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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青囊屍衣 作者:鲁班尺(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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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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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9 18:04 引言回覆
第五十九章

“師太,你是說那地底下有具屍體?”黃建國一下子警覺起來,忘記了手掌傷口的痛楚。

  “是具蔭屍。”師太道。

  “陰屍,是女的麼?”黃建國追問道。

  “不是陰屍,是蔭屍,男女都有可能成為蔭屍的。”師太回答道。

  “什麼是蔭屍?”黃建國想進一步搞清楚。

  師太緩緩說道:“人死下葬了以後,在特定的條件下,屍身一直不腐,而且毛髮和指甲還在繼續生長著,長達數十年甚至百年以上,這就是蔭屍。蔭屍是非常不吉利的,容易禍害人,尤其是張口蔭屍,俗話說‘蔭屍張口吃三代’,先從自己的後代吃起。”

  “蔭屍會吃人?”黃建國嚇了一跳。

  吳道明在一邊笑了笑,插話說道:“並不是說真的吃人,而是吃盡了風水,後代不是疾病纏身,過早夭折,就是祖業敗落,一窮二白。”

  黃建國的身後,朱彪早已是冷汗淋漓,面如土灰了。

  黃建國扭頭瞥了一眼朱彪,心中有了數。

  吳道明看在了眼裏,微微一笑,道:“以吳某推斷,這具蔭屍起碼也有上百年了,也許就是朱彪的哪一輩兒的先人,墳頭都沒有了。”

  黃建國清澈的目光望著吳道明:“吳先生怎能如此肯定?”

  吳道明哈哈一笑,說道:“朱彪家道中落,父親哥哥均過早死於非命,家裏也是一貧如洗,甚至連老婆都討不到,這些正應該是蔭屍壞了風水所致。”

  黃建國心下盤算著,這朱彪嫌疑最大,吳道明處處為朱彪開拓,而且他又身懷武功,此人也不得不防。俗話說“打草驚蛇”,待我再刺激他們一下,好“引蛇出洞”。

  “師太,這些保護蔭屍的‘蔭屍螻蛄’,我想噴上敵敵畏的話,應該足以殺死它們了。”黃建國感到這個老尼姑應該沒有參與其中,否則不會提到地底下埋有“蔭屍”的。

  師太點點頭,說道:“其實只要抓住了蔭屍螻蛄王,也就是它們的首領,那些螻蛄也就乖乖聽話了。”

  看著黃建國疑惑的樣子,師太又接著解釋道:“每一具蔭屍的身邊,都會生活著一個蔭屍螻蛄家族,家族的首領就是螻蛄王,殺死了螻蛄王,那些蔭屍螻蛄就樹倒猢猻散了。”

  黃建國面對著朱彪,一本正經的說道:“我這就回去請示孟主任,搞來些殺蟲劑,替你消滅蔭屍螻蛄,然後火化蔭屍。以後,你的日子就會蒸蒸日上,好過起來了。”

  朱彪一下子傻眼了。

  天蠶溶洞內,冰涼的石頭地上,寒生也不知睡了多久,後來竟感覺到越來越暖和了。

  他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黑暗中,一雙銅鈴般大小血紅的眼睛正在溫柔的看著他……

  寒生吃了一驚,忙抓起手電筒一照,陰蝠首領巨大的雙翼展開蓋在他的身上,“吱吱”那熟悉的叫聲,寒生一把抱住了陰蝠首領,熱淚流出了眼眶。

  “你好啦。”寒生喃喃道。

  “吱吱吱”一連串的叫聲,寒生扭頭一看,陰蝠媽媽和那一堆小陰蝠都圍在了他的身邊,陰蝠寶寶們爭先恐後的望自己的身上爬著,寒生瞥見了陰蝠夫婦的眼角裏都噙滿了淚水。

  “你好了,我也該走了,山人叔叔還在谷中等我呢。”寒生輕聲說道。

  “吱吱”,陰蝠首領似乎戀戀不捨的叫著。

  “我一定得走了,也不知道過去了幾天了,唉,可惜你們的族人都被那些壞人給殺害了,以後見到壞人就要躲得遠點,也不要再拔毛了。”寒生勸慰了幾句,站起身來。

  “吱吱”,陰蝠夫婦和所有的小陰蝠寶寶們一起叫著,寒生最後對牠們說了句:“我有時間還來看你們。”說罷轉身離去了。

  寒生從懸崖下麵的石洞裏鑽出來,才發現已是黃昏時分,他急匆匆的向草屋走去。

  草屋門前的那些陰蝠屍體已經不見了,菜園的邊上矗立起了一座新墳,墳丘的前面插著一塊木牌,上面有人寫上了幾個大字:臥龍穀陰蝠之墓。

  “臥龍穀內獨不眠,問君何事轉淒然?故鄉今夜思千里,鬢霜明朝又一年。”草屋內傳來了吳楚山人的吟詩聲。

  “山人叔叔。”寒生叫了一聲,三步並兩步,跑進了草屋。

  “寒生,你回來了,已經十幾個時辰了。”山人負手站立在窗前道。

  寒生“哦”了一聲,原來陰蝠首領一個晝夜就已經痊癒了,看來動物比人復原的要快得多了。

  “山人叔叔,你安葬了那些陰蝠麼?”寒生問道。

  吳楚山人點點頭,說道:“牠們是你的朋友,而且還幫助過你。對了,蝙蝠首領怎麼樣了?”

  寒生說道:“牠已經完全好了。”

  “我們回去吧,我一直擔心那個孟主任沒那麼容易對付。”吳楚山人憂心忡忡道。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須臾,月上東山,清涼如水,月色朦朧,寒生與吳楚山人連夜下山,奔南山村而去。

  亥時末,他倆終於趕回到了南山村。

  月光下,村東路口中間,蹲著一隻白色的無毛怪狗。

  “笨笨。”寒生喊了一聲,笨笨口裏“嗚嗚”的叫著撲了上來,之後一直不停的低鳴著。

  三間草屋裏黑黑的,什麼動靜也都沒有。吳楚山人有些奇怪,忙緊走兩步推開房門,草屋內空無一人。

  寒生點燃油燈,發現東屋的桌上擺著一張紙條,那是父親潦草的筆跡。

  寒生拿紙條湊在油燈下,那上面寫道:寒生,我跟著孟主任去縣裏找首長面談,蘭兒娘倆到鎮上接受政審,你若是回來早的話,就去鎮上接她們。

  落款是昨天的早上。

  吳楚山人沉吟道:“那是我們走後不久發生的事了,我看事出蹊蹺,如果要對我們一家外鄉人政治審查,也要找我才對呀,怎麼急急忙忙把她娘倆弄去了呢?”

  寒生也感到有些不對頭,於是說道:“山人叔叔,我們要去鎮裏一趟,就現在。”

  “好,把字條帶上。”山人心中有些不安。

  “笨笨,你留下看家。”寒生吩咐笨笨道。

  笨笨口裏“嗚嗚”叫著,十分的不樂意。

  寒生沒有理睬牠,與山人急匆匆地向南山鎮趕去。

  月色溶溶,寒生兩人抄近路走的是山間小道,路邊草叢中不時地有蟋蟀鳴叫著,此起彼伏,遠山樹林則隱匿在黑暗裏,耳邊只聽著自己沙沙的腳步聲,在他倆身後十餘丈開外,有一個白色的身影悄悄的跟在了後面。

  半夜時分,兩人來到了南山鎮。鎮上人家燈火已熄,街上見不到一個人影。

  “她們能在哪兒呢?要不要先去公安派出所?”寒生問道。

  吳楚山人突然將手指頭放在了口唇上,示意不要作聲,然後猛然轉過身來。

  月光下,街上蹲著一條白色的無毛怪狗,正是笨笨。

  寒生又氣又好笑,走過去踢了牠一腳。

  笨笨口中依舊“嗚嗚”的叫著,然後向街的一角跑去,並不時地回著頭,嘴裏小聲地低鳴著。

  寒生笑了,對山人說道:“笨笨或許能夠嗅到她們的氣味兒。”

  吳楚山人點點頭,兩人跟隨著笨笨一路尋去。

  笨笨就像一條白色的幽靈,東嗅嗅西嗅嗅,從街上來到了鎮革委會大院,從院牆邊上的一條通道向裏跑去,最後停在了一座庭院的大門前。

  寒生和吳楚山人來到了近前,笨笨正在用前爪撓們,口裏面還在“嗚嗚”的叫著。

  寒生正欲上前拍門,吳楚山人伸手示意先不要敲門,輕聲說道:“你和笨笨等著我,我先去打探一番。”

  山人打量了一下院牆,約有兩米左右高,稍一運氣,縱身一躍,左手輕輕一按牆頭,身子已然飄過院牆,輕輕地落在了院內。

  庭院是兩進的徽式建築,園內種有花草樹木,並有回廊相連,看來這是一大戶人家,荷香娘倆是到鎮上來接受政審的,怎麼會在這裏呢,笨笨的嗅覺可靠麼?山人尋思著。

  回廊盡頭的一個房間裏傳來了輕微的啜泣聲,吳楚山人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憑息靜聽。那是女人的聲音,似乎像是蘭兒。

  “是蘭兒麼?”吳楚山人輕聲說道。

  屋裏的啜泣聲音停止了,一片沉靜。

  “是蘭兒麼?我是爹爹。”吳楚山人再次說道。

  “是爹爹。”屋內傳來下地的聲音。

  “爹爹,我和娘被鎖在屋裏了,出不去。”蘭兒焦急的聲音。

  吳楚山人定睛細看,雙開的木門扇上扣著一把掛鎖。

  山人大怒,雙手拉住鐵門扣,運氣於臂,猛一用力,硬生生的將門扣從門上拽了下來。

  門開了,蘭兒撲到了山人的懷裏,肩膀一動就要慟哭,山人連忙制止,小聲說道:“走,我們回家了。”

  吳楚山人帶蘭兒娘倆悄悄潛到圍牆下,先一手夾緊蘭兒,縱身翻上牆頭,那邊寒生接住放下,山人再次抱緊荷香,縱身飛下。

  大家匆匆忙忙出了南山鎮,走在了回家的山間小道上,笨笨興高采烈的跑在了最前面。

   途中,蘭兒述說了昨天早上從家中被帶到南山鎮的經過,朱醫生直接和孟主任去了縣城,那個孟主任的兒子孟紅兵如何不懷好意,以及突然摔倒被急救車送去了縣 城醫院。今天中午聽到人說,孟紅兵已經從頸部以下癱瘓了,真的是惡有惡報。後來那些人沒有了主意,就把她們先關起來了。

  “那是頸椎斷掉了,怎麼會摔一跤就摔斷頸椎了呢?”吳楚山人有些不解。

  “山人叔叔,我明早要去縣城找老爹。”寒生說道。

  “好,我與你同去。”山人道。

  “不用了,您在家照顧嬸娘和蘭兒吧,我自己去就行了。”寒生說道。

  吳楚山人沉吟著,他心中莫名的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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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9 18:06 引言回覆
第六十章

黃建國嘿嘿笑著走出了朱彪的家門。

  朱彪緊張恐慌的眼睛望著吳道明,掌心裏濕乎乎的,抱著嬰兒的雙手在不住地顫抖著。

  無名師太疑惑的看了看朱彪和吳道明,緩緩說道:“你們知道那下面的蔭屍?”

  朱彪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額頭上也滲出了冷汗。

   吳道明點點頭,開口說道:“師太,你說的不錯,這下麵確實埋著一具屍體,是具女屍,也就是鬼嬰的母親沈菜花,她是被人謀殺的。沈菜花當時已經懷孕九個多 月了,被夫家勒死的時候,一口氣上不來,心有不甘,怨氣難散,護住了胎兒,按常理推斷,一個月之內,如遇有緣之人,便可過胎。

  她被夫家塞入一 條麻袋中,草草的埋在了荒墳崗中一個叫做‘白虎銜屍’的十煞之地,也正是因為如此,煞極的陰氣也保護了那胎兒在屍體的腹中繼續發育著,形成了鬼嬰。一日, 沈天虎的婆娘經過墳前休息,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鬼嬰抓住了這次良機,胎氣鑽入那婆娘的子宮,將原來的胎兒絞殺吞噬。原來的胎兒是個女嬰,於是鬼嬰抓緊改 變性別,他必須在出生後一個月內完成,否則將變成畸形雙性人,從現在看,他做的很不錯。”

  “哦,原來他就是沈才華。”師太瞥了一眼朱彪懷裏的鬼嬰。

  吳道明接著說道:“是的,沈才華的親母親應該是沈菜花,沈天虎的婆娘無非是代孕而已。”

  無名師太長歎一聲道:“唉,冤孽啊,那孩子的生父是誰?”

  吳道明微微一笑,說道:“就是他,朱彪。”

  無名師太鼻子“哼”了一聲,蔑視的瞅了朱彪一眼。

  吳道明淡淡一笑,說道:“師太有所不知,這沈菜花的丈夫本身是個閹人,騙娶了沈菜花過門,而又不能行夫妻之實,想那沈菜花青春年少,怎能甘心守一輩子活寡呢?後來遇到了單身的朱彪,乾柴烈火,兩人自然就好上了。”

  師太臉一紅,小聲道:“那她可以先離婚嘛。”

  “夫家有權有勢,堪稱地方一霸,這沈菜花一弱女子怎敢首先提出離婚?而且夫家決不容許她洩露出去丈夫乃是閹人一事,何況女人因為性的問題要離婚,在這鄉村裏會被指責為淫蕩,將一世在人面前抬不起頭來。”吳道明解釋道。

  “阿彌陀佛,那沈菜花命運也是夠可憐的了。”師太口誦佛號道。

   吳道明點點頭,接著說下去:“苦命的沈菜花懷上了朱彪的孩子,心中忐忑不安,不久,果然被夫家發現了,遭到了嚴刑拷問,逼她說出姦夫是誰。好一個貞烈的 女人,甯死也不肯說出那個男人的姓名,她知道,只要她一吐口,她深愛著的那個男人就凶多吉少了,最後,她為這份愛情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被夫家勒死了。”

  師太的眼圈紅了

  那邊,朱彪咧開大嘴嚎啕大哭起來。

  師太用手背揩拭著眼角的淚水,問道:“後來呢?”

  吳道明說道:“朱彪得知沈菜花的死訊,找到了她的墳墓,每夜前去憑弔,風雨不誤,這事感動了吳某,於是教他夜半盜墓,偷回了沈菜花的屍體,悄悄地安葬在了房子的西側,不留墳頭和墓碑,這樣他倆就可以永遠相伴了。”

  “這實在是太感人了。”師太的聲音有些嗚咽。

  吳道明歎道:“可惜還是被他們盯上了,這個黃建國真是個聰明絕頂的人物。”

  “那個狠心的夫家原來就是南山鎮孟家啊。”師太恨恨說道。

  “是啊,現在他們懷疑地下的蔭屍就是沈菜花,朱彪就是那個姦夫,肯定不會甘休,這一兩天就會派人來了。”吳道明沉吟道。

  朱彪哭喪著臉,央求吳道明:“吳老,請你幫幫我啊。”

  吳道明瞥了師太一眼,然後挺起胸膛,一臉正氣的說道:“朱彪,沈菜花被孟家嚴刑拷打逼供,在她最需要你的時候,你竟然為了自身安危,而不敢替心愛的人挺身而出,你愧為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啊。”

  無名師太敬佩的目光望向了嶺南吳道明。

  朱彪突然伸出一隻手,開始抽打起自己的臉來,口中不停的念叨著:“是我該死,是我膽小怕事,但是看在我兒子的份……”,口涎都從嘴巴裏飛濺出來了。

  就在這時,朱彪懷裏伸出來一隻小手,抓住了朱彪揮動著的手腕,朱彪的手臂竟然一點也動彈不得。

  眾人吃驚的看見,那是鬼嬰沈才華的小手。

  師太與吳道明面面相覷,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吳道明心道,好一個鬼嬰,這才是剛剛露出了冰山的一角,真是曠古奇才啊。

  師太心裏尋思道,如此以往下去,不知是禍是福?

  朱彪激動的不停的在沈才華的小臉蛋上親個不停。

  鬼嬰的瞳孔不斷的放大縮小,調正著焦距,呲出兩派小牙,惡狠狠地沖著吳道明和師太,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咆哮聲。

  吳道明興奮莫名,嘴裏說道:“放心,看在孩子的份上,吳某一定會盡力相助的。”

  師太望了一眼吳道明,說道:“那我們怎麼辦?”

  吳道明想了想,緩緩說道:“師太肯定沈菜花已經成了蔭屍麼?”

  “已經出現了如此眾多的蔭屍螻蛄,地下的沈菜花已是蔭屍無疑。”師太沉吟道。

  吳道明微微一笑,說道:“那我們還擔心什麼呢?”

  吳道明說出了他的計畫,先引出蔭屍螻蛄王,將其藏起來,不讓黃建國等人輕易擒賊擒王。蔭屍螻蛄們會感知到首領不但活著而且就在附近,便會勇往直前與那些人廝殺,直至戰鬥到最後一隻。

  “如果他們噴灑敵敵畏呢?”朱彪來了興趣,但又不放心的問道。

  吳道明說道:“目前農業上廣泛使用的如敵敵畏等都是有機磷殺蟲劑,不是神經性毒素和血液性毒素那樣迅速麻痹神經和器官,而是一種全方位的中毒,十分鐘之內,蔭屍螻蛄尚有活動攻擊能力,這就足夠了。再者,吳某也會在一旁相助蔭屍螻蛄一臂之力的。”

  師太不解的問道:“道兄如何相助?”

  吳道明微微一笑:“到時便知。”

  師太又道:“道兄,你有什麼辦法引出螻蛄王?”

  吳道明伸手指了指朱彪手中的鬼嬰沈才華,說道:“蔭屍之子,身上必定有沈菜花同樣的氣味兒或部分相同的生物磁場,蔭屍螻蛄王感覺到後,以為又出現了一具蔭屍,一定會從地底下鑽出來打探的,這時還不是手到擒來?”

  朱彪抱緊了沈才華,嬰兒如此細嫩的皮膚,若是被那些鋒利前足的螻蛄們劃傷,可不得了,他想。

  吳道明看出朱彪的擔心來,安慰道:“朱彪,這一點你放心,孩子定會毫髮無損的,否則就不是鬼嬰了。”

  朱彪半信半疑的點點頭,問道:“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據我推測,這黃建國怕我們移屍,一定會很快的帶人返回來的,此地前往南山鎮,也只有半個時辰的車程,來回路程加上準備的時間,中午之前必到。”吳道明分析說。

   師太內心深處,對吳道明是越來越佩服了,此人不但是內涵有深度,而且絕頂的聰明機智,尤其是他所說,男人就應該在心愛的女人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挺身而出的 那句話,說得師太身上熱血沸騰,這樣的男人世間真的是少之又少了。更令師太激動不已的是,那天晚上療傷的時候,道兄那只滾燙的手有力的壓在自己的胸前……

  “師太,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吳道明看見師太手捂著自己的前胸,臉色緋紅,關切地問道。

  這吳道明乃是六十年的童子,對兒女私情卻是懵懵懂懂,不甚了了。

  師太嗔了吳道明一眼,那也是師太平生第一次對異性心動的一瞥,眼光中包含了多少徹夜常伴青燈古佛時的哀怨,內含了癡情少女多少載的夢幻情殤……

  吳道明縱使再愚魯笨拙,心靈也是感受到了強烈的震撼,胸口一熱,喉嚨一甜,童子元氣幾乎沖出來了,他又趕忙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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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9 18:07 引言回覆
第六十一章

旭日東昇,天空晴朗,儘管時節已近晚秋,陽光照在人身上仍覺得暖洋洋的,十分的愜意。

  吳道明懷抱嬰兒,來到了草房的西側沈菜花的墓穴前,師太和朱彪跟在了後面。

  那一小片土地上有兩個小洞穴口,一進一出,那些蔭屍螻蛄們忙忙碌碌,好像是在準備著過冬的食物。

  吳道明說道:“沈菜花啊,吳某念你和朱彪有情有義,所以設法將你移至此地,陰陽相鄰,以了朱彪相思悔恨之苦,不料還是被你夫家追蹤而至。今天,他們想掘墳強屍,吳某豈能坐視不理?今借你護身蔭屍螻蛄一用,替你出口惡氣。”

  說罷,吳道明將手中的沈才華輕輕的放在了地上,讓他坐在了蔭屍螻蛄的穴口處。

  那鬼嬰見到蔭屍螻蛄一點也不害怕,伸出胖胖的小手隨意拈起一隻,放在手中把玩,其他的蔭屍螻蛄都停了下來,靜靜的望著嬰兒。

  這時,只見所有在地面上的螻蛄們都閃開了一條通道,須臾,穴口處伸出一隻碩大的螻蛄頭,兩片巨大的齒形前足呈金屬光澤。其頜下竟然還生著一縷白須,鐵甲般褐亮的頭後部長著厚厚的盾板,兩片複眼上疊生著兩隻大大的單眼,疑惑的盯著鬼嬰看。

  沈才華也發現了這只碩大的螻蛄,好奇的望著它,興奮的看著蔭屍螻蛄王緩慢的從穴口中爬出來,身子足足有好幾寸長。

  說時遲,那時快,吳道明輕舒猿臂,閃電般的雙指夾住了螻蛄王的頭部盾甲,把它拎離了地面,另一隻手迅速的扯出一條黑色的電工膠布,一圈圈的將蔭屍螻蛄王纏了起來。包成了大粽子。

  地面上的蔭屍螻蛄呆愣了片刻,一齊煽動著發育不完全的發音鏡,發出憤怒的鳴叫。

  吳道明亦是不敢怠慢,隨手一送,將蔭屍螻蛄王扔進了兩米開外的草叢裏,然後自己身子向後一躍,跳到了圈外。

  其餘的蔭屍螻蛄全部緊靠著鬼嬰圍成了一圈,鋸齒前足對外,警惕的保護起了鬼嬰沈才華。

  吳道明滿意的微笑著,師太和朱彪都驚訝得合不攏嘴。

  就在此刻,村中響起了汽車馬達的轟鳴聲。

第六十二章

來的正是鎮上的那輛舊解放—10貨車,車一停穩,從貨廂上就跳下來七八個光頭無須的基幹民兵,各個手中抓著鋤頭和鐵鍬,其中有兩個身上還背著農藥噴霧器,這些人的毛髮都是上次闖入臥龍穀中被紅眼陰蝠拔掉的。

  駕駛室的門打開了,黃建國下了車,只見他躊躇滿志的揮了下手,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奔著村北頭朱彪家而來。

  朱彪家門口,黃建國一眼瞥見了吳道明、師太和朱彪站立在草屋西側,奇怪的是那嬰兒坐在了地上。

  民兵們圍了上去。

  黃建國清了清喉嚨,說道:“朱彪,孟主任命我們前來清理害人的蔭屍,那些蔭屍螻蛄也是害蟲,我們先要噴灑敵敵畏,殺死它們,請先把孩子抱走。”

  朱彪身上微微發抖,眼睛瞥了下吳道明。

  吳道明上前兩步,伸出雙臂,迅速的從半空裏將鬼嬰撈起,後退至圈外。

  “你們都走開,我們現在要開始工作了,先噴殺蟲劑。”黃建國命令道。

  吳道明等人退到了院子中央,默默地等待著看一場人蟲大廝殺。

  蔭屍螻蛄們好像感覺到了危險的臨近,發出了緊張的鳴叫聲,如同吹響了戰鬥的號角,刹那間,從洞穴中蜂擁而出無數的蔭屍螻蛄。

  黃建國嘿嘿一笑,揮手斬下,高聲喝道:“開始!”

  兩名民兵壓下背攜式噴霧器的手柄,淡黃色的霧狀敵敵畏迎頭罩向了蔭屍螻蛄們,其餘的民兵手持鋤頭鐵鍬湧上來,準備圍殲。

  蔭屍螻蛄成片的倒下了,吳道明大驚失色,這樣的結局可完全出乎他的預料,想不到內地產的殺蟲劑毒性如此之強,眼瞅著螻蛄們就要徹底慘敗了。

  師太也吃驚不小,眼睛瞟向吳道明,想問其情況,卻看見道兄把手伸進了他的褲襠裏,師太不由得臉一紅……

  吳道明忍痛拔下兩根陰椎,運氣甩出去,隨著“嗤嗤”兩聲輕微的破空聲響,噴藥的兩名基幹民兵緊握噴槍的手腕處被深深地刺入了兩隻陰椎,手垂下了,噴槍拿捏不住,掉在了地上。

  蔭屍螻蛄有了喘息之機,舉著兩片鋒利的鋸齒前足源源不斷的從穴口中湧出,撲向民兵們,爬滿了他們的全身,瘋狂的切割他們的肉體,衣衫被鋸成了碎片,零零落落的灑了下來,所有的民兵,包括黃建國無一倖免,全部變成了赤裸裸的,皮肉上被劃破了數不清的血道道。

  那兩個噴藥民兵的手腕處,蔭屍螻蛄緊貼皮膚鋸斷了陰椎,打著卷的椎尾隨風飄落,皮下仍留著半截錐頭。

  “阿彌陀佛。”師太背過身去,口誦佛號。

  朱彪早就看傻了眼,一邊跺著腳,一邊咬牙切齒的反復叫喊著:“殺,殺。”

  吳道明微笑著觀戰,他懷裏抱著的沈才華見到了那麼多的全身赤裸並且流淌著鮮紅血液的人,瞳孔急速的擴張著,鼻子嗅阿嗅的,口中喘著粗氣,露出尖利的牙齒,小舌頭不時地伸出來舔著嘴唇。

  黃建國連蹦帶跳,往下拍打著蔭屍螻蛄,一面聲嘶力竭的喊道:“撤,快撤!”同時縱身一躍,跳進了池塘裏。

  那些皮膚被切割而痛的吱哇亂叫的裸體民兵們,也都奔至池塘邊,紛紛躍下,“撲通通”,水花四濺。

  落在最後面的是那個噴藥的年輕漢子,渾身染紅,散發著淡淡的血腥氣。

  此人跑向池塘,剛巧途徑吳道明身邊。

  吳道明一個不留神兒,沈才華“嗖”的躥了出去,一把抱住那人的脖子,張開小牙就是一口咬下。

  “啊!”那人大叫一聲,仰面摔倒在地上,沈才華光著小屁股死命的咬住了不鬆口,小肚子一起一伏的在吸著血……

  吳道明大驚,出了人命可不是玩的,趕緊上前兩步,往下拽鬼嬰,無奈沈才華還是不鬆口,拉不下來。

  吳道明狠下心來,出手一指,點在了沈才華的腰間昏睡穴上。沈才華慢慢的鬆開了染紅了的牙齒,閉上了眼睛,睡過去了。

  吳道明緊忙查看那人頸部的傷口,還好,並沒有咬到頸動脈,只是毛細血管在滲血,一會兒就會自行凝固的。

  師太仍在背著身子,不停的念著佛號,她不敢面對那些裸體的青年男人,尤其是吳道明還在旁邊。

  吳道明抱著鬼嬰來到草叢邊,伸手抓起蔭屍螻蛄王,替它松了綁,放在了地穴的洞口處。

  蔭屍螻蛄王一抖背上的翼翅,發出響亮的鳴叫聲。分散開來的螻蛄們又重新聚攏起來,跟隨著首領依次鑽入了洞中。

  戰鬥結束了,地上散落著成片的被毒死的蔭屍螻蛄屍體,還有一些鋤頭鐵鍬和背攜式噴霧器,地上殘留著被切割和撕扯成碎片的布絲絲。  

黃建國一行人從池塘裏赤條條的光身爬上了岸,然後向村裏停著的汽車裸奔而去,不一會兒,傳來了馬達的轟鳴聲,他們走了。

  吳道明抱著沈才華和師太回到了草屋內,朱彪開始打掃戰場。他將鋤頭鐵鍬等物歸攏到一起,那些人肯定會派人來取回的,然後找來掃帚把蔭屍螻蛄屍體全部掃入了草叢裏。

  吳道明望著懷中睡著的嬰兒,臉上浮起了笑容。

  “道兄,你在笑什麼?”師太疑惑的問道。

  吳道明微微一笑道:“他開始喝生人血了。”

  清晨,寒生出發去縣城。

  吳楚山人告誡寒生處處要小心,他感覺到此事多有蹊蹺。

  寒生先到了南山鎮,然後搭車去縣城,約莫十點鐘左右就已經到了婺源城內。他憑著記憶,很容易的就找到了那所深宅大院。

  寒生推開半掩著的大門,有人上前詢問來意。

  寒生說要找黃乾穗主任,對方告知黃主任上班未歸,有事可去縣革委會。寒生只得退了出來,坐在了大門外的石階上等著。

  秋日的陽光暖洋洋的,曬在身上惹人昏昏欲睡,寒生沒多久就打起盹兒來。

  “咦,這不是寒生麼?”有人說話道。

  寒生睜開了眼睛,看清面前的人是孟祝祺,數日未見,這孟主任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帶著頂帽子,被陰蝠拔光的毛髮,還沒有長出來,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我父親呢?”寒生問。

  “啊,進屋裏再說吧。”孟祝祺說罷引寒生走進院內。

  客廳裏坐下後,孟祝祺告訴寒生,朱醫生已經同首長一同進京了。

  寒生大吃一驚,父親是絕不可能自願進京,一定是被挾持的,山人叔叔說得對,這件事情確實是多有蹊蹺。

  “我父親走時都說了什麼?”寒生平靜的問道。

  孟祝祺道:“他說讓你去京城找他。”

  他是在胡說,寒生心道。

  “到京城如何才能找見他?”寒生依舊十分平靜。

  “首長讓黃乾穗主任陪著你一同去。”孟祝祺回答道。

  這就對了,他們是拿父親來要脅我,逼我進京,怎麼這些當官的做事都如此的卑鄙呢?何況我還救過他的命。

  “寒生,我想求你一件事。”孟祝祺語氣十分的謙卑和柔弱。

  寒生定睛看著他,沒有作聲。

  “我兒子,他高位截癱了,頸部往下都癱瘓了,如果你有辦法,我們全家都感激不盡。”孟祝祺蒼老的臉,目光遲鈍,語氣中滿是絕望的哀求。

  寒生想起蘭兒告訴他的那些話,那個孟紅兵不是個好東西,竟敢用話侮辱蘭兒,自己就是能治也不給那壞人治。

  寒生扭過臉去,沒搭這個茬。

  孟祝祺已經得知,昨天夜裏有高人潛入他家,扯斷了門扣,並翻牆劫走了蘭兒母女。

  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一意孤行,連“心急吃不得熱豆腐”的淺顯道理都不懂。

  另外,據黃建國分析,小兵的頸椎也有可能是點穴高手所為,他懷疑與沈菜花的姦夫有關,並已經著手調查了。

  可是他卻不這麼看,為什麼早不出事晚不出事,蘭兒一來就出了事呢?如其所說,傷兒子的是個高手,那翻牆斷鎖劫人的也是個高手,這兩件事難道只是巧合?如果兩個高手是同一個人呢?

  那麼,吳楚山人的嫌疑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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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9 18:08 引言回覆
第六十三章

“可以治。”寒生說道。

  “什麼!你說能治?”孟祝祺如同雷擊一般,渾身顫抖起來。

  “不錯,而且連蛋蛋都可以長出新的來。”寒生平靜的說道。

  孟祝祺仿佛看見了大慈大悲的救命菩薩,此刻覺得寒生腦後閃爍著金色的光環,仕途也好,蘭兒也罷,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

  “撲通”一聲,孟祝祺跪下了。

  “寒生神醫,請你發發慈悲,救救我那苦命的兒子。”孟祝祺竟然老淚橫流。

  “但是,有一個條件。”寒生說道。

  “行,一百個都行。”孟祝祺忙不迭的說道。

  寒生道:“放我爹回來,以後永遠不再幹擾我們的生活。”

  孟祝祺咬了咬牙關,說道:“好,我和姐夫一定做到。”

  寒生微微一笑:“老爹回來,第二天我就給治。”

  說罷,寒勝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

  孟祝祺一屁股歪倒在了地上,爬了兩下沒能起的來,顫抖著抓起茶几上的電話機,撥通了縣革委會辦公室,要姐夫趕緊回家。

  寒生來到了大街上,邊走邊尋思著。

   爹爹說得對,世上真正缺醫少藥的是民間,歷朝歷代當官的都把自己的命看的很重,又有幾個真正來關心民間疾苦呢?自己機緣巧合,得到了《青囊經》和《屍衣 經》,就應該為那些真正需要他的貧苦百姓治病,青衣解囊,懸壺濟世。從今往後,自己也要向華佗那樣,不能只顧著自己的南山村小家,而是要浪跡江湖,替天下 百姓治病,並且要積累驗方成集,傳於後世。想到此,寒生頓覺渾身精神一振,好似天降大任於斯人般,挺胸抬頭眼光向前望去,卻是來到了集市上。

  寒生漫無目的信步前行,身旁是中草藥攤子,有葛根、黃芪、丹參等草藥,發出一股熟悉的鄉土氣息。

  “小兄弟,是你啊,還認得白一膏麼?”身旁一白須老者一把拉住了寒生的胳膊。

  寒生一瞧也樂了,這是賣狗皮膏藥的老頭,前不久曾帶他去過大鄣山的仙人洞,寒生走洞中捷徑而達臥龍穀的。

  “白老前輩,原來是你啊,上次的手電筒還沒還給你呢。”寒生遇見故人,格外高興。

  “快來坐下聊聊。”白一膏搬來小板凳,讓寒生坐了下來。

  “生意還好嗎?”寒生笑問道。

  “怪了,本來以前一天也賣不了三五貼,最近可好賣了,而且都是大訂單呢,一要就是幾百貼,不過要按照買家的藥方配,我今天就是來送貨的,完事了正準備回去,恰巧遇上了小兄弟。”白一膏說道。

  “這倒是新奇,我可以看看藥方麼?”寒生好奇心上來,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方子這麼搶手。

  白一膏知道這位小兄弟別看年紀輕輕,卻是高人,忙從懷中掏出一張方子來,恭敬的遞到了寒生的手裏。

  寒生看著紙上的字,臉色突然變得異常凝重起來。

  “這不是治病的藥方。”寒生說道。

  “不是治病的方子,那是什麼?”白一膏詫異的問。

  寒生指著方子上的字跡說道:“這是辟邪之用的,你看這幾位藥,朱砂、掃帚灰、拖鞋底的塵土,還有黑狗尾巴毛,藥引子卻是童子尿,而且指定的是三歲以內的,這些都是辟邪必備之物。”

  白一膏疑惑的說道:“那麼是辟什麼邪呢?”

  寒生思索道:“可能是人死了以後屍變之類的吧,是什麼人要的呢?”

  白一膏吞吞吐吐說道:“是景德鎮地區的一家火葬場。”

  “哦,原來如此,看來那邊有事情發生。”寒生沉吟道。

  “小兄弟,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訂貨的那個人穿的有點像一個道士,不過看他的面色很難看,眉心處發烏,眼神也是溜來溜去的,不會是鬼附體了吧?難道說,朗朗乾坤真的有此等怪事麼?”白一膏心有餘悸般的說。

  “那人走了麼?”寒生問道。

  “拿了貨塞進了一隻大旅行袋就急急忙忙的去汽車站了,怎麼?”白一膏問道。

  寒生說:“那方子不管用的,那人走了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白一膏回答道。

  寒生說道:“我反正要去汽車站乘車回南山鎮,先告辭了,如果能碰上那個人,就幫他一把。”寒生問清了那人的相貌,然後告別白一膏,奔汽車站而去。

  婺源縣汽車站,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寒生一眼就發現了那人,他斜靠在站前的一棵大槐樹下,身旁擺著一隻大號的黃色帆布旅行袋,前衣襟扯開著,露著雞皮樣的胸口,正撕開了一貼狗皮膏藥往自己的心口處粘貼著。

  寒生走了過去,站在了他的面前。

  這人約有五十來歲,黑瘦露骨,身穿老式的灰色對襟上衣,黑褲布鞋。面上果如白一膏所說的那樣,枯槁的臉上眉心處有一團黑暈,似乎重病在身,口唇青紫,不停的大口吸氣,牙齒是黃黑色。

  “你不舒服是麼?”寒生望著他開口問道。

  那人抬起眼皮,看見面前站著的是一個二十左右歲的農村模樣的小青年,也沒放在眼裏,只是用鼻子哼了一下,就不再搭理了。

  寒生笑笑,說道:“你那膏藥不管用的,能散一般的中邪,卻起不到真正的驅鬼辟邪作用。”

  那人聞言大吃一驚,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寒生,口中道:“你,你說什麼?”

  寒生蹲下身來,對他友善的一笑,說道:“朱砂乃鎮驚之物,掃帚灰、鞋底塵、黑狗毛只不過是民間常用驅邪之物,三歲童子尿雖純,但陽氣孱弱,如此辟邪之法,在鄉村間驅驅黃皮子大仙或許可行,可要對付屍變就毫無作用了。”

  那人吃驚的嘴都合不攏了。

  “你是茅山下來的吧?”那人瞪大了眼睛說道。

  茅山?寒生想起來戲文裏有說到茅山道士,那個學穿牆法術的差點把腦袋都撞破了,想到這兒,寒生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那你一定是江西龍虎山下來的。”那人見寒生面上發笑,忙更正道。

  寒生搖了搖頭,說道:“你那裏發生了什麼事?可以告訴我嗎,興許可以幫你出出主意。”

   那人沮喪的說道:“我叫一清,以前是小青山青雲觀的一個道士,後來政府把觀給封了,我被安排在了一家火葬場裏做燒爐工。最近,我們那裏出了怪事情,大約 十多天前的一個雷雨夜晚,我當值夜班。換班以後,我先查看工作日志,當天夜裏只有一具自殺的無名女屍需要火化,應當算是清閒的一夜了。

  我弄了 瓶燒酒,一條鹵牛鞭,這可是愜意的一晚啊,你別笑話我,燒死人的工作都憑著燒酒來壯膽呢,反正我也沒有家室,光棍一個,工資都吃到肚子裏面去了。火葬場車 間內就我一個人,屋外面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嘩嘩的下著,這時候,飲著辣口的燒酒,品嘗著牛鞭的美味,還有一具女屍相伴,你想,人生能得幾何?”一清邊回憶 著,還舔了舔嘴唇。

  寒生驚異的望著一清,心想如此恐怖的場景竟然被他描述的那麼美妙和諧,真是的,不過也難怪,燒死人的工作幹久了誰也都會心理變異的。

   一清接著說道:“我當時想,美酒佳餚有了,只是不知道那具無名女屍是不是個姑娘,長得怎麼樣。於是我走到爐門口的屍體傳輸帶前,掀開了白布單來看……那 可真的是一個美女啊,我平生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美貌的女人,她像睡著了一樣,好長睫毛,白嫩的皮膚就像是水豆腐一般,高挺的鼻子,緊閉的小嘴兒,身上散發 著一股好聞的香水味兒。尤其是那兩隻大奶子,鼓鼓的快要脹破了衣服,我忍不住摸了一把,還有彈性呢。

  我扯下了白布單,把她抱到了桌子旁,讓她斜靠在我對面的椅子上,接著我又用火柴棍撐起她的兩張眼皮,露出兩隻大眼睛看著我……太美妙了,他媽的,想起以前當道士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我一面喝酒一面端詳著面前的美女,心想,人來世上走一遭,也不就是短短幾十年麼,又有什麼事兒想不開的呢?我不理解,一點也不理解,何苦要自殺呢,酒也喝不到了,牛鞭也吃不著了,那多吃虧呀。

  我都喝了大半瓶了,一想到把這瓶酒幹完,就要把這姑娘推進火爐裏去了,心中一酸,眼淚都下來了。

  我瞧著手裏的小半截牛鞭,咬了一口,在口中輕輕的咀嚼著,如此美味的東西,你也嘗嘗吧。我把手裏剩下的牛鞭遞到那姑娘的口邊……

  她張開小嘴兒,吃下去了。

  “你說什麼?這女屍能吃東西?”寒生驚愕道。

  “是的,她吃掉了那截剩牛鞭,當時我的腦袋‘嗡’的一下就大了,往後一倒就不省人事了。”一清心有餘悸的說道。

  “後來呢?”寒生既緊張又興奮。

  “什麼後來?”一清眨了眨眼睛問道。

  “當然是說那女屍啦?”寒生問道。

  “沒了,不見了,上早班的工人把我推醒了,屍體輸送帶上沒有,爐子裏也沒有,白布單子在地上,桌子上還整整齊齊的擺著兩根火柴棍。”一清說道。

  “奇怪,”寒生沉思著說道,“按理說,屍變只有十八種,詐屍、毛屍、僵屍、走屍、草屍、皮屍、汗屍、血屍、鬥屍、玉屍、肉屍、醒屍、石屍、綿屍、甲屍、木屍、菜屍和蔭屍,我猜測這具女屍很可能就是肉屍。”

  “你怎麼知道?”一清聽著這一連串的屍變名稱,驚訝得目瞪口呆。

  寒生笑了笑,沒有作答,《屍衣經》上的東西可是不能隨便說出去的。

   一清接著敍述道:“接班的工人都認為我喝醉了,扶我躺到值班室床上休息。這件事情我不敢說出去,隨便亂動女屍,如果被領導知道的話,輕者處分,重者開除 呢。我抓緊補填了工作日志,這件事就算糊過去了。第二天,還是我的夜班,我的心裏十分害怕,翻看了日誌,今晚有具男屍要燒,活不多,還是喝酒壯膽吧。誰知 道,才喝了二兩不到,就眼皮發緊,也許是精神太緊張了,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半夜冷不丁的醒了,媽的,可嚇死我了。”

  “怎麼了?那女屍來了?”寒生追問道。

  一清搖搖頭,說道:“我從桌子上抬起頭,一眼望見一個男人坐在了我的對面,瞪著我看,兩隻眼皮都撐著火柴棍……”

  寒生嚇了一跳,緊張的問道:“是那具男屍麼?”

  “是那具男屍,身上還披著白布單子。”一清身子不住的戰慄著。

  “接下來怎樣了?”寒生越發感興趣了。

  一清哆哆嗦嗦的說道:“我一把抱起他,沖到了爐子邊,把他丟了進去,噴上柴油就點著了。”

  “燒了?”寒生問道。

  “燒了。”一清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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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9 18:09 引言回覆
第六十四章

  寒生介紹說:“這位是景德鎮火葬場的一清師傅,他那兒出了件怪事情。”   

他們進到了東屋,坐定後,寒生把一清夜班遇到肉屍的情況詳細的述說了一遍。  

吳楚山人銳利的目光緊緊地盯了一清片刻,然後緩緩說道:“你以前得過癔病或是中過邪麼?”

  一清搖頭道:“沒有。”

  “我看你印堂發黑,邪氣入骨,也許是多年與屍體打交道所致,你所說的屍變,的確有點蹊蹺,我也是頭一回聽說這麼匪夷所思的現象。按照常理,屍變的所作所為也應該是有跡可尋的,可是他們為什麼會撐起眼皮與你對視,而又沒有傷害你?這一點似乎不通。”吳楚山人分析道。

  “吃飯啦。”蘭兒推門進來道。

  吳楚山人起身道:“我們吃過飯以後再合計吧,蘭兒母女膽子小,就不要當著她倆的面提起此事。”

  上次吳道明送來的豬肉一下子吃不完,已經被蘭兒醃了起來,今天切了一條蒸上了,鹹香撲鼻。

  那一清師傅也不客氣,一個人幾乎吃掉了全部的鹹肉,外加三碗米飯,蘭兒和母親驚訝的面面相覷。

  吳楚山人望著一清進食的賤相,直搖頭。

  寒生扒拉兩口飯,然後起身去準備配製辟邪的藥物。

  山人在院里拉住了寒生,輕聲道:“寒生,此人心術不正,你相信他說的話麼?”

  寒生道:“關於肉屍的事情,我還是相信的,因為他定了那麼多的辟邪膏藥,不像是無中生有在騙人。”

  “好吧,但是你有把握對付那些離奇古怪的肉屍麼?”山人關切的問道。

  寒生說道:“肉屍貪食,又很愛清潔,我準備去李老二家找一條豬大腸,作為藥引子,再搞一些汙穢的東西塞進去蒸熟,肉屍食用後便會中毒身亡。”

  “好吧,我相信你。另外,你找到朱醫生了麼?”吳楚山人問道。

  寒生搖了搖頭,說道:“他被首長挾持到京城去了,我已經同孟祝祺談了個交易,放回我爹和永不再打擾我們,我就醫治他的兒子。”

  山人歎了一聲,讓寒生去了。

  寒生跑到李老二家,發現今天的豬肉都已經賣完,連案板都已經洗刷乾淨了。

  寒生沮喪的問道:“李伯,我想買一根豬大腸,看來是只有等明天了。”

  李老二一笑,說道:“寒生啊,還有一條有病灶的豬腸子,賣不出去,你要是能用,我就送給你。”

  “當然能用,快給我吧。”寒生說道,反正是給肉屍吃的,他想。

  李老二去後面翻出來一條上面帶有出血點的豬大腸,看來今天賣的是只病豬。

  “有豬屎嗎?給我點。”寒生說道。

寒生盛了一包豬屎,拎著一條豬大腸回到了家。

  吳楚山人和一清都不知道寒生要這麼噁心的豬屎幹什麼,寒生笑了笑,解釋道:“對付肉屍需要用三屎,就是耳屎、眼屎和鼻屎,但是這三屎數量都不會很多,所以需要一些充填物才行,作為藥引子的豬大腸原本就是裝豬屎的,因此不會犯相相克,充填物用豬屎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吳楚山人心中好笑,這寒生也不知道從哪兒學到了這些離奇古怪的方子,但願能起作用。

  “一清師傅,請把你的耳屎、眼屎和鼻屎都摳出來給我。”寒生說道。

  “我哪兒會有這麼骯髒的東西?我每天都要清潔好多遍呢。”一清委屈的說道。

  寒生湊近一清的面龐仔細觀察,然後拿出一根火柴棍在他的耳朵裏摳了半天,果然一丁點耳屎也沒有,乾淨得很。再看眼睛和鼻子,仍舊是非常的清潔。

  這怎麼辦呢?寒生犯了難。

  “就用我們的吧。”吳楚山人自告奮勇的說道,稍一使勁兒,小指甲就已經自耳朵裏摳出來一大塊黃黃的耳屎。

  “唉,也只有將就著用了,從本質上來說,還是當事人的三屎藥用價值高些,我也……”寒生話未落音,竟從自己鼻腔裏硬生生的剜下一塊幹鼻屎來。

  最後,吳楚山人和寒生兩人費了好大勁兒,才湊夠了這三個品種,合計耳屎八塊,鼻屎五條,眼屎兩粒。

  寒生把笨笨的飯碗拿了過來,倒進豬屎用手攪拌,然後小心的將耳屎、眼屎和鼻屎放入碗中,調成了糊狀,一點一點地塞入豬大腸內,最後用線繩紮緊,肉屍的剋星——“三屎斷魂腸”的第一道工序終於完成了,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笨笨見到自己的飯碗給搞成了這樣子,撅著嘴站在一邊生氣,寒生勸慰道:“狗不就是吃屎的麼,哪兒來的講究。”

  接下來到哪兒來煮呢?蘭兒堅決反對在飯鍋裏蒸煮“三屎斷魂腸”。無奈,寒生只有在院子裏架起三塊石頭,找來一個破瓦罐,放上水和腸子,下面生起火來。

  不一會兒,水煮沸了,腸子漸漸的鼓脹起來,寒生找出一根針,不停的在充盈的腸子上紮孔放氣,不然會因氣體的膨脹而炸裂的,空氣中充滿了一股豬的臊臭氣味兒。

  水快幹了的時候,腸子也煮好了,寒生將其撈起晾在繩子上。

  “好啦,一清師傅,明天你就可以使用這‘三屎斷魂腸’來對付肉屍了,只要肉屍吃上一口,那就必死無疑。”寒生的語氣十分的肯定。

  吳楚山人有些疑慮的問道:“寒生,你是想讓一清住下來?”

  “當然,這麼晚了,他道又不熟,明天一早再走吧。”寒生愉快的說道。

回到了東屋,窗前並排擺著兩張床,寒生指著左邊父親的那張說道:“一清師傅,你就睡我老爹的床鋪吧。”

一清道謝後走到床邊,用手指捏起杯子聞了聞,連忙扔下道:“哎呀,好重的汗味兒。”

寒生聞言,面色有些尷尬的說道:“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家裏沒有多餘的新被褥。”

一清坦然道:“不要緊,我就和衣躺在床上,不用蓋被子了。”說罷,動手撤去床單和枕頭。

“秋天的夜裏會很冷的,別著涼了。”寒生關切的說道。

“不要緊的。”一清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和衣往床上一躺。

寒生感到有些索然,於是走出房門,來到了院子裏。

秋夜,一輪明月,滿天繁星,寒生抬頭眺望著橫過天際的那道銀河。

老爹,你現在還好嗎?寒生真的很想你啊。

“在掛念爹爹麼……”身後傳來蘭兒溫柔的聲音。

寒生心裏一熱,回轉身來,月光下,蘭兒含情脈脈的望著他。

“哦,蘭兒,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寒生從懷裏掏出那塊綠瑩瑩的石頭來。

蘭兒托在了手掌心裏,小石頭閃爍著綠色的螢光,晶瑩碧透。

“喜歡麼?”寒生柔聲說,心裏面甜絲絲的。

“太喜歡了,這是綠寶石麼?”蘭兒晃動著手掌心的綠芒輕輕的問道。

“嗯。”寒生應道,他想起了陰蝠首領夫婦和牠們的寶寶,偌大的一個家族,除了喜歡拔毛外並沒有傷害過人類,可是卻被人們殘忍的屠殺殆盡,只剩下首領一家孤零零的幾口了。

“唉……”寒生髮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蘭兒停罷輕輕的靠在了寒生的肩頭上,清涼的月色下,他們就這麼無言的相互依偎著,許久許久……

吳楚山人默默地走出來,似乎想對寒生說些什麼,見此情景,也就沒有打擾他們,又靜靜的回屋了。

夜深了,月亮寂寥,秋涼如水,笨笨已經在狗窩裏打起了呼嚕,蘭兒的身子有點發顫,寒生關切地送她回了房間。

寒生回到院子裏,發現那豬大腸已經涼透了,便隨手取了下來,萬一被烏鴉松鼠之類的咬破就不好用了。他躡手躡腳的進了東屋,把大腸掛在了床頭處,然後輕輕的寬衣解帶,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那邊,一清已經和衣睡著了,發出輕微的鼾聲。

世間人,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自己作為一名懸壺濟世的醫生,不因其短而嫌,不因其長而媚,傲傲風骨方得青囊之髓,父親何嘗不是這樣呢?

想著想著,寒生終於眼皮一合,睡過去了。

月色朦朧,透過窗櫺灑在了床鋪上,一清驀地睜開了眼睛,猥瑣的臉上現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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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9 18:10 引言回覆
第六十五章

  一清繼續咧著嘴在笑著,嘴角越咧越大,臉上 的皮膚顏色漸漸變淡了,竟然越來越細膩,同時原本骨瘦而乾癟的前胸慢慢的膨脹起來,出現了雙峰。不一會兒,原本豬眼狗鼻羊口均不見了,代之以黛眉大眼高鼻 小口,甚至連臀部也豐滿了起來,躺在床上的赫然是一位清麗之極的女子……

  她盈盈起身,環顧一下左右,然後移步至寒生的床前,借著清冷的月光,仔細地端詳著熟睡中的寒生。

  良久,她輕啟朱唇,幽幽歎道:“江繞黃陵春廟閑,嬌鶯獨語關關,滿庭重疊綠苔斑。陰雲無事,四散自歸山。 簫鼓聲稀香燼冷,月娥斂盡彎環,風流皆道勝人間。須知狂客,判死為紅顏。”

  悵然之間,竟然流下兩滴眼淚,冰冷的落在了寒生的臉上。

  寒生驟然間驚醒過來,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是一位清麗脫俗的美女,月光下,那美女哀怨可人,吐氣如蘭,令人頓生憐意。

  寒生慢慢坐了起來,瞥了一眼一清師傅的床鋪已空空如也,再瞧這女子風姿綽約,卻是穿著一清的衣服。

  “你是肉屍?”寒生明白了,斜著眼睛瞄了一眼掛在床頭的豬大腸。

  一個多月以來,他經歷了太多的事了,因此並不十分的害怕。

   那女子幽幽道:“小女子明月,自幼文公山無名庵出家為尼,原想青燈古佛長伴一生,不料一年前遇到了一個書生,竟然情竇初開,終日裏茶飯不思,有意還俗與 其纏綿一生。那書生也是信誓旦旦,要我等他修完學業,約定兩年後相見。明月長夜難眠,相思日苦,最後終被師傅發覺,罰明月面壁懺悔一年。半月前,書生家中 私送月餅一盒與我,明月心喜,當晚吃下,不料卻毒發身亡。師傅察覺了我房間內的動靜不對,便施法驅毒救我,可是回天乏術,明月成了一具肉屍。如今只能隱身 於他人的軀殼內,每逢深夜時分,方可現身一個時辰,出來吃點東西。”

  明月一邊說著,眼睛不住地瞟向了床頭掛著的豬大腸。

  寒生見之忙說道:“明月,那東西不好吃的,是喂狗的,髒死了。你告訴我,其他的肉屍是怎麼一回事兒?”

  明月歎了口氣,說道:“我每天只有這一個時辰才有自己的思維,那些肉屍都是假的,是我現身後故意擺設的,嚇唬一清的。”

  “為什麼?”寒生不解的問道。

  “期望他害怕後,能找到一位真正的高人前來。”明月說道。

  “找高人前來做什麼?”寒生仍舊不明白。

  明月那清澈如水般的眼睛望著寒生,緩緩說道:“請他幫我變回到正常人。”   

“這如何能變回來呢?”寒生問道。

  “我也不知道,肉屍既然有思維,夜裏還能現身一定的時間,我猜這世上一定會有辦法的。”明月說道

寒生這人生性善良,樂於施助人,可是自己對肉屍所知甚少,只是《屍衣經》中記載了一些有關屍變的十八種名稱和各自的習性,以及如何消滅它們的竅門,但卻沒有提及幫助它們恢復自身的法子。

  看來若是要幫助明月,自己就必須先要多多的瞭解肉屍的特點才行,也許可以從中找到相應的解決辦法。

  這一點,山人叔叔可能會知道的多一些。

  寒生穿衣起身,來到了西屋的門口,輕輕地叫了聲:“山人叔叔。”他知道,以山人叔叔的武功造詣,睡覺應該是很警覺的。

  果然,門開了,吳楚山人披衣走了出來。

  “出事了?寒生。”吳楚山人警覺地問道。

  “跟我來。”寒生引山人進了東屋。

  吳楚山人見到一位如此清麗的美女坐在寒生的床上,不由得大吃一驚,他疑惑的看看那女人,又瞧瞧寒生。

  “山人叔叔,她就是火葬場裏的那具肉屍。”寒生把明月的不幸遭遇詳細的對吳楚山人敍述了一遍,但是並未留意到掛在床頭的那條豬大腸已經不見了。

   “哦,原來是這樣,”吳楚山人沉吟道,“以前,我在臥龍穀中,夜裏閑來無事之時,師傅曾經講過江湖上屍變的事,這是古來有之的,但是在正史典籍中極少提 及。肉屍是諸多屍變中比較善良的一種,一般不會像蔭屍那樣去主動危害人。記得師傅說過,所謂屍變,乃是人處於生死之間的過渡期時,也就是佛教中所稱作的 ‘中陰身’的階段,受到了某種外力的作用,共有十八種外力,導致十八種屍變。例如無月的夜裏,陰性的貓恰巧在這一時間跳躍過屍體的心臟部位,就會導致詐 屍,民間有許多這方面的實例。還有一些只是在特定的區域內出現,比如說走屍,就只在湘西一帶出現,那是用源于苗家的一種草藥,塗於中陰身的屍體口鼻處,便 可在夜間繼續如常人般的行走,但不能夠說話和思維,而且能乖乖的聽從趕屍人的指揮。至於肉屍,就連師傅也所知有限,因此我也說不上來了。”

  寒生大失所望,連山人叔叔都不知道,看來要深入瞭解肉屍的情況,就更加難了。

  吳楚山人沉思道:“有一個人也許可能會知道。”

  “誰?”寒生馬上來了興趣。

  “嶺南吳道明。”山人說道。

  “撲通”一聲響,明月一頭栽倒在地上了。

寒生大驚,忙同吳楚山人一道將明月抬到了床上,借著月光細瞧,但見明月昏迷不醒,口中發出一股豬大腸的氣味兒。

  寒生此刻才發現,床頭上掛著的“三屎斷魂腸”不見了。

  唉,肉屍貪吃,果真一點不假,結果要了自己的命……寒生長歎一聲。

  “沒有辦法了,這‘三屎斷魂腸’是專門剿滅肉屍的,只需一口就斷魂,看來她吃下去了一整條,真是夠可憐的了,生前被人毒死,成了肉屍又被我的毒腸所害,都怪我不小心啊。”寒生自責不已。

  吳楚山人安慰寒生道:“寒生,你也別再自責了,總之這世上冤屈的事實在是太多了,肉屍死了,一清看來身體也就要恢復原形了,沒事天亮就叫他早點回去吧。”

  寒生點點頭,重又躺回到了床上,吳楚山人自回房休息去了。

  寒生翻來覆去睡不著,總之是自己害了明月,還有,罪魁禍首就是那個書生家,自己雖然不清楚他們為什麼這樣做,但是下手也確實是太狠了。

  迷迷糊糊之間,他記起了《青囊經》上倒是有一解鬼毒之法,因為當時自己曾想,哪里會有鬼來找自己解毒的呢,也許是華佗為使該經更加全面些,隨意寫上去的吧,所以當時也就沒有太放在心上,現在倒突然記起來了。

  這就需要使用那把青色的陰陽尺了。

  經上說,陰沈木聚鬼氣,解鬼毒,陰陽尺可量度中陰身生死,以尺入其口中,觀屍氣,丁、旺、義、官、興、財得解,害、苦、死、失不可解。

  寒生想到此,立即起身,出門來到院子裏,走到狗窩,笨笨睡眼惺忪的望著他,不滿意的在喉嚨裏發出幾聲咕嚕。

  “寒生,有事麼?”西屋傳來吳楚山人的問話聲。

  “沒事的,我來瞧瞧笨笨,山人叔叔你睡吧。”寒生壓低聲音道。

  他從狗窩內棚的茅草中取出紫檀木匣,抽出木蓋,借著月光查看了一下,《青囊經》完好無損,一點也沒有受潮,他取出那把陰陽尺,重新關好木蓋,將木匣放回了原處,然後悄悄地回到了東屋。

  寒生走到明月身旁,見她還是一具清麗的肉屍,還未變回醜陋的一清師傅模樣,但願來得及,他想。

  寒生扒開明月的小嘴,把陰陽尺放在褲子上蹭蹭乾淨,然後小心翼翼的插進了她的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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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9 18:11 引言回覆
第六十六章

  寒生注意看著陰陽尺,就像醫生觀察體溫計一樣。不一會兒,他發現青色的尺子上出現了一道白線,邊緣模糊,自口中升起,那就是屍氣,陰沈木上凝聚的鬼氣。

  白色的屍氣緩慢的上升,飄飄忽忽的停在了“死”位格上,寒生的心一下子涼了,“死”即意為退丁、失財、離鄉和死別,看來明月已經無救了。

  須臾,那屍氣竟然動了動,又向上升了一格,寒生急視之,那是“興”位格,意為添丁、興旺、貴子和登科。

  寒生心中不禁一喜,經上解釋道,鬼即中陰身,中毒與人不同,人中毒傷及五臟六腑及經絡,中陰身則傷氣,即魄,而這把陰沈木陰陽尺可聚魄,魄聚則毒解。

   明月被書生家下毒,處在中陰身之時(生死過渡期)為無名庵她的師傅所救,但不得法,變異成了肉屍。肉屍誤食寒生的“三屎斷魂腸”,本應即刻死亡,但是三 屎不純,都不是當事人一清身上的,因此藥力有所不及,終有了一線生機,現在依《青囊經》之法,陰陽尺聚魄,解了三屎劇毒,明月重又恢復了肉屍,一個健康的 肉屍。

  這一點,寒生終於想明白了,接下來,明月將繼續回到一清的軀殼裏去,每天夜裏會有一個時辰可以出來。可是要想徹底的救到明月,首先要使她回到中陰身狀態,之後以《青囊經》上解人毒之法為明月救治,才得以最後成功。

  “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吳道明。”他想。

  “我怎麼啦?這是什麼?”明月悠悠醒轉,拽出口中的陰陽尺說道。

  寒生大喜,《青囊經》簡直是鬼斧神工啊,當名醫生還是蠻不錯的,不但救人高興,救鬼也是這麼開心啊。

  寒生接過陰陽尺,偷偷的瞄了一眼明月前胸高聳的雙峰,說道:“明月,你剛才吃了那根豬大腸中毒了,現在沒事了,一個時辰馬上要到,我明天再去尋找醫治你的辦法,記住,我叫寒生,這裏是南山鎮的南山村,明天夜裏我們再交談。對了,那書生叫什麼名字,家住何方?”

  明月正欲開口,卻說不出話來,只見其臉上皮膚突然變得黑皺起來,那優美並帶有弧線的雙峰一下子塌陷乾癟了下去,眼前慢慢呈現出來的依舊是豬眼狗鼻羊口的一清師傅……

  “我的嘴裏怎麼臭烘烘的?”一清警惕的問道。

朱彪上床時的心情是格外的愉快,白天狠狠的收拾了黃建國那幫子人,整的他們體無完膚,鎩羽而歸,於是心滿意足的哼著興國小調進入了夢鄉,他希望今晚能夠和菜花在夢中相見,告訴她這所發生的一切。

  夜半子時,吳道明悄悄的來到了朱彪的床前,掀開被子,瞅准朱彪腰間的昏睡穴,就是一指。朱彪悶哼一聲昏睡過去了,然後輕輕的替他蓋上了被子。

  “這下子可以睡上十二個時辰了。”吳道明滿意的說道。

  鬼嬰沈才華躺在床上,黑黑的瞳孔,怨毒的眼神兒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吳道明一把抱起沈才華,說道:“好孩子,我們該開始工作了。”說罷順手拿一小毛毯裹住孩子,出門來到對面房間,輕輕說道:“師太,我們該出發了。”

  師太應了一聲,片刻,裝束停當,開門出來。

  是夜,明月高懸,天地間清朗朗一片,野外寂靜之極,昆蟲們都已經沉睡,聽不到一絲鳴叫。

  他倆沿著小路先悄悄地出村,來到了野外的山坡上。

  師太道:“道兄,鬼嬰如何探尋太極暈的所在呢?”

   吳道明說道:“現在是子時,十二個時辰之中陰氣最盛的時候,鬼嬰體內又積聚了太多的陰氣,因此他的奇經八脈陰氣充盈腫脹,會感覺到很不舒服。太極暈,無 論陰陽暈五行俱平和,陰陽制衡,鬼嬰會本能的向那裏而去,以化解陰氣帶來的不適,所以,我們只要朝他喜歡的方向而去,就可以找到太極暈了。”

  師太點點頭,說道:“道兄,你估計現在鬼嬰的探測範圍有多少了。”

  “千米方圓應該沒有問題。”吳道明回答道。

  吳道明抱著鬼嬰朝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各走十步,一面觀察者鬼嬰的反應。

  “西南方。”吳道明微笑著說道。

  月光下,吳道明抱著孩子在前,無名師太在後,一路奔西南方而去,那邊正是靈古洞口的方向,真正的太極陰暈之所在。

  一條黑影悄無聲息的遠遠的跟在了後面。

  穿過了那片竹林,前面就是靈古洞口了。

  吳道明停了下來,依舊沿用老方法,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來試探鬼嬰的反應。

  月光下,鬼嬰沈才華黑色的瞳孔忽大忽小的調著焦距,小嘴微微咧開,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

沈才華張開兩隻小手,作勢要撲向靈古洞內的樣子。

  “奇怪,難道太極陰暈在靈古洞內?這如何吸取天地之精華呢。”吳道明搖頭感到困惑。

  師太說道:“莫非此內別有洞天也說不定呢,太極陰暈數百年來,江湖之上又有多少人尋它不著,可能都是限制於你的這種想法,或許別開蹊徑,真的就柳暗花明了。”

  吳道明點頭稱是,說道:“師太所言極是,也許這正是他人所思不及之處,好,我們進洞。”吳道明說著竟從衣袋裏掏出一支微型手電筒,看外形不是中國貨。

  進得洞來,溫度好像暖和了許多,洞外早已是深秋,夜晚寒涼,自是不好比的了。

  他們沿著溶洞內的甬道穿行,腳步聲在洞壁上發出一連串的回音。

  身後一直若即若現的那個黑衣人猶豫了一下,彎腰脫下了鞋子拎在了手裏,然後光著腳丫繼續跟蹤著,竟發不出一絲聲音來。

  根據鬼嬰的反應,他們一直朝山腹的深處走去,吳道明與朱彪上次從臥龍穀中逃出來就是走的這條路線。

  可是鬼嬰沈才華所指引的路線在山腹中間就拐彎了,而且一直斜著向下而去。吳道明感覺越行越熱,外衣已經穿不住了,只得拎在了手裏面。就連沈才華也是渾身汗滋滋的,吳道明索性把小毛毯也拿在了手裏。

  吳道明感覺不大對勁兒了,這明明是越發深入地下了,太極暈的生成條件與此簡直是南轅北轍嘛,他停下了腳步。

  “師太,我感覺有問題,這鬼嬰是不是搞錯了?”吳道明抹去額頭上的汗水說道。

  師太此刻也是汗水淋漓,但是她的夾層尼袍內只穿了一件布兜兜,無法脫下外衣。

  “道兄,你聽,那是什麼聲音?”師太一面憑住呼息豎耳靜聽,一面輕輕說道。

  吳道明注意聽了聽,有一種接連不斷“咕嘟嘟”的聲音傳來,“好像是水在沸騰的聲音。”他說。

  “既然已經到了這裏,不妨我們過去看看。”師太道,一面前行。

  拐過一個溶洞,沸騰之聲越來越響,來到近前,他們看到了一個數丈見方的天然大溫泉,而且這已經是甬道的盡頭了。

  手電筒光下,溫泉水不停的在翻滾沸騰著,冒著大泡,發出“咕嘟嘟”的聲響,白色的水蒸氣彌漫在溶洞中。

  “我們上這小子的當了,這裏根本就沒有太極暈。”吳道明沮喪的說道。

  鬼嬰發出“咯咯”的笑聲,咧著小嘴兒,露出兩排尖利的小牙。

  “別笑了!都是你害的,讓我們白跑了一趟。”吳道明慍怒道。

  沈才華依舊笑個不停,淚水都笑出來了。

  吳道明假裝發怒,雙手舉起鬼嬰,作勢要往沸騰的熱水中扔下去:“你再不住口我就把你丟下去。”

  師太曉得道兄是在嚇唬那孩子,所以也就微笑著未作聲。

  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光腳黑衣人卻急了,來不及開口,右手臂急速的揮出,五道白光閃電般的疾射而出,分別飛向吳道明和無名師太……

那吳道明武功本來就不弱,而無名師太更是中原一代武學宗師,按理說是不容易遭到暗算的,但是他倆壓根就沒有想到這地下深處會有人對他們出手發射暗器,沸騰的水泡噪音也掩蓋了暗器的破空聲,何況這發暗器之人竟然是武功奇高的劉今墨!

  師太覺得身後氣流有異,身體右閃急速側移,躲開了兩枚指甲,第三枚指甲卻射中了她後背左肩胛的曲垣穴,但覺左背一麻,半邊身子登時便不能動了。

  吳道明正以雙手舉著鬼嬰,身後空檔大開,根本未及反應,左肩井穴與尾骨處各中一枚指甲,高舉的手臂慢慢的垂下,但見眼前身影晃動,手中一空,嬰兒已被奪去。

  “媽媽。”沈才華喊道。

  劉今墨緊緊的抱住了光著身子的沈才華,不停的在孩子的臉頰上親吻著。

  吳道明可真是吃驚不小,先是驚訝劉今墨竟然會在地下溶洞裏出現,然後更加吃驚的是鬼嬰喊其媽媽,而劉今墨好像已經自認為其母了,想什麼都已經沒有用了,他覺得身子一軟,就坐到了地上。

  師太默默的看著劉今墨,她知道自己與其武功不相仲伯,自己現在曲垣穴受到重創,半邊身子麻痹,此刻劉今墨若是出手,自己實無還手之力。

  劉今墨根本就沒有正眼看他們,只是歡喜的抱著孩子一路親吻著走遠了。

  無名師太與吳道明面面相覷,都愣在了那兒。

  許久,吳道明才回過神兒來,關切的問道:“師太,你哪兒受傷了?不要緊麼?”

  師太見道兄中了兩枚指甲,看樣子受傷重過自己,本身自顧不暇,卻首先關心自己的傷勢,心中不由得就是一熱。

  “不要緊,老尼的左邊小腸經曲垣穴被閉,只是半邊身子麻木而已,道兄傷勢如何?”師太道。

  吳道明笑了笑,說道:“左邊肩井穴道阻滯,胳膊抬不起來,尾骨處也中了一枚暗器,下身酥軟,那裏並沒有穴道,也許打偏了。”

  師太單腳移過來吳道明的身旁,說道:“我來幫你拔出暗器。”

  吳道明點點頭。

  師太探出右手姆食二指,捏住指甲後端,用力拽出那枚指甲,扔在了地上。

  “還有一枚。”師太說道。

  吳道明臉一紅,有點不好意思,慢慢撅起屁股。

  師太正色道:“你我都是武林中人,怎地如此扭扭捏捏?”

吳道明自覺慚愧,順從的將臀部移過來,原來那枚指甲正好刺在了肛門的一側。師太揪住指甲,也把它拉了出來。

  暗器刺中穴道,主要是起封閉經絡的作用,並非拔出來就沒事了,還需以真氣疏通經絡方可以復原。

  “多謝師太,我來幫你取出暗器。”吳道明感激道,待欲起身,無奈下體仍是酥麻,站不起來。

  師太左邊身子毫無知覺,竟也無法蹲下。

  “師太,你躺下來。”吳道明出主意道。

  師太臉一紅,順從的將右膝蓋一彎,就勢躺在了吳道明的大腿上了……

  兩人均是一凜,誰都也沒有敢動彈,良久,吳道明輕輕伸出右手摸索到了師太的後背處。

  曲垣穴位於肩胛部的上窩內側端,在肩胛上緣,斜方肌和肩上肌中央,此處有頸橫動、靜脈降支,深層為肩胛上動、靜脈肌支,另有第二胸神經後支外側副神經,十分敏感。當吳道明的手接觸到這一部位時,師太竟然一顫。

  曲,隱秘也。垣,矮牆也。曲垣意指小腸經經氣中的脾土氣血在此沉降,其運行至本穴時脾土氣血堆積如丘,如矮牆之狀,故名曲垣。

  師太頭部枕在了道兄的大腿上,聞著那種異樣的氣味,心中產生了一股緩緩流動的暖流,渾身上下軟綿綿的,這是她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感覺。

  吳道明此刻也是心醉神迷,他感覺到師太口中的熱氣噴在自己的大腿上,麻麻的、酥酥的、癢癢的,比起上次掌按師太前胸的感覺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的手慢慢的撫摸著師太的後背,已經忘記了是去拔暗器的。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吳道明想起這句詩來,他記不得是香港哪一個作家說的,但此刻,他的心情就是如此。

  六十年啊,他不曾有過和一個女子這樣肌膚如此貼近過,他的師傅當年曾經說過,上乘的風水大師一定要保持童子之身,這樣才能觀定陰陽,體察自然界五行之微弱變化,獨門陰錐暗器才能發揮最大的威力。

  但是,此刻那一切似乎都不那麼重要了。

  師太何嘗不是如此?想自幼出家,相伴青燈古佛數十載,從未正眼瞧過異性,自詡視天下男人為無物,甚至連自己心愛的徒兒明月,因其竟鍾情於一書生,便罰其面壁一年,最終卻是悲劇一場。

  原來……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感覺竟然是如此的不可思議,如此的美妙,如此的說不出口……

  手電筒的電力耗盡了,光線慢慢的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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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9 18:12 引言回覆
第六十七章

  婺源縣城內的那所深宅大院內。

  “姐夫,我求求你了,想想辦法把那老醫生從京城里弄回來,你外甥就得救了,而且寒生說不但治得好他的癱瘓,而且還能長出新的蛋蛋來,我孟祝祺就有後了,求求姐夫啦。”孟祝祺帶著哭腔對黃乾穗說道。

  黃乾穗拍拍小舅子的肩膀,說道:“你放心,為了小兵的身體,這個忙姐夫能不幫麼?京城方面,我自會活動,你就不要多想了。另外,建國發現了沈菜花屍體和那姦夫的線索,你道那姦夫可能是誰?就是南山村的小隊長、民兵排長朱彪。”

  孟祝祺先是短暫的驚訝,繼而憤怒,咬牙切齒的說道:“原來是他!這個狗娘養的,他坑了我一家,我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黃乾穗微微一笑道:“哎,不要衝動嘛,找個機會弄他個現行反革命,斃了不就完事了。”

  “對,這事兒我去辦。”孟祝祺狠狠地說道。

   黃乾穗又一次地拍拍小舅子的肩膀,微笑道:“你回頭去和建國商量一下,沈菜花的屍體要儘快挖出來,送來縣城火化掉,消滅痕跡,以絕後患。建國這次在南山 村還受了些傷,那沈菜花的新墳地還真他媽有點邪氣,哪兒來的那麼多會咬人的土狗子?另外,那個吳道明似乎同朱彪的關係有些不大正常,好像他還幫了朱彪,我 們請他來是尋找太極暈的,到現在還都沒有消息,你去好好查查,這傢夥若是背叛了我們,就給他安上個美特或者蔣特身份抓起來,那個朱彪不就是現成的裏通外國 的罪名了麼?到春節前的嚴打統一行動時一快槍斃。”

  “好,那我走啦,小兵的事兒……”孟祝祺不放心的說道。

  “我會處理的。”黃乾穗陰笑道。

  孟祝祺走了,黃乾穗望著他的背影冷笑了幾聲。

  “爸爸,沈菜花確實是舅舅和小兵勒死的麼?”內室裏轉出來黃建國,穿著一身肥大的草綠軍裝,光頭上帶著軍帽,只是沒有領章帽徽,臉上還塗著藥水。

  “是。”黃乾穗應了聲。

  “爸爸事先同意他們這麼做?這可是謀殺啊。”黃建國說道。

  黃乾穗鼻子“哼”了一聲,臉色陰沈下來。

  黃建國見父親臉色不好,於是也不說什麼,便向門外走去。

  “你去哪兒?”黃乾穗問道。

  黃建國止住腳步,說道:“明月失蹤半個月了,我再去無名庵打聽一下有沒有她的消息。”

   “建國,眼下國家正處於動盪時刻,時局變化不定,你怎麼還是兒女情長的?你要把精力放在學習上,時時關注京城政局的風向,你是咱們黃家的希望啊。過幾天 我就同你一起上京,把你向首長推薦,你哪兒都不許去,我已經找來了有關首長的經歷、思想言論以及政治觀點方面的資料,你要讀懂吃透,這樣與首長見面的時 候,才能與他的思想保持一致,他也才會重用你,明白嗎?”黃乾穗嚴厲的說道。

  黃建國極不情願的回轉身來,走回內室繼續研究那些枯燥的資料去了。

  黃乾穗自言自語道:“爸爸要做的就是找到太極暈,祝你一臂之力。”

下午,秋風陣陣,清涼氣爽,在通往文公山的公路上,一輛吉普車疾駛而去,身後留下了一片塵土。

  黃乾穗靠在吉普車的座椅上,隨著一路顛簸,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黃村,那是自己的老家,就在文公山下,村北山腳下座落著一個廟庵,就是無名庵了。去年仲秋,建國從京城放假回來,在黃村老家一住就是一個多月,不願回到 縣城,後來才知道,他竟然同無名庵裏的一個尼姑好上了,這簡直是大逆不道,自己當時暴跳如雷,恨不能把那廟給拆了。這個建國脾氣也強,好言相勸和威逼打罵 都沒有用,直到開學他倆才分手,而且還私定了終生。

  自己不能眼看著經年設定的計畫功虧一簣,絕不能讓這個小尼姑毀了兒子的宏偉前程,於是自己 抓緊實施未來大計,請來了香港第一風水師嶺南吳道明,前來尋找太極陰暈。另外,殺掉小尼姑,絕了建國的念頭,就在半月前,送去了一盒月餅,毒死了那個懷春 的小尼姑,並偷出了屍體丟到了兩百裏外的景德鎮荒郊,也許會喂了野狗,這也只能怨她自己了,誰讓她不好好拜佛念經,反而去愛一個她最不能愛的人呢?自古以 來,凡成就大業者都必須辣手除去那些危害其建功立業的障礙,等建國登上了天安門城樓的時候,他就會明白自己父親的一片苦心了。

  要奮鬥,就會有犧牲,領袖都這麼說,自己又有什麼錯呢?

  吉普車停在了黃村一戶三間紅磚大瓦房前,這是村裏唯一的磚瓦房,這還是自己當上了縣革委會主任以後,鎮下麵悄悄給辦的。

  “老爹,乾穗來看您老人家啦。”黃乾穗笑容可掬的來到了老人的床前。

  黃乾穗的父親是一個不苟言笑的老頭,此刻正瞪著一雙白內障的眼睛望著聲音的方向。

  “是千歲來啦。”老人囁嚅道。

  千歲是小名,自幼老爹就一直這麼叫著,自己小的時候不知道千歲的含義,後來大了才明白,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相當於總理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真的萌發了那麼一種想法,如果有一朝,兒子披上了龍袍,自己不真的就成了千歲了麼?

  “我在同你說話呢,怎麼不理我?”老頭發火了。

  “千歲在聽著呢。”黃乾穗陪著笑臉說道。

  “你說給我找一塊風水好的墳地,找到了嗎?”老人喝問道。

  “老爹,馬上就要找到了,幹嗎那麼急呢,千歲可捨不得您走啊。”黃乾穗的語氣顯得格外的誠懇,連他自己都覺得意外。

  老人接著厲聲道:“你說過風水比文公墓還要好?”

  “好一百倍。”黃乾穗回答道,這點他說的倒老人叮囑道:“千歲啊,等我死後,按咱們這兒規矩要停屍三天,然後起出你娘的骨頭,放到老爹的棺材裏,我要你娘和老爹葬在一起,聽懂了嗎?”

  “放心吧,千歲會按照您老人家的意願辦的。”黃乾穗答應道,同時示意鎮裏安排在老爹身邊服侍的工作人員到外面去。

  “老爹,您這幾天感覺怎麼樣?”他問。

  “唉,最多再挨上個半年吧,可惜我見不到建國成親的日子了。”老人發出長長的歎息。

  黃乾穗不語。

  “千歲啊,建國喜歡的那個無名庵裏的小姑娘找到了沒有?你可要下力氣去幫著打聽啊。”老人問道。

  “唔,還沒有消息,不過千歲會一直派人找的,您老就別操這份心啦。”黃乾穗說道。

  “這是什麼話?建國喜歡的姑娘我能不關心麼?雖然老爹的眼睛看不見,但我能感覺到那姑娘很不錯的,不但說話的聲音好聽,而且還會念詩給我聽呢。”老人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來一絲的微笑。

  黃乾穗打斷了老爹的話,說道:“我今天來是想和您老人家商量一件事兒,請老爹搬到城裏我那兒去住。”

  老頭道:“我在這兒都活了一輩子了,到城裏幹什麼去?哪天明月那孩子回來了,還會來陪我聊天呢。”

  黃乾穗皺皺眉頭,想了想突然說道:“您孫子受傷了,您也不願意多和他多相處一段時間麼?”

  “什麼!建國受傷了?哪兒受傷了,重不重?你怎麼不早說?”老人慍怒了。

  黃乾穗道:“渾身上下都有傷,還一直念叨您呢。”

  “好,我同你上縣城。”老人急道。

  黃乾穗松了一口氣,老爹住到城裏自己家的深宅裏,將來實行計畫時,可以避人耳目,做起事來就方便得多了。
  黃乾穗喊來外面的工作人員,將老爹攙扶著抬到了汽車上,然後讓他們回鎮裏回報一聲,鎖好了門,吉普車駛離了黃村,奔婺源縣城方向絕塵而去。

  車上,老人睜著白內障的雙目,回頭望著自己生活了一輩子的黃村,說道:“千歲啊,過些日子我再回來,死也要死在家裏。”

  那可由不得你了,黃乾穗心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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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清晨,茅草屋的煙囪裏升起了嫋嫋炊煙,勤快的蘭兒一大早就起來生火做飯了。

  寒生睡眼惺忪的爬起來,今天他要去找到嶺南吳道明,請教有關肉屍的一些情況。

  他吩咐蘭兒,一清師傅醒來後,叫他先不要走,等自己回來後有事情要談。

  蘭兒應允了,寒生便急匆匆地朝村北頭的朱彪家而去。

  老槐樹下,一泓碧水池塘,朱漆大門上,領袖戎裝像依舊默默地揮著手。

  “朱隊長……”寒生喊了兩聲,見無人應答,猶豫了下後,上前推門。

  門是虛掩著的,應聲而開,他走進了屋子裏。

  朱彪蓋著被子仍在昏睡著,寒生又叫了幾聲,朱彪沒有任何反應。寒生有些奇怪,遂上前推了推,發覺有些不對勁了。

  寒生抓出朱彪的手,兩指切在手腕上。

  健康人的脈象應該是一次呼吸跳動四次,寸關尺三部有脈,脈不浮不沉,和緩有力。朱彪本身正值壯年,何故脈象如此沉而弦呢?

   沉脈輕按不得,重按乃得,有力者為裏實,無力者為裏虛。邪郁於裏,氣血阻滯陽氣不暢,脈沉有力為裏實;臟腑虛弱,陽虛氣陷,脈氣鼓動無力,則脈沉無力。

  弦脈端直而長,挺然指下,如按琴弦。氣機不利,肝失疏泄,脈道拘急而致使氣機輸轉不利,出現弦脈。

  這朱彪脈沉裏實帶弦,必是經絡阻滯,可是究竟是哪條經絡受阻,寒生卻摸不出來了,如果父親在場,也許可能會搞明白的。再探朱彪的呼吸,卻是十分的正常,怪了,不是被點了穴道了吧?

  寒生突然想到了點穴,當時在臥龍穀中自己也曾被蔣老二點了昏睡穴,朱彪會不會也被點了昏睡穴呢?呼吸沒有問題,臉色也正常,惟脈沉實而弦,應屬被外力封閉了某個穴道,不過自己並不會解穴。

  《青囊經》上只有一種解穴之法,自己在臥龍穀裏的溶洞中曾經對吳道明試用過一次,結果搞出來一大堆屎尿。

  要不要再用上一次?寒生拿不定主意。

  朱彪被人暗算,肯定是有什麼原因的,吳道明原本也是應該住在這裏的,此刻人不在門虛掩,搞不好是出事了。管他呢,還是再用上一次吧。

  想到這兒,寒生縱身上床,手掌按住朱彪的口鼻,不讓他呼吸。朱彪渾身扭動著,漲紅了臉,體內的元氣左沖右突,寒生都快按不住了,於是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上去了。

  “噗嗤”一聲,朱彪的括約肌失禁了,大小便一起噴出,臭氣充斥了整個房間。

  寒生松了一口氣,撤開手掌跳下床來,朱彪深深地喘了幾口氣,幽幽的醒轉。

  “哪兒來的臭氣?”朱彪疑惑的望著寒生道。

  “你屙床上了。”寒生告訴他。

  朱彪伸手進褲襠一抓,果然胯下粘稠之極,再看手上已是黃糊糊的一片……

“我來找嶺南吳道明。”寒生以手捂著鼻子說道,他沒有告訴朱彪剛才為其解穴之事。

  “咦,他不在麼?”朱彪定了定神兒,叫了起來,“孩子也不見了,快看看那屋的師太在不在?”

  寒生趕緊退出門來,到對面的房間看了一眼回來告訴朱彪說沒有人。

  朱彪坐在床上犯迷糊了,他們去了哪兒呢? 

  寒生搖了搖頭,走出了朱家。

  返回到了家中,蘭兒已經將早飯端到了桌子上,吳楚山人和一清師傅已經起來了。

  “山人叔叔,吳道明沒有找到,昨晚,肉屍的毒後來已經解了,是不是讓一清師傅留下來幾天,我再想想法子。”寒生小聲對吳楚山人說道。

  山人點點頭。

  寒生走到一清身邊,說道:“一清師傅,你可以考慮在這兒多待幾天嗎?我再考慮一下其他的方法。”

  一清沉思片了刻,說道:“我可以到鎮上打電話回去,請幾天假。”

  早飯後,一清便前去鎮上打電話,並爭取中午之前趕回來。

  吳楚山人吃飯時就一直沈默不語,此刻他拉住寒生,說道:“你知道村裏誰家裏賣老母豬?”

  寒生想了想,說道:“一般人家都不會賣,要留著開春生小豬,幹嘛?”

  山人嚴肅的說道:“當年劉伯溫布下的太極陰暈這個風水謎局,到今天已無大用,而且風聲走漏,我擔心會有心術不正之人加以利用,對天下蒼生未必是好事,總之,自古以來,凡改朝換代吃苦受難的還是老百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寒生點點頭,山人叔叔說的不錯。

  “將老母豬葬進去,毀掉太極陰暈。”吳楚山人終下決心道。

  寒生隨即到村裏走了一遭,跑回來問吳楚山人:“有一頭重病馬上就要死了的老母豬,瘦得要命,不知道行不行?”

  吳楚山人答道:“沒問題,其實死豬也是可以用的。”

  寒生和吳楚山人來到了那家農戶,看到了那頭奄奄一息、骨瘦如柴的老母豬,老母豬仿佛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眼角竟然落下兩滴淚來。

  寒生見之,竟起了惻隱之心,口中不由得歎息起來。

  “山人叔叔,我看這豬興許醫得好。”他期望的目光望著山人說道。

  吳楚山人看了眼寒生,心中歎道,這孩子心地如此善良,將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上很難立足的,可是嘴裏卻是說道:“寒生啊,那你就試試給醫治一下吧,我們到哪兒去找頭死豬也是可以的。”

  那農戶老頭插嘴道:“寒生,你能治好這頭豬麼?”

  寒生說道:“那我就試試看,韓老伯,你看牠戰慄發抖應該有燒,皮膚內裏發藍,是不是豬瘟?”

  那老頭說道:“已經死了一頭了,應該是傳染病吧。”

  “韓老伯,你馬上去抓兩隻癩蛤蟆剁碎,拌上四錢伏龍肝,以鹵水調成糊狀給牠灌下去,死馬當成活馬醫吧。”寒生說道。

  韓老伯疑惑的問道:“癩蛤蟆好抓,做豆腐的鹵水也要得到,可是什麼是‘伏龍肝’啊?”

  寒生解釋道:“‘伏龍肝’就是你家鍋灶裏正對著鍋底的黃土。”

  “有,有,我這就去弄。對了,我昨天剛剛埋掉了一頭死老母豬,如果你們有用,就去把牠挖出來。”

  寒生看看吳楚山人,山人點點頭.寒生在韓老伯家的菜園子裏,手持鐵鋤奮力的掘著土,不一會兒,死老母豬的屍體裸露了出來,這是昨天剛剛埋下去的,還沒有開始腐爛,母豬的皮膚呈藍色,這正是豬瘟的病症。

  寒生找來一條麻袋,將這一百多斤的瘦母豬裝了進去。

  韓老伯回來了,要來了一碗鹵水,手中拎著兩隻蟾蜍。

  鹵水又名鹽膽水,這是煮鹽初熟時,槽中瀝下來的一種黑色濃汁,味鹹苦,有大毒不能吃,但可以用它來做豆腐的凝固劑。

  韓老伯猶豫道:“這東西能行啊,當年楊白勞可就是喝鹵水死的呀。”

   寒生笑笑說道:“鹵水能治人的頸瘺,也就是頸部淋巴結核,豬瘟病是由病毒引起的,全身淋巴腫脹。立秋後的大蟾蜍,消炎去腹水疳積,尤其是它的眉間白汁, 乃蟾酥,解毒甚速。藥引子伏龍肝,千燒萬煆黃土,五行居中,深入腑髒。韓老伯,死馬當成活馬醫吧,兩個時辰後自有分曉。”

  韓老伯點點頭,自去灶間配藥。

  吳楚山人心中暗道,寒生這孩子倒真的是塊學醫的好材料呢。

  韓老伯在自家菜板上將兩隻秋後大癩蛤蟆用刀剁碎,之後連血帶肉糜統統盛入一隻大大碗公中,從火塘灶裏正對著鐵鍋底的地方,摳刮出來少許堅硬的黃土面來,這就是所謂的伏龍肝了。

  寒生見已足四錢,便倒入碗中,加進適量鹵水攪拌呈糊狀。

  “好啦,現在可以給老母豬灌下去了。”寒生說道。

  那頭奄奄一息的老母豬已經無法開口進食,吳楚山人輕輕掰開母豬嘴巴,寒生順利的將大碗中的藥糊一古腦兒的倒進了母豬口腔裏。

  “注意觀察兩個時辰。”寒生叮囑韓老伯道。

  老母豬似乎感激的目光望著寒生,寒生沖它微微一笑,世間的動物也是有感情的,他想。

  “我們走吧。”吳楚山人說罷,一隻手輕輕拎起那鼓鼓囊囊足有一百多斤的麻袋。

  韓老伯驚訝的望著他們的背影。

  寒生先跑回家,帶好了鋤頭鐵鍁,與山人一起奔靈古洞方向而去。

  那片毛竹林中,照常有幾隻黑烏鴉站在竹枝上,不懷好意的望著寒生他倆,冷不丁的發出兩聲呱噪,唬他們一下。

  靈古洞前,吳楚山人放下手中的麻袋,四下裏望望。

  秋風習習,侯鳥南歸,天空裏傳來聲聲雁鳴。

  吳楚山人觸景生情,長歎一聲,吟道: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蒙。
  我東曰歸,我心西悲,自我不見,於今何年?”

  吟罷,拎起麻袋,逕自向太極陰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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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撥開灌木叢,圓形約丈把方圓的太極陰暈出現在了面前。

  六百年了,所有的風水謎局都是為了這一小塊土壤,多少代青田子弟的青春耗費在了這裏,江湖上又有多少英雄豪傑為此而折腰,可如今,竟然要成全了一頭老母豬……哈哈哈,吳楚山人悲憤至極,忍不住仰天長笑起來,笑聲在山谷中回蕩,許久許久……

  咦,那是什麼東西,五色土環中隆起一群小凸包。

  吳楚山人吃驚的走近前去細瞧,發現那些小凸起還在動,這是暈中突然隆起一個大土包,土壤裂開,一個碩大的龜頭伸了出來,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瞪著吳楚山人。

   什麼東西,竟然佔據了太極陰暈?山人疑惑的探出手臂想自那龜頭的後頸部掐住,不料那龜頭竟然轉動自如,掉轉頭部張口一噓,山人未及提防,一時疏忽,手指 頭感覺到一燙,隨即一股熱氣自右手指手少陰心經的少沖穴而上,闖少府,越神門直達少海,整個一條右下臂瞬間麻痹,山人大驚失色……

  人的手上經絡起處共有六條,即心經、心包經、大腸經、小腸經、肺經和三焦經,惟有心經至為緊要。

  這龜頭所噓之氣至陰,所謂寒極則燙,此氣進入手臂後令人感覺如同炙熱火燒般,其實乃是至陰之氣。

  吳楚山人,急出左指,重手點閉青靈與極泉二穴,阻止陰氣上行,並後躍丈許。

  寒生也撥開灌木叢走了進來,一眼望見太極暈中冒出來的金頭黿媽媽,臉上泛起了笑容。

  “小心!那龜奇毒無比!”吳楚山人喝止寒生近前道。

  不料寒生卻走進太極陰暈內,蹲在了那巨龜的身旁,金頭黿媽媽伸出長長的舌頭,舔著寒生的手背,牠認出了寒生是牠們全家的救命恩人,因為寒生上次替牠和黿寶寶們拔去了封住血脈的陰陽錐。

  “我認識牠們的。”寒生說道。

  山人沮喪的笑了笑,這孩子總是讓人出乎意料。

  這時候,鑽在土裏面的金頭黿寶寶們也都露出頭來,圍住了寒生,伸出龜頭在寒生的手上蹭來蹭去,好不親熱。

  山人靜了靜,說道:“寒生,得想個辦法讓這些有毒的龜離開太極陰暈,否則沒有辦法葬下老母豬。”

  寒生看著小黿們歡快的樣子,牠們看來已經把太極陰暈當成了自己的家了。

  “山人叔叔,太極陰暈一定要毀掉麼?”寒生有些於心不忍。

  “太極陰暈一定要毀掉!”吳楚山人悲愴而嚴厲的說道。

  “誰也不准毀掉太極陰暈……”身後有人冷冷道。

  吳楚山人和寒生都是萬分的驚愕,緊忙轉身定睛一瞧。

  兩個衣衫襤褸,滿身汗漬衣冠不整的男女手拉著手站在他們的面前,正是嶺南吳道明和無名師太……

  “你們這是?”吳楚山人驚訝得目瞪口呆。

  師太羞怯的瞥了吳道明一眼,吳道明溫柔的示意她不必害怕,然後清了清喉嚨,朗聲說道:“我與師太已結秦晉之好,日後定當請二位喝喜酒。但是,太極陰暈乃天造地設之精華,是我中華民族之瑰寶,我吳道明絕不贊同毀去這一世所罕見的風水文化遺產,請吳楚山人三思。”

  “你們結婚了?”寒生驚奇的問道。

  “江湖兒女,無須那些繁文縟節,一句承諾,便可白頭偕老。”吳道明侃侃道來。

  寒生望望師太的滿頭白髮,再看看吳道明被陰蝠拔光的頭頂,心裏面憋不住想笑。

   吳楚山人冷笑道:“吳先生所言差異,當年劉伯溫布下太極陰暈這一風水謎局,原本想報復朱元璋,後來領悟到,大明天下已定,重起戰亂只能是天下蒼生塗炭, 百姓流離失所,所以按下未動。如今中國天下早已篤定多年,百姓雖苦一些,但已不至於兵荒馬亂、流離失所,若是重起刀兵,於天下蒼生何益?吳先生與師太耆年 相伴,難道不想過個太平安穩日子麼?”

  山人自忖右臂已傷,動不得真氣,本來自己與那嶺南吳道明武功相仿,眼下自然不是對手,更何況還有一位無名老尼,武功深不可測,瞧他們的親熱勁兒,必定夫唱婦隨,自己和寒生根本不堪一擊,因此只能曉之以理,但願吳道明理窮而退。

   吳道明與師太深陷地下溶洞深處,兩人均中了劉今墨的獨門暗器,傷及經絡,暫時無法相互療傷。正是在這無助的境地,反而激發出了兩人壓抑了多年的人性,一 個是六十年的真童子,一個守身如玉數十年,又都是江湖兒女,於是,在這熱氣騰騰的泉水旁,幾十年的被壓抑的人性終於如同火山一般的暴發了……許久,許久, 黑暗中聽得到吳道明喃喃說道:放心吧,師太,我吳道明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

  由於有了愛,兩人頓時滋生出了無盡的勇氣,他倆相互攙扶著,摸著黑憑著記憶慢慢的向來路折返,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看到了光亮,他倆激動的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這時候,他們聽到了靈古洞外吳楚山人那蒼涼悲憤的笑聲,他倆趕緊上前,不曾想,眼前出現的竟然就是夢寐以求的太極陰暈。

  吳道明心中尋思著,權衡一下雙方的實力,寒生不會武功,吳楚山人功力與自己不想仲伯,自己這方面,原本穩超勝券,但是師太與自己都已傷及經絡,真氣受制,看來一旦動起手來,肯定討不到便宜。

  “山人先生,其實你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吳某浪跡江湖數十年,豈能不明白?太極陰暈絕不能讓那些心術不正的野心家們占了去,那將是中華民族的一場浩劫,我們江湖中人理應同心協力來保護好它,我想山人也是會贊同這一點的吧?”吳道明侃侃而談。

  吳楚山人點點頭。

  吳道明接著說道:“吳某地理堪與方面雖算不上宗師,但也是中原屈指可數的人物了,以吳某所見,山人大可不必毀去太極陰暈,而我們又有可行的方法保護住它,豈不是好事麼?”

  “此話怎講?”吳楚山人警惕道。

  “山人可知太極陰暈最快發需幾日?”吳道明問山人道。

  吳楚山人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吳道明微微一笑,道:“活葬速發,需五日,死後屍身葬需五十日,骨殖葬五百日。”

  “為什麼?”寒生在一旁聽起了興趣。

  吳道明解釋道:“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龍脈地氣,與活葬之人五行小周天生物磁場相通,維持該人五天不死,五行各需12個時辰融合。屍身周天已閉,所以融合費時十倍的時間,骨殖更為困難,耗時五百天。”

  寒生插嘴問道:“那骨灰呢?”

  吳道明正色道:“骨灰則一點用處也沒有。”

  吳楚山人說道:“請吳先生明言。”

   吳道明見多識廣,隨機應變極快,城府亦是極深,他看了一眼師太,目光柔情似水,喃喃細語道:“我可以投資在靈古洞口建一座殿宇,太極陰暈之上立一尊佛 像,院子內蓋上東西廂房數間,我和師太住西廂房,山人夫婦住東廂房,我們平日裏共同看守太極陰暈,任何人想要用穴,最快非五日不發,這期間是決計瞞不過我 們的。閒時間,你我談詩論畫,切磋武功,豈不快哉?屆時,如果山人仍認為需要毀掉太極陰暈,吳某絕不阻攔,如何?”

  吳楚山人沉吟不語,首先自己不是他二人的對手,萬一衝突起來,自己和寒生被滅口,太極陰暈的秘密就被吳道明和師太獨佔了。還有,吳道明的提議也是頗吸引人的,自己與荷香也不能久居朱醫生家中,自己無錢起房,若是在此處有住處,離蘭兒和寒生相距不遠,卻也不錯。

  想到此,吳楚山人便道:“吳先生此話當真?”

  吳道明信誓旦旦保證道:“吳某發誓。”

  “那好,一言為定。”吳楚山人道。

  “我有一個條件。”寒生突然道。

  “什麼條件?”吳道明奇怪的望著寒生。

  “肉屍,什麼是肉屍,把你知道的都要告訴我。”寒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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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肉屍?你也知道肉屍?”吳道明詫異道。

  寒生微笑不語。

  吳道明歎了口氣,說道:“肉屍究竟起源在哪兒,大概沒有人知道了,然而在民間流傳則已經很久了,漢代的大風水師京房的書中就曾提到過,吳某六十年來,也只是在抗戰時期的湘西山區見過一具,是個女的。

  寒生,你知道人要死的時候,呼吸停止,身體內臟器官慢慢衰竭時,這將死未死之際的彌留狀態叫什麼?”

  “是中陰身嗎?”寒生回答道。

  “正是,這是佛教的說法。”吳道明望了一眼無名師太。

  師太澀澀一笑,說道:“佛門《俱舍論》說中陰身有五個名字,分別是:意生身、求生、食香、中有、起。《大毗婆娑論》曰,人死之後七七日間為中陰。”

  吳道明接過來說道:“因此民間都有在人死後七七日內設齋供養做佈施的風俗,此時,人的器官先從心臟停跳開始,之後是肺、肝、脾、腎、胰腺、胃等逐漸壞死,最後是子宮,可維繫一個月左右,此時胎兒還有存活的。當然,墓穴的風水不好或者停屍在常溫下,腐爛的就很快了。

  此階段,如果由於死者積怨難消,再加上親友或是仇敵的干擾以及採用藥物使然,就會使中陰身發生變異。唔,大概有十八種變異吧,肉屍就是其中的一種。”

  “肉屍都有什麼特點呢?”寒生問道。

  “肉屍存活期為四十九天,深夜亥子時,此刻陰氣最盛,可出來活動一個時辰左右,吃些東西,有思維和情感,時辰一過,便要回到宿主的體內了。”吳道明接著解釋道。

  寒生想了想,問道:“肉屍能夠回復到原先的正常人狀態嗎?”

  吳道明搖了搖頭,回答道:“恐怕不能……”他看到寒生失望的樣子,想了想又支吾著,“不過……”

  “不過什麼?”寒生仿佛看到了一線生機。

  “當年,我見到過的那具女肉屍倒是活了,恢復正常了,而且後來還生了孩子。”吳道明回憶道。

  寒生一聽來了精神,說道:“這說明還是有能夠回復的,不知是用的什麼方法?”

  吳道明笑了笑:“那個湘西老叟也不知在不在了,算下來,他如果還活著的話,也應該要有100多歲了。”

  “湘西老叟?”寒生問道。

  吳楚山人接過話頭:“湘西天門山老叟?”

  “就是他,此人風水術奇高,自成一路,脾氣孤傲,據說當年蔣介石三請而不去,我還是跟隨著師傅才見到了他一面。”吳道明說道。

  “我想要去找找他。”寒生喃喃說道。

  吳道明說道:“湘西天門山,古時候稱雲夢山,湘西老叟發須全白,紅光滿面,長居天門山上鬼穀洞內,快四十年了,當時就已經七十多歲,現在八成已經不在了。”

  “山人叔叔,我們回去吧,我想收拾一下去找湘西老叟。”寒生說道。

  吳楚山人猶豫著,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吳道明。

  吳道明看在了眼裏,微微一笑,說道:“山人莫非還不放心麼?今有無名庵無名師太作證,吳某絕不擅自動此穴一根手指頭。”

  無名師太鄭重道:“老尼作證。”

  吳楚山人此時被封閉的青靈與極泉二穴處,陰氣上攻沖關,再不想法救治恐怕為時已晚,想到此,微微頜首,道:“既然師太都已作證,我自然相信了,好,就此告辭。”說罷,一隻手拉住寒生,兩人穿過竹林朝村裏而去。

  師太見兩人走遠,臉一紅,羞澀的說道:“道兄方才所說可是真心?”

  吳道明嘿嘿一笑道:“你瞧,金頭黿在此看守太極陰暈,常人近前不得,我們回去療好傷再做打算不遲。”

  師太扭動了一下身軀道:“我說的是蓋房子的事兒。”

  吳道明的目光盯著師太,堅定的說道:“我是真心的。”

  太極陰暈處傳來“嘎哧”的聲音,他倆定睛一看,金頭黿們已經開始瘋狂的吞噬著死老母豬的肉體,甚至連骨頭都咬碎了。

  吳道明和師太回到了南山村朱彪家。

  朱彪依舊坐在床上,屋子裏面充斥著一股臊臭氣味。

  “才華呢?”見到吳道明和師太回來,也沒有注意他倆的異樣,只是忙不迭的問道。

  師太噤了噤鼻子,吳道明說道:“我們中了劉金墨的暗算,孩子被他搶跑了,不過,你放心,我們療好傷就去找孩子回來。”

  朱彪茫然的爬起身,走進灶間打水清洗去了。

  他的穴道怎麼解了?吳道明有些糊塗了。

  回到了家中,蘭兒母女正在涼洗被褥,一清師傅還沒有回來。

  山人直接進了東屋,對寒生說道:“寒生,我右手少陰心經被那龜噴出的至陰寒氣所傷,先熱後涼,已經麻痹,你看可有解法?我自先運氣抵擋一陣。”說罷脫鞋盤腿於床上,調動體內陽氣至心經,抗衡靈龜陰氣。

  寒生聞言緊忙觀看山人的右臂,觸之冰涼,血脈已是不通,時間一長,恐怕血管會壞死,那樣可就麻煩了。

  寒生面色沉重的對山人道:“此陰氣不同于人陰脈之氣,單靠體內陽氣恐驅除不掉,除非身俱童子純陽,方有得一拼。不過你放心,我有辦法的。”

   寒生一溜煙兒似的跑到了野地裏,找到了一株向陽的野桃樹,撇下吸收陽光最高的那根樹枝,又跑回到屋裏,把桃樹枝削成八根木針,筷子般粗,長約五、六寸, 撂在一邊待用,再找來幾張棉紙,分三、五層包裹襯於山人手臂上,將木針蘸麻油點著,即刻吹熄,分別刺入山人右手臂手少陰心經的九個穴道的上八個,順序先從 腋窩處的首穴極泉開始,依次為青靈、少海、靈道、通裏、陰郤、神門、少府,最後空著手指尖的末穴少沖。

  吳楚山人感到一股熱力自八穴道直接滲入手少陰心經脈,涼氣在一絲絲的向指尖退去。其間,哪一穴熱力不足,山人告知寒生,寒生便重新蘸麻油重燃後再刺。涼氣自少沖穴逐漸排出體外,山人感覺手臂自上而下慢慢緩和過來。

  蘭兒母女也都是焦急萬分的站在一邊守著,誰也不敢言語。一個時辰之後,陰氣已基本除盡,山人運行真氣至手少陰心經可以迴圈了,經脈已無大礙。

  “可以了。”吳楚山人跳下床來,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寒生,真的是多謝你了,若假以時日,你一定能成為江湖一代怪醫的。”山人笑道。

  “爹爹,什麼怪醫?難聽死了。”蘭兒噘嘴嗔道。

  山人哈哈笑道:“寒生給人治病,出手之脫俗,用藥之怪異,堪稱一代怪醫,我覺得這個稱呼名符其實啊。”

  青囊怪醫,嗯,這個名字不錯,寒生想。

  笨笨在院子裏吠了起來,寒生出門一看,原來是一清回來了。一清告訴寒生,單位的假已經請好了,總共有十天。

  “我想請你隨我去找一位高人,他也許能夠幫得了我們,明天出發。”寒生徵求一清的意見。

  一清表示說沒有問題,而且路費及沿途吃用都包在他身上了。

  黃昏時,吳楚山人拉寒生走出院門,來到了野地裏,他有話對寒生說。

  “寒生,你從來沒有出過遠門,這次遠赴湘西,需要有些心理準備才是。”山人說道。

  寒生神色凝重:“山人叔叔,您有什麼叮囑的話就請說吧。”

  吳楚山人道:“寒生,你心地太過善良,容易相信人,可以說是不諳世故,這個世界上心術不正的壞人比比皆是,防不勝防,總之,出門在外,害人之心你是沒有的,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寒生笑笑,說道:“山人叔叔,我一身清白,身無分文,別人害我也沒有用啊。”

   吳楚山人歎了口氣,道:“湘西自古多詭異怪異之事,有些東西不可不知,主要是‘湘西三邪’。第一邪,湘西趕屍,夜裏走路就要十分留意了,那趕屍的法師走 在前面,身後跟著一排中陰身的屍體,以草繩相連,每個六七米一具,據說,法師懷裏都有一隻黑貓,此貓尤其碰不得,而且即使遇見,也不要正眼對視那只貓。”

  寒生奇道:“天下竟有這等離奇的事?”

  山人又道:“第二邪,放蠱,蠱是一種苗人養的毒蟲,種類繁多,害人於無形,記住一點,凡是農家清潔得異常,一塵不染,甚至梁上連蛛絲都沒有的,就是養蠱人家,吃飯時先吃上兩瓣大蒜,遇蠱則吐。”

  寒生聽得有些目瞪口呆,父親從來都沒有跟他說過這些。

   “第三邪,落花洞女,據說是部落中有一些未婚的女子,能將樹葉哭下來,然後到山洞裏數天不吃不喝,回來後也不飲不吃,幾天後就死去。部落人們認為她去和 樹神、井神結婚了,因而這些女孩生前沒有結婚,但人死後,別人去辦喪禮,而她的家人給他們不但不辦喪禮,還要辦婚事。”吳楚山人說道。

  寒生奇怪道:“為什麼會這樣呢?”

  吳楚山人搖搖頭,說道:“其實最神秘的就是這第三邪了,有些事情我也不甚了了,但是我始終懷疑她們就是……”

  “就是什麼?”寒生問道。

  “肉屍。”山人道。

月上東山,空曠的野地裏,吳楚山人和寒生交談了小半夜,直到月懸中天。寒生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告訴他了這許多的社會經驗以及灌輸了這麼多的江湖知識,寒生自覺受益匪淺,從今往後,他凡事都得多留個心眼兒了。

  回到房內,寒生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寒生,你還沒睡麼?”明月甜甜的話語傳來耳邊,亥時末,肉屍出來了。

  寒生坐起身來,明月也端坐在了對面。

  月光下,明月清純俏麗的面龐,高聳的雙峰,身上散發著一種古仕女的恬靜美。

  寒生說道:“明天我要帶你去湘西天門山鬼穀洞,找一下湘西老叟,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明月淺淺一笑,輕聲道:“但憑寒生大哥做主,小女子自半月前變身後,夜裏出來的時間一日少似一日,並略帶疲倦,不知何故。”

  寒生知道,七七四十九天後,明月將會香消玉殞,自己所剩時間已經不多,但他不想告訴她這些,口中只是說道:“明月,肚子餓了麼?”

  明月咯咯笑道:“還想給我吃那豬大腸麼?一股臭味,現在感覺嘴裏還是怪怪的,這兩天一點食欲也沒有了。”

  “對了,上次沒有來得及問清,與你相好的那個書生是誰?”寒生突然想起來,問道。

  “他叫黃建國,是在京城裏讀書的大學生,老家就在黃村,離無名庵不遠。”明月幽幽道。

  黃建國?黃乾穗的兒子!

  寒生聞言吃了一驚。

  “寒生大哥認得他麼?”明月看到寒生的表情有異,疑問道。

  寒生微微一笑,說道:“只知道黃建國是婺源縣黃乾穗主任的兒子,人並未見過。”不知怎的,寒生心中似乎有一絲酸酸的感覺。

  “難道是黃乾穗送給你的毒月餅?他想殺死你?”寒生想不到政府的高官會做這種事。

  “不,是黃建國的爺爺,那個雙目失明的老人家送我的。”明月說道。

  “一個雙目失明的老人如何在月餅裏下毒呢?”寒生不解道。

  明月清澈如水的眼睛望著寒生,語氣堅定的說道:“絕不會是那老人家下的毒,他對我很好,不會害我的,當然也不會是建國,他說過兩年後一定會回來娶我的。”

  那就是黃乾穗了,他為什麼要殺死兒子的物件呢?聽說那黃公子將來會留在京城做官的,難道說是為了前程?怕娶了一個尼姑在政治身份上影響仕途?即便如此,也不能殺人啊。看來山人叔叔說的不錯,江湖上的確是險惡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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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9 18:15 引言回覆
第七十一章

  天剛濛濛亮,蘭兒就生起火來了,寒生要出遠門了。

  她是一個農村裏長大的女孩,跟著多病的母親到處顛簸流離,討過飯,睡過街頭,撿過垃圾箱,遭盡世人白眼,如今在寒生這裏,就如同生活在了天堂裏一樣。

  寒生要走了,據說很遙遠,也很危險,她不會像城裏的女孩子那樣表達自己的感情,只會每天早早的起來生火做飯,找出寒生的衣服洗淨晾乾疊好,在心裏頭默默想著他,每當這時,蘭兒的心頭都是甜蜜蜜的。

  火塘映紅了她的臉龐,眼角處有兩粒晶瑩的淚珠。

  寒生推門出來,默默地在她的身旁蹲下,天亮就要啟程了,心裏仿佛有許多話,可是卻不知如何開口,他想安慰下蘭兒,卻只是一個勁地往灶坑裏填著柴草。

  他倆就這麼默默地望著火塘,熊熊的火苗,鼻子裏一股淡淡的炊煙氣息,心中各自濃濃的情意,一切都在不言中。

  早飯時,蘭兒沒有一起吃,在一邊默默地收拾著寒生的行裝,幾件換洗的衣服,一塊洗臉的肥皂,兩條毛巾,一條擦臉,一條揩腳,一把青色的尺子,最後,她把寒生送她的那塊綠瑩瑩的寶石也放了進去,這樣,寒生無論走到什麼地方,看見那塊石頭,就會想起她來的。

  天氣陰沈沈的,仿佛要下雨,大家的心情也都有些沉重,似乎預示著此去湘西將會艱險重重。

  笨笨一直蹲在一旁悶悶不樂地望著寒生,牠好像也明白小主人將出遠門,要有一段時間不在了。

  “寒生,記住我說的話,不關自己的事兒,盡可能避開得遠遠的,找不到湘西老叟就儘快回來,有時候天意如此,人是沒有辦法改變的。”吳楚山人叮囑道。

  寒生點點頭,順便請山人隨時打探父親的情況。

  走遠了,回頭望去,山人和蘭兒母女還有笨笨依舊在路口默默地站立著,淚水湧出了寒生的眼眶。

  深秋,南山上的樹葉已經紅了,半空裏鴻雁排成人字形向南飛去,寒生心中默默地說道,這才僅僅是開始。

此去湘西,水路可由景德鎮乘船沿長江上行至岳陽上岸,過常德進入湘西,陸路則由婺源一路西行,乘長途汽車跨鄱陽越洞庭,直至湘西,雖路途遙遠,但時間能夠節省許多,最後寒生還是決定走陸路。

  他倆先到了婺源縣城,由此再乘坐長途汽車,中午時分,他們乘上了開往南昌的長途客運班車。

  候車室的角落裏,一個懷抱嬰兒的老者站在那兒望著班車駛離的背影,自言自語道:“此去天門山路途遙遠,這段路上倒也不會有事,惟有進入湘西境內才可能遭遇兇險,我就在湘西的必經之路上暗中等候他們吧。你說呢,才華?”

  鬼嬰咧開了嘴巴,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叫了聲:“媽媽。”

  寒生與一清連續奔波了三日,這一天終於來到了常德,由此再西行便是進入湘西境內了。

  湘西地處雲貴高原東北邊緣與鄂西山地交彙地帶,境內山高林密,河谷深壑,大小溪水河流千餘條,主要有酉、澧、武、沅四大水系。

  七十年代,湘西交通仍然十分閉塞,山路崎嶇,人煙稀少。寒生和一清向老鄉打聽好通往武陵山脈的天門山的路,便開始了步行。

  當天黃昏時分,他倆來到了一條大河邊上,遠處有農戶人家,兩間半草屋,夜幕中炊煙嫋嫋。

  寒生他倆走近草屋,站在了籬笆牆外,高聲道:“請問有人麼?”

  那半間草房是農戶家的火塘間,炊煙就是從那兒冒出來的,一個老婆婆紮著一條舊圍裙邁出門檻,望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寒生上前,說道:“老婆婆,我們是行路之人,見天色已黑,路又不熟,想在您這兒借宿一晚,可以麼?”

  湘西山區素來民風彪悍,但卻是也十分好客,一般見行路之人是決不會置之門外的。

  “你們這是從哪里來,做麼事去咯?”老婆婆問道。

  寒生回答道:“我們從江西來的,要去天門山。”

  老婆婆驚訝道:“那可還遠著呐。”

  老婆婆請他倆進門來到東屋,並點上了一盞小油燈。寒生環顧左右,屋子裏十分簡陋,除了一張床和幾件鋤頭等農具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傢俱,看來湘西山區還是比婺源要貧窮許多。

  “婆婆家裏都有什麼人啊?”寒生問道。

  老婆婆說道:“老伴早都過世了,只有一個兒子,出去打獵還沒有回來,你們兩個就擠東屋的這張床吧,兒子回來同我睡。”

  寒生一驚,正欲分辯,卻不知如何開口。

  “好的,多謝阿婆。”這邊一清已經滿口應承下來了。

山裏農家的晚飯很簡單,一碟泡菜,半碗辣子,玉米麵糊糊,寒生與一清走了一天山路,早已饑腸轆轆,吃的蠻香的。

  老婆婆的兒子打獵沒准什麼時間趕回來,婆婆坐在一旁陪著聊天。

  寒生出門謹記著吳楚山人的話,方才一進門時就已經留意觀察了,這家農戶屋裏還是有灰塵的,天棚上也垂下來了不少的蛛塵絲絲,因此寒生斷定此人家裏沒有養蠱。

  寒生問道:“聽說湘西夜晚有趕屍的經過,你們會經常遇見嗎?”

  老婆婆搖了搖頭,說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當年我老伴就是死在了外鄉,最後趕屍回來家的,現在已經很少見到了,一年也遇不上一回。”

  “聽說趕屍要帶只黑貓,為什麼呢?”寒生感興趣的問道。

  “也並不是全黑的,它的眉毛必須長有白毫才行,在行內管它叫作‘屍貓’,一般人家是不敢養的,只有趕屍匠才養,這種貓很少,價錢也很貴的。”老婆婆講道。

  “婆婆,給我講講你們湘西的趕屍吧,聽起來很新奇呢。”寒生懇求道,他與生俱來對這些神秘事物既有些恐懼又感到格外的好奇。

  老婆婆平時極少見到來客,見寒生又是天真純樸的樣子,便打開了話匣子說了起來:

   “聽老一輩兒說,相傳幾千年以前,湘西大苗山的祖先阿普,苗語就是公公的意思,帶兵在長江邊與中原漢人對陣廝殺,直至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最後戰敗要往 湘西大苗山撤退。當士兵們把傷兵都抬走後,阿普對身邊的軍師說,我們不能丟下戰死在這裏的弟兄不管,你用點法術讓這些好弟兄回歸故里吧。阿普的軍師說,好 吧,你我改換一下裝扮,你拿陰鑼在前面引路,我在後面督催。於是軍師裝扮成阿普的模樣,站在戰死的弟兄們的屍首中間,念咒禱告神靈後,對著那些屍體大聲呼 喊,死難之弟兄們,此處非爾安身斃命之所,爾今枉死實堪悲悼,故鄉父母依閭企望,嬌妻幼子盼爾回鄉,爾魄爾魂勿須彷徨,急急如律令,起……原本躺在地上的 屍體一下子全都站了起來,跟在阿普的陰鑼後面規規矩矩向南走。敵人的追兵來了,阿普和軍師聯手作法引來了大霧,將敵人困在了霧裏。因是阿普軍師所‘司’, 就是實施的意思啦,是他的法術讓大家脫的險,自此苗家又把他叫‘老司’。阿普老司最後所用的禦敵之實乃‘霧術’,而‘霧’ 筆劃太多難寫,於是改寫成一個‘巫’字取而代之,上面一橫代表天或者霧,下邊一橫則代表地,而中間的那一豎就表示符節了,豎的兩邊各站有一個人,右邊那個 代表阿普,左邊那個代表阿普老司,意思是要兩個人聯合起來才能作巫術趕屍,這就是湘西趕屍最早的起源了。

  “那麼後來呢?”寒生饒有興致的問道。

   婆婆笑了笑,接著說道:“在湘西沅江上游一帶,地方貧瘠,窮苦人多赴川東或黔東地區,作小販、采藥或狩獵為生,那些地方多崇山峻嶺,山中瘴氣很重,惡性 瘧疾經常流行,生活環境壞到極點,除當地的苗人以外,外人是很少去的。死在那些地方的漢人,沒一個是有錢人,而漢人在傳統上,運屍還鄉埋葬的觀念很深,但 是,在那上千里或數百里的崎嶇山路上,即使有錢,也難以用車輛或擔架扛抬,於是有人就使用大苗山趕屍這一比較便宜的方法運屍回鄉了。”

  突然間,寒生心中一凜,心中疑竇頓生,這老婆婆怎麼會懂得這麼多?而且講起趕屍時的用詞和語氣,簡直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這決計不是一個普通農村老太婆所能夠描述得如此詳盡的。

  江湖險惡,吳楚山人的警告在寒生的耳邊響起。

寒生正思索著,老婆婆問道:“天門山在湘西武陵山裏,你們從江西大老遠去做什麼?”

  寒生回答道:“我們是尋人的。”

  婆婆問:“家裏有人走丟了麼?”

  “不是,我們想去尋找一個叫作‘湘西老叟’的人,婆婆聽說過麼?”寒生說道。

  “湘西老叟?當年聽我那死老頭子說起過,漢人叫湘西老叟,苗人則稱呼為‘老司’,就是阿普老司,大苗山的黑巫師。”老婆婆說道。

  寒生一聽暗自高興,忙問道:“您知道他還活著嗎?”

  老婆婆奇怪的望了寒生一眼,說道:“當然活著,老阿普老司死了,他的兒子就成了新的阿普老司,兒子死了還有孫子,祖祖輩輩都是阿普老司。”

  哦,原來是這樣啊,阿普老司,也就是湘西老叟原來是世襲的,苗疆的黑巫師,怪不得能夠解救肉屍呢,寒生感覺這次入湘西肯定會有收穫的。

  老婆婆燒了些熱水端來,長途行路之人睡前燙燙腳,可以很好的恢復疲勞,對第二天上路很有好處,老婆婆說道。

  寒生和一清洗漱完畢,準備就寢。

  連日來,寒生一路顛簸疲憊,困得眼皮都睜不開了,自己的心中還反復告誡著,一清夜裏會有一個時辰變回明月的,自己要當心不要碰到人家,但是仍舊頭一挨到枕頭就睡過去了。

  一清也累的一頭栽倒在床上,老婆婆端走了油燈,輕輕帶上了房門。

  是夜,月色如水,天地間一片清涼。

  月光透過窗子溫柔的灑在了床上,寒生仍在熟睡著。

  亥子交更之時,月光下,一清的雙峰漸漸隆起,只聽得一聲長噓,明月自床上坐了起來……

  明月環顧四周,目光最後落在了寒生的臉上。她默默的端詳著躺在身邊的寒生,那是一個渾身散發著青年男人氣息的軀體,她的臉上飛起了兩朵紅暈,鼻子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幾口,然後輕輕的長歎了一聲,爬起身來,邁到床下,穿好了鞋子,推開房門,來到了院子裏。

  她強抑制住自己的心跳,反復告誡自己,她愛的是那個一見鍾情的書生,但是不知為什麼,她感覺寒生這個人骨子裏仿佛有一種極吸引人的地方,難以言表,而這正是那書生身上所缺少的東西,是什麼,她說不上來,這是她生命中遇到的第二個男人。

  月光下,明月久久的站立在那兒,俏麗的容貌,凝脂的肌膚,凸起的雙峰,猶如一尊玉像般亭亭玉立,她在等,等這一個時辰過去,如果現在就回到床上去,她怕自己會……

  不遠處的一株古樹下,一個人站在陰影裏,屏住了呼吸,默默的望著月下的姑娘,此人懷中露出來一隻碩大的黑色貓頭,目光犀利,雙眉間生有數根白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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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9 18:16 引言回覆
第七十二章

  月光下的明月突然身子輕微一顫,鼻子連續的嗅了嗅,臉慢慢的轉向了那株大樹,然後移步走了過去,同時輕聲呼喚道:“出來吧。”

  樹下之人見行藏已露,便由陰影中走出來。

  這是一個青年男子,約有二十五六歲,一身土布黑褂,黑色纏頭,背著一個小竹簍,濃眉凸鼻,雙目炯炯有神,懷中的那碩大的黑貓兩隻銅鈴般的眼睛警惕的盯著明月。

  “姑娘,你是誰,從哪兒來?”那人問道,一口的湖南口音。

  明月對他只是輕輕一笑,說道:“我餓了。”

  青年男子忙從身後背簍中取出一個報紙包,打開後是一隻油光光的熟雞,他將雞遞過來,明月一把抓過,拽下一隻雞腿便塞入口中咀嚼起來。

  望著姑娘狼吞虎嚥的樣子,青年人想,這女孩兒一定是餓壞了,真是可憐啊。

  須臾,一隻雞已經被明月吃光,甚至雞骨頭都沒剩下。

  “你是誰,深夜怎麼在此,而且餓成了這個樣子?”青年人關切的問道。

  明月道:“我是借宿在這家農戶中的,出來找點吃的。”

  那人笑了,說道:“我就是這家農戶的主人,深夜從外鄉趕回來,我叫殘兒。”

  明月咯咯的笑了起來,說道:“這名字好奇怪啊。”

  殘兒癡癡的望著明月,心道,趕屍多年來,足跡踏遍湘西,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俊俏的姑娘,連說話的語音和笑聲都這麼的好聽,她就像是個仙女一樣。

  殘兒臉紅道:“我自幼不會走路,到了八歲才行走得穩,所以我娘叫我殘兒。”

  月如銀盤,懸掛中天,殘兒趕路回來,此刻卻不想回房,心中只是願意與姑娘單獨多待些時間。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殘兒小心翼翼的問道。

  明月回答道:“明月。”

  真的就是那天上的月亮啊,殘兒想。

  “你會多住些日子麼?”殘兒問。

  “明天一早就要趕路,去武陵天門山。”明月說道。

  “那很遠呢,去幹什麼?”殘兒問道。

  明月莞爾一笑,說道:“找湘西老叟。”

  殘兒一聽,吃了一驚,說道:“湘西老叟就是阿普老司,多年前就已經隱居鬼穀洞了,這許多年都沒有人再看見他了,況且前往天門山途中艱辛非明月姑娘可以承受的啊。”

  明月一聽,一絲愁雲襲來,面色憂鬱起來。

  殘兒心中不由得一疼,頓時熱血上湧,大聲說道:“姑娘若是要去,殘兒願意帶路。”

  “喵……”殘月懷中的大貓忿怒的吼叫了起來

殘兒回來啦。”草屋門口出現了老婆婆的身影。

  “娘,是殘兒回來了。”殘兒答應著,與明月走回到了院子裏。

  老婆婆見到殘兒身邊的這個漂亮的姑娘,吃了一驚,問道:“這位姑娘是……”

  殘兒笑道:“娘,明月不就是在咱家投宿的客人麼?”

  老婆婆詫異的望望明月,更加奇怪的說道:“今晚就只有兩個江西來的男人借宿呀。”

  殘兒扭頭看了看明月,疑問的目光注視著她,懷中的大黑貓凶巴巴的盯著明月,突然從殘月的懷裏“嗖”的躥出,兩隻銳利的前爪搭上了明月高聳的乳峰……

  明月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殘兒大驚,急喝道:“黑瞳,住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明月高聳的雙峰突然癟了下去,臉孔急速的扭曲,面前赫然是一個醜陋猥瑣的五十來歲的那人,原來時辰已到。

  屍貓黑瞳撲了個空,站在屋前的地上呼呼喘著粗氣,眼睛死死的盯著一清。

  殘兒和母親俱是萬分驚愕,母子倆面面相覷,作聲不得。

  “他是一清師傅。”寒生從屋裏走出來道,外面的說話聲音驚醒了他。

  回到屋中,老婆婆燃起了油燈,寒生開始解釋事情的原委。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殘兒娘倆終於松了口氣。

  “殘兒哥是趕屍的麼?這只大黑貓就是婆婆說的那種屍貓吧?”寒生問道。

   殘兒點了點頭,說道:“我自十歲起開始隨我爹做趕屍送喜神這個行當,不過現在生意很少了。在我們湘西民間自古以來就有趕屍的傳統,學這行的,必須具備有 兩個條件:一膽子大,二是身體好,而且還要相貌長得醜一點。我從小膽子不大,身體也弱,相貌上也比一般人要漂亮許多,所以並不符合趕屍人的條件。”說到這 兒,殘兒偷偷的瞥了一眼一清。

  殘兒見一清沒什麼反應,就又接著說下去:“因為我爹是趕屍匠,所以我儘管不太符合條件,但還是做了這一行。開始 學藝先要望著當空的太陽,然後旋轉,接著突然停下,必需馬上分辨出東西南北,倘若分不出,就說明在夜晚趕屍時分不出方向來。另外屍體畢竟不是活人,遇上較 陡之高坡,屍體自己爬不上去,趕屍匠還得一個一個的往高坡上背和扛,所以體力也要好。老爹為鍛煉我的膽量,把一片桐樹葉放在深山的墳丘上,黑夜裏讓我一個 人去取回來,說這樣才有勝任趕屍匠的膽量。”

  “那怎麼趕呢?”寒生興致勃勃的問道。

  “我們趕屍匠的家裏,跟一般農民一樣,一般是 分辨不出來的。只有接到趕屍業務時,我們才將自己裝束一番,前去趕屍。雖說是趕屍,但平常比較忌諱趕屍這個詞,內行人請我們趕屍,都是說請去‘走腳’。我 們用一張特製的黃紙,將死人的名字、出生年月、去世年月、性別等等都寫在這張黃紙上,然後畫一張符,貼在這張黃紙上,最後將這張黃紙藏在自己身上。趕屍時 的穿著也有講究,不管什麼天氣,都要穿著一雙草鞋,身上穿一身青布長衫,腰間系一黑色腰帶,頭上戴一頂青布帽,腰包藏著一包符。這種符和道士的符不一樣, 是在黃紙上用朱筆劃上一些象形文字,途中遇到意外情況,便將這種符朝西掛在樹上或閘上,有時也燒灰和水吞服,視情況而定。”殘兒解釋道。

  寒生插嘴道:“死人真的會走?”

  殘兒笑了笑道:“死屍自己當然不會走,你要用功力催動才行。”

  “什麼功?”寒生問。

   “總共有三十六種功,第一是‘站立功’,首先要讓死屍能站立起來,第二是‘行走功’,也就是讓屍體停走自如,第三是‘轉彎功’,也就是屍體走路要能轉 彎。另外,還有‘下坡功’、‘過橋功’、‘啞狗功’等等。‘啞狗功’非常有用,可使沿途的狗見著屍體不叫,因死屍最怕狗叫,狗一叫,死屍就會驚倒。特別是 當狗來咬時,死屍沒有反抗能力,會被咬得體無完膚。最後一種功是‘還魂功’,還魂功越好,死屍的魂還得越多,趕起屍來便特別輕鬆自如。這種‘還魂功’,實 際上是用我們湘西特產的一種草藥撒在屍體口鼻和身體上其作用的。”

  一清聽的直咂舌,對殘兒流露出敬佩的目光。

  殘兒見之心中熱乎乎的,仿佛已經透過了一清醜陋的軀體,看到了明月那俊俏的面龐和讚歎的表情。

   他接著講下去,好像是專門為著明月而解說的:“我們這種行當,只有在湘西才行得通。因為只有湘西才有‘死屍客店’,而且只有湘西人聞見趕屍匠的小陰鑼聲 知道迥避,並會主動把家中的狗關起來,否則,狗一出來,便會將死屍咬爛。湘西的村子外都有路,不會穿村而過,死屍是斷然不能入村的。”

  “死屍還要住客店?”寒生饒有興趣的問道。

   “當然,這種客店只住死屍和趕屍匠,一般人是不住的。客店的大門一年到頭都是開著的,因為兩扇大門板後面,是屍體停歇之處。趕屍匠趕著屍體,天亮前就到 達客店,夜晚悄然離去,白天,屍體都在門板後面整齊地倚牆而站立,遇上陰雨天不好走的時候,也有可能就在店裏停上幾天幾夜呢。”殘兒興致盎然的說道,不時 地拿眼睛瞟向一清。

  “那屍貓是做什麼用的呢?”寒生問道。

  殘兒有點尷尬的說道:“這是我們趕屍人的秘密,是不許外傳的。”

  寒生點點頭,便不再問下去了。

  “明月每天夜裏都會出來的嗎?”殘兒找準時機問道。

  寒生心情沉重說道:“是的,但恐怕留給明月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那我明天一早就帶你們去天門山,有好幾天的路程呢。”殘兒焦急之色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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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經過了兩天的將息和療傷,吳道明和無名師太的經絡已經完全打通了,兩人的功力都已恢復如初。朱彪這兩天哭喪著臉,小心伺候著,希望他倆傷癒後儘快去找回孩子。

  這天早上,吳道明盤腿坐在床上運氣一周天,感覺神清氣爽,不由得哈哈笑將起來。

  師太從被窩裏鑽出頭來,睡眼惺忪的問道:“道兄,你笑什麼?”他倆兩天前從靈古洞回來就已經同居了。

  吳道明說道:“師妹,我在盤算著,今天我們可以去太極陰暈了。”自同居後,吳道明把師太的叫法改了一個字,稱作師妹。

  師太詫異的問道:“你不是答應吳楚山人了麼,不私自佔用太極陰暈,而且孩子還沒有找回來。”

  吳道明哈哈笑道:“不錯,吳某是答應吳楚山人不私自佔用太極陰暈,可是並沒有說不取太極土卵,那可是吳某送給師妹的定情之物啊。”

  師太“噓”了一聲,臉上緋紅,表情似有不滿,但是心下卻自是歡喜異常。

  早飯後,吳道明帶上了一條麻袋,扛著一把鋤頭,與師太兩人上山。

  “你們去哪兒?要我一起陪著去嗎?”朱彪詫異的問道。

  “不用了,我倆到山上隨便轉轉,順便挖點草藥療傷。”吳道明說道。

  朱彪不敢說什麼,見他們走得遠了,便悄悄地跟在了後面,自兩天前,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兒,而且說是住在一個房間內便於療傷,可是半夜聽到的卻不是療傷應該發出的聲音,而是男歡女愛的呻吟聲,他和沈菜花都曾經發出過類似的聲音,所以這蒙不了他。

  朱彪遠遠的盯在了後面,他知道不能靠的太近,好在自己的地形熟,繞著圈子也丟不掉目標,否則以吳先生和師太的功力,一定會被發覺的。

  吳道明和師太興致勃勃的穿過竹林,一面走一面交談著,他倆都沒有留意到遠遠跟著的朱彪。

  朱彪一心一意的注視著他倆的一舉一動,卻也忽略了自己的身後,目及之處若隱若現的有兩個人遠遠的跟在了他的後面。

  靈古洞前面,吳道明同師太停下了腳步,並四下裏張望著,最後確信沒人,然後鑽進了灌木叢。

  太極陰暈處,那些金頭黿還在,黿寶寶們正在地面上嬉戲,翻過來爬過去的,母黿伏在旁邊恬靜的看著,一切都顯得那麼悠閒寧靜。

   “小心!金頭黿含氣噴人十分厲害,奇怪,我原先已經用陰陽錐封住了它們的血脈,數日後錐體自動與血肉化為一體,永久的閉住其經絡,現在看起來它們似乎並 沒有受到影響,唉,還得重新打過,可惜只有陰錐可用。”吳道明詫異的說道,一面伸手入檔,忍痛一抓,攤開手心一看,只得寥寥三兩根毛而已,原來陰錐早已經 基本用罄,所剩無幾了。

  擒賊先擒王,吳道明運足真氣,吹出陰錐射向金頭母黿。

  陰錐失去了淩厲的破空聲,飛行的速度也慢了許多,歪歪扭扭的失去了準頭,一陣秋風襲來,竟然將陰錐吹跑了,不見了蹤影……

吳道明吃驚的愣在了那兒,半晌作不得聲。

  無名師太莞爾一笑:“道兄請讓過一邊,看師妹的。”

  說罷,真氣貫通,只見呼呼風聲,根根銀髮直立起來,師太大喝一聲:“著!”十餘根銀絲迸斷,如電光般一閃,早已射中母黿和小黿寶寶的頸部。

  母金頭黿頸部的血脈被閉,龜頭已經無法轉動,知道遇上了強敵,只得含淚帶著受傷的小黿寶寶們爬出了太極陰暈,一路艱難的離開了灌木叢,慢慢爬進了靈古洞裏。

  “師妹好功夫!”吳道明尷尬的讚歎道。

  灌木叢中,朱彪頭頂著一大片樹葉,瞪大了眼睛目睹了這一切,大氣也不敢喘。

  吳道明手持鋤頭,站在了太極陰暈上,長歎了一聲,說道:“自古以來,多少風水宗師、江湖豪傑無不夢寐以求的太極暈,如今就踩在嶺南吳道明的腳下,老天待我吳某不薄啊。”

  師太微微一笑,說道:“出來吧,爬在草叢中不累麼?”

  吳道明一驚,急忙順著師太的目光看過去,只見朱彪慢吞吞的從灌木叢裏爬了出來。

  奇怪,我怎麼就沒有發現呢?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吳道明沮喪的想。

  “你在那兒幹什麼?”吳道明厲聲質問朱彪。

   朱彪面紅耳赤的支吾著道:“我跟在你們後面,只是想知道孩子的下落。”

  “我不是告訴過你,孩子被劉金墨擄走了麼,你難道不相信吳某?”吳道明慍怒道。

  “我只是擔心才華嘛。”朱彪囁嚅道,心中卻想,我當然不相信了,原 來你吳先生和師太在找什麼太極暈,好像這下面有什麼寶貝,要不然幹嘛帶來鋤頭和麻袋呢。

  師太輕輕說道:“道兄,算了,我看他是思兒心切,人之常情嘛。”

  吳道明點點頭,說道:“既然師妹如此說,就算了。”

  師太接著說道:“他既然都已看見了,就請他來幫著挖太極卵吧。”

  吳道明將鋤頭遞給了朱彪,說道:“你來挖,這下面有些土蛋蛋,把它們都摳出來,小心別敲爛了。”

  朱彪接過鐵鋤,土蛋蛋,那是什麼東西?既然吳先生這麼看重,那就一定是值錢的東西。他舉起了鋤頭,刨起了土。

  不一會兒,太極土卵出現了,這是一枚黑色的水卵,石質,抓在手裏冰涼涼的。吳道明雙手捧著,激動萬分,嗓音都已經發顫了:“師妹,你快看,這可是億萬年天地日月的精華所孕育的啊,下面還有白青紅黃五行太極卵,都送給師妹。”

  趁吳道明和師太觀看水卵不注意他的時候,朱彪偷偷的抓起一枚黃色的土卵揣進了懷裏,興許是金的,他想。

一個多時辰後,太極陰暈已經被刨了兩米多深,再下面眼瞅著什麼都沒了,五色土也被翻了個亂七八糟,吳道明見五行土卵已經全部取出,他點了點數,總計挖出了二十七枚太極土卵,其中白色金卵六枚、青色木卵四枚、黑色水卵六枚、紅色火卵六枚、黃色土卵五枚。

  朱彪懷裏的一枚黃色土卵,吳道明沒有發現。

  吳道明松了口氣,將二十七枚太極卵全部裝進了麻袋裏。

  “朱彪,把土全部回填平整好。”吳道明吩咐道。

  過了一會兒,太極陰暈的土已經全部回填並平整好了,吳道明站上去踩了踩,然後滿意的說道:“大功告成,朱彪背著麻袋,我們回去了。”

  一行三人穿過竹林,朝村北朱彪家走去。

  兩個人從樹後閃出,鑽進了灌木叢中,站在了太極陰暈旁,疑惑的望著剛剛平整過的土地,面面相覷。

  “這是什麼?”其中的一個人說道,順手抓起了一捧五色土。

  另外的一人看了看說道:“奇怪,這土壤怎麼有好幾種顏色呢?”他搖著腦袋,說道:“咱們還是先回去向孟主任報告吧,來,我們帶上兩捧土回去。”

  那人點點頭說道:“好吧。”遂抓了兩把五色土揣進了上衣的口袋裏。

  兩人鑽出了灌木叢,一路奔南山鎮方向而去。

  南山鎮革委會辦公室裏,孟祝祺聽完了那兩個負責監視吳道明的下屬的彙報,默默的望著桌子上的兩把五色土,沉吟了片刻,吩咐下屬此事屬於國家機密,絕對要守口如瓶。

  那兩人出去後,孟祝祺撚起五色土,嘿嘿笑道:“好你個吳道明,原來早就找到了太極陰暈,還在那兒故弄玄虛,你這傢伙和那個朱彪勾搭在一起,看起來沈菜花的屍體就埋在朱彪的家裏,小兵的傷也是你吳道明這個點穴高手幹的,哼,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咱們走著瞧。”

  孟祝祺拿出信封,將五色土裝在信封裏,放入了衣袋內,然後坐上吉普車前去縣城,他要私下向姐夫報告,太極陰暈已經發現,計畫可以實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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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9 18:18 引言回覆
第七十四章

  “太極陰暈果然在靈古洞附近,看來我們讓老表們遷墳是遷對了,哈哈。”黃乾穗聽完孟祝祺的彙報後笑將起來。

  “還是姐夫有先見之明。”孟祝祺笑容可掬。

  黃乾穗笑完,臉色突然一變道:“吳道明挖走的那一麻袋是什麼東西?”

  孟祝祺茫然的搖搖頭,說道:“我的人不能靠的太近,只看見他們拎著空麻袋進去,裝滿了出來,他們走遠了以後,才發現太極陰暈被挖過了,喏,這就是那五色土。”

  黃乾穗看著孟祝祺將信封裏的土倒在了桌子上,伸手捏了一小撮,放到眼前仔細的品味著。

  “奇特,真的是奇特,大自然賦予了我們多少神奇的事物啊,這是我黃乾穗,不,是建國的天賜良機啊。偉大領袖毛主席曾經教導我們說,‘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今天,我是真正的體會到了這一真諦。”黃乾穗躊躇滿志的說道。

  “姐夫,吳道明這個傢伙,還有朱彪,我們什麼時候抓捕?”孟祝祺咬牙切齒的說道。

  黃乾穗沉吟著說道:“吳道明畢竟是個香港人,要抓到一些證據才好辦,這樣吧,你第一步,先找個理由把朱彪弄到縣裏來秘密逮捕,就從他的身上打開缺口,咬出吳道明,第二步不用說,你也會辦了嘛。”

  孟祝祺突然想起來了,說道:“吳道明身邊還有一個白髮老尼姑,聽描述倒很像黃村無名庵的那個老尼姑。”

  “什麼,無名老尼?她怎麼也參與進來了?”黃乾穗心中一凜,明月中毒一事,不知道這老尼姑都知道些什麼,若是她與吳道明勾結在了一起,事情搞複雜了,倒是有些棘手。

  “抓緊誘捕朱彪,我們要充分的意識到,凡是帝國主義特務分子為了顛覆無產階級專政,往往採取以宗教面目形式出現,這是階級鬥爭的新動向,在這一點上,我們的同志切不可以掉以輕心,明白嗎?”黃乾穗意味深長的說道。

  “姐夫,我明白了,這就去辦。”孟祝祺滿懷鬥志的走了出去。

  “這個老尼姑,出現在南山村決不是偶然的,既然不老老實實的呆在廟裏頭,也就別怪我黃乾穗除惡務盡,這次也一併解決。”黃乾穗自言自語道。

朱彪接到鎮上的通知,他已經被選為婺源縣活學活用MZD思想積極分子,代表南山鎮出席大會。朱彪興高采烈的換上了新衣服,胸前佩戴好了一枚MZX像章,背上黃軍用挎包,包內是一套翻舊的MZD選集,扉頁空白處寫滿了感想和警句一類的字句。

臨行前,他趁屋裏的人不注意,悄悄將那枚黃色的土卵埋在了沈菜花的墓穴前,那些陰屍螻蛄並沒有干涉,依舊忙忙碌碌的準備著過冬的食物。

你能送太極卵給師太,我也送給菜花,朱彪癡癡的笑了起來。

  南山鎮革委會院子裏停著一輛吉普車,這是專程來接大會代表朱彪到縣裏的,朱彪意氣風發的登上了吉普車,就在登上汽車踏板的那一瞬間,他想到了領袖檢閱時也是這種姿勢。

吉普車絕塵而去。

  婺源縣城內的那所深宅大院門口,朱彪被帶了進來,他東張西望的,直到目光看見了臉色陰沈的孟祝祺,這才感覺到事情並不是像想的那麼美好。

  空蕩蕩的柴房裏,牆壁上掛著血紅色的標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桌子後面危襟正坐著孟祝祺,身後站著黃建國。

  “朱彪,你可知罪麼?”孟祝祺厲聲問道。

  朱彪被麻繩捆在屋子中間一把孤零零的椅子上,面目茫然的張口說道:“什麼罪,我不知道啊。”

孟祝祺猛地一拍桌子,手指著牆上的紅色標語,說道:“我們黨的政策你不是不曉得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說說你昨天與帝特吳道明一起上南山靈古洞口幹什麼去了?”

  “帝特?吳先生?”朱彪糊塗了。

  “你們在那裏挖掘了什麼?麻袋裏裝的是什麼?是與境外進行聯絡的秘密電臺?武器?反革命傳單?你真的不想從實招來麼?”黃建國平靜的說道,但每一句話都像一枚鋼針般刺激著朱彪的神經。

朱彪額頭上的冷汗留下來了。

"你,你說,吳先生,不,吳道明是帝國主義特務?可是孟主任您叫我好好接待的呀。”朱彪冤屈的表情

孟祝祺鼻子“哼”了一聲,道:“那是組織上在考驗你,你沒能經受得住考驗,與特務勾結在了一起。當然,你可能只是一名從犯,如能主動揭發吳道明的反革命罪證,有立功表現的話,政府可以考慮寬大處理。”

朱彪滿臉是汗,大口的喘著氣,突然他大叫一聲:“我揭發,吳道明與無名師太在我家裏亂搞男女關係,我聽到的!”

“你說什麼?他們兩個亂搞男女關係?”孟祝祺問道,這可是個新情況

  “是,我親耳聽見的,還‘哎呀哎呀’的直哼哼呢。”朱彪描述道,臉上露出一種表功的急迫樣子。

  黃建國皺了皺眉頭,說道:“麻袋裏裝的是什麼?”

  朱彪急道:“是太極土卵,有五種顏色的,總共挖出來了二十七顆。”他隱瞞了他的那一枚。

  太極土卵?嗯,果然就是太極陰暈。

  “東西藏在哪里?”孟祝祺說道。

  “就在我家的西屋裏。”朱彪回答道。

  “凡是地下的東西,都是屬於國家所有,你知道嗎?”孟祝祺問道。

  朱彪搖搖頭,說:“不知道。”

  孟祝祺嘿嘿一聲,說道:“這是一起典型的境外帝國主義特務勾結境內宗教反革命勢力瘋狂盜竊國家珍貴文物的惡性案例。”

  朱彪的頭上又開始冒汗了。

  “你偷盜了沈菜花的屍體,埋在了你家房西,是吧。”孟祝祺眼皮也沒抬,冷冰冰的說道。

  朱彪怔了一下,然後低下腦袋,死活都不再吭氣了。

  孟祝祺命人將朱彪押下關起來,然後佈置人手前去南山村秘捕吳道明和無名師太。

  “我親自帶隊去。”黃建國摸摸臉上被陰屍螻蛄割傷的疤痕,惱怒的說道。

  “要加小心,那吳道明和無名師太都會武功。”孟祝祺叮囑道。

  黃建國鼻子蔑視的“哼”了一聲,說道:“現在已經不是冷兵器時代了。”

  南山村。黃建國帶著一組精幹的民兵分隊,手持半自動步槍,包圍了村北頭朱彪家的那三間草房。

  師太同吳道明聽到外面的動靜不對,飛身縱出房門。

  黃建國面無表情地站在院子裏,身後是荷槍實彈的武裝民兵。

  “黃公子,你這是……”吳道明詫異的問道。

  黃建國冷笑道:“吳先生,政府有事想找你和師太談一談,請跟我們走一趟。”

  “這……”吳道明心裏沒有準備,一下子不知說什麼。

  “先把他倆帶上車,等我。”黃建國命令道。

  民兵槍指著吳道明和師太押走了,吳道明知道反抗會適得其反,於是與師太乖乖的跟著走了。

  “搜!”黃建國一擺手。

  不一會兒,民兵們拎著一條麻袋走出房門,打開一看,裏面有二十七枚五色的太極土卵。黃建國點點頭,命人拿到車上去。

  現在是剿滅陰屍螻蛄的時候了。黃建國躡手躡腳來到了房西,站在了圈外,那些陰屍螻蛄們仿佛有所感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那兩隻複眼都警惕的盯著來人。

  黃建國冷笑一聲,命令道:“給我灌。”

  身後出現幾名民兵,手持塑膠桶,將劇毒的殺蟲劑分別灌入地面上的那些螻蛄洞中,刺鼻的氣味飄散在空氣中。其間在地面上的一些蔭屍螻蛄發起了零散的攻擊,但是很快被已有準備的民兵們以大掃帚拍死。

  黃建國滿意的望著螻蛄洞,看到裏面再也沒有活的陰屍螻蛄爬出來,嗯,想與我鬥? 

  他吩咐留下兩名民兵看守,其餘的收隊直接返回縣裏。

  沈菜花的屍體應該由舅舅家裏人來處理,他就不必插手了。

  黃建國押著吳道明和無名師太,帶著繳獲來的戰利品——那二十七枚太極土卵,浩浩蕩蕩的回到了縣城。

  “老吳啊,這可就是你的不對啦。”黃乾穗陰沈著臉,拉長了聲音對著吳道明說道。

  在黃乾穗的客廳裏,吳道明單獨一人接受問話,師太則被隔離了。

  “吳某還不太明白黃主任您的意思。”吳道明假裝糊塗的說道。

  黃乾穗嘿嘿一笑,說道:“好,我問你,我們花重金請你來到婺源是做什麼來了?”

  “尋找太極陰暈。”吳道明回答。

  “找到了麼?”黃乾穗又問道。

  吳道明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不說是不行的了,於是爽快的答道:“剛剛找到,正準備來向您報告呢。”

  黃乾穗爽朗的笑了起來:“好哇,那我就聽聽你的彙報。”

  吳道明只得硬著頭皮說下去了:“是這樣的,經過我多日的觀察演算和推斷,最終確定了太極陰暈的具體位置,就在靈古洞口不遠的地方,您知道,之所以花費 了這麼長的時間,完全是太極陰暈的位置與古往今來的風水理論相悖,它竟然出現在龍唇之下,難怪千百年來多少風水大師尋它不見,吳某有幸找到,不但是托黃主 任您的洪福,而且也填補了我國風水理論的空白啊。”

  “哈哈,說得好,那麼我問你,如何下葬發的最快?”黃乾穗假裝隨便不經意的一問。

  吳道明說道:“當然是活葬,當年朱元璋的母親就是這樣……”突然他停住了話頭,腦筋一轉,接著說道,“黃主任,我可以將您所要知道的東西全部毫無保留的告訴您,但是您要滿足我一個要求。”

  黃乾穗冷笑一聲道:“你在跟我談條件?”

  吳道明脖子一挺,不再言語。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許久,黃乾穗開口說道:“什麼要求。”

  吳道明說道:“事情已經瞭解,我要和無名師太一道安全的返回到香港,並且帶走那二十七枚太極土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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