘墓的人,就去找沈才華了?”朱彪問道。

吳楚山人點點頭,未置可否。

朱彪喃喃道︰“可是沈才華已經被劉今墨搶走了呀。”

“劉今墨搶走了孩子?”吳楚山人驚訝道。

朱彪於是便將吳道明所說的事情如實告訴了山人。

“你知道吳道明和師太去哪兒了么?”朱彪敘述完了以後,問道。

吳楚山人想了想,說道︰“他倆前幾日的晚上到我這兒來了,懷疑是中了毒,來找寒生,可是寒生已經去了湘西天門山,他倆很有可能也去湘西了。”

湘西老叟,朱彪想起了那天晚上躲在太極陰暈旁邊的灌木叢中聽到的談話。

“菜花為我而死,我一定要找到她。”朱彪說道。

吳楚山人心想,此人儘管面相不怎么樣,倒是有點情義,於是對他說道︰“朱彪,你切記住,一旦沈菜花狂躁起來,她也許會傷害到你,這時你是逃脫不掉的,此刻記得大喊你倆最隱祕的私房話,勾起她的記憶,或許還有一命。”

“山人先生,您是有學問的人,您能告訴我,往哪兒方向去能夠找到菜花和孩子嗎?”朱彪謙恭的說道。

吳楚山人沉吟半晌,心中以年月日時起了一卦,坎下兌上,是為“困”卦,澤中無水之意,山人皺了皺眉頭。

六三爻動,《象辭》中說道,“六三,困於石,據於蒺藜;入於其宮,不見其妻,凶。”意思是說,陰柔凌駕於陽剛之上,就像站在蒺藜之上,困住了。剛剛回到家中,又不見了自家妻室,說明禍不單行,已經飽受各種困擾,家門又慘遭不幸,實在不祥啊。

“你真的決定了去找沈菜花?”吳楚山人鄭重其事的問道。

“是的,她是為我而死的。”朱彪答道。

“唉,那你就向西而去吧。”山人說罷徑自轉身回房。

朱彪興沖沖地沿著山路向西而去,沈天虎的家就在那邊。

太陽升起的時候,朱彪來到了荒墳崗,望著沈菜花原先的空空蕩蕩的墓穴,連一只土狗也見不到了,禁不住的長長嘆息了一聲。

竹林裡也發出了一聲嘆息,朱彪抬眼望過去,薄霧籠罩,林中白茫茫一片。

朱彪走進了竹林裡,前面又發出了嘆息聲,朱彪緊走幾步,竹林外,草屋前的籬笆牆,一個面色憂慮的男人站在了那裡,正是沈天虎。

那沈天虎見到朱彪精神一振,一下子沖上前來,忙不迭的道︰“才華呢?才華帶來了么?”

朱彪默默地看著他,說道︰“這么說,才華並沒有回來?”

“今天是第九天,我都快著急死了,才華沒有在你家裡?”沈天虎詫異道。

此刻,沈天虎的婆娘也跑出來了。

朱彪沮喪的說道︰“才華被劉今墨掠走了,我以為能送到這兒來了。”

他將吳道明告訴他的,劉今墨偷施暗算,搶走沈才華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給了沈天虎夫婦聽。

沈天虎夫婦一聽可傻了眼,那婆娘竟然一下暈了過去。朱彪手忙腳亂的幫著天虎將婆娘抬進屋裡,猛掐一陣人中,婆娘才悠悠醒轉來,隨即號啕大哭。

“最近,你們家這兒可有反常的事情發生?”朱彪小心翼翼的問道,他不能明說沈菜花的事情。

沈天虎搖搖頭。

“才華的尿布被人偷走了。”那婆娘突然說道。

原來,沈天虎婆娘晾晒在竹籬笆上的嬰兒尿布,第二天早上竟然不見了,這裡地處偏僻,一般極少有人經過,況且誰偷小孩子的尿布做什麼。

朱彪心下明白,沈菜花已經來過了。

“你們放心,我朱彪就是踏遍天下,也要找到她們。”朱彪信誓旦旦道。

沈天虎從柜子裡放出一個布包,打開後,裡面是他家存起的幾百元錢,他把錢遞給了朱彪。

“朱老弟,你是孩子的干爹,一定要把才華找回來啊,這點錢是沈家全部的積蓄,你帶上,做個路上的盤纏。”沈天虎噙著眼淚說道。

朱彪此刻心中一熱,竟然有些自責起來,他默默地接過那錢,放入了中山裝的口袋裡,然後一扭頭,走出了沈家。

湘西,吳楚山人指的一定是湘西,儘管聽說過那裡山高路遠,但是,一個男人尋找妻兒的決心是動搖不了的。

他摸了摸腰間的手槍,毅然決然地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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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9999 發表於 2007-12-02 02:42 引言回覆
歹勢啦 !

這篇我實在興趣不大 所以就沒那個心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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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2 10:10 引言回覆
這篇不多說...跟古屍差不多辣!!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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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9999 發表於 2007-12-02 13:30 引言回覆
可是我覺得這篇看起來 有點累的說 不知道為什麼 

可能是有點文言文的感覺吧 !?

還是我看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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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2 13:56 引言回覆
不是文的問題辣!!是你太累了....休息一下再看吧!!嗑文不要嗑那麼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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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9999 發表於 2007-12-02 14:01 引言回覆
老實說 我真的蠻累了 !

需要好好休息 鼻水流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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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2 14:02 引言回覆
呵呵!!那就去休息吧!!還有喔!!不要在這裡聊天辣!!真是的...我去問老大~可不可意再鬼板開一個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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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7 13:15 引言回覆
第九十五章


天門山,古稱雲夢山,三國吳永安六年(西元263年),天門山忽然峭壁洞開,玄朗如門,形成迄今罕見的世界奇觀──天門洞,從此而得名天門山。山體四周絕壁,拔地臨空,氣勢沖天,高絕奇險,歷來成為名人宦仕的景仰之地。天門洞是世界上最高海拔的天然穿山溶洞,它南北對開於千尋素壁之上,扶搖而通天,似明鏡似天門鑲嵌於蔚蔚天幕之上,終年吞雲吐霧,神祕莫測。

元朝的著名詩人張兌曾贊嘆“天門洞開雲氣通,江東峨眉皆下風”。這一道奇絕天下的勝景默默地在湘西矗立了1700多年。

月光下,寒生站在山道上,默默地望著天門洞,兀自驚嘆不已。

麻都手指著天門說道︰“翻過那兒,就是鬼谷子隱居的鬼谷洞了,據苗家采藥人說,洞內有篩盤大的蝙蝠,有蒲扇大的蝴蝶,最裡面是深潭,陰氣森森,無人敢入。”

寒生疑惑道︰“如此陰森之地,必是陰濕瘴氣極重,易患痺症,難以想像,湘西老叟竟然會住在這裡面。”

劉今墨懷抱嬰兒說道︰“所以此人必定非同尋常,江湖上大梵谷人異士行事作派向來古怪,不可以常理推斷。”

寒生點頭稱是,說道︰“久居山洞,性情也會變得十分孤僻,不知道好不好說話呢。”

麻都說道︰“寒生兄弟,我看那邊山腳下似乎有農家的燈光,我們先去投宿,明天一早在登山吧。”

一行人七匹馬向山腳下而去,“得得”的馬蹄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的清脆。

待走到了近前,才發現竟然是一個小客棧,總共也不超過三間草房。

客棧大門半掩著,門上面掛著一塊匾,寫著“天門客棧”,門內透出微弱的燈光。

殘兒悄悄的告訴寒生道︰“這是一家專門接待趕屍匠的‘死屍客店’,不過現下公路多了,趕屍的越來越少,生意清淡,活人也開始接待了。”

寒生聽了心裡不禁有些發毛,目光看去,麻都和鐵掌柜他們湘西人和劉今墨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只有一清在悄悄往後縮。

除此以外,山裡再也看不到有人家了。

鬼嬰沈才華在劉今墨的懷裡,瞪著兩只烏黑的大眼睛,鼻子輕輕的翕動著,咧開了小嘴,悄悄地在舔著嘴唇……

客棧掌柜的是一個干癟的王姓漢人老頭,額頭塌陷,面色枯槁如同黃紙,鼠目狗鼻黃牙,目光混昧不清。

死屍客店的掌柜怎么如同死人一般,寒生心想,看來人接觸死人多了相貌亦會改變的,就像一清師傅,他把眼光瞟向了一清。

一清相貌本生就豬眼狗鼻羊口,醜陋不堪,工作中經常遭到死者家屬的白眼,後來干脆要求上長夜勤了,他從心底裡對五官端正的人產生了逆反心態,而此刻見到了面貌同樣醜陋不堪的掌柜,心中油然而生親切之感。

那王掌柜見到一清,同樣生出好感,頗有相見恨晚之意。

住宿費每人五元,總共三十五元,全部由鐵掌柜付出,一路之上都是他在破費,寒生也感覺有些過意不去。

房間內一溜大通鋪,被褥上散發著一股濃烈的汗臭味兒,估計從來就沒有清洗過,大家皺皺眉頭,出門在外,也只能將就了。

一清可忍受不了,寒生知道他的潔癖,眼瞅著他去同那姓王的掌柜交涉。

那王掌柜竟欣然邀請一清同他同睡一床,並允諾拿出唯一的一套新的被褥來。

寒生心中放心不下,半夜時,那明月出來豈不……

殘兒大怒,捏緊了拳頭就要沖去柜台,寒生將其攔住。

“這樣吧,我們等到子時末,明月變回去以後再讓一清過去睡覺。”寒生說道。

鐵掌柜來到柜台的前面,掏出了幾十元錢擱到柜台上,說道︰“王掌柜,我們要些酒菜。”

王掌柜嘿嘿笑道︰“一會兒就得。”講的是一口北方口音。

不一會兒,王掌柜送來幾盤鹵菜,有鹵豬心、豬肝、豬肚和豬大腸,外加一鐵壺白酒,全都是豬五內。寒生聞了聞豬大腸,有股淡淡的臊臭味,劉今墨笑了笑,捻起了一塊丟進嘴裡,說道︰“吃大腸一定要有點渾氣味才好吃。”

寒生想起自己製作的“三屎腸”來,苦笑了一下。

一清被王掌柜叫去喝酒,吃的是素菜。

山谷中的秋風,不但沁骨而且帶著中輕輕的呼嘯聲音,使人感覺到身在異鄉的旅人淒涼至極,寒生想起了蘭兒和遠在京城的父親,不覺多喝了兩杯,竟有些暈暈乎乎的了。

一個時辰之後,幾盤豬五內已經吃光,一鐵壺白酒也已見底,大家橫七豎八的倒在了大通鋪上,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

此刻,唯一清醒的就只有一個人了──沈才華。

王掌柜和一清兩人坐在柜台後面的小桌子上對飲。

兩三盤小菜,是油潑辣子和湖南泡菜,腌製的味道很好吃,一清贊不絕口。

“這是我自己用南瓜和山棗釀製的甜酒,你嚐嚐味道看。”王掌柜今晚上興致勃勃。

一清飲過啜了一口,說道︰“嗯,甜甜的、酸酸的,但是下肚以後又熱呼呼的,這叫什麼酒?”

王掌柜笑道︰“南瓜和山棗都是挑選畸形的,這樣釀造出來口感就獨特,我起的名字叫做‘歪瓜劣棗’酒。”

一清聽罷笑將起來,說道︰“太有意思了。”

王掌柜正色道︰“當然有意思,酒品如人品,人五官長的丑,性情異於常人,其實正是一種獨特的表現,一清,你我雖然外觀在常人眼中認為是醜陋,那是見識淺薄,當年李自成的軍師宋獻策,面如猿猴,身不滿三尺足跛,其形如鬼,但卻是當世最高的陰陽家,一個字便顛覆了大明江山。”

“一個字?”一清不解的問道。

王掌柜借著酒興,便對一清解釋起來︰“當年李自成起事,崇禎帝寢食不安,一日,微服私訪,路遇一測字先生。崇禎帝想要知道江山是否有存,便隨手寫了個‘有’字。先生問測何事?崇禎說道先問國事,那先生說不好,‘有’字拆開是‘大明’二字的一半,大明天下去一半,只剩半壁江山。

崇禎帝暗自吃驚,忙說搞錯了,是友人的‘友’字。

那先生問所測何事?崇禎說測民意。

先生說,‘友’為‘反’字出頭,天下百姓恐要造反了。

崇禎忙改口說是天干地支的‘酉’字,測問當今皇上命運如何。

那先生失色道,皇上是天下之尊,‘酉’乃‘尊’字去頭尾,命不久矣。

崇禎帝從此一蹶不振,最後景山自縊身亡,應了測字先生的話。”

一清問道︰“那測字先生就是宋獻策?”

“正是。”王掌柜點點頭,又飲下了一杯酒。

一清也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唉,可惜我們不但人生的丑,卻又沒有什麼本領,拿我來說,至今仍是一個火葬場裡的燒尸工。”

王掌柜微笑道︰“我早就看出來你身上尸氣很重,果然是一個經常與尸體打交道的人,你我真是有緣啊,等一下,我再介紹一個朋友與你認識。”

一清剛想詢問是一個什麼樣的朋友,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喜神打店啦……”月光下有人高聲吆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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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店外走進一個人來,身著黑色長衫,腰上系著黑腰帶,頭戴青布帽,足蹬著一雙草鞋,一手持小陰鑼,一手握著一只攝魂鈴。

“王掌柜,總算是趕到天門客棧了。”那人說話陰裡陰氣,直刺耳鼓。

王掌柜嘿嘿一笑,說道︰“莫師傅,今天趕來了幾具?”

“四具,是車禍,兩男兩女。”那趕屍匠莫師傅言道。

一清仔細的打量著這位莫師傅,這是一個四十左右歲的黑皮瘦高男人,長身如茅,上肢卻很短,小小的手掌像嬰兒般大小,十指干枯如樹枝,兩顴尖削歪斜,卷竅兜上,眉色黃淡散亂低下,雙耳貼腦,馬眼露白,小鼻子小嘴巴,兩排細小的黃牙,總之,奇丑無比。

莫師傅也在打量著一清,隨即哈哈笑將起來,“有緣啊,有緣。”他說道。

王掌柜說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莫師傅,出身湘西趕屍世家,這位是一清,江西來的燒屍工,一起來喝酒。”

“我先讓它們住下。”莫師傅一搖攝魂鈴,那鈴並無聲音發出,但門外卻走進來了四具身裹著黑色屍衣、頭戴高筒氈帽,臉上貼著黃紙的屍體,它們無聲無息默默地站在了兩扇大門的門背後,看不見長相與年齡,也分辨不出來男女。

“咦,怎麼聽不到鈴音呢?”一清詫異道。

“只有死屍才能聽到,活人是聽不見的,按科學上的說法,這攝魂鈴的頻率很低,叫什麼,次聲波。”王掌柜笑道。

“好重的屍氣。”莫師傅朝著一清,鼻子嗅了嗅,說道。

一清尷尬的笑笑,說道︰“我在火葬場裡工作了十多年,燒了幾千具屍體。”

“不是,”莫師傅的鼻子貼近了一清的前胸,吸了吸,接著道,“有股活屍的氣息,淡淡的香氣。”

一清心中一凜,心道,這莫師傅果然厲害,竟能嗅出明月的氣味兒。那明月是自己燒屍這麼多年來,遇見長的最漂亮的女屍,可惜自己與她一進一出,在一個身體裡卻是總也碰不到面,唉。

“一清,何事嘆息?”王掌柜關切地問道。

一清搖搖頭,站起身來,說道︰“我去西屋裡看看他們吃完了沒有。”

王掌柜說道︰“不必去了,他們都已經放倒了。”

一清望著王掌柜,不明白他的話。

“他們飲了我的屍涎酒,早都醉倒了。”王掌柜笑著說。

“屍涎酒?”一清不解道。

“就是在死屍的嘴巴裡刮下來的口涎黏液,無色無味,上好的蒙汗藥呢。”莫師傅解釋道。

一清一驚,急道︰“你把他們怎麼了?”

“放心,太陽一出來,屍涎自解,我只是不想他們見到莫師傅和那些屍體,另外,我還想同你談一談。”王掌柜說道。

“談什麼?”一清聽寒生他們並無礙,遂放下心來。

“你就別走了,我的店裡一直缺少個伙計,我們一起干吧,將來我死了,這個店就是你的了,當一個燒屍工有什麼意思?”王掌柜說道。

“是啊,我們一起干,將來還可以做件大事呢……”莫師傅在一旁勸慰道。

王掌柜忙以眼色制止莫師傅繼續說下去,然後轉過臉來探詢一清的態度。

這時,西屋裡傳來“啪啦”一聲響,一清站起,來到了西屋,所有人都橫七豎八的倒在了大通鋪上,只有嬰兒沈才華坐在了地上,那響動就是他從床上摔下來的聲音。

一清抱起沈才華,回到了柜台後的桌子前。

“是他掉到了地上。”一清說道。

“媽媽。”沈才華小聲叫著。

“什麼?”一清望著嬰兒道。

“媽媽。”沈才華又輕聲叫道。

大門門板的背後,有一具屍體聞言,身子動了動……

月色迷離,湘西桃花源的雞鳴谷口外,沈菜花對著月亮吐納著,透過數日來的循環,體內積攢著的沖天怨氣漸漸地稀釋了,為怨氣所蔽的眼睛已經可以在眼眶內稍微轉動,耳朵甚至也可以接收到一些外界的聲音了,但還是沒有思惟,只能依據本能行動,這可能是因為被孟家勒死後,大腦長時間缺氧導致腦細胞死亡的緣故。

她在深深的呼吸吐納,這時,蔭屍的本能使她警覺起來,她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屍體的怨氣,就在附近。

此時,吳道明已經飛身躍起,直撲師太裸浴的石池對面樹林,師太正在池中,無人留意到沈菜花的去向。

那股強烈的屍怨吸引著沈菜花向遠處的一片黑松林裡走去。

月光下,松林裡的一塊空地上,一個趕尸匠正在休息,身後站著四具屍體,身裹著黑色屍衣、頭戴高筒氈帽,臉上貼著畫著符的黃紙,怨氣就是從那屍體身上發出的。

趕屍匠走到了最後面的一具尸體前,嘿嘿的淫笑了幾聲,將手探進那死屍的前胸內裡,抓了幾把,嘆道︰“真是可惜,水靈靈的黃花大閨女就這麼撞死了,我莫老大到現下連個媳婦都娶不上,嗯,還軟的呢。”

沈菜花默默地望著他們,身體的本能驅使她對那幾具屍體產生了好感,她慢慢的在樹林間向站著的屍體貼了過去。

“我們該走了。”那趕屍匠又抓了幾把然後說道。

他一手搖起了攝魂鈴,走在了前面,那四具屍體機械的排成了一隊跟在了他的身後。

沈菜花鼻子嗅嗅,然後也跟在了隊伍的最後面。

經過一個山腳的時候,走在最後面的那具屍體被石子絆了一下,身子幾乎摔倒,沈菜花上前扶住,前面的幾具屍體已經拐過了山腳。

沈菜花剝下了那具尸體上的黑色屍衣,裹在了自己的身上,摘下來高筒氈帽也扣在了自己的頭上,原來那是一具年輕的女屍,傷在了頭上,額頭處有一個大洞。

沈菜花最後扯下那張畫著朱砂符的黃紙,粘在了自己的腦門上,那一瞬間,她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後不由自主地邁開了機械的步子,向前走去。

女屍身體一軟,癱倒在了地上。

趕屍匠發現最後一具落在了後面,氣得罵了一句,搖起了攝魂鈴,沈菜花腦袋一晃,快走了幾步,跟上了隊伍。

大凡趕屍,都是晝伏夜行,專揀荒僻的無人的小道而行,從桃花源直奔湘西武陵山,它們一路行走了四五天,奇怪的是,那朱砂符竟然對沈菜花也起作用,她老老實實的被趕屍匠的攝魂鈴領著行走,沒有犯一點規矩。

這期間,趕屍匠莫老大時不時地前來摸兩把,但始終也不揭開黃紙符,絲毫沒有懷疑已經掉了包。

“奇怪,這奶子怎麼大了許多呢?”莫老大疑惑道。

最後,它們終於在深夜趕到了天門客棧。

聽了王掌柜的建議,一清有點心活了,是啊,自己的頭班本身就讓人瞧不起,而且相貌也經常遭到死者家屬們的白眼,那種鄙夷的目光的確叫人心裡堵得慌,若是能在這偏僻的山中小店裡生活,再也看不到世人的那副嘴臉,未嘗不是件舒心事。

一清猶豫著說道︰“好是蠻好的,不過我明天還是要和他們打個招呼才是。”


“那太好了,來,我們來乾一杯,為了一清的加入。”王掌柜高興的說道。

幾杯甜酒落肚,加之連日來的長途跋涉,一清的眼皮都已經睜不開了,接連打了幾個哈欠。

王掌柜扶他來到了東屋,這也是一排大通鋪,王掌柜取出一套新被褥,讓他和衣躺下,蓋上了被子,然後出去與莫老大繼續飲酒。

“這小子可靠麼?”莫老大不放心地問道。

“放心吧,你瞧他長得那副嘴臉,來天門客棧算是回家了,況且本身又是個燒屍的,沒家沒業的,正好合伙。”王掌柜笑著說。

莫老大點點頭,飲干一杯,小聲說道︰“九月十五,湘西老叟閉關,此機會難得,我們就在這一天下手。”

王掌柜手指一豎“噓”了一聲,然後站起身,躡手躡腳的進了東屋,如此機密的事情,暫時還不能透露讓一清知道。

“哇……”東屋裡傳來王掌柜的驚呼聲

莫老大雙手輕輕一按飯桌,身子縱起近一人高,如老鷹般撲入了東屋。

“哇……”他也發出了一聲驚呼。

一位如脫塵白玉般的美女正躺在被子裡熟睡,光滑白皙的臉上飄著兩朵酒暈……

王掌柜和莫老大都呆呆的怔住了,許久,只聽得見自己的“嘣嘣”心跳聲。

“怪不得呢,我一見他就聞著一股淡淡的肉香,原來他體內寄居著一具肉屍。”莫老大恍然大悟道。

“如此說來,這個美女每天半夜裡出來,那豈不是我夜夜都能銷魂了麼?”王掌柜的話已經打著顫音。

兩人不約而同地伸出手向被子裡摸去……

“慢﹗”王掌柜突然急呼道。

“幹什麼?”莫老大不解的望著他,小手停在了半空中。

“洗手。”王掌柜冷靜的說道。兩人亢奮的跑到房後的灶間裡,從水缸中舀出清水,用肥皂仔細的將手指間清洗得干乾淨淨,王掌柜甚至還洗了一把臉。

兩人懷著忐忑的心情重新返回到東屋,熱情的目光投向了床上,那美女不見了……

兩人一驚,環顧左右不見人影,急忙跑到西屋一看,那些喝了屍涎酒的人還在橫七豎八的熟睡著。

柜台後,嬰兒獨自坐在凳子上玩耍著,四具屍體依舊規規矩矩的站立在門板的背後。

美女跑去哪兒去了呢?

王掌柜和莫老大跳到了院子裡,月光光,秋風徐徐,四下裡一片靜謐,兩人面面相覷。

再回到屋裡,依舊沒有美女的蹤跡,王掌柜捧起尚有余溫香的被子,猛地俯下頭去狂吸幾口。

西屋裡,寒生慢慢的醒轉,屍涎可以麻醉一般人,包括江湖中的高手如劉今墨等,但對寒生卻不起任何作用,因為他曾經吸入過的古墓裡的白陀須乃是屍毒類的克星,他昏睡了一陣確實是因為不勝酒量的之故。

寒生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一看其他人的模樣嚇了一跳,這酒怎麼如此剛烈?劉今墨本就是好酒之人,酒量也奇大,竟也醉了,寒生苦笑一下搖了搖頭。

這時候,他注意到了劉今墨懷中的嬰兒不見了,大通鋪上面也沒有,寒生心中有些吃驚,趕緊下地,走到了柜台前。

王掌柜和莫老大正在狐疑著美女肉屍去往了何處,忽見寒生從西屋裡走了出來,都不覺得愣住了。

“你……”王掌柜有些瞠目結舌,他怎麼醒過來了呢。

寒生一眼發現了沈才華坐在椅子上玩耍,見到寒生咧開了小嘴詭異的笑了一下。

寒生將他抱起。

“媽媽。”沈才華輕生叫道。

寒生微笑道︰“媽媽喝醉了。”然後抱起他折返回西屋裡。

遠離山腳下的一株老桑樹下,明月悠悠醒轉,張開眼睛望見了夜空中一輪皎潔的月亮,月光下站著一位白衣少女,她的身旁是一匹白馬。

“妮卡。”明月認出了那位苗疆的落花洞女。

妮卡莞然一笑,說道︰“明月姐姐,那個死一清喝醉了,姐姐你差點被那兩個壞蛋給……”

“我?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明月吃驚道,臉色緋紅。

“我是把你偷偷搶出來的。”妮卡咯咯的笑了起來。

明月疑惑的問道︰“你一直都在偷偷的跟著我們?”

妮卡抬臉仰望著皎潔的月亮,幽幽嘆道︰“我是跟著他來的。”

“誰?”明月問道。

“寒生。”妮卡說道。

“哦,你喜歡上了他?”明月明白了,怪不得在苗寨臨行的前一晚上,妮卡會久久徘徊在麻都家的吊腳樓外面。

妮卡面色微紅,並未答話。

“他知道嗎?”明月關切的問道。

妮卡搖了搖頭。

秋月涼如水,明月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她想起了那個書生,今生唯一的那個男人,他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若是知道了,還不知如何難過呢,他可能會終生不娶,日夜思念著她,尤其是每當夜晚,明月當空的時候,他會變得十分的憔悴,衣帶漸寬……她不敢再想下去了,淚水一滴滴落下來,打濕了衣襟。

妮卡知道明月觸景生情,心中一定是在思念她的那個書生了,於是輕輕的替她揩去眼角的淚痕。

明月輕輕的抓住了妮卡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妮卡抬頭仰望明月,心道,秋夜綿綿,這樣的夜晚,不知世上有多少人在苦苦的相思著……

她的手上突然感覺明月的嘴巴十分的粗糙和闊大,忙低頭定睛細看,醜陋猥瑣的一清正在痴迷的吻著自己的手背﹗

妮卡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又怒又氣惱,唉,長嘆一聲,翻身上馬,消失在黑暗裡。

一清有點犯迷糊,我怎么會在野地裡呢?

王掌柜和莫老大正在忐忑不安時,瞧見一清從外面走進來。

“咦,方才你去那裡了?”王掌柜驚訝的問道。

一清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出去方便了。”說罷走回東屋,脫衣上床鑽進了被子裡。

王掌柜和莫老大相視一笑,“噗”的一口吹熄了柜台的油燈,爭先恐後的跑進了東屋,兩人脫的光光的也鑽進了被窩,一清被夾在了中間。

幾片雲彩飄過來,慢慢的遮住了月亮,天地間一片朦朧。

一清躺下就已睡熟,身旁的兩個人卻興奮得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己也睡過去了,錯過了美女回來的好時光。

每過一會兒,兩人之中就會有人伸出手來輕輕的探一探一清的胸博,可是每次都令人失望,仍舊是那干癟的老皮包著骨頭,觸手就像是一塊搓衣板。

就這樣,一直乾巴巴的守到天亮,兩人的眼圈都發黑了,一清依舊是那個醜陋不堪的一清。

一清睡醒了,環顧左右,奇怪的望著赤裸的王掌柜和莫老大。

王掌柜臉一紅,一把抓住一清的手,急切地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留下在店裡,干不干活,干多干少都隨你,月工資五百元,行嗎?”

“五百元﹗”一清驚呆了,半晌說不出話來,這可是燒屍工的十倍薪水啊。

“一千元也行﹗另五百元我付。”莫老大伸出小手,緊緊地扣住了一清的另一只手臂。

一清懵了,不住地點著頭。

太陽東升,新的一天開始了。

西屋裡醉倒的那些人陸陸續續爬起來了,一個個睡眼惺忪的驚奇,昨晚酒喝得不多竟然醉倒,看來這酒的確剛烈無比。

劉今墨悄悄對寒生道︰“有點不對勁兒,酒中一定下了藥,這家店裡有蹊蹺。”

寒生道︰“不會吧,我昨晚只迷糊了一會兒就醒啦,還去把沈才華抱回來了呢。”

“他去哪兒啦?”劉今墨抱著嬰兒,急切地問道。

“媽媽。”沈才華依舊輕輕的叫著。

“哎。”劉今墨柔聲應道。

這時,一清漲紅著臉,走到寒生的面前,堅定的說道︰“寒生,我決定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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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07 13:16 引言回覆
第九十七章


雲霧繚繞,天門山隱約仙氣靄靄,令人頓生遁世之感。

麻都手指著天門洞,說道︰“清人羅福海有《鬼谷洞》一首,詩曰‘桃花流水去飄然,笑入雲深訪洞天。隱逸流多埋姓宇,縱橫術竟出神仙。道書壁上文留篆,丹訣爐中火化鉛。滿耳恍聞鈞奏樂,一條瀑瀉萬峰巔。’相傳戰國名士鬼谷子隱居洞中學易,並悟出武林一代神功《天門三十六量天尺》,世稱‘鬼谷神功’,可惜早已失傳了。”

寒生贊嘆道︰“難怪山人叔叔說,湘西不但巫術盛行,高人隱士亦是不少,看來古時候就已經有了。”

回想早上在天門客棧中,一清堅決要留下,自己也屬無奈,只有等見到湘西老叟,確有解救明月的辦法時,再作打算了,這次千裡迢迢西行,就是為了明月而來。

寒生私下吩咐殘兒暗中保護明月,不必跟隨上山,所有的馬匹也都留在了客棧內,殘兒欣然領命。

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臨行之際,山人叔叔特意叮囑的,況且連劉今墨這個老江湖也說這家客棧頗有蹊蹺。

寒生同麻都及鐵掌柜、伙計慢慢的沿著山道攀行,劉今墨抱著才華走在後面。

穿過了天門洞,三公引開外的百丈絕壁上,有個倒梯形的山洞,洞口有樹,其內一股飛瀑向洞外飛洒,裊裊飄渺如煙。

“這就是鬼谷洞了。”麻都氣喘吁吁的說道。

寒生見之詫異道︰“這可怪了,你看那洞口位於懸崖峭壁之下,根本無路可攀,那湘西老叟如何進出呢?那裡水是有的,可是糧食菜蔬也無法運輸,難道老叟已經不食人間煙火?”

麻都說道︰“阿普老司據說已經多年不曾有人看見了,在苗疆成了一個美好的傳說,究竟怎樣卻都不甚了了。”

劉今墨抱著孩子,躍上山坡,攔住了一個林間砍柴的樵夫詢問著。

一會兒,劉今墨回到了寒生身邊,說道︰“鬼谷洞就是對面峭壁之上的那個洞,實在無法攀援,數十年前,村裡曾經有一個身手敏捷的樵夫,用一根繩子縋下懸崖,最後繩子空了,人卻再也沒有回來。所以,沒有人曾進過此洞了。至於湘西老叟或者阿普老司,村民聽說過那是迷信的傳說,生活中誰也沒有見過。”

寒生沈思著,這怎么可能呢?吳道明在太極陰暈那兒分明說得很清楚啊,湘西天門山鬼谷洞,湘西老叟,當然他說的是數十年前,他和他的師傅一起來的天門山。

唉,要是吳道明來了就好了。“我可以進入洞中一探究竟。”劉今墨目測打量著對面懸崖峭壁中間的鬼谷洞說道。

“這怎麼下得去呢?”寒生直搖頭。

“當年鬼谷子下得去,我劉今墨也定能下得去。”劉今墨江湖豪情勃然而發。

“太危險了。”寒生還是搖著頭。

劉今墨解釋道︰“我要用一根兩公引長的繩索縋下,鐵掌柜想辦法將我放下去,應該沒有問題。”

鐵掌柜應了一聲,說道︰“先生放心,我去搞兩只滑輪,做個木 轆,輕輕一搖,十分的方便。”

寒生想了想,若是有滑輪繩索就方便了,自己也可以下去看看,於是說道︰“那好,我們去做準備,明天再下谷吧。”

鐵掌柜和伙計自告奮勇的下山前去準備,當然還是由鐵掌柜出錢了。

麻都決定去走訪一下山中的苗寨,看看能否得到些有關阿普老司的線索。

寒生由劉今墨陪同著在天門山四處走走,說是為熟悉環境,實際上是想看看風景,寒生感到此地的山勢奇絕,原始森林之中,說不定能遇到些珍貴的藥材呢。

兩人信步沿山道向雲深處走去。

武陵山脈位於湘、黔、鄂、川四省交界處,為烏江、沉水和浸水的分水嶺,也是雲貴高原向兩湖平原的過渡地帶。湘西境內的武陵源地區奇峰林立,人跡罕至,原始森林郁郁蔥蔥,一片蠻荒景象。

寒生與劉今墨步入了一片廣袤的黃山松林,地上鋪著濃濃的松針,小松鼠在松枝上跳躍著,驚奇地望著這兩個不速之客。沈才華在劉今墨的懷裡探頭探腦,不時地用鼻子嗅嗅,舔舔嘴唇。

寒生看見地上生長著些松茸,這是一種極美味的菌子,江西就比較少見,當然也可以入藥。

前面出現了一道峽谷,溪水十分的清澈,谷的兩邊生長著成片的一米多高的植物,黃色的花朵,活生生的像一只龍蝦,只不過龍蝦是青色的,煮熟變為紫紅色,而這花色則是金黃。

寒生身手去摘,手指剛一挨上,“啪”的一聲響,龍蝦一擺,果實炸開,種子飛入小溪之中。

“金龍子﹗”寒生脫口而出,這是《青囊經》上提到過的一種藥材。

“好眼力﹗”有人喝采道。

劉今墨大驚,以他的功力,方圓十餘丈內有人不會察覺不到的,急忙朝話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那裡是一株大杜仲樹,樹叉上騎著一個白髮老太太。寒生見那白髮老太太身材矮小,滿臉都是皺紋,白髮在頭上挽了個髻,黑色土布衣衫,身後背一小藥簍,裡面已經裝了些許杜仲樹皮,原來是一位採藥的老婆婆。

“小伙子,既認得金龍子,可知其藥性麼?”老婆婆騎在樹杈上問道,滿嘴的本地口音。

寒生說道︰“金龍子味甘、酸、苦、辛、咸五味俱全,甘緩、酸收、苦堅、辛散、咸下軟堅。”

老婆婆愣了一下,滿臉歡喜的說道︰“哦,原來是位小郎中啊。可知道我採的是什麼藥?藥性怎樣?”

寒生心想這杜仲不過是家常中草藥而已,父親講過的,於是微微一笑道︰“阿婆採的乃是杜仲,以皮入藥,味甘微辛,性溫,補肝腎,強筋骨,安胎,又名‘思仙’和‘石思仙’。”

老婆婆哈哈一笑,縱身躍下,無聲無息,飄然落在了寒生的面前。

劉今墨心下暗自吃驚,這老太太的輕功身法竟和自己的極其相似,看她那凌空一落的姿勢,像極了自己的師傅癩頭和尚梅一影。

“小郎中,怎麼稱呼啊?”老婆婆說道,面目慈祥,使人憑空生出親切感來。

“我叫寒生,來自江西婺源。”寒生恭恭敬敬的回答。

“你是怎麼知道金龍子這一味藥的。”老婆婆接著問道。

寒生決不會講出《青囊經》來的,於是說道︰“朱家世代杏林。”

“哦,祖傳下來的,嗯,金龍子只生於武陵源天門山,中原其他地方是沒有的,因此,所有的醫書中也都沒有記載過,世上的郎中都不曉得這是一種奇特的草藥,本地人只知道其名為‘龍蝦花’。”老婆婆眼睛盯著寒生說道。

寒生一想果然是這樣,自己除了在《青囊經》上看到過外,並沒有聽說過金龍子,父親也從來未曾提到過,看來老婆婆對自己起了疑心。

“聽我父親說起過,但從來未曾見過。”寒生一口咬定。

老婆婆微微一笑,說道︰“我家離這兒不遠,請你二位前去坐坐,喝口茶,好麼?”說著,她的眼睛瞟了劉今墨懷中的沈才華一眼。

沈才華舔了舔嘴唇。

寒生點點頭,說道︰“那就打擾了。”

寒生和劉今墨跟在了老婆婆的後面,沿著小溪邊的林中小道一直向深處走去。

地勢越行越高,約摸一個時辰後,他們來到了一個山崗上,向下望去,群山籠罩在一片雲海之中,不遠處有一座小吊腳樓,四周是一片綠油油的菜地,有數只高山鳳蝶在籬笆上飛舞著,隨風而來的是一絲酒香,淡而醇香。

“好酒。”劉今墨禁不住贊嘆道。

“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瑚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吊腳樓上傳來吟詩聲,其音古朴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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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劉今墨自幼與師父癩頭僧在雁蕩山中的山洞中生活十餘年,那梅一影是當年清宮大內第一高手,因是閹人,所以只對武學和美酒感興趣,皇宮內所珍藏和天下各地進貢的美酒都品嘗了個夠,因此對酒文化極有心得。每當夜幕降臨的時候,喝著山下沽來的水酒,他總是先發一頓牢騷,然後一面喝著一面給劉今墨講著天下的美酒,以及古來名人騷客飲酒賦詩的典故。

十餘年下來,劉今墨不僅學了一身上乘的武功,而且還對天下的美酒和名人的酒詩逸事等了如指掌。自從跟隨了長官之子進京了以後,遍嘗了各省的美酒,對照師父當年的飲酒心得,自己又是一番感悟。

所以,剛才風中送來的一絲酒香,他一聞便已知這是地道的陳年老湘潭,所以脫口而出。

“既道好酒,可知何酒?不知何酒,何道好酒?”吊腳樓上那古朴蒼涼的聲音又起。

劉今墨微微一笑,朗聲道︰“松醪能醉客,慎勿老湘潭。”

“咦”,樓上之人詫異的叫了聲,隨即又道︰“既知地名,可知酒名?”

劉今墨說道︰“唐杜甫詩曰︰夜醉長沙酒,曉行湘水春。”

“高人到了,老夫趕緊迎接貴客。”吊腳樓上“咚咚咚”赤腳跑下來一個滿面紅光的矮胖老頭。

老頭看不出年齡究竟有多少,一頭烏黑的頭髮,面上佈滿了褶子。

胖老頭一把拽住劉今墨,嘴裡叫道︰“我說嘛,此酒唐代就已經有了,老太婆還不相信呢,咦,怎麼還有一個小孩子,他也會飲酒麼?”

劉今墨笑著說道︰“才華剛剛盈月。”

“快快隨我上樓,看看你究竟能識得多少酒?他是誰?”老頭一指寒生道。

旁邊的老婆婆說話了︰“他是個小郎中,見識可是非同一般呢,竟然識得金龍子。”

“哦,那可不一般啊。”胖老頭仔細打量著寒生道。

“好啦,你們去談酒,我們來談藥,互不干擾。”老婆婆拉著寒生上樓,胖老頭拽著劉今墨跟在了身後。

吊腳樓上幾乎分割成了兩部分,一面是酒柜,一面是藥柜,每面各自放著一張床和一桌一椅,看來老倆口還是分居的。

胖老頭拽劉今墨坐在椅子上,桌子上擺著一小壇酒,蓋子是打開著的,一股淡淡的酒香彌散在樓上。

劉今墨鼻子嗅了嗅,胖老頭忙不迭的說道︰“俗話說,自古湘子多才,湘女多情,我看此言大謬,湘女多情是真,湘子多才卻是假。”

“為什麼?”劉今墨感到很有意思。

“湘子多酒才是真。”胖老頭斷言道。

劉今墨笑笑,未置可否。

“快說說,這壇酒的出處來歷。”胖老頭從衣袋裡掏出個小酒杯,用衣襟擦了擦,然後斟滿了一杯,想想,又倒回去了半杯,然後遞與劉今墨,並焦急的望著劉今墨。

劉今墨端杯至唇前,問了問,然後淺啜一小口,含在舌頭上慢慢的品著,過了一會兒,緩緩咽下,最後說道︰“長沙回龍山下白沙井,水質寒洌中冷,泡茶色味殊絕,煎藥、熬湯皆極佳,釀酒更是芳香醇濃,此酒就是用的白沙井水釀製而成。”

胖老頭聞言一個勁兒的點頭。

劉今墨見之也索性賣弄一番,說道︰“三年前,毛澤東81歲誕辰晚宴上,湖南進獻了一白瓷葫蘆瓶沒有名字的酒,請主席品嘗來自家鄉的美酒。主席喝了一口贊不絕口,問是什麼酒,湖南方面說這是根據古法複製出來的,請主席命名。毛澤東說道,既是白沙古井之水釀製,就叫‘白沙液’吧,御口一開,此後就稱作‘白沙液’了。您的這壇正是存放了三年的‘白沙液’。”

胖老頭聽罷瞠目結舌,撓了撓後腦勺。

對面,老婆婆正面紅耳赤的和寒生談論藥理。“金龍子五味俱全,金味辛入肺,木味酸走肝,水味咸去腎,火味苦經心,土味甘和脾,是所有中藥材之中唯一的五行俱全的草藥。”寒生解釋道,這當然是《青囊經》上記載的。

“你能舉出具體藥用的例子嗎?”老婆婆問道。

寒生說道︰“金龍子為藥,方諸水為引,明月之夜用以洗眼,去霧翳之障,除綠翳青盲。”

“真的麼?”老婆婆驚訝道。

“是,古人稱黑盲,烏風,青風內障,綠風內障,西醫叫作青光眼。”寒生解釋給老婆婆聽。

“小時候,我的一只眼睛因過度悲傷哭瞎了,婆婆如今已經九十多歲了,苗醫說就是青風內障。有時做夢會回到小的時候同哥哥一道在田野間抓蜻蜓,那時候兩只眼都好用,捉得比哥哥多。自從瞎了一只後,看東西遠近位置判斷不準,我只道這金龍子泡茶可延年益壽,卻不知可治我這多年的痼疾。”

“如有方諸水,應該可以複明。”寒生道。

“什麼是方諸水,快告訴婆婆。”老婆婆急切的問道。

寒生解釋說︰“方諸是一種野生的大蚌,殼上生有雲朵似的紋理,月之夜用掌摩擦使大蚌發熱,對著月亮取水,一夜之間,能得到二三小合,味甘,性寒,清澈無比。譬如朝露,陽燧向日,方諸向月,都能至水火。”

“你說的那種大蚌,我想月湖裡一定有,月湖在鬼古洞峭壁的下面,裡面的魚鱉是很有些靈氣的,肯定有你說的那種大蚌。”老婆婆臉上露出了笑容。

“鬼古洞?聽說洞裡面有人隱居,是真的麼?”寒生試探著問道。

“誰說的?”老婆婆疑惑的目光望著寒生。

寒生一見,索性和盤托出好了,說道︰“聽說有位湘西老叟隱居洞中,我千裡迢迢來到天門山,就是為了見他。”

“見那老東西做什麼?”老婆婆詫異道。

寒生心中一喜,說話聽音,看來果真有這麼一位湘西老叟。“我的一位朋友被人毒害成了一具肉屍,聽說湘西老叟多年前曾經治愈過一例,我想請他告訴我醫治之法。”

老婆婆聽罷沈默不語,片刻之後,開口說道︰“你願意陪婆婆去趟月湖麼?”

寒生心下明白,老婆婆這是在提出了一個交換條件,如果寒生治好了婆婆的眼,婆婆就會告訴湘西老叟的事情,興許代為引見也說不定。

寒生本身生性便是樂於助人,即使不談條件,他也一定會治病救人的。

“好,我陪婆婆去。”他滿口應承。

“喂,當家的,我要帶這位寒生小郎中去月湖遊覽一番,你繼續論酒好了。”老婆婆大聲的對胖老頭說道。

胖老頭正和劉今墨相聊甚歡,頭也不抬,只是揮了揮手。

劉今墨站起身來,他不能夠離開寒生。

胖老頭一把拽住他坐下,決不肯放他走。

寒生笑道︰“你放心在這裡吧,我和婆婆去去就來。”

寒生與老婆婆下樓,直奔鬼谷洞下月湖而去。胖老頭笑瞇瞇的望著桌子,桌上擺著一小土壇酒,土壇工藝粗糙,但看起來卻年代久遠,壇口以黃蠟密封著。

劉今墨鼻子貼近壇口聞聞,蠟封得極嚴密,嗅不到一絲酒味。他端起酒壇,掂掂重量,然後放下說道︰“這是一壇黃酒。”

胖老頭依舊笑容可掬,不無自豪地說道︰“當然是黃酒了,它與白酒的重量不一樣,但你要說出這是什麼酒,已經窖藏了多少年。”

劉今墨嘿嘿一笑,說道︰“你人如此小氣,竟然還藏有陳年好酒,真是不可思議。”

“你說我小氣?”胖老頭一下子漲紅了臉,顯得十分的委屈。

劉今墨道︰“你讓人猜酒,卻又舍不得打開,這樣無法觀色、聞香和識味,叫人如何來道出其來歷呢?這不是小氣有時什麼?”

胖老頭聞言面紅耳赤,顫抖著伸出手掌,摸向土壇,但又遲遲不願打開那壇酒,眼睛偷偷的溜向劉今墨。

劉今墨不為所動,依舊板著臉。

胖老頭長嘆一聲,手掌拍向土壇,“啵”的一聲,蠟封震碎,土壇蓋子飛開一邊,而土壇紋絲未動,內裡黃褐色的陳年老酒漣漪未起,靜靜的像是一面鏡子。

一股郁馥的香氣撲面而來,劉今墨忍不住深吸數口,生怕那香氣生生浪費掉,白白的飄散去了空中。

“好,好個康熙東浦女兒紅。”劉今墨眼噙著淚水,顫抖著嗓言說道。

“什麼?你說是康,康熙年的女兒紅……”胖老頭瞪圓了眼睛,懊喪之色溢於言表。

“正是清康熙年紹興花雕女兒紅,康熙年間‘越酒行天下’,數年前,我曾在京城品嘗過一口乾隆年間的花雕,其香氣與此壇極為相似,只不過略顯輕浮,不似此酒香氣內斂質樸。清朝袁枚曾贊‘紹興酒如清官廉吏,不參一毫假,而其味方真又如名士耆英,長留人間,閱盡世故而其質愈濃’,待我來嘗味加以確認。”劉今墨說道。

胖老頭極不情願的又拿出那只小酒盅,習慣性的用衣襟擦了擦。

“不,飲花雕需用大碗,方體會得到越女出嫁時,爹媽如釋重負的那種暢快心情。”劉今墨伸手謝絕了遞過來的小酒盅。

胖老頭無奈,只得磨磨蹭蹭的取來一只粗瓷大碗,“砰”的往桌子上一甩。

劉今墨心中暗自好笑,遂不說話,抄起酒壇一下倒了大半碗。

胖老頭心疼的偷偷瞧了瞧土壇裡的剩餘。

“飲黃酒不同於白酒,不能小口品嘗,須得一口喝干。”劉今墨話未落音,“咕嘟”一聲,大半碗女兒紅已經見底。

“啊”的一聲,胖老頭又趕緊捂住了嘴,喝都喝了,就別再讓人家說自己小氣了。

“古人雲,‘天下酒,有灰者甚多,飲之令人發渴,而紹酒獨無,天下酒甜者居多,飲之令人體中滿悶,而紹酒之性芳香醇烈,走而不守,故嗜之者為上品。’此酒不但味甘色正,其香古朴內斂,入喉力醇,與乾隆酒之輕浮有所不同,斷為康熙年不假。”劉今墨肯定道。

胖老頭急忙將壇蓋蓋上,見碗中尚殘留酒液數滴,忙傾斜著倒入口中,咂咂嘴巴,滿意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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