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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青囊屍衣 作者:鲁班尺(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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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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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世界的一個角落...
kyo
發表於 2007-11-28 19:24
引言回覆
第四十三章 人中黃
劉今墨練的是純陰柔的武功,日子越久,功力越深,體內氣血之中陰氣越沉,重傷其陽維陽蹻兩脈,直至陽氣衰极而亡。
《青囊經》說,“形有余而去之,可避其害,或以人中黃為引並佛袈裟(男嬰為宜)護其陽根,逢月圓之夜施之,權宜之計耳。”寒生知道,男人陽氣產自于睪丸之中,儲于氣海,劉今墨如今陽維陽蹻兩脈俱損,睪丸形有余,理應去之,但醫者凡有可能,應以用葯為上。
劉今墨每月一次的血崩,乃是人體自身的調節結果,以泄血氣中的陰寒之物,只是所泄的血量月甚一月,最終血枯而亡。
“寒生小神醫,有什麼辦法盡管使用,我求你了。”劉今墨見寒生沉吟不響,知其有為難之處。
寒生想,這葯引子“人中黃”的制法是在竹筒中塞入甘草末,兩端用竹、木封固,冬季投入人糞缸中,立春時取出,懸當風處陰干,破竹取甘草末,晒干為用。因极少有醫生用到,所以需自行炮制,即使現在制做,也要明年開春才能使用。“佛袈裟”則是胎衣,也稱“紫河車”,說白了就是嬰兒胎盤,自家里就有,父親每次接生后都將胎衣留下,晾干入葯,最近的一張胎衣就是沈菜花過鬼胎的那戶人家的,父親也將胎衣留下帶回家來,還是寒生幫助陰干的呢。
再想想,還有什麼法子。
自古以來,因練功而傷經脈嚴重的統稱“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寒生口中叨咕著,突然間想到了《屍衣經》上所言,“陰氣侵體,入表為之邪,入里為之魔也。世間陰邪,吾以淫穢克之,天生男女,萬物之靈,毛發精血,溺糞涕涎,眼屎耳垢,均為利器耳,無邪不摧,萬夫莫當也……”。
“走火入魔”不就是陰氣侵入經脈所至麼?以淫穢克之也是可以的呀,我怎麼這麼笨呢?《青囊經》上的醫朮與《屍衣經》上的辟邪之法融會貫通起來,說不定開辟了一條岐黃新路呢。
那麼,“人中黃”是什麼東西不就唾手可得了麼?寒生想著,竟然不怀好意的笑出聲來了。
“小神醫,你笑什麼?”劉今墨不解的問道。
寒生止住了笑,說道:“听爺爺說過,世間河豚魚奇毒物比,中毒之人無葯可治,唯有速飲‘人中黃’能解。”
“人中黃?”劉今墨奇道。
“這正是我要給你施用的葯。”寒生忍俊不止。
“這葯是什麼?貴重嗎?”劉今墨急切的問道。
“就是大便。”寒生哈哈笑起來了。
劉今墨一愣,隨即訕笑道:“小神醫莫不是同我開玩笑?”
寒生正色道:“這絕不是開玩笑,人中黃為引,佛袈裟入葯,可解你所受之陰毒。”
“不會是吃下去吧。”劉今墨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放心,無須內服。”寒生說道。
草屋外傳來自言自語的嘆息聲:“荷香,荷香是誰?怎麼听著這麼耳熟呢?”
寒生走出門,見山人痴痴的念叨著,他知道,盡管天蠶保持住了劉伯溫的部分生物磁場沒有散去,而且侵入了山人的大腦,但是畢竟是600年前的磁場,不可能很完全的,所以山人還保留著一些自己的模糊記憶。
需要動用荷香的青絲荷包了,寒生想著來到了山人面前,伸出手來說道:“你怀里的那個荷包呢?”
“荷包?”山人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
“給我。”寒生伸出一只手去山人怀里摸。
吳楚山人一惊,“啪”的扣住寒生的手臂一扭,寒生疼得大叫一聲,眼淚都流了下來。
“你這個朱元璋的殺手,竟敢來行刺!看我取爾命來。”說罷,舉起手掌照著寒生面門就要劈下。
“山人叔叔,不要哇!”寒生大惊,山人的武功,劉伯溫的思維,這下倒霉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光疾射,山人的手掌緊貼著寒生的面門停住了,一枚指甲刺入山人手臂的內側的間使穴。
劉今墨一手捂著肚子,掙扎著出現在草屋門口。
山人莫名其妙的望著草屋前的劉今墨,然后怒道:“竟然還有一個殺手!”
“劉今墨,快幫我制服他吧,且不要傷了山人叔叔。”寒生急切之中喊道。
但見劉今墨如魅影般悄無聲息的貼近前來,一指點中山人的后脊椎旁的麻穴,頓時山人癱倒在地。
“你沒有傷到他吧?”寒生趕緊問道。
劉今墨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忍著腹中劇痛喘息道:“神醫放心,人體三十六死穴,二十四麻穴我了如指掌,不會錯手的。”
寒生心疼的看了看山人,彎腰從他怀里掏出那只山人永不離身的荷包,走進了草屋。
寒生打開荷包,看見了蘭兒娘年輕時的那縷烏黑的青絲,心中不免一陣惆悵,真的是“朝如青絲暮成雪”啊,人生苦短,轉眼間當年的少女荷香就已經變成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婆了。
他找出剪刀,剪下了一縷頭發,來到了灶間,伸手在鍋台上拿起一盒火柴,在碗中將頭發燒化成灰,然后倒入清水,以手指攪動,端出到了門外。
“是你的‘人中黃’?”劉今墨問道。
“這碗不是你的。”寒生答道,一邊來到山人身旁,捏開了山人的嘴巴,將一碗青絲灰水全部倒進了山人的口中。
“那什麼時候給我醫治?”劉今墨小聲的問。
“需要回到南山村,家里面才有佛袈裟。”寒生告訴他。
天空中又飄下了雨滴,落到脖頸里冰涼冰涼的。
“好了,可以解開他的穴道回屋了。”寒生吩咐道。
劉今墨順從的出指解開了山人的穴道,寒生攙扶著山人進了草屋,隨后又扶起劉今墨一同回到了房子內。
肚子里咕咕叫起來了,寒生這才想起已經數日滴米未進了。他來到灶間,開始生火做飯,米下鍋后又跑去菜地里拔了些青菜,還翻出來了几只老鼠干,放到了米飯上一蒸,葷素都齊了。
大家都餓了數日,一頓下來將飯菜吃了個精光。
飯后,寒生服侍著山人睡了,然后再看劉今墨的病情已有好轉,說道:“月圓之夜方可給你治療,今天不知是農曆多少?”
“今天農曆十四,我每次都是月圓前后大出血的,所以記得很清楚。”劉今墨回答道。
“那好,明夜子時為你敷葯,你把褲子脫下來吧,上面全是血汙,我去給你找條褲子穿。”寒生吩咐完去到木箱里翻出條蔣老二的褲子來,睹物思人,免不了一陣心酸。
劉今墨赤裸著下體蹣跚著去到灶間打水清洗,但見其骨瘦肌健,毛長逾尺,可見是練那陰柔邪門武功所致。
“你還能走動嗎?”寒生待其換好褲子說道。
“勉強可以。”劉今墨回答道。
“你帶我去臥龍洞,蔣老二的遺體需要入土安葬。”寒生道。
“是。”劉今墨緊緊腰帶,咬著牙關順從的說道。
劉今墨按照自己的掌印走,順利地到達了臥龍洞,然后在旁邊不遠的溶洞中,找到了倒臥著的蔣老二。
蔣老二口唇青紫,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苦杏核的味道,這是氫化物中毒的症狀。
寒生背起屍體,一路返回。他將屍體放入上次劉今墨等人挖好的假太极暈的土坑里,默默地拾起丟棄在穴旁的軍用鋼鍬填土。
蔣老二啊,一個盡職盡責的青田守陵人,一世默默無聞的隱居在臥龍谷里,死了也是埋土荒冢,以后還會有誰再記得他呢。
劉今墨站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寒生,心中竟然產生了些許的感動,這是多少年來所不曾有過的,望著寒生,他回想起了自已跟隨首長兒子的這些年,盡管吃香喝辣,走到哪兒都是高人一等。那些地方官員無不想方設法的阿諛奉承,要錢給錢,要女人就送入房間。當然,經自己手也除掉了一些人,那些也不是什麼好人就是了。
可是,眼前的寒生,一個如此善良的人,明知道自己有危險,可還是不愿先下手,沒有絲毫害人之念,明知道要醫治的是可能要他命的人,可還是義無反顧,始終以善念待人。
這次若不是首長兒子暗中指使,自己也不會動手活葬他的老爹,那雙眼睛,實在是叫人不寒而栗,令人不得不甘心為其驅使,快十年了,自己盡管武藝超群,這也是他看中自己的地方,但是捫心自問,自己又何嘗快樂過?沒有一天不是在忐忑不安中度過的。
自己將600年青田之約的祕密告訴了他,沒想到他竟然會為了自己的前途,甘愿要了他老爹的命,當然,他在下達命令的時候,解釋說老爺子患的是絕症,反正也活不了几年了,與其苟延殘喘,還不如成全了他。自己不就是一條走狗麼,叫我怎麼做只有听命而已。
自己沒想到世間上還有寒生這樣的人,淳朴善良,毫無心計,假如介入到了自己所生活的那個世界里,不用多久,必定遭人暗算,唉,到時候,死都不明白為什麼而死的。
如有可能,自己一定幫幫他,劉今墨想。
寒生埋葬了蔣老二,深深地鞠了三個躬,劉今墨也默默地上前鞠了躬,兩人相對無語返回了草屋。
山人還在熟睡著,不時的發出鼾聲。
外面雨下得越來越大,雨點擊打在樹葉上簌簌作響,秋風蕭瑟,天氣已經涼了。
“凄涼客舍岸維舟,明月清風古渡頭。飛雁不來云欲暮,碧英一樹……什麼秋來著……?”吳楚山人剛一醒轉便吟起了詩來。
寒生聞言大喜,他想起來,這首詩是他自懸崖摔下甦醒后最早听到的聲音,所以記得很牢,“十分秋”,他說。
“咦?對,是‘十分秋’,你是誰?怎地如此面熟?”山人坐在床上望著寒生疑惑道。
“山人叔叔,我是寒生,他是劉今墨,你還記得嗎?”寒生提醒道。
“老夫,老夫是劉,好像姓劉……”山人迷糊道。
“好啦,您該吃葯啦。”寒生挺高興,山人畢竟迷糊了,說明親人的青絲确實有效。他回到了灶間,不多時捧來一碗荷香的青絲灰水。
“我為什麼要吃葯,我病了麼?”山人怀疑的問道。
“是的,你病了,快把這碗葯喝下去。”寒生將碗遞到山人口邊。
山人這次痛快的“咕嘟”兩口喝完了,不一會兒,兩眼皮耷拉下來,重又睡過去了。
“寒生神醫,吳楚山人是怎麼了?”劉今墨不解的問道。
“山人神經有些錯亂,再吃上一回葯就沒事了。”寒生遮掩道。
“寒生啊,你的醫朮這麼好,有沒有考慮到外面去發展?”劉今墨問道。
寒生想了想,說道:“說心里話,我還只到過婺源縣城,當然想到外面走走啦,只怕父親一個人在家里沒人照顧。”
“外面最好不要去,江湖險惡啊,你又涉世不深,到時候身不由己,十分的危險。”劉今墨誠懇的說道。
寒生笑笑,說道:“還沒想好呢。今晚我們就一起在這床上擠擠吧,明天山人叔叔病好了我們一起去南山村。”
“不用,我去柴房睡就可以了。”劉今墨堅持去灶間,也只得由他去了。
是夜,風雨如故,臥龍谷中秋意尤甚,寒生找出一床棉被給劉今墨送去,劉今墨更是心中感激。
寒生躺在山人身邊,久久不能入睡,心想明日下山,山人與荷香見面會是個什麼樣子呢?還有蘭兒,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父親呢。
這一切,都是寒生促成的,想到這兒,寒生心里就甜滋滋的。
油燈吹滅了,屋里一片黑暗,寒生帶著對第二天美好的憧憬進入了夢鄉。
半夜時分,突然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來到了草屋前,“起來!起來!”几聲厲喝惊醒了寒生,強烈的手電燈光晃得他睜不開眼睛。
有人划著了火柴點燃了油燈,屋子里亮了起來。
寒生揉了揉眼睛,看清了沖進來的這一群人都端著半自動步槍,為首的那人手持一把老式的舊駁殼槍。
“劉今墨有沒有來過這兒?快說!”說話的人長著一張馬臉,語氣很凶。
“你說的是不是一直陪同首長得那個人?那可是京城里來的大官呢,你們找他干什麼?”寒生迷迷糊糊的說道。
“廢話!上面有令,見到劉今墨格殺勿論,此人是罪大惡极的現行反革命分子。”馬臉人邊說邊舞動著手中的駁殼槍。
寒生清醒了,心中暗道,不管劉今墨是不是什麼反革命分子,他現在是我的病人,作為一個醫生,我就不能出賣他,即使是父親在,他也會這麼做的。
“他沒有到這兒來過。”寒生冷靜的說道。
“給我里里外外仔細的搜。”那人命令道。
一個手持步槍的人沖進來緊緊張張的報告說:“柴房有人睡過,被窩里還是熱乎的。”
馬臉人嘿嘿一聲冷笑,將駁殼槍頂在了寒生的腦門上,吼道:“說,什麼人睡在柴房!人呢?”
“柴房里沒人睡,那是蔣老二的地方。”寒生硬挺著說道。
“不說?你這就是包庇反革命,是同案犯,一同槍斃。”那人恐嚇道。
就在這時,听到一連串的“哎呦”聲,然后就是步槍掉在地上的啪啦聲響,草屋內外的人手腕上都中了一枚指甲,刺入了肌肉里。
房梁之上無聲無息的飄下了一個人,正是劉今墨。
劉今墨冷笑著取下馬臉人手中的駁殼槍,默默的將槍口對准那些目瞪口呆的人,說道:“送你們回老家吧。”說罷就要扣動扳机。
“且慢!”寒生急忙喊道。
劉今墨回過頭來,柔和的眼光望著寒生。
“放他們走吧,他們也都有家人和孩子。”寒生平靜的說道。
劉今墨將槍扔在地上,對著寒生一笑,道:“寒生,江湖險惡啊,你我的約定,我會准時赴約的。”說罷身子一縱,竄出門去,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許久,屋里的人才回過神來,面面相覷。
有人小聲說道:“放跑了要犯,我們回去怎麼交差啊。”
馬臉人從地上拾起駁殼槍,對寒生說道:“對不起了,你是劉今墨的窩藏犯,他跑了,只有抓你回去交差。把他們兩個都帶走。”
“誰呀,這麼吵?”山人此刻方醒轉來,打了個哈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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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28 19:25
引言回覆
第四十四章
馬臉人疑惑的望著哈欠連連的吳楚山人,說道:“喂,你是守林人麼?”
山人想了想,張口吟道:“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別離。
相去萬餘裏,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
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
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寬。
浮雲蔽白日,遊子不顧返。
思君令人老……令人老……嗯,歲月忽已晚。
棄捐勿複道,努力加……加……加……餐飯。”
馬臉人聽得不耐煩,罵道:“哪兒來的酸老頭子,閉嘴!”說罷,擺手命人將他倆帶走。
“讓老夫上哪兒去?老夫宿覺未了,不得打擾。”山人說罷重又閉上眼睛躺下。
“起來!”馬臉身旁的一個瘦小漢子掉轉槍身照著山人就是一槍托。
山人一疼,坐起來看清來人揮手一掌,將那人扇出房門,跌倒門外去了。
“嘩啦”一聲,眾人的槍口一齊的對準了山人。
寒生趕緊側身擋在了前面,說道:“我們會走的,你們把槍放下,”見他們沒動,便又說道,“是我治好了京城裏首長的病,你們客氣點,我就不告你們的狀。”
馬臉人一愣,擺擺手,眾人垂下槍口。
寒生轉臉對山人說道:“山人叔叔,我們跟他們一起走吧,縣裏有很多好吃的東西,你難道不想吃些豬肉麼?”
山人大喜,連聲說好,緊忙下床套上了鞋子。
馬臉等人持槍押解著寒生和山人走出房門,出得草屋,眾人皆愣住了。
漆黑的夜幕下,滿天都是血紅血紅的眼睛瞪著他們……
寒生見之忙喊:“不要啊!”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那數不清的紅眼陰蝠們早已俯衝而下,只聽得一陣人們呲呀亂叫,劈了啪啦的槍支都摔落了地下,須臾,一切恢復了平靜,手電筒光下,光頭攢攢,他們的毛髮都已被拔了個精光。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全都哭喪著臉,尤其是那領隊的馬臉人,光禿禿的更像牲畜了。
寒生歎了口氣,率先同山人向穀外走去。那些人垂頭喪氣的跟在了後面。
婺源縣城的那所深宅大院。
淩晨時分,三進大院裏的中堂及正偏房全都亮著燈,首長端坐在中堂太師椅上,旁邊小心翼翼作陪的是黃乾穗和孟祝祺,兩側站著四名勁裝大漢。
數天過去了,婺源周邊的公路哨卡始終沒有發現劉今墨的蹤跡,幾路搜尋的隊伍也都空手而回,這使得首長怒火中燒,脾氣壞透了。
寒生跟隨著馬臉人走進了院子,早已有人先行入內通報了。
“哎呀,小神醫來了,快快請坐。”首長滿臉喜悅的迎出門外,雙手拉住寒生的手,噓寒問暖。
寒生坐在了首長旁邊的太師椅上,黃乾穗和孟祝祺知趣的垂手立於兩側。
吳楚山人倒背著手,正站在屋內欣賞這牆上的字畫,黃乾穗上前兩步,正要呵斥他,這邊首長擺擺手道:“由他去了。”
“寒生啊,你這幾天到哪兒去啦,讓我十分記掛呀,你看我始終都沒有來得及好好感謝你呢。”首長和藹可親。
“那可以給我們燉些豬肉吃嗎?”寒生問道。
首長哈哈大笑:“當然可以,當然可以啦,黃主任趕緊去安排,我今天要陪寒生一同吃肉,痛快!哈哈。”
首長突然止住笑,話鋒一轉,親切的對寒生說道:“據說你和劉今墨在一起?這個人是反革命分子,是大奸大惡之人,你可別被他欺騙利用了。你知道他現在何處嗎?有政府出面制裁,你就甭管啦。”
寒生說道:“他病了,陰毒已經侵入陰維、陰蹻二脈,最終會因血枯而死。”
“哼,死有餘辜。”首長恨恨道。
“首長,寒生有一事相求,看在我替您治病的份上。”寒生說道。
首長一聽,忙道:“你說,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會幫你的。”
“我請您不要再追殺劉今墨了,我想試著給他用藥治治看,不過很難就是了。我知道,他對您犯了罪,但我想人都是可以改正錯誤的,以後他一定不敢了做壞事了。”寒生誠懇的說道。
首長聽罷沉思良久,然後開口說道:“寒生,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有兩個條件,你能答應的話,我就不再追究了。”
寒生說道:“首長您說。”
首長望著寒生,說道:“第一,劉今墨此生永不得進入京城。第二,你要同意搬到京城裏來住,家屬可以一同進京,國家會為你提供一切最好的生活福利條件,你答應嗎?”寒生尋思道,劉今墨此生不得進京,這條應該沒有問題,誰願意進京去送死呢?第二條,我和父親,還有蘭兒和他娘及吳楚山人一同進京,說心裏話,能到京城是以前從不敢奢望的,看看天安門,動物園,說不定還有機會見到毛主席呢?
回想起劉今墨說的,江湖險惡,不過咱不入江湖,也就沒啥事到咱頭上。對啦,京城是山人的老家,他肯定喜歡故土重遊的。只是不曉得父親願不願意離開南山村,他總是說外面什麼東西都貴,都是要花錢去買來才行,不如家裏有自留地,吃菜不花錢。
“有工資拿麼?”寒生提出了非常重要的問題。
首長本來見寒生猶豫,沒想到竟是這個問題,遂開心大笑:“有,當然有,要多少有多少。”
“我這兒沒有問題,但是我還要問問老爹才行。”寒生說道。
首長道:“我馬上派人去接你老爹來這兒。”
“不行,這樣老爹會不高興的,我得回家親口和他談。”寒生說道。
“那就說好啦,你回去問好了馬上給我回話,如果同意了,我就停止追捕劉今墨,然後帶你們全家一同進京。”首長斬釘截鐵道。
院子裏彌漫著一股燉豬肉的香氣,寒生馬上肚子裏咕嚕嚕叫起來了,多日沒吃一頓像樣的,眼下簡直是垂涎欲滴了。
當時的年代,吃上一頓豬肉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了,何況是飽餐呢,寒生幾乎在那裏坐立不安。
大八仙桌抬上來了,數隻大大碗公盛著燉肉也端上來,首長命人拿酒來,馬上就有人拎過茅臺酒來,首長說自從病了這許多年,一直滴酒未沾,今次要痛飲一番。
吳楚山人也是開懷暢飲,與首長和黃乾穗、孟祝祺等人頻頻碰杯。寒生則悶頭吃肉,竟然幹光了兩大碗公。
首長喝多了,被人攙扶下去休息。
黃乾穗端著酒杯笑嘻嘻的坐到了寒生的身旁,柔聲說道:“寒生啊,以後到了京城,平時在首長面前給我多多美言幾句哦。”
寒生咽下最後一塊五花肉,清了清喉嚨,說道:“你讓我說什麼呢?”
黃乾穗更加笑容可掬了:“當然是革命立場堅定,熱愛毛主席,艱苦樸素,還有作風正派等等啦。”
“好吧,等我去了再說。”寒生打了個飽嗝。
山人還在那兒喝著,寒生走過去說道:“山人叔叔,該吃藥啦。”馬上就要見到蘭兒娘了,得趕緊恢復清醒才是。
山人指著酒杯道:“藥放進來,和酒一塊喝。”
酒作引子是可以的,而且療效還快些。寒生想著便拿出荷包,取出頭髮點著,灰燼一絲絲的落入了酒杯之中。
山人一飲而盡,眼皮一耷拉,又要睡過去了。
“寒生,我派車送你們回南山村。”黃乾穗說道,隨即吩咐底下人攙扶吳楚山人登上吉普車,剛一落座便發出了鼾聲。
黃乾穗送到大門口,望著遠去的吉普車,轉臉對孟祝祺說道:“通知老吳,儘快找到太極暈,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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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這幾天來,朱醫生的心中忐忑不安,寒生去縣城已經數日沒有消息,反正是個大小夥子,沒什麼太好擔心的,可能是去請那個吳楚山人耽擱了。
讓朱醫生放心不下的是那個嬰兒,沈天虎的兒子沈才華。明明出生時是個女嬰,現在長出了小雞雞,未滿月的嬰兒如何會有牙齒?這是一個吸血鬼嬰,他心裏面有了這個疑問。
大凡吸血鬼嬰生長的通常快于一般的正常孩子,主要表現在牙齒和思維上,別看嬰兒很小,可是鬼點子特別多,這個沈才華這麼小就嗜血成癮,恐怕……朱醫生不敢想下去了。
“莫非是蔭屍?”朱醫生自言自語道。
蘭兒正在摘菜,聞言問道:“朱伯伯,蔭屍是什麼?”
朱醫生想了想,說道:“蔭屍就是人死下葬以後,毛髮和指甲還在生長,如是孕婦,胎兒也在繼續發育,總之是很不吉利的。”
“怎麼會有這種怪事?”蘭兒十分驚奇。
“蔭屍有兩種,分為幹蔭屍和濕蔭屍,像沙漠裏面風化的乾屍和古埃及的木乃伊就是幹蔭屍,聽說歐洲考古隊就曾經發現過木乃伊長了指甲和毛髮的。”朱醫生解釋道。
“那麼濕蔭屍呢?”蘭兒饒有興趣的問道。
“濕蔭屍就是外表變化不大,皮膚富有彈性,也會緩慢的生長毛髮和指甲,甚至牙齒。像蘇聯的列寧和越南的胡志明死了以後,都被人為的做成了濕蔭屍,放在水晶棺材裏保存,實際上他們身上的生物磁場影響到了後代人,從地理風水上來說是非常不吉利的。”朱醫生說道。
“蘭兒,你不怕這些東西麼?”朱醫生看著蘭兒天真無邪的模樣,有些憂心的說。
“挺好玩的,朱伯伯您再給我說點唄。”蘭兒催促道。
“好吧,一般來說,濕蔭屍比較恐怖些,尤其是嘴巴不能張開,一旦張嘴就會出事的,迷信說法會吃掉子孫三代呢。”朱醫生接著道。
“我不想聽了,有些怕人。”蘭兒端著菜簍出去了。
朱醫生笑了笑,目送著蘭兒走出房門。
這沈菜花會不會就是一具蔭屍呢?他想。
黃昏,吃過晚飯,朱醫生收拾停當,準備出門。
“朱伯伯,這麼晚了,您還要出門?”蘭兒問道。
朱醫生笑了笑,說道:“我有件事兒去辦一下,你們到時間早點休息,不要等我。”
“要蘭兒陪您去嗎?”蘭兒關切的詢問。
“不必了,有笨笨陪我就可以了。”朱醫生說罷將笨笨從窩裏喊了出來,笨笨老大不情願的站在朱醫生面前。
“算了,你不願去就呆在窩裏吧。”朱醫生說罷,自己一個人撐開他那把油紙傘冒著綿綿細雨而去。
朱醫生沿著山道一邊走著邊想,一般蔭屍的墳頭上都會有些異常,有的長出些畸形的植物,有的會生有一些怪模怪樣的甲蟲,還有的甚至會有土縫開裂。上次匆忙之間沒有仔細的觀察,今晚要好好的看一看。
如果沈菜花真的是一具濕蔭屍,而且張開口了,那麼那個吸血鬼嬰將會受到激發,沈天虎一家人就會有危險了。
大約走了一個多時辰,朱醫生終於來到了荒墳崗。
他照著手電筒,一步步地憑著記憶尋找著沈菜花的墳塚。
小雨淅淅瀝瀝,雨滴落在油紙雨傘上簌簌直響,陰風徐徐,四下裏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手電筒光照下,前面是一座被掘開的墓穴,旁邊倒著塊墓碑,朱醫生看過去,上面刻著“沈菜花”三個字。
奇怪,沈菜花的墓怎麼掘開了呢?
朱醫生將手電筒光射進穴坑裏,裏面空空蕩蕩,屍首不見了!坑裏面斜立著一把鐵鋤,還有一條大號的舊麻袋。
朱醫生呆呆的站立在墓前。
“你是什麼人?深更半夜到這兒來幹什麼?”背後傳來了喝問聲。
朱醫生回過頭去,幾道手電筒光照在自己的臉上,晃得睜不開眼睛,他下意識的伸手遮擋著光線。
“我是南山村的朱醫生,你們又是誰?”朱醫生報上自己的名號,然後反問道。
“朱醫生?我看你是盜墓賊吧,是不是忘記了帶走鐵鋤特意回來取的?”說話人的聲音尖細,很是陰柔。
朱醫生眼睛適應了,看清不遠處立著三四個人,身穿黑色的軍用雨衣,手裏拿著半自動步槍。
“你們是什麼人?”朱醫生又問道。
“我們嘛,是鎮上的基幹民兵,伏擊了兩天,終於抓到了你這個盜墓賊。”那人嘿嘿說道。
“你們弄錯了,我不是盜墓賊,我是朱醫生。”朱醫生分辯道。
“你說你是醫生,那為什麼深更半夜冒雨跑到這荒墳崗裏來?而且還特意到沈菜花的墳前,不是取鋤頭還能幹什麼?”那人說的也不無道理。
朱醫生心想,這事如何解釋得清楚呢?能講自己深夜冒雨前來是為了觀察蔭屍的麼?這種封建迷信的話說出去肯定要捱批鬥的。
“哈,沒話說了吧,把這個盜墓賊押回鎮上去審訊。”那人命令道。
幾個持槍民兵押解著朱醫生,拎著那根戰利品——鋤頭凱旋返回南山鎮。南山鎮革委會的後院有幾幢小院落,那是革委會領導們的私宅。淩晨時分,朱醫生被帶進了其中的一幢。
“蹲在那兒,不許亂動!”朱醫生被人按蹲在院子角落裏。
一會兒,屋裏走出來一個青年人,中等身材,看上去年紀不到30歲。
“你是哪兒的人,叫什麼名字?你把屍體弄到什麼地方去了?老實回答問題,免得皮肉受苦。”那人說道,聲音也是尖聲尖氣的。
“我是南山村的朱醫生,我沒有盜墓。”朱醫生回答道。
“還不說老實話,找打。”旁邊的民兵踹了他一腳,朱醫生一屁股坐倒在地。
“說,你把屍體弄到哪兒去了。”青年人接著喝問道。
“我是朱醫生,你們可以向南山鎮孟祝祺主任打聽打聽,他知道我是什麼人。”朱醫生喊道。
“你認識孟主任?”青年男子疑惑的說道。
“當然認識,前幾日他還專程到我家去了的。”朱醫生說道。
青年男子沉吟片刻,吩咐道:“你們看著他,我去給縣裏打個電話。”說罷,轉身走回屋裏。
朱醫生依舊蹲在牆角,秋雨濕透了他的衣衫,瑟瑟發抖。
十分鐘後,那個青年男子走出來,對民兵擺了擺手,說道:“把朱醫生請到屋子裏來。”
朱醫生戰慄抖動著跟著來到了屋內,腳下淌了一攤水漬。
“快快請坐,朱醫生,完全是誤會了,家父電話裏已經說了,您是德高望重的老醫生,您兒子是有名的神醫,剛才是多有得罪了。”青年男子陪著滿面笑容說道。
“你父親是……”朱醫生問道。
“家父孟祝祺。”青年男子不無自豪的說道。
朱醫生“哦”了一聲,他對孟主任沒有什麼好感,對這個孟公子更是看不上眼,他不就是沈菜花的丈夫麼?那個沒有蛋蛋的人。
“我可以回家了吧?”朱醫生淡淡地說道。
“不急不急,家父說,他剛剛見到了您的兒子,現在他們正在一起聊天呢。”孟公子說道。
“寒生!這麼晚了,他在縣裏做什麼?”朱醫生驚喜地說道。
“過一會兒,他還要同我姑父他們一起吃飯呢,飯後姑父會派車送他回南山村的,到時候經過這兒,捎著您一起回家了。”孟公子解釋道。
朱醫生站起來,冷冷說道:“不必了,我這就自己回去了。”說罷,他竟逕自走出房門。
孟公子無奈,只得送出院子。
朱醫生頭也不回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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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朱醫生撐著那把跟隨了他多年的油紙傘,沿著鄉間土路朝南山村走去。
秋風瑟瑟,厚厚的雲層裂開了縫隙,一道皎潔的月光灑了下來,四下裏清涼一片。朱醫生抬頭望瞭望明月,自言自語道:“都過糊塗啦,今天應該是農曆十五了吧?”
“十四,明日十五,唉……”耳邊傳來一聲極陰柔的歎息聲。
月光下,道路中間有一瘦長之人負手而立,仰面瞧著月亮。
“你是誰?為何深夜獨自在此歎息?”朱醫生問道。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說道:“迷途之人不知歸路,借問南山村如何去得?”
朱醫生詫異道:“深夜去南山村,莫非是求醫?”
“正是。”那人道。
“什麼人生病了,我就是醫生。”朱醫生問道。
“我的病一般人治不了,不必多問。”那人冷冷道。
朱醫生感到此人有些奇怪,但他以前也遇到過許多慢性病人性情變異的情形,於是和顏悅色道:“不知你要去南山村找什麼人來醫治你的病呢?”
“南山村,寒生。”那人道。
“寒生!”朱醫生嚇了一跳,看來兒子名聲在外呢,他苦笑了一聲。
“你笑什麼?”那人說道,言語中裹挾著一股陰森森的味道。
“那是我兒子。”朱醫生答道。
“寒生是你兒子?”那人疑惑說道。
“對啦,我是南山村朱醫生,寒生是我的兒子。”朱醫生解釋說。
“唉呀,原來是小神醫的父親,失敬失敬,我是您兒子的病人,我叫劉今墨,寒生神醫約我十五來南山村治病。”劉今墨誠恐誠惶道。
“哦,既然如此,跟我一同回去南山村吧。”朱醫生熱情相邀。
於是,兩人沿山路奔南山村而來。
剛剛行至村東草屋前,劉今墨突然止住腳步,掩身上前,低聲道:“且慢!有埋伏。”
朱醫生聽了聽,除了風聲,雨聲,整個村子裏一片靜寂,連犬吠之聲都聽不見。
就在此時,月光下,一條白光悄無聲息的撲了過來……劉今墨伸出食指,正欲催動真氣射出指甲,忽聞那道白光口中“嗚嗚”叫喚著,並搖起了尾巴。
“笨笨。”朱醫生叫了一聲,隨即笑了起來。
劉今墨此時看清原來是條無毛大狗,雪練似的一身白肉。
“牠是寒生的狗,叫笨笨。”朱醫生道。
回到草屋內,點起了油燈,蘭兒過來見過禮,愣愣的望著劉今墨,奇怪這人怎麼連頭髮、鬍子眉毛都不生呢。她看見二人衣衫濕透,便趕緊去灶間熱了些飯菜和一壺酒端了上來。
劉今墨也是饑腸轆轆,遂不客氣地與朱醫生對飲起來,身子也熱乎了。
“劉先生,你在什麼地方遇到寒生的?”朱醫生問道。
“臥龍穀。”劉今墨道。
“他這些天也不知都搞些什麼,連個面都不著家。”朱醫生皺皺眉頭,不滿的說道。
劉今墨悶頭飲酒,未作言語。
“劉先生得的是什麼病?”朱醫生問道。
劉今墨想了想,道:“寒生說是陰毒侵入陽維陽蹻兩脈,引發每月一次的血崩,若不自宮,則血枯而亡,算是走火入魔的一種吧。”
朱醫生聞言吃了一驚,自己都不明白劉今墨所說的症狀是什麼,這小小的寒生真是奇了,他可別是信口胡謅的吧,想我朱家乃青囊世家,行醫正道,最後可別出來 個江湖術士。不過,見其醫治蘭兒娘的“冰人”絕症和蘭兒的“泣血”怪病,儘管招數詭異,但是確實是有奇效,總之,這小子要走正道啊。
村裏的已聞雞鳴,東方現出魚肚白,這時有汽車馬達聲由遠而近,不一會兒,院子裏傳來了腳步聲。
“寒生!”蘭兒發出驚喜的喊聲。
“老爹,我回來了。”寒生風塵僕僕的走進屋來,身後有兩名身背半自動步槍的漢子,其中一名漢子身上背著一個熟睡的年長者,那人也是光頭光臉,沒有毛髮鬍鬚,同劉今墨一般,這人正是吳楚山人。
漢子將山人放到了床鋪上,然後告辭離去,汽車聲漸漸遠去了。
“你來啦,”寒生同劉今墨打了招呼,轉身對父親說道,“老爹,他就是吳楚山人,蘭兒的生父。”
門開了,蘭兒攙扶著她娘蹣跚著走了進來。
屋子裏的人都沒有再說話,大家默默無語。
蘭兒娘紮著兩根斑白的小辮子,顫抖著來到了床前,仔細地端詳著吳楚山人……
許久,許久,她伸出乾枯的手掌,輕輕地摸了摸山人的額頭、鼻子和嘴巴,自己的臉頰驀地飛起了兩朵紅暈。
“是他……是他……我的魏大哥。”淚水如泉湧般滾滾而下。
“他就是我的爹爹?怎麼不生頭髮和鬍鬚呢?”蘭兒呆呆的盯著吳楚山人看,回頭又望了下劉今墨。
寒生趕緊解釋說:“他們原來都是長有頭髮和鬍鬚的,後來都被那些蝙蝠們給拔了。”
劉今墨聞言也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尷尬的對蘭兒笑了笑。
蘭兒問道:“我爹怎麼一直沉睡不醒呢?”
寒生道:“我給他服了藥,再過一陣就該蘇醒了。”
蘭兒娘緊緊的拉住山人的手,再也不願分開。
寒生見狀,對劉今墨說道:“麻煩你把山人抱過西屋去吧。”
劉今墨應道,隨即輕輕抱起了山人,跟隨著蘭兒娘倆送去了西屋,輕輕地放在床上,然後悄悄退出。
“老爹,這些天……”寒生說道。
“不急,孩子,這位劉先生是請你治病的?”朱醫生謹慎的打斷寒生的話,問道。
寒生點點頭,對劉今墨說道:“今天晚上子時開始醫治,另外首長提出了兩條,若能滿足,便不再追究你的事兒了。”
“哪兩條?”劉今墨平靜的問道。
寒生說:“第一條,要你此生永不踏進京城一步。”
劉今墨點點頭道:“這容易,不去就是了。”
“這第二條麼,”寒生望瞭望父親,說道,“就是要我們全家人到京城裏工作和居住,老爹。”
劉今墨聞言急道:“不可,江湖險惡,這京城裏又是藏龍臥虎、魚目混雜之地,一旦踏足進去,就會身不由己,危機四伏啊。想你寒生生性淳樸,毫無戒心,哪里懂得官場裏的勾心鬥角和爾虞我詐,千萬不要陷進去。”
朱醫生贊許的目光瞥了下劉今墨。
寒生眼睛望著父親。
朱醫生頓了頓,說道:“寒生啊,劉先生講的也不無道理,自古以來,京城裏都是達官貴人較力的地方,如果不心狠手辣的話,是很難在那裏頭生存的。孩子,你絕非是貪圖富貴之人,一日三餐有個溫飽就可以了,何苦涉足那種地方呢。”
“老爹,我只是想,若是不同意的話,政府還會繼續追殺劉今墨,恐怕他病還未治癒,就已經死了,他是逃不出政府的天羅地網的。我如果同意,實際上就是救了他一命,老爹常說,醫者醫人,目的在於救人,不是麼?”寒生誠懇地說著。
劉今墨在一邊聽這一席話,心中早已是感激涕零,熱淚盈眶,自己以前只是官場之中的一件工具,始終生活在一種沒有任何人情溫暖,沒有任何正義道德的麻木狀態下,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如今,他被深深地打動了……
寒生,一個孩子,竟然有如此的胸懷,他不會絲毫武功,手無縛雞之力,可是卻甘願為救一個曾經敵對的人,一個曾經差點一掌殺死他的人而身犯險地,淚水終於止不住,從劉今墨的臉上流淌下來。
此刻,劉今墨的心中對寒生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過的情感,一種強烈的母愛……
朱醫生想了想,說道:“此事可以不妨從長計議,沒有這麼急吧。”
寒生回答道:“也就這一兩天就要回復。”
朱醫生道:“劉先生,你是否可以對我講一講你的來歷,以及為什麼會遭政府的追殺?這樣我們就好想法子了,當然,不方便的話,你也可以不說。”
劉今墨看了看寒生,此刻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呢,於是他便從自幼和癩頭僧躲在雁蕩山學藝開始,十年後下山返回青田老家,父母和哥哥慘遭逼殺,自己浪跡閩粵 沿海一帶,後來遇到首長的兒子,追隨至今。青田600年之約如何起源,自己如何奉命活葬老爺子入太極暈,以求速發及臥龍穀中遇到寒生,治癒了首長,首長下 令追殺云云。
“哦,原來劉先生乃是劉伯溫之後,失敬。如此說來,你的病是練獨門武功所致,這可能因你師父是宮中太監,武功偏陰柔一路有關,若是一直練下去,人的整個性情都會改變,說話的聲音、動作甚至思維都在朝女性化的方面發展。寒生,此種怪症有的治麼?”朱醫生說道。
“可以治。”寒生答道。
“你準備用什麼藥來醫治?”朱醫生好奇道。
“佛袈裟,至於藥引子麼,有點那個……”寒生吞吞吐吐有點說不出口。
朱醫生笑了笑,心想不說也罷,這渾小子上次用過月經帶,這次說不定又搞出些什麼埋汰的新花樣呢。
“是‘人中黃’。”劉今墨大聲說道。
朱醫生皺了皺眉,說道:“‘人中黃’需冬制春用,咱們家沒有現成的呀。”
寒生憋不住笑出聲來:“要新鮮的。”
劉今墨也陪著樂了。
“孩子,劉先生乃劉基的後人,那劉伯溫是我們朱家列祖向來敬重之人,如今他的後人有難,我們要幫他。方才我聽了明白了,所謂政府追殺其實不過是私人恩怨而已,跟反革命分子更搭不上界,你若有辦法,抓緊先治好他的病,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朱醫生正色道。
“孩兒知道啦。”寒生應允道。
“多謝你們一家人相救。”劉今墨衷心說道。
就在這時,門被突然推開了,蘭兒興奮得沖進來說道:“我父親醒啦。”
大家趕過去,站在門口都愣住了。
吳楚山人眼噙著淚花,雙手緊握著一把梳子,正在為蘭兒娘編那兩根曾經記憶中的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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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清晨,吳道明打了個哈欠,正欲起身,聽到院子響起急促的腳步聲,朱彪匆匆地走了進來。
“吳老,寒生回來了,還有吳楚山人。”朱彪悄聲說道,他被吳道明指派監視朱醫生家已經幾天了。
“好啊,我也要去湊湊熱鬧了。”吳道明說道。
吳道明洗漱後,先去了趟村北頭李老二家,見剛剛殺完豬,正欲送鎮集上去賣,吳道明也不講價,掏錢就買下了整個一頭豬,然後吩咐李老二送到朱醫生家。
李老二自是歡喜異常,忙用竹扁擔挑起整頭豬,沉甸甸約有二三百斤,跟在了吳道明的身後,晃晃悠悠來到了朱家。
“哈哈,聽說寒生回家了,朱醫生,吳某今天送給寒生一口大肥豬,略表臥龍穀中援手相救之心意。”吳道明拱手施禮。
朱醫生愣了一下,心想寒生這些天裏做的事情還真不少呢,猶豫了一下,李老二已經放下豬肉回去了。
吳道明一眼瞥見屋子裏的劉今墨,吃了一驚,說道:“劉今墨,你怎麼會在這裏?上面可是在通緝你呢。”
劉今墨淡淡一笑道:“嶺南吳道明,上次出手重了,還望見諒。”
吳道明臉上微微一紅,一眼瞥見寒生進來,忙把話鋒一轉,招呼道:“寒生,吳某特來看你來啦。”
寒生見到吳道明,態度較以前好多了,說道:“上次多虧你提醒,不然那個老頭怕是醫不活了。”
吳道明微笑著問道:“怎麼樣,寒生,我來看看咱們還有沒有師徒緣分了,還是跟我回香港去吧,包你三年成名,富甲天下。”
寒生笑了笑,沒有答話。
就在這時,一個人滿頭大汗的沖進門來,面色漲得通紅,“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朱醫生一看,原來是沈天虎,忙將其攙扶起來,問道:“天虎,出什麼事了?”
沈天虎環顧四周,氣喘吁吁的說道:“不好啦,朱醫生,我家出事了。”
朱醫生急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說清楚點。”
“我兒子……才華他……”沈天虎語無倫次的喃喃道。
“快說呀。”朱醫生急了。
“早上起來發現他在……雞窩裏,所有的雞,公雞、母雞,還有小雞,都死了,牠們的血都被才華吸幹了……”沈天虎瞪著驚恐的眼睛說道。
吳道明心中暗暗點頭,這鬼嬰終於現形了,鬼嬰的出現幾率是非常之低的,甚至比香港六合彩頭獎還要低上千萬倍,因為要求一系列的條件具備,而且恰巧時間吻合。
沈菜花婚後,發現丈夫無蛋,形如太監,做為一個閨中少婦又豈能心甘一世。朱彪身強體健,又是單身未婚,兩人機緣巧合,或許是天意,相遇一如乾柴烈火般, 乃人性也。夫家是南山鎮的主人,算是地頭蛇了,他倆只能偷偷摸摸的,決不敢暴露。但還是被發現了,因為沈菜花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這在一九七五年的江西農 村裏,可是丟臉面的大事了。
這沈菜花也真算是個剛烈女子,任憑夫家嚴刑拷打,硬是不肯說出姦夫是誰,最後孩子八九個月大了,實在拖不 下去了,竟然勒斃了沈菜花,一屍兩命。可憐的是沈菜花,一直到最後也沒有盼到朱彪的出現,這個面相俗極的賤人竟是個縮頭烏龜負心漢。當絞索套到沈菜花的脖 子上的時候,她方才明白她所摯愛並為其犧牲原來是多麼的不值,一股死不瞑目的怨氣緊緊包裹和保護住了胎兒,使那胎兒不至於在沈菜花正常分娩之日前夭折,盡 管母體已經被深埋在了土中,這也虧得葬入了人煙罕至的荒墳崗“白虎銜屍”十煞陰地之故。右山包白虎本來就大凶,而且已經張口,堪輿學上有“白虎莫開口,開 口必銜屍”之說,此凶煞之地阻擋了其他邪氣侵入和毀壞沈菜花的屍體和胎兒。
恰巧農婦沈天虎的婆娘懷孕八九個月時途經此地,並坐在了沈菜花的墳墓旁邊休息,所有的條件全部都吻合了,沈菜花的至陰胎氣甚至不避陽氣盛極的正午,從土壤裂隙中冒出,自沈天虎婆娘的褲管裏鑽進了下體來到腹中,鬼胎終於過胎了。
沈天虎婆娘懷的是女胎,沈菜花的則是男胎,於是那鬼胎開始侵入和吞噬原先胎兒的神經系統和生殖系統,進行性別轉換,到目前為止尚未全部完成。
這個鬼嬰嗜血成性,竟然一夜之間吸幹那麼多隻雞,將來之前途必不可限量,真是一隻百年難得的吸血嬰啊。
自己一定要相助鬼嬰一臂之力,萬萬不能讓朱醫生這些俗人們毀了這百年難遇的鬼嬰,吳道明想。吳道明心意已決,開口對大家說道:“吳某還有些私事需要處理,就不叨擾了,告辭。”他拱了拱手出門而去。
朱醫生拎出來藥箱,背在了身上,對沈天虎說道:“走吧,我同你去看看。”
沈天虎爬起身來,驚恐之色漸漸散去。
劉今墨站了出來,毛遂自薦道:“朱醫生,我隨您同去,有什麼事兒也好有個照應。”
朱醫生推辭不掉,只得應允。
“寒生,在家裏好好照顧蘭兒一家人。”父親臨出門時叮囑寒生道。
朱醫生和劉今墨跟同沈天虎一路匆匆走了。
寒生心中有些犯嘀咕,那晚,接生時他也是在場的,並且注意到那滿臉是血的嬰兒曾經對著他詭異的一笑,自己當時並沒有太過留意,這件事也就慢慢淡忘了。現 在回想起來,那孩子咧開小嘴時,他仿佛看見了口中長著白森森的兩排小牙,是啊,剛剛出生的嬰兒怎麼會笑呢,怎麼會長有牙齒呢,而且吸了這麼多雞的血,真是 古怪,莫非真的是如父親所說的鬼嬰?
唉,無稽之談,寒生笑了笑,走過西屋去探望山人一家了。
沈天虎精神上仿佛有些崩潰,走起路來跌跌撞撞,劉今墨抓住了他的一條臂膀,這樣才順當了一點。
不到一個時辰,他們途經路過那處荒墳崗。
咦,朱醫生視線之中,沈菜花那被掘開的墓穴周圍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土狗,足有數千隻之多。
大家停下了腳步,驚訝的望著那些忙忙碌碌的土狗,它們在幹什麼呢?
土狗,學名“螻蛄”,也叫蝲蝲蛄,生著複眼,善於倒退著行走,可入藥。朱醫生走到穴坑邊上朝坑內望去,發現它們正在搬運土粒,好像在掩埋什麼物體。
“那是什麼?”朱醫生手指著坑內露出一角的東西說道。
沈天虎縱身躍下坑底,伸手用力拉出那物體,原來是一條舊麻袋。朱醫生注目細看,發現麻袋上有些乾涸了的血跡和白色的汙跡。
就在這時,土狗開始蜂擁而上的朝沈天虎的身上爬去,褐麻麻的速度極快,同時以三角形的開掘式前足撕扯嗜咬沈天虎的皮肉,沈天虎大聲嚎叫起來,眼瞅著渾身上下已經看不見他的本來面目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劉今墨悄無聲息的淩空而起,半空中探出手一抓,將其憑空拎了起來,飄出兩丈開外,投到草地上,然後劈手奪過麻袋,順手甩入墓坑內。
土狗們紛紛從沈天虎的身上爬下來,一古腦兒的撲向麻袋,重新掩埋起來。
再看沈天虎,早已衣無整縷,被瘋狂的土狗們的鋸齒前足切割得渾身冒血,體無完膚了。
朱醫生趕緊上前,打開藥箱,開始為沈天虎清理傷口,消毒和包紮。
這些土狗好像個頭比普通的要大近一倍,而且眼睛都是血紅的,鋸齒足也鋒利許多,它們為什麼會死命的攻擊沈天虎呢?
“那條麻袋上的血跡和白色污漬或許是墓主人的,感覺到陰氣很重,不知是什麼人的?”劉今墨說道。
朱醫生歎息道:“那是沈菜花的墓。”
“這麼說,那條麻袋與這個叫沈菜花的人有關,這麼多的天螻會被其陰氣吸引,此人確實不簡單呢。”劉今墨說道。
是啊,說不定是蔭屍呢,朱醫生忐忑不安的想。
朱醫生處理完沈天虎的傷,站起身來道:“我們走吧,出了那竹林就到了。”
劉今墨攙扶著沈天虎,三人穿過那片毛竹林,來到了沈天虎家的草房前。
院門外站著沈家婆娘,表情呆滯,眼光癡癡的望著院子的一角。
院子的角落裏是雞窩,由竹子搭蓋而成,頂上鋪著茅草。窩裏橫七豎八的躺著一些死雞,脖頸上都被咬開了一個傷口,雞毛上面斑斑血跡。
沈才華渾身赤裸著坐在雞窩裏,白嫩的皮膚上已經被鮮血染紅,他聽見了腳步聲,緩緩地轉過頭來,黑黑的瞳孔,幾乎見不到眼白,紅瑕瑕的小嘴,沖著朱醫生他們詭異的一笑,露出了兩排血紅的牙齒……
朱醫生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寒氣,這已是鬼胎無疑了。
“朱醫生,怎麼辦啊?”沈天虎忍痛央求道。
朱醫生沉吟道:“待我想想用什麼藥來鎮靜他,我們先把他弄出來。”
“我先試試抱他出來。”沈天虎慢慢踱過去,輕輕將手伸進了雞窩裏……
“嘶……”沈才華猛地一晃腦袋,張開嘴巴,照著伸過來的手指就是一口,同時還發出恐嚇的嘶嘶聲。
沈天虎趕緊收回手,差一點就被咬中。
劉今墨對朱醫生說道:“要我把他點倒麼?”
朱醫生點點頭,提醒道:“孩子太小,出手要輕。”
劉今墨點點頭,貼近雞籠,出指照著嬰兒腰間的昏睡穴輕輕一點,無聲無息如閃電一般迅速。
沈才華張開小口探頭欲咬,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渾身一麻,便昏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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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劉今墨輕輕的將沈才華從雞籠裏抱了出來,大家一同來到了屋裏。
朱醫生吩咐沈家婆娘馬上搞些熱水來,那婆娘一溜煙兒的去了。
朱醫生問道:“劉先生,他能夠睡多久?”
劉今墨道:“我以最輕的手法浮點,一個時辰後自會醒來,若您需要,要他即刻醒來也行。”
朱醫生擺擺手道:“讓他睡吧,我要考慮一下如何治療。”
熱水端來了,朱醫生試了試水溫,然後開始清洗嬰兒身上的血污。
沈才華閉著雙目沉睡著,朱醫生一點點地洗去血污,其實這孩子長得還是蠻不錯的。洗到下身,望著小傢伙圓鼓鼓的肚子,他喝了多少雞血啊。
沈才華的小雞雞比數日前長大了不少,睾丸也長出來了,皺皺巴巴的,像枚小核桃。
沈天虎戰戰兢兢的在一旁問道:“這孩子以後會不會吸人血?”
朱醫生沉吟半晌,鄭重地說道:“天虎,有些事情我不能瞞你,因為那樣做會有危險的。我想,此事是因你家婆娘懷孕後去過荒墳崗而起的,那座沈菜花的新墳坐 落于‘白虎銜屍’之地,此乃犯了風水上的大忌。另外,這沈菜花生前定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如是自殺身亡,也是怨氣未解,乃至陰氣護住胎兒,導致死後一段時 間之內胎氣不散。
你婆娘有偏偏懷有八九個月的女嬰,身體氣血兩虛,表裏極易感受風寒陰氣,經過沈菜花的墓穴時,受到了沈菜花極陰胎氣的侵入,導致過胎,所以出生之時久產不下,後來我使用了驅陰邪之藥,原以為可以去除了,沒想到竟沒有奏效,才有今日之局面,唉……”
朱醫生不曉得,當初他下的藥只是中醫概念上的驅邪之藥,若對付像沈菜花這樣怨氣極重的過胎是沒有用處的,所以當時久產不下了。
後來,寒生偷偷把藥給換掉了,代之以《青囊經》上驅鬼胎的方子,土狗為藥,半天河水為引,本可以一舉驅除沈菜花的過胎,只可惜半天河不純,水中含有蚊子 的幼蟲——孑孓,破了藥引子的作用。最後孩子倒是產下了,可是那鬼胎卻沒有除掉,反而更加厲害了,這是寒生所始料不及的。
“那可如何是好?”沈天虎和他的婆娘面面相覷,心都涼了。
“辦法總是有的。”門外有人哈哈笑道。屋內眾人急視之,只見吳道明笑容可掬的走進門來,身後跟著朱彪。
“你們怎麼來了?”朱醫生奇怪的問道。
吳道明微笑道:“朱彪,孩子的乾爹聽說後不放心,就趕過來探視嘍。”
朱彪焦急之色溢於言表,忙問道:“孩子怎麼樣了?”
朱醫生說道:“我們正在想著辦法。”
吳道明說道:“此嬰懷孕後期受陰氣所侵襲,現已成形,非一般藥物可以驅除。”
朱醫生見其說的有道理,便詢問道:“吳先生可有解決的辦法?”
吳道明哈哈一笑,說道:“吳某在嶺南數十年,並非浪得虛名,自然是有法子啦。”
沈天虎急道:“既然吳先生有辦法,就快請說出來呀。”
吳道明不疾不緩道:“宋元以來,古徽州一帶的官宦世家流行修建寺庵道觀,並委託僧人道士代為祭祀祖先的風氣,實際上這些寺庵道觀實質上就是變相的宗族家廟。
其中,婺源有名的黃孟兩族在明代洪武年間就曾建了兩觀六寺,祭祀祖先,世承香火,奉祀不絕。目前這些寺觀早些年就已經作為封建四舊被清除了,但是卻還保留了一座小庵,名叫‘無名庵’。該庵之所以能夠保留下來,是因為無名庵的庵主,一個沒有名字的老尼。
此老尼深居簡出,從不在人面前露出真實面孔,以致於婺源一帶知道她的人寥寥可數,而且認識她的人也從不向外說起。正所謂真人不露相,老尼有一項特殊的能力,就是驅鬼,無論是心魔也好,鬼上身也罷,曾有省城甚至京城慕名偷偷前來找她驅鬼治病的。”
朱醫生搖了搖頭,疑惑道:“我卻從未聽說過,吳先生遠自嶺南而來,怎麼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香港有人專程來婺源找過她。”吳道明說道。
沈天虎問朱醫生:“朱醫生,吳先生說得是真的麼?真的無藥可治?”
朱醫生面色慚愧,說道:“我到目前還沒有想到十分對症的方子。”
“吳老,麻煩您帶我馬上就去找那個老尼吧。”沈天虎抓住吳道明的衣袖懇求道。
“不麻煩,我們立刻就動身麼?”吳道明說道。
“馬上。”沈天虎即刻道,眼睛瞥了下朱醫生。
“天虎,我理解你的心情,那就去試試吧。”朱醫生同情的說道。
“穴道一個時辰後自解。”劉今墨冷冷的對沈天虎道。
吳道明拱手告辭,沈天虎抱著昏睡著的沈才華,匆匆跟在了身後,朱彪也打了個招呼尾隨而去。
“唉,我們也走吧。”朱醫生長歎一聲,收拾好藥箱,招呼劉今墨離開沈家。
回南山村的路上,朱醫生一直默默不語。
吳道明一路帶著他們朝西南而行,中午時分在婺源縣城附近吃了點飯,然後奔文公山而來。沈天虎身上有傷,所以一路之上都由孩子的乾爹朱彪來抱著。
期間,時辰已到,沈才華的穴道自解,他睜開眼睛看到了朱彪,對他詭異的一笑,閉上了眼睛,又假裝睡去了。
文公山,又名“九老芙蓉山”,因山腰葬有朱熹祖墓,故名文公山。此地遍生闊葉樹,林木蔥翠,東距婺源縣城60裏。南宋紹興二十年(1150)春,朱熹首次回故鄉掃墓時,親手栽植24顆杉樹,寓意“二十四孝”,歷經八百多年風雨,仍然屹立在那兒,已是古木參天。
山下有一個溪水環抱的小山村,村後一片老樟樹林,都有幾人粗抱,虯枝如傘,古韻猶存。無名庵就坐落于這林間,是三進的院落,青磚布瓦,飛簷馬頭牆,青石台明,也是徽派建築。
吳道明走上前去叩門,不一會兒,有一老年女尼開了門,問明來意,側身讓進門內。
院子裏青磚鋪地,十分整潔,花壇裏還種了些不知名的草藥。他們一行人被讓進了客廳堂屋,老尼泡上一壺花茶,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老尼道:“庵主在後院庵堂打坐,請一位施主隨老尼前往見庵主。”
吳道明吩咐朱彪和沈天虎等候,起身隨老尼穿過堂屋向裏而去。
庵堂內光線暗淡,有檀香之氣繚繞,一白髮老尼跌坐蒲團之上,兩眼微閉,正在冥想。
“施主何事登門?”白髮老尼眼皮未抬,吐字清晰。
吳道明微微一笑,道:“嶺南吳道明來見故人。”
白髮老尼一驚,睜開眼睛望著吳道明,許久,方開口道:“是啊,自上次庵中一別,已經快十年了吧。”
“十年了,無名師太。”吳道明回答道。
“十年前與你同來的那位董公子後來沒有再犯過病吧?”無名師太問道。
吳道明說:“十年來再也未犯,他現在已是有名的船東老闆了。”
“如此甚好,此次吳先生何事前來?”師太說道,同時示意那老年尼姑退下。
吳道明清了清喉嚨,鄭重其事的說道:“吳某敢問師太,你在這庵中有多少年了?”
“五十年而已。”無名師太答道。
“這五十年間,可曾見到過真正的吸血鬼嬰?”吳道明問道。
師太猶豫了下,答道:“數十年間,老尼所破解的都是一些髒東西而已,真正的吸血鬼嬰並未見到過。”
吳道明嘿嘿笑道:“他就在外面。”
無名師太吃了一驚,疑道“是真的鬼嬰?”
“昨天夜裏,他還吸光了十來隻雞的血,而且你想想,他才沒有滿月呢,這可是百年難得一遇啊。”吳道明興奮的說道。
師太平靜的說道:“吳先生,你是什麼意思?”
吳道明嘿嘿笑道:“我想師太明白我的意思。”
無名師太銳利的目光望著吳道明,沒有作聲。
“師太,人生一世,得此奇遇,怎可暴殄天物?我的意思是,師太與吳某二人共同培育此鬼嬰,如發現有外在干擾,你我合力除去,使其健康愉快的成長,如何?當然,我們會刻意防止鬼嬰傷害人類的。”吳道明說道。
師太沉吟片刻,道:“老尼要見了他面再說。”
吳道明說道:“好,那就請師太法眼過目。”他心中清楚,世上無人可以抗拒這千載難逢誘惑的,何況老尼既然身為比丘尼,何故而不落發?必是觀念不俗同于世間僧人。
無名師太站起身來,與吳道明出了庵堂,來到了會客的堂屋,沈天虎和朱彪一看趕緊起身見禮。
師太一雙隼目緊緊地盯在了朱彪懷裏的嬰兒臉上。
沈才華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目不轉睛的望著白髮老尼,黑黑的瞳孔在調焦放大,把眼白擠到了眼角邊,咧開了小嘴詭異的一笑,露出兩排白森森的小牙……
“太惹人喜愛了。”師太笑眯眯的伸出手指刮了刮嬰兒粉紅色的小臉蛋,口中不住地讚歎道。
冷不防,沈才華突然一口咬下,眾人大驚失色。
師太不慌不忙將兩根手指一撐,沈才華的兩排牙齒被頂住了,咬不下來,眾人松了一口氣。
師太朝嬰兒口中瞥了一眼,滿意地點點頭,抽回了手指。
沈才華以怨毒的眼神望著白髮老尼。
“吳先生,請隨我來。”師太轉身而行,吳道明緊跟在後面返回到了庵房內。
“好吧,要老尼做什麼?”師太平靜的語調道。
“請師太出手除去干擾。”吳道明說道。
“那人是誰?”師太問道。
“青田劉今墨。”吳道明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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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朱醫生悶悶不樂的同劉今墨返回了南山村。
老遠就聞到了草屋中飄出來濃郁的煮肉的香氣,院子裏,笨笨叼著一根大大的骨頭,見到了朱醫生回來,眼皮都不抬了。
屋子內,寒生和蘭兒在高高興興地切割著豬肉,西屋的門關著,吳楚山人同荷香似乎有著傾訴不盡的衷腸。
朱醫生悶頭進了東屋。
寒生拉住劉今墨,問道:“我父親怎麼了?治療不順利麼?”
劉今墨悄聲說道:“那嬰兒好像中了邪,坐在雞窩裏喝了好多的雞血,朱醫生一時之間想不出很好的解決辦法,那個吳道明就帶沈家孩子去婺源,找一個無名老尼驅魔去了,因此,朱醫生可能心裏有些放不下。”
哦,原來如此,寒生聞言遂放下心來,這又有何難?《屍衣經》中辟邪的法子多的是呢。
“那孩子好可愛呢。”蘭兒在一旁說道。
“寒生,你來一下。”西屋裏傳來了吳楚山人的召喚聲。
寒生擦了擦手,推門進了西屋。
山人叔叔和蘭兒娘滿面笑容的看著他。
“寒生,你喜歡蘭兒麼?”山人問道。
寒生臉一紅,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願意娶她麼?”山人又問。
寒生心裏咚咚直跳,臉顯得更紅了,但是他還是大聲的說道:“我願意娶蘭兒。”
吳楚山人微笑道:“孩子,難為你了,如果沒有你,我們一家人如何能團聚?我們一家人都是你救的,實在無法表達感激之情,但願我們能夠永遠生活在一起。只是不知你父親的意見如何?我們一家乃是落難之人,難以啟齒,不如你去問問吧。”
寒生紅著臉說道:“山人叔叔,當初若不是你在山崖下救了我的命,我哪能活到現在?我應感激你才對。我這就去問父親。”
寒生來到了東屋,見父親正在與劉今墨說話。
“老爹,我想娶蘭兒。”他紅著臉說道。
父親一愣,馬上明白過來,臉上露出了笑容,說道:“孩子啊,蘭兒是個好姑娘,你同她可謂是患難之交,我肯定,她將來對你一定會好的。”
“那你同意啦?”寒生心花怒放。
父親微微一笑,說道:“當然同意。但是你現在只有二十歲,年齡還小,可以先把婚事定了,以後再成親。況且,是否去京城一事還未商定,前面還有很多難以預料的事情呢。”
“老爹願意我們一同去京城嗎?”寒生問道。
“怕是一腳踏入了龍潭虎穴啊。”父親憂心忡忡說晚餐十分的豐盛,燉的豬肉直接用大盆端上來了,寒生專門去李老二家打來了燒酒,每人面前的杯子都斟滿了。
朱醫生高興的舉杯說道:“今天咱們家是雙喜臨門,八月十五中秋節,民間是個團圓的日子,蘭兒全家失散了近二十年,今天終於團聚了,還有就是寒生同蘭兒今天訂婚,這也就算是訂婚喜酒了。”
朱醫生與吳楚山人頻頻碰杯,寒生同蘭兒心中俱是喜滋滋的。劉今墨因為今晚要治病,聽從寒生的要求滴酒未沾。
一直熱鬧到亥時末,大家才回屋休息。
子時,寒生開始動手為劉今墨治病,他倆來到院子外面的野地裏。此刻,月色如水,霧氣靄靄,劉今墨心中微微有些緊張。
“你是童子嗎?”寒生問。
劉今墨回想起在京城裏的那些日子,難過的搖了搖頭。
“那好吧,用我的。”寒生說道。
寒生來到一棵樹下,在地上鋪了幾張舊報紙,然後解下褲帶蹲在了報紙上。不一會兒,隨著兩聲屁響,“人中黃”屙了出來,寒生低頭看看,發覺不夠,於是再一用力,於是腹中的全部傾巢而出。
劉今墨幾乎要嘔,俗話說,吃得越香,屙得越臭,真是一點不假。
擦完了屁股,系好腰帶,寒生開始配藥了。
家裏以前的“佛袈裟”都已經焙成粉末了,直接可以配伍入藥了。《青囊經》上要求的是用整個的胞衣,恰好上次沈才華的胞衣剛剛陰乾,還未及焙粉,剛剛適用。
寒生將胞衣鋪在地上,然後拿一小木棍將熱乎乎的“人中黃”攫到了胞衣上……
“脫下你的褲子。”寒生吩咐道。
劉今墨順從的脫下長褲和褲衩,露出了下體,月光下,他的陰部長滿了尺多長濃密的灰白色陰毛。
“你看,這長毛就是陰氣侵入陽蹻脈的結果,若不及時醫治,它還會長得更長呢。”寒生解釋道。
劉今墨連連點頭,佩服得五體投地。
“接下來,你自己將塗滿了人中黃的佛袈裟包裹在你的睾丸,也就是蛋蛋上。”寒生吩咐道。
“這……”劉今墨一聽幾乎暈過去。
寒生正色道:“越是人體埋汰污穢之物,其療效越高。”
劉今墨回想起了寒生治療“冰人”絕症的詭異手法,一咬牙,一手托起胞衣,一手分開陰毛,“啪”的一下將尚有餘溫的人中黃全部糊到了下陰處……
寒生迅速用繃帶將劉今墨的陰部纏上連同臀部一起包好,然後滿意的說道:“滿十二個時辰,就可以拆線了。”
劉今墨苦笑不得,但願這童子人中黃能夠將每月一次的血崩徹底治癒。
寒生忽略了,那是鬼胎的“佛袈裟”。
回到草房東屋,劉今墨堅持要在柴房裏睡,寒生執拗不過,也只能由他去了。
劉今墨仰面躺在柴垛上,一時間無法入睡。
寒生的療法的確是有些噁心,但若是能治癒自己多年的頑疾,即使再噁心點又何懼之。儘管話是這樣說,但是一想到人中黃就還是要吐。
胯部在微微發熱,睾丸處感覺到一股溫暖純和之氣緩慢的上升,逐漸的一絲絲的鑽入了氣海之中,他知道,這是人中黃和佛袈裟的藥力在發揮作用了。
劉今墨在十分愜意的感覺中進入了夢鄉。夢中,他懷抱著嬰兒,那嬰兒非常可愛,粉嘟嘟的小臉蛋,又白又光滑的小屁股。他將嬰兒扳轉身來,原來是個男孩兒, 長著一個小雞雞。嬰兒張開了小嘴兒,他將自己的結實的胸部湊了過去,嬰兒一口咬住他前胸乳頭部位,感覺胸部一熱,仔細一看,嬰兒的嘴是鮮紅的,露出兩排尖 利的牙齒,原來他在吸食自己的血……
夢中,劉今墨以強烈而溫柔的母愛對待那嬰兒,實際上,他並不知道,鬼胎的佛袈裟中的某種物質正在侵入他的體內。
寒生依照了《青囊經》上的方子,融會貫通了《屍衣經》的辟邪原理,童子人中黃借助佛袈裟為藥引,正在驅除劉今墨多年來存于陽維和陽蹻脈中的陰毒,但是由於藥引子佛袈裟用的是鬼嬰沈才華的胞衣,驅除陰毒的同時,也帶入了沈才華的怨毒胎氣。
劉今墨,一代武學奇才,由於陰錯陽差而對一個吸血鬼嬰滋生了一種慈母般的愛憐,如同鬼嬰是他懷胎十月而分娩的一樣。
他醒了,夢中驚醒了,他那強烈的母愛嗅到了沈才華的氣味兒……他看到了一個黑色的人影一閃,那人身上帶有著嬰兒的氣息。
他身子躍起,如鬼魅般悄無聲息的飄出草屋。
村東頭,土路之上,地上放著一個籃子,劉今墨心中一熱,頓時淚水盈眶。
皎潔的月光下,那籃子裏坐著一個嬰兒,正是沈才華。嬰兒看見劉今墨,眼睛突然睜大,黑色的瞳孔也隨著放大,然後伸出兩隻胖胖的小手,口中竟然發出來類似“媽媽”的聲音。
劉今墨撲上前去,準備去抱那籃子裏的嬰兒。
“且慢,青田劉今墨麼?”忽聽有人說道,其聲綿軟,陰柔至極。
月光下,土路上,赫然站立著一位白髮老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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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回覆
第五十章
一株大樹背後的陰影裏,站著身著黑衣的吳道明,默默地看著,腳下躺著已經被點了昏睡穴的朱彪和沈天虎。
“你是何人?”劉今墨止住了腳步,疑惑的問道。
“無名庵無名老尼。”那白髮老尼道。
劉今墨鼻子冷冷“哼”了聲,說道:“老尼既已剃度,何以留發?”
老尼陰聲笑道:“之所以謂‘無名老尼’。”
“師太引劉某來此,所謂何事?”劉今墨說著,愛憐的目光瞅了下嬰兒,這自然逃不過無名師太鷹隼般銳利的眼睛。
“哦,青田劉今墨竟然也會喜歡小孩子的麼?”師太冷冷道。
劉今墨心中一暖,愛意融融,口中竟然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哪有不愛自己孩子的?”
白髮老尼疑惑的望著劉今墨。
劉今墨接著說道:“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可愛的小嘴兒在懷裏拱來拱去,吸吮著自己的奶水,你不明白那種感受是多麼的愉悅啊……”他邊說邊朝沈才華走去。
“慢,”白髮老尼喝止住劉今墨,“青田劉今墨,知道你是個人物,可你怎麼也不能假裝瘋瘋癲癲的來耍老尼呀?廢話少說,看招。”
話未落音,無名師太身影一晃,欺身上前,軟綿綿的劈出一掌,好像有氣無力般。
劉今墨大驚,他一眼認出此乃民國年間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無影陰掌”,當年師父梅一影曾演示過這種掌法,並告訴他,日後行走江湖時,凡遇到有人用此掌法,且要小心。
“無影陰掌。”劉今墨脫口而出,身子一縱,急忙避開。
“青田劉今墨,果然見識不凡,老尼已有數十年未露面江湖,竟然一出手還是被認出來。”白髮老尼說著,雙掌齊發,連身子也是軟綿綿的靠將過來。
師父當年說,無影陰掌感覺不到絲毫掌風,真氣全由陰脈發出,實際上掌力所及數尺之內都可中招,則陰氣侵入奇經八脈,最是陰毒不過,如遇,則用指甲暗器破之。
劉今墨向後一躍,淩空一指,一道暗光直奔白髮老尼前胸膻中要穴而去,老尼大怒,喝道:“無恥!”隨即輕拍一掌,那枚指甲偏失了準頭,擦著衣袂而過。
劉今墨一指未中,隨即右手一伸,餘下的四枚指甲疾射,兩枚奔老尼左右乳,另兩枚竟朝著老尼腹下而去。
白髮老尼縱橫江湖數十年,哪里受過如此羞辱,頓時大喝一聲,絲絲白髮直立如琴弦般,但聽得“嘣嘣嘣”聲響,早已有數十根白髮為真氣所催斷,如同數十根白色長箭,鋪天蓋地射向劉今墨。
劉今墨大驚失色,急忙躍起後撤,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已有十余根白髮絲射中了他的小腹和襠部,他感到下半身一麻,跌落在了地上。
他的那四枚指甲,被長髮絲掃落三枚,還剩下一枚射中了老尼的右乳期門穴,右半邊身子已然麻痹,動彈不得。
“哈哈,青田劉今墨,你竟膽敢羞辱我,你給老尼拿命來吧。”白髮老尼左邊身子一晃,欺身上前,左掌舉起,軟綿綿的照劉今墨頂門劈下……
劉今墨坐在地上,已無還手之力了,只得眼睜睜的看著斃命于白髮老尼的“無影陰掌”之下。
路邊大樹的陰影下,吳道明露出了微笑。
正在此刻,路中間的籃子裏,那嬰兒竟然從籃子裏躍了出來,口中喊著“媽媽”,撲向了白髮老尼的後背,張開了小嘴,一口咬住了老尼的後脖頸……
白髮老尼大吃一驚,半空裏將劈向劉今墨的左掌本能的拍向頸後。
“不可!”大樹下的吳道明急切中喊道,並將早已暗藏於掌心的一枚陰陽錐發出,那是他準備在危急時刻相助無名師太之用的。
陰陽錐破空而至,刺入了老尼的左腕……
白髮老尼的左手垂下了,怒目直視從樹下現身的吳道明。
“吳道明?是你。”劉今墨吃了一驚,頓時明白了這一切原來是吳道明在背後操縱的。
“當然是我,”吳道明嘿嘿一笑,轉而對師太道,“師太萬不可傷了鬼嬰,否則豈不前功盡棄?”
師太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厭惡的盯著左手腕上的陰陽錐,錐尾還打著個卷。
吳道明伸出雙手來抱鬼嬰沈才華下來,誰知那嬰兒咬緊了死活不鬆口,齒間還滲出了鮮血。吳道明沒有辦法,只得出手朝沈才華的腰間昏睡穴一點,鬼嬰鬆開了小嘴睡過去了。
劉今墨看著吳道明竟然對孩子出手,頓時心疼萬分,開口喝道:“吳道明,你竟然忍心對孩子出手?”
吳道明心下不免有些疑惑,這個陰毒手狠的劉今墨怎麼也可憐起孩子來了?不管怎樣,留著他畢竟是個禍害,對鬼嬰的成長不利,況且以劉今墨的武功,此時不殺就再無機會了,想到這兒,殺心已起。
“劉今墨,你壞事做絕,政府也在追殺你,與其被政府抓到槍斃,不如現在我就送你上路吧。”吳道明運氣於臂,準備一掌結果了他。
“你們在幹什麼?深更半夜的在這裏吵鬧?”路上走來了幾個人,正是寒生、吳楚山人和朱醫生。
山村裏夜深人靜,這一番打鬥驚醒了草屋內的人。
“咦,劉今墨你怎麼啦?吳道明也在,還有沈才華。”寒生詫異的望著眼前的情景,尤其看到旁邊還有一位白髮老尼。
此刻,吳道明神情尷尬的不得了。
“哦,是這樣,我們從文公山回來,無名師太有意想與劉今墨切磋一下武功,他們都屬於陰柔一路的,最後卻是勝負未分,反而驚擾了幾位的清夢,實在是不好意思了。”吳道明隨機應變的搪塞著。
朱醫生道:“這位師太就是婺源善驅魔的那位高人吧?”
吳道明說道:“正是,我來介紹一下,無名師太,這位是南山村的朱醫生。”
朱醫生拱手施禮,說道:“師太,幸會。”
無名師太略一頜首。
“唉,兩位似乎傷得不輕啊。”吳楚山人近前道。
劉今墨坐在地上道:“無名師太的‘無影陰掌’天下無雙,這銀絲暗器也端的是厲害呀,佩服。”
“青田劉今墨也是名不虛傳呢,竟能以指甲為暗器,算得上是武林一絕了,只是出手過於輕浮。”無名師太回敬道。
吳道明見好就收,哈哈一笑,說道:“今天到此為止,兩位如有意,日後再找機會比試。山人老兄,你就帶劉今墨回屋去療傷吧,吳某負責照顧師太,如何?”
吳楚山人點頭道:“如此甚好。”
“孩子……”劉今墨心中酸楚。
吳道明接過話茬道:“孩子你們都放心好了,師太自會為他驅邪,沈天虎和朱彪都在那邊樹後歇息,改日再見啦。”
朱醫生向師太告辭,吳楚山人挾起劉今墨折返朱醫生家。
“其實這孩子的病蠻好治的。”寒生看著吳道明手中的鬼嬰說道。
“不必了,師太已經都來了,沒問題的。”吳道明對寒生笑笑。
寒生說道:“如需要我,就說一聲。”說罷也走了。
無名師太問吳道明:“我需要一處療傷的地方。”
“就在村北,朱彪家。”吳道明說著來到大樹下,出指點醒了朱彪和沈天虎,要他們抱著孩子,自己則背起無名師太。
“把你那東西拔掉。”師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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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村北朱彪家的三間草屋內。
無名師太躺在床上,對吳道明說道:“這青田劉今墨的獨門暗器果然厲害,令人防不勝防,老尼右期門穴遭重創,整條足厥陰肝經都已經麻痹了,此乃肝經最上面的第一要穴,主水濕之氣要衝,恐怕要抓緊時間打通。”
吳道明沉吟著,他知道,期門穴位于乳頭下方,第六根肋骨處,若自己助師太打通,勢必要手掌緊貼其乳,師太乃化外之人,自己豈可輕浮?
正在猶豫不決之時,聽聞師太歎道:“江湖兒女,受創療傷亦屬平常事,何故婆婆媽媽的呢?動手吧。”
見師太無嗔,吳道明不再猶豫,一掌按在了她的右乳處,掌下頓感觸手如綿,富有彈性,吳道明乃是一個甲子的童身,從未接觸過女人,如此已經心如撞鹿,兩頰發熱,春意融融了。
“你在幹什麼?”師太滿面羞怯的問道。
“哦,吳某正在運氣。”吳道明一驚,才發現自己的手掌已經按捺多時未動,臉一紅,隨即輸入真氣。
期門穴,期,約會之意,門,出入的門戶,天之中部的水濕之氣由此門進入肝經。此穴不陰不陽,無冷無熱,為肝經募穴,募,期待之意,故曰期門。
吳道明的童子真氣原就不弱,又被寒生打通了任督二脈,可謂是先天之氣充盈,源源不斷地輸入師太期門穴內,師太暗中稱奇,想不到這嶺南吳道明先天真氣如此溫暖純和,她並不知曉,這乃是一甲子的童身所致。
“吳老,我先去做飯。”朱彪小聲說道。
吳道明點點頭,朱彪去灶間忙乎去了。
沈天虎懷裏抱著嬰兒也打起了瞌睡。
將近半個時辰的樣子,師太感覺足厥陰肝經脈已經完全打通,但她並沒有說出,而是繼續讓那手掌按壓在右乳上。
吳道明也希望此傷療得久些,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既新鮮又刺激。
“吃飯啦。”朱彪在耳邊喊道。
“不餓。”吳道明神情恍惚的回答道。
後來時間也確實太久了,吳道明和師太都不好意思起來,於是結束了本次療傷。
吃完飯後,天已經放亮了。
沈天虎焦急的問道:“師太,什麼時候開始驅魔啊?”
吳道明說道:“別急,師太自有主意,現在師太先要到外面看看環境。”
吳道明同師太走過池塘,來到了老槐樹下。
“這兒的陰氣好重呢。”師太皺皺鼻子說道。
“是啊,這池塘方正,沖煞大門,夕陽倒影入屋,是為血盆照鏡,主大凶。好在大門之上,懸掛一幅毛澤東的戎裝像,罡氣壓住了陰煞。”吳道明說道。
“吳先生,鬼嬰一事,你想怎樣辦?”師太銳利的目光望著吳道明。
吳道明想了想,說道:“要想法子將孩子留在朱彪這裏,這樣便於控制,師太,你看呢?”
師太微微一笑,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我們都願意將鬼嬰撫養大,就必須讓其脫離他的父母。”
早晨的空氣格外清爽,遠處的竹林裏籠罩著一片白霧,鳥兒在林內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只需十天,脫離他父母十天,滿月後十天是鬼嬰成長最關鍵的時刻。”吳道明說道。
師太沈默不語。
回到草屋,沈天虎急忙迎上前,說道:“孩子醒了。”
嬰兒沈才華正自己一個人坐在床上同朱彪玩耍,不時地“咯咯”笑起來。
無名師太對沈天虎說道:“鬼胎附體,你這孩子是我平生見到的最嚴重的一個,因此驅魔需時一旬十天,此期限之內,嬰兒父母需要避開于十裏之外,你的家距此地多遠?”
沈天虎答道:“十裏之外。”
“如此,你暫且回家,十日內嚴禁進入十裏之限範圍,以免被鬼嬰探測到,老尼驅魔將前功盡棄,明白麼?”師太解釋道。
“我懂了,十日後我再來領沈才華,多謝師太。”沈天虎來到兒子面前,摸摸他的小臉蛋,心裏一酸,扭頭沖出房門離去。
朱彪得知沈才華可以和一同相處一段日子,頓時心花怒放,一把抱起沈才華,出門來到房西側的沈菜花的墓前嘮叨去了。
“吳先生,此地夜陰晝陽,罡煞之氣對鬼胎發育怕是不利吧。”師太手指了指大門外的領袖像說道。
吳道明笑了笑,說道:“師太所言極是,吳某千里迢迢自嶺南而來,師太可知所謂何事?”
“為此鬼嬰。”師太道。
“不,乃是為太極陰暈而來。”吳道明微笑道。
無名師太吃了一驚,道:“太極陰暈?古來多少堪輿家夢寐以求的萬年吉穴?”
“正是。就在黃山支脈一路下來的某個地方,吳某已經打探了一個多月了,可還是沒有找到。”吳道明說道。
師太不以為然的說道:“以你吳先生,嶺南第一風水師的才智,竟然會找不到那龍穴?”
吳道明搖了搖頭,歎道:“師太有所不知,此太極陰暈得形成地點與以往的風水理論全然不同,吳某試遍了古往今來尋龍覓穴的方法,竟絲毫不得要領,沒有絲毫線索。”
“這麼說,就沒有人知道了。”師太沉吟道。
“不,正因為有人知道而不肯透露,所以才令人氣惱。”吳道明說道。
師太驚訝的問道:“誰知道?”
吳道明對師太講了臥龍穀的秘密,吳楚山人為守600年的青田之約,隱居穀中數十年之久,他是太極陰暈的守陵人。還有,就是寒生,也可能知道,因為他的手中出現了兩枚太極卵,太極卵產自太極暈中,而且數量不會多。
“你有什麼辦法逼迫他們說出來嗎?”師太問道。
吳道明又搖了搖頭,道:“現在已不再需要他們了。”
“為什麼?”師太詫異的問道。
“因為我們有了鬼嬰,他會帶我們去找到太極陰暈的。”吳道明松了一口氣。
師太聞言方才明白了吳道明的計謀,心想,此人真是內藏心機,捉摸不透啊。
“老尼能做些什麼呢?”師太淡淡的說道。
“還是請師太跟隨吳某左右,已吳某的粗淺武功,只和吳楚山人相仿,遇到劉今墨那樣的絕世高手,就只能請師太出手了。”吳道明解釋道。
“老尼為什麼要幫你?”師太冷冷道。
吳道明說道:“太極陰暈中有金木水火土五色土卵,不下數十枚,全部歸師太所有,將會成為無名庵的鎮庵之寶。”
師太沉吟片刻,緩緩說道:“那你吳先生呢?你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要那穴。”吳道明詭異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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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劉今墨的傷勢較重,無名師太的白色發絲堅韌之極,根根入肉三分,佈滿在他的腹部和下身處。朱醫生小心的剪開劉今墨的褲子,露出創口,一股酸臭之氣迎面撲來,那是寒生的“人中黃”的特殊氣味兒。
“那白髮老尼的發絲陰氣太重,已經侵入了劉今墨的奇經八脈,好在他的內功也是走的陰柔一路。奇怪,看起來似乎已經吸收了一些,也許是寒生用藥的緣故。”吳楚山人探視著創口說道。
朱醫生手拿著剪刀,問寒生道:“寒生,你上的藥何時可以拆除?”
“今晚子時。”寒生道。
朱醫生朝窗外面瞥了一眼,天色已亮,遂起身道:“讓他睡吧,今晚再看。”眾人離開了東屋,來到了灶間,蘭兒已經做好了早飯。
早飯後,蘭兒在拾掇碗筷,院子裏走來了一行人。
“哈,小姑娘,你怎麼在忙乎呢?”為首的正是南山鎮革委會主任孟祝祺。
朱醫生聞聲迎出來,道:“孟主任,這麼早有事麼?”
孟祝祺哈哈一笑,近前低聲道:“朱醫生,喜事來了哦,京城裏的首長要我們前來看看,搬家進京都有些什麼困難,組織上全力給予解決,寒生呢?”說罷,眼睛朝屋裏瞟去。
寒生走了出來,蘭兒站在了身後。
“寒生啊,首長要聽你的回話,怎麼樣,決定好了吧?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孟祝祺讚歎道。
寒生眼睛望著父親。
朱醫生沉吟了下,說道:“寒生年齡太小,又從未見過大世面,到京城去恐怕會給首長添麻煩的,還是呆在南山比較好些。”
“哎,朱醫生太謙虛啦,你可能還不知道吧,現在寒生名氣大著了,進京城,這可是咱們南山鎮的榮譽啊,況且你也是可以一起陪同去的嘛,就近方便照顧。”孟祝祺勸慰道。
朱醫生問道:“首長究竟要寒生進京去做什麼工作?”
孟祝祺愣了下,說道:“當然是當醫生治病啦,而且待遇很高,以後日子可就好過了。”
朱醫生淡淡一笑,說道:“既然是治病,在哪里還不都是一樣,京城裏醫院多,中西醫的專家也多,咱們這農村裏缺醫少藥的,留在這裏為農民群眾治病,也一樣能為革命做貢獻,不是麼?”
“噓,”孟祝祺故作神秘的說道,“那可不一樣,京城裏的那些人可都是大人物,他們出生入死,打下來了紅色江山,但是人嘛,總是要生病的,有些還是絕症, 京城裏治不了,這才請寒生去的。朱醫生,你想想,那些老人家的病治好了,又可以繼續為黨和國家事務操心了,就能保證我們的江山永遠都不改變顏色,這貢獻有 多大啊,又豈是幾個農民所能比擬的?”
朱醫生頓了頓,鄭重其事的對孟祝祺說道:“京城裏那些大醫院和專家們都治不好的病,一個小小的寒生有什麼把握就可以 治得好?上次治癒了首長的病,只是碰巧而已,到時候真的治壞了或者治死了那些大人物,那還不就闖大禍了?就像古代的皇帝貼黃榜召天下民間醫生進宮看病,萬 一哪個把皇帝治死了,那他還能活著出來嗎?到時候,孟主任,您不也同樣有責任麼?”
孟祝祺嘿嘿的笑了,不以為然道:“這是首長點名要這樣辦的,與我可扯不上關係,我只是執行命令而已。”
寒生道:“我不去,那‘冰人症’只是碰巧治好了,而且中間差一點就出事了,現在想起來還後怕呢。”
“那你自己去和首長說去,還有,劉今墨還在吧,一同帶走,到時候,你若不肯,劉今墨肯定就一命嗚呼了。”孟祝祺擺起了官腔。
這一下倒是難倒了寒生,雖說劉今墨此人亦正亦邪,但接觸這幾天下來,感覺他也並不是很壞的人,而且現在重傷在身,就這麼到縣裏肯定是必死無疑,也可以說,他是因自己而死的,這可如何是好。
朱醫生也是為難,答不答應寒生進京,已經不是自己家的事了,而是牽涉到劉今墨的生死問題了。
“孟主任,麻煩您向上面反映一下,再給我們幾天時間考慮一下,因為昨天,寒生剛剛訂婚了。”朱醫生無奈找出點理由。
“哦,寒生訂婚了?恭喜呀,女孩子是哪家的呀?”孟主任似有不信。
朱醫生拉過蘭兒來,說道:“就是蘭兒姑娘,蘭兒,見過孟主任。”
孟祝祺吃了一驚,口中卻道:“原來是你啊,不錯,蘭兒姑娘比第一次見到時,又更加漂亮了,咱們南山鎮可再也挑不出第二個啦。”說得蘭兒臉頰上緋紅,羞怯的躲到寒生身後去了。
這麼乖巧俊俏的姑娘,怎麼會嫁給一個農民家裏呢?應該做我的兒媳婦才是,哼,總有辦法的,孟祝祺想。
“好吧,今天就看在蘭兒姑娘的面上,再寬限一天,明天我再來,可是要等到你們的確切答復,走。”孟主任臨走時對蘭兒不懷好意的笑了笑,然後帶著手底下的那些人揚長而去。
“不要管我了,今晚子時後,我就離開這裏,這樣他們就不能要脅寒生了。”劉今墨聽完朱醫生講述孟祝祺來的情況後說道。
“你能去哪兒呢?”朱醫生關切道。
“天下之大,豈無我劉今墨容身之處,浪跡江湖,了此一生,總好過替那些人當爪牙,違心的去做事要舒心的多。”劉今墨說道。
朱醫生沉吟半晌,說道:“今晚拆去繃帶視身體狀況再定吧。”
其他人出去了,東屋裏只剩下劉今墨與寒生了。
“寒生,你雖然醫術高明,但卻絲毫不會武功,江湖險惡,人心叵測,我擔心你吃虧是遲早的事。”劉今墨望著寒生,心裏卻是割捨不下。
寒生說道:“你放心好了,我也不去惹誰,別人何必與我過不去呢?我立志懸壺濟世一生,無論何人,只要是我能夠醫治的,寒生都會一視同仁。”
劉今墨關切說道:“世上有許多大奸大惡之人,為一己私利甚至會恩將仇報。”
寒生道:“若是治病又要分辨好壞人,那可麻煩死了,有些人時好時壞、亦正亦邪,我總不能一會兒給治,一會兒又斷藥,有違醫德。索性不去想它了,來的病人,哪管是曹操,我也同樣給治。”就像華佗,他心裏說。
劉今墨聽罷沈默不語,此刻心中慢慢誕生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在寒生等所有人都察覺不到的情形下,自己隱身於寒生的周圍,一旦發現寒生有難,便偷偷出手相助,以自己的畢生所學,暗中保護寒生。
當然,還有沈才華,那個嬰兒,自己雖然不能每天與他耳鬢廝磨,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但是也可以暗中保護他,使其免受生活困苦和他人的欺負。
想到這裏,劉金墨精神一振,他感到生活終於有了目標,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一整天,劉金墨都在暗中運氣,配合療傷。他將白髮老尼發絲中蘊含的陰氣逐步由奇經八脈中聚攏,然後導入氣海,與自己的陰氣融合為一體。傍晚時分,終於消融掉了所有老尼的陰氣,暗器創傷已基本治癒。
他大喝一聲,將刺入體內的發絲全部震出。
現在,就等午夜子時了。
今夜是農曆十六既望日,圓圓的月亮懸掛在夜幕中,清涼如水,南山村浸侵在了一片白茫茫撲朔迷離的月色裏。
“到時辰了。”朱醫生說道,並與吳楚山人和劉今墨一同隨寒生出了門,來到了院外的空曠野地裏,那裏有一個小水塘,水很清很涼。
朱醫生手持剪刀,正欲上前剪開劉今墨的胯間的繃帶。
“不必了,你們且退後兩步。”劉今墨說道。
眾人依言各自退到了圈外,但聽一聲暴喝,“嗤”的一聲響,劉金墨身上的繃帶、衣衫褲子,包括佛袈裟人中黃等均被其真氣震碎,外加一些灰色彎曲的長毛的紛紛散落在了地上,因為劉今墨發出的是陰氣,所以聲音不十分響亮。
皎潔的月光下,劉金墨赤裸裸、威風凜凜的站在了野地中,自頭頂、顏面直至腳下,雪練似的一身白肉,毛髮皆無。
寒生驚奇的看見劉今墨跨下原來那些長毛也都不翼而飛了,嗯,看來他的陰毒已經徹底驅除淨了。
“寒生兄弟,大恩不言謝,劉金墨日後必當相報,告辭了。”劉今墨發自肺腑的說道,同時對寒生一抱拳,幾欲先走。
“衣服。”寒生喊道。
劉今墨聞言發覺自己乃是一絲不掛,一時間尷尬不已。
“劉今墨稍待片刻。”朱醫生趕緊返回屋內,找出幾件舊衣衫,重又來到劉今墨身旁,遞給他換上了。
“只有這些了,請自保重。”朱醫生手掌之中是一些零碎紙幣,約有十多元錢。
劉今墨本就是江湖人士,於是也不推辭,收下了盤纏,向大家拱手施禮,然後身影連晃,竟悄無聲息的走了。
“唉,此人也是江湖性情中人啊。”吳楚山人歎道。
朱醫生也是同感,說道:“如此一來,明日我們就回絕了孟主任吧。”
寒生若有所思般的悶悶不樂。
朱醫生看在眼裏,勸慰道:“孩子,每一個病人痊癒後離開時,當醫生的總會感到少了點什麼,慢慢習慣就好啦。”
寒生點點頭。
吳楚山人拍拍寒生的肩膀,道:“寒生啊,蔣老二是你埋葬的?”
“是的,他吸了臥龍洞裏的氫化毒氣死的,我把他葬在了山谷深處那個假太極暈裏了。”寒生回答。
吳楚山人點頭道:“那也是處百年吉穴,只是蔣老二並無子女後人,我想明日去祭掃一下,你想陪我去麼?”
“好,我去。”寒生應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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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次日,雞叫三遍,蘭兒已經起身做早飯了。
吃過早飯,吳楚山人就和寒生收拾了些上次用剩下的香燭和紙錢,帶了只手電筒,寒生特意看了看,是新換的電池。拾掇停當後,兩人啟程前往臥龍谷,朱醫生留下來應付孟主任。
“我們從靈古洞進去。”吳楚山人告訴寒生。
穿過了那片鬱鬱蔥蔥的毛竹林,他倆來到了靈古洞口。
吳楚山人停下身來,駐耳聽了聽,然後壓低聲音問道:“寒生,你知道‘太極陰暈’的所在,是麼?”
寒生點了點頭,說道:“是老爹告訴我的,我家祖輩傳下來的。”
“嗯,治荷香就是使用暈裏的太極卵吧?”山人又問道。
“是,用的是太極木卵。”寒生回答。
“好啦,以後千萬輕易不要來這兒,以免為壞人所乘。我一直在考慮準備毀掉太極陰暈,以絕後患,你願意嗎?”吳楚山人徵求寒生的意見。
寒生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山人叔叔你說咋辦就咋辦,不過那些土卵我想都拿出來,是可以治病的。”
“好吧,我們先進洞吧。”吳楚山人率先走入洞中。
光線越來越暗,走不多遠就要撳亮手電筒了。洞內潮氣很大,聽得到石鐘乳上滴水下落的聲音。
“山人叔叔,我上次來過這裏面,山體內為什麼也長著肋骨一樣的東西呢,而且還有紅色的液體,難道說,龍脈真的非得構造的像龍麼?”寒生回想起上次見到的龍骨龍血說道。
山人想了想,說道:“這是不一定的,易經中說到‘萬物類相’,有的只不過是形似而已,有的則是神似,不一而論。你說的龍骨,只是地殼運動時推擠岩石而形 成的類似搓衣板形狀,至於龍血,大概是山體裏面有一些紅顏色的礦物質,長年累月被水所侵蝕和溶解,所以岩石滲出的水呈現紅色。總之,古人很早就觀察到了這 些現象,但是不明白其地質學上的構造以及化學變化,故而產生了一系列的同人與動物之間的聯想並加以神話了。”
寒生想了想,又問:“太極暈如此的神奇,竟然影響到了朝廷的更替變化,這又如何解釋呢?”
山人笑了笑,說道:“這正是大自然神秘的地方,所謂‘天人合一’,人的命運與大自然休戚相關,到目前為止,人類還是無法解釋一些與個人命運緊密相關的自然現象,即使像我一個大學老師,也還是照樣一無所知。”
“我也是。”寒生說道。
一路之上,寒生注意看著,不過還是沒有發現他的那些紅眼陰蝠朋友們。
兩個時辰之後,他倆終於走出洞口,來到了臥龍穀中。
穀中霧氣靄靄,一丈開外就什麼都看不見了,老樟樹林、茅草屋和菜地都已掩於白茫茫的霧氣之中了。
“山人叔叔,為什麼會有兩條一模一樣的臥龍穀呢?”寒生提出了好久以來困惑的問題。
吳楚山人笑了笑,說道:“這兩條相同的山谷純粹是自然形成的,山體是石灰岩,兩穀之間有溶洞相連,數分鐘即可通達。不知是哪一代的守靈前輩想出了這麼個 主意,將兩穀中的草房和菜地都建造和開墾的一模一樣,甚至樹林都經過了砍伐和改造,非久居之人,一般都分辨不出來,所以連你都搞錯過。再加上報訊的烏鴉提 前通知,使人迷惑不解,我想當年前輩的目的也無非是魚目混珠、掩人耳目而已。”
“哦,原來是這樣,那個老前輩倒是很幽默呢。”寒生笑道。
他倆向草屋走去,剛剛來到草屋前,地上一片黑乎乎的物體引起了寒生和山人的注意。
寒生近前一看大吃一驚,熱血貫頂,渾身發抖。
地上躺著的都是紅眼陰蝠的屍體……
許久,寒生慢慢蹲下身來,抓起一隻紅眼陰蝠查看,那陰蝠的口中緊緊地咬著幾根毛發,那是人類的頭髮。
“牠們身上都沒有傷,看來是中毒而死的。”吳楚山人查看了一圈回來說道。
寒生連續翻看了幾隻陰蝠屍體,發現牠們口中都咬著一些毛髮,而且那些毛髮長短、粗細和顏色都有些區別,看來是屬於一批人的。
“牠們是我的朋友。”寒生流下了眼淚。
吳楚山人默默地站在寒生的身邊,他知道那些蝙蝠同寒生的感情很好,自己的頭髮和鬍鬚也是那次被一起拔光的,陰蝠們分不清敵友,他不怪牠們。
“是什麼人幹的?如此的狠毒?”寒生自言自語道。
山人也是詫異,這乃是一批人幹的,他們為什麼要趕盡殺絕這些蝙蝠呢?而且這些人隨身帶有毒氣,究竟是些什麼人?自己隱居於此快二十年了,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類情況。
“吱吱”熟悉而微弱的叫聲從白霧的深處傳來……
寒生一個機靈,急忙起身朝傳來叫聲的方向跑去。
在一株老樟樹下,陰蝠首領斜靠在樹下,腦袋耷拉在一邊,紅紅的眼睛半閉著,眼角掛著淚珠......牠感知了寒生的到來,並艱難的呼喚著,聲音越來越微弱,那塊騎馬布依舊系在牠的脖子上……
“是誰傷害了你們?”寒生淚流滿面地說道。
陰蝠首領吃力的睜開眼睛,碩大的紅眼睛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見牠輕聲“吱吱”,然後將尖嘴努向了山崖邊。
寒生明白了,說道:“你是要回山洞,回家看陰蝠媽媽還有小陰蝠?”他把手臂指向山洞的方向。
首領點點頭,乞求的眼神。
寒生毅然決然的抱起陰蝠首領,走到吳楚山人面前,語氣堅定的說道:“山人叔叔,我要去送牠去見牠的孩子們最後一面。”
吳楚山人點點頭,把手電筒遞到寒生手中,並道:“去吧,孩子,蝙蝠如此靈氣,有情有義遠超過人類,我祭奠完蔣老二以後,就在草屋內等你。”
寒生告別了山人,抱著首領,走進了崖壁下的山洞。
寒生走過幾次,道路已基本熟悉,因此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來到了蝙蝠洞。
以前洞內如滿天星辰般的紅眼睛都不見了,洞中顯得格外的蕭條和寂寥。那個大大的石臺上,一雙驚恐的大紅眼睛望著他,那是陰蝠媽媽。
寒生走上前,手電筒照過去,看見陰蝠媽媽緊張的展開雙翼護住那十餘隻驚慌失措的陰蝠寶寶……
“別怕,是我寒生。”寒生努力的安撫著牠們,並將懷中的首領輕輕的放在了石臺上。
陰蝠媽媽先是吃了一驚,仿佛不敢相信,隨即“吱”的一聲悲鳴,撲到了首領的身上。
首領吃力的抬起頭來,看看陰蝠媽媽,然後努力的打量和尋找著那些陰蝠寶寶們。小小的粉紅色的陰蝠寶寶們似乎明白了眼前的境況,紛紛爬上了首領的身體上,以微弱稚嫩的叫聲呼喚著。
寒生發現,陰蝠首領夫婦眼睛裏噙著眼淚,默默地以頭部相互摩挲著,仿佛難以割捨,不願生離死別的模樣……
寒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把臉扭過到一邊。
試問人世間,又有幾人能夠像陰蝠夫婦這樣有情有義?這樣不離不棄?
寒生震撼了,不能讓牠們就這樣生離死別,不能讓牠們就這樣骨肉分離……他不是沒想到過救陰蝠首領,只是《青囊經》上找不到一條為蝙蝠解毒的方子。
天蠶……對了,天蠶可以!無論怎樣嚴重,只要是一息尚存,天蠶都能夠救得活,在天蠶內,人與動物應該無甚分別。
寒生心意已決,伸手拍拍陰蝠媽媽,打著手勢告訴牠,自己要帶首領去天蠶內療傷。
幾次手勢之後,陰蝠媽媽似乎終於明白了寒生的意思,使勁地點著頭,淚水盈眶。
寒生抱起陰蝠首領,陰蝠媽媽也在努力用雙翼抱起數隻小陰蝠,但是陰蝠寶寶又滑下去了,寒生明白,牠們也要一同去。
寒生想了想,放下首領,脫下自己的褲子,兩隻褲腿上打個結,然後將陰蝠寶寶們一隻只的抓了進去,最後一手提起褲腰,一手抱起首領向天蠶洞而去,陰蝠媽媽緊緊地跟在了後面。
途中幾經波折,之後終於找到了天蠶洞。
陰蝠首領情況危殆,寒生摸了摸,牠的心臟極為微弱,幾乎已經感覺不出來了。事不宜遲,寒生趕緊雙手托起陰蝠首領來到了天蠶前,踮起腳輕輕的將牠放入了天蠶內。
寒生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轉回身將那些可愛的陰蝠寶寶們一隻只的放了出來。
陰蝠媽媽感激地望著寒生。
青囊醫經,懸壺濟世,天下蒼生,何分人獸?寒生隱約意識到了,他已經肩負的是一個怎樣的使命,他的人生也將會為此付出怎樣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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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孟祝祺自從離開了南山村朱醫生家以後,蘭兒姑娘的俏麗身影始終在腦海裏揮之不去,這才是中國典型的美女嘛,自己兒子孟紅兵一定會中意的。
回到南山鎮的家中,兒子衛紅迎了上來,說道:“爸爸,建國回來了。”
黃建國,是黃乾穗的獨生子,就讀於北京大學政治系,不但是一表人材,而且多才多藝,在人民大會堂舉行的北大工農兵學員文藝彙報演出中,還飾演《紅色娘子軍》中的洪常青呢。
唉,自己的孩子就不行了,自幼淘氣爬樹,摔破了兩個蛋蛋,眼瞧著要斷後,自己趕緊再生兩個吧,卻又都是丫頭,老天不長眼啊。兒子原來的名字叫做孟凡,小名叫蛋蛋,名字太不吉利了,遂改名為孟紅兵,是做毛主席的紅衛兵的意思。
總之,現在孟黃兩家的希望就寄託在了政治上比較成熟的黃建國的身上了。
“小兵啊,我在南山村朱醫生家裏看到個姑娘不錯,我想要是給你來當老婆,你准會滿意。”孟祝祺迫不及待的說道。
“南山村?農村裏還會有什麼像模像樣的?”孟紅兵不屑一顧的說道。
“不,你可沒見到,那女孩生的濃眉大眼,額頭又大還飽滿,圓圓的鼻子剛毅的嘴唇,那皮膚真是黑裏透紅,健康之極。”孟祝祺讚歎道。
“她真的有這麼漂亮麼?”孟紅兵一聽動心了。
“那當然了,你自己去看好了,不過先不要表現出來,她昨天剛和寒生訂了婚,得動些腦筋才行。”孟祝祺說道。
孟紅兵望著頭臉光禿禿的父親說道:“爸爸,我和建國要出去辦點事,我先走啦。”
“你們去哪兒?”孟祝祺問道。
“回頭再告訴你。”孟紅兵頭也不回的走了。
孟紅兵來到了街上,一輛舊解放—10型卡車正停在了路邊,車上有七八名年輕的基幹民兵,都拿著半自動步槍。
他跳進駕駛室,旁邊坐著的年輕書生模樣的人正是黃建國。
“東西都準備齊了麼?”黃建國問道。
孟紅兵回答道:“按照你的計畫都備齊了。”
黃建國微笑道:“好,目標臥龍穀,出發。”
大鄣山下,公路到頭了,其餘只能步行,大家都下了車,由上次來過的一個民兵領路,排成一隊向臥龍穀前行。
一個多時辰後,隊伍來到了臥龍穀口的老樟樹下。
黃建國開始佈置任務,他瞥了一眼眾人,說道:“這次行動的任務有兩個,主要是尋找有關風水上叫做‘太極暈’的所在,它肯定是在穀中的某個地方,特點呢就 是有白青黑紅黃五色土壤,發現後先不要碰,要向我和孟紅兵同志立即報告。其次呢,是臥龍穀中有一些蝙蝠,善於拔人類的頭髮,我父親黃主任和孟紅兵同志的父 親孟主任也都中了那些畜牲的道。你們不要笑,這次我們是有備而來的,現在,大家就把藥水塗到頭髮上面,切記不要搞到嘴裏面。”他把從父親那裏聽來的有關太 極暈和蝙蝠的情況簡單的向大家作了介紹。
孟紅兵吩咐一個民兵拿出來一個搪瓷臉盆,先倒進去些六六六粉,然後再將劇毒的滴滴涕藥水倒入盆中,攪拌成漿狀。孟紅兵拿出一把刷子,開始在每個人的頭髮上都刷了一層藥漿,最後,他和黃建國也都相互塗上了藥漿。
“出發。”黃建國吩咐道。
這一隊人馬在臥龍穀中裏裏外外一直搜索到了黃昏,依舊沒有頭緒,眼瞅著天就要黑了,無奈只有收隊。
“砰”的一聲槍響,在山谷中回蕩著,樟樹林中已經棲息的鳥兒又被槍聲驚起,聒噪聲一片。
一個民兵手提著一隻中彈的蝙蝠屍體走了過來,這是一隻黃昏出來覓食的紅眼陰蝠,不幸被擊中身亡。
“對,就是這種紅眼睛的蝙蝠,拔起毛來才快呢。”帶路的那個民兵恨恨的說道,他上次來過穀中了,現在頭上仍是光禿禿的。
“同志們,我們要消滅那些蝙蝠,為黃主任、孟主任及其他革命群眾報仇,你們說好不好?”黃建國鼓動著大家。
“好!”民兵們異口同聲交道。
話未落音,無數隻紅眼陰蝠密密麻麻的從天而降,裹挾著呼呼的風聲直向他們撲來,口中發出憤怒的“吱吱”聲。
民兵們嚇傻了眼,此刻說什麼也沒有用了,他們只能扔掉槍支,揮舞著雙手又拍又打的,或者抱住腦袋蹲到了地上。有兩個較聰明些的,急忙朝草屋裏跑去,結果還未至門前,腦袋上的毛髮就已經被拔光了。
一隻體型無比巨大的陰蝠如猛虎一樣的撲向了黃建國,黃建國驚奇的看見,那蝙蝠的頸上還系著一塊布……
戰鬥迅速結束了,所有的人腦袋上的毛髮統統被拔光了,可是那些蝙蝠們的飛翔姿勢也開始搖擺起來,隨後“撲通撲通”接二連三的從空中摔落下來。
滿頭血點的黃建國仰天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當這些人離開後,地上躺滿了中毒而死的紅眼陰蝠的屍體,陰蝠首領也中了毒,牠永遠也不會理解,作為一種動物,牠們是敵不過人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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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床上,朱彪正在逗鬼嬰玩,無名師太和吳道明站在一邊看。那小小的沈才華雖未滿月,但是竟能在床上躍來躍去的,“嗖”的騰起撲到朱彪的身上,只是以腳來行走還是不會。
吳道明使了個眼色,同師太來到了院子裏。
“師太,我想是時候開始訓練鬼嬰了。”吳道明說道。
師太望著吳道明,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黃山太極暈分為陽暈和陰暈,陽暈已於600年前為朱元璋所用,陰暈已經默默的在這荒山中沉睡了幾個世紀,是該出現的時候了。凡太極,必是陰陽交融,水 火既濟,天下之道,均是以柔克剛,陰暈克制陽暈,其理亦是如此,想當年劉伯溫也作如是想。”吳道明不愧為嶺南第一風水師,說起話來頭頭是道。
“嗯,那又怎樣?”師太應了聲。
吳道明接著說:“陰暈內含五色土,孕五行土卵,可以說穴內五行之氣場極為渾厚,即使是身患絕症,立身於穴中,埋土至胸前膻中穴處,一十二個時辰必可打通 仁督和奇經八脈,所以說,太極暈是治病療傷奇佳之所。當然,埋土過頂,氣絕身亡,其後人得氣而一發不可收拾了,就如同朱元璋,數年後便可開國,黃袍加身為 一國之君了。”
“老尼也曾有所耳聞。”師太道。
“鬼嬰體內奇經八脈全部乃陰氣,這是因為陽氣過不得胎之故,其實他也在下意識的尋求五行平和而又源源不絕的渾厚氣場之所在,當然,最佳的就是太極暈了。”吳道明解釋道。
“所以,你就想放出鬼嬰,找尋太極暈?”師太道。
“正是,但以目前鬼嬰的感知範圍,只有區區方圓幾十米而已,實在是太小了,我們不可能抱著他翻山越嶺漫無目標的去尋找。”吳道明說道。
“那你想怎麼辦?”師太饒有興趣的問道。
吳道明微微一笑,說道:“這就要借助師太了,以你的純陰處子陰氣,助沈才華一臂之力,讓他儘快地增強感知的範圍,爭取數天之內,可以達到方圓千米。”
“你要我輸純陰之氣給他?”師太問道。
“完全正確。”吳道明微笑著。
無名師太對朱彪說即刻開始為沈才華驅魔,吳道明吩咐其去購置些齋菜回來,朱彪高興的去了。
師太與沈才華相對而坐,真氣運行一周,眼見著她的根根白髮逐漸的直立起來,然後漸漸的向鬼嬰圍攏了過來,沈才華呆呆的不知所措。
師太繼續催動真氣,那些如同鋼針般的白色發絲同時刺入鬼嬰的周身穴道之中……沈才華痛得“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師太將自身體內的純陰之氣源源不斷的輸入鬼嬰的奇經八脈之中。無名師太自由出家為尼,乃是處子之身,其陰氣至純,與鬼嬰經脈中的陰氣很快的融合為一體。但是鬼嬰畢竟尚小,一時之間吸納了如此多的真氣也是難以承受的。
“好了,今天暫且到此為止。”吳道明感覺差不多了,於是說道。
師太停止了催動,那些發絲漸漸的退出了沈才華的周身穴道,滑落下來。逐浪
鬼嬰沈才華睡去了。
“多謝師太援手。”吳道明說道。
師太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是啊,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如此輕易的答應了吳道明,也許是今早他曾為自己療過傷?那種心跳的感覺真好,甜絲絲的若隱若無,暖洋洋的鑽進了心裏面,就好像是飄在雲裏霧裏似的,這是以前從未體驗過的,想著想著,師太突然感到臉上有些發燒。
“你怎麼了,不舒服是麼?”吳道明關切的問道,一雙明亮的眼睛注視著她。
師太此刻突然幻想那手再貼近自己一次該有多好。
“善哉善哉。”她口裏卻如此說道。
吳道明露出一絲愛憐的眼光,說道:“再有一兩天就差不多了。”
整個一個白天,沈才華都一直在熟睡著,體內真氣充盈,小臉蛋紅撲撲的,甚是可愛。
夜深了,師太安排在西屋,朱彪抱著孩子同吳道明睡在東屋。
是夜,月朗星稀,山野間甚是寂靜,毛竹林籠罩在一片薄霧之中,遠山深處偶爾傳來幾聲梟啼。
子時剛過,鬼嬰悄悄的探起頭來,黑黑的瞳孔向四處打量了一番,然後望起一躥躍到了床下,只見他輕輕的蹦到門邊,躡手躡腳的拉開了門,一躍而出……
夜色朦朧,池塘裏一泓碧水倒映著一輪明月,波紋不興,晶瑩皎潔。
鬼嬰光著屁股站在塘邊,好奇的望望天上的明月,再低頭看看水中的倒影,甚是感到迷惑不解。
這時,一連串小水泡冒了上來,平靜的水面泛起了細細的漣漪,月亮破碎了,閃著銀光。
鬼嬰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水面看。
一個黑色的小腦袋鑽出了水面,張著小嘴兒呼吸著,鬼嬰更加好奇了,伸出小手想去撈,可是夠不著。
水中的小東西看見了岸邊的鬼嬰,一點也不害怕,依舊對著月亮一呼一吸著。
鬼嬰大怒,身子一躍,縱身跳下池塘。隨著“撲通”一聲,水花四濺,他的一雙小手已經緊緊揪住了那東西的脖子。
這是被遺棄的那只小金頭黿。
落水聲驚醒了吳道明和無名師太,兩人隨即跳出房門,閃至水塘邊,定睛細看。
水面上翻騰起浪花,白色裸體的鬼嬰和黑色的金頭黿正在打在了一起,一會兒是白色的在上面,一會是黑色的翻上來,看不出來哪一個占了上風。
說時遲,那時快,吳道明腳尖點地,身之一縱,幾乎是平平的飛起,掠過池塘,手臂暴漲,一把自水中摟起鬼嬰飄至池塘的對岸上。
“好功夫。”師太由衷的贊道。
吳道明放下鬼嬰,微微一笑,低頭看去……
赤身裸體的鬼嬰正抱著金頭黿的腦袋,兩排尖利的牙齒深深地咬進了小黿的脖子,鮮血自齒縫中滲出,他在吸食金頭黿的血……
師太吃了一驚,忙上前欲將他們分開。
吳道明伸手阻止,示意先不要動,看看接下來的情況再說。
過了一會兒,鬼嬰吸幹了小金頭黿的血,將其丟棄在了一邊,嘴裏打了個飽嗝。
吳道明轉過頭來,滿意地對無名師太說道:“這金頭黿乃是上古靈龜,其血陰氣極重,我想沈才華也許不需再等兩三天,明日就或許就可以工作了。”
師太瞅著沈才華一邊還在舔著他的小嘴巴,想想剛才吸血的那股兇狠勁兒,真是令人不寒而慄,這小傢夥若是長大了,肯定是個人物。
“才華,我們該回去了。”吳道明一把抱起鬼嬰,向屋內走去。
師太長歎一聲,怏怏的返回到了自己的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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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29 1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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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孟紅衛雙手捧著一疊半新的衣服笑容可掬的走進了客房。
“蘭兒姑娘,你瞧你的衣服都一大堆補丁了,快把這些好衣裳換上了。”孟紅衛說道。
蘭兒一扭頭,答道:“我的衣服舊了但是還很乾淨,我不要。”
孟紅衛放下衣服,對蘭兒說道:“組織上馬上就要開始進行審查了,換不換衣服也是表現了對組織審查的態度問題,你不想添麻煩吧?”
蘭兒愣住了,她沒想到組織上對著裝也是有要求的,她不知如何是好,猶豫在了那裏。
“對嘛,給組織上留下一個好印象,審查也就容易通過些,你是不好意思吧?好,我先出去,一會兒審查就要開始了。”孟紅衛走了出去,那些衣物都是沈菜花的。
“娘,要不要換呢?”蘭兒問娘道。
蘭兒娘也是沒見過世面的人,此刻巴不得早點審查通過可以回家,於是說道:“那就換上吧,千萬別惹麻煩。”
蘭兒從中挑了一套藍印花的上衣,套在了身上。
有人敲門,進來說組織上先對蘭兒進行審查,請她跟著去審查室。
拐過走廊不遠,就來到了審查室門前,那人敲敲門,說道:“蘭兒已經帶到了。”隨即推開門,讓蘭兒進去。
蘭兒走進屋裏,看到裏面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靠牆還有一張床。
桌子後面負手立著一人,正是孟紅衛。
“你……”蘭兒疑惑的說道。
“對,組織上讓我來對你的出身以及家庭背景,政治態度和目前情況進行細緻的審查,希望你如實地回答。”孟紅衛面色嚴肅的說道。
“坐下吧。”他見蘭兒手足無措的站在那兒,便指了指椅子。蘭兒坐下了。
“名字?”孟紅衛問道,一面在紙上寫著。
“蘭兒。”蘭兒回答。
“家庭出身?”
“貧農。”
“本人成份?”
“未婚妻。”蘭兒不知道應當如何回答,憋了半天才說出這麼個詞來。
孟紅衛心想,這姑娘太可愛了,簡直什麼都不懂,太純了,於是他就順著話題問下去。
“是處女嗎?”他說道。
“什麼?”蘭兒的臉霎時漲得緋紅,呆住了。
孟紅衛望著蘭兒的窘迫模樣,心裏面感到了莫大的滿足,但他還需要進一步的發洩。
“你不知道什麼是處女嗎?這一點我可以解釋給你聽,女人的身體下面有……”孟紅衛津津有味的開始講起了女性身體構造。
“不要說下去了!我是。”蘭兒急了,聲音帶著哭腔。
孟紅衛一愣,感到意猶未盡。
“哦,那很好嘛,你肯定?”他體會到了有一種貓捉老鼠的快感。
這時,門開了,黃建國走了進來,面色十分不悅的樣子。
“紅衛,不要胡鬧了。”他來到孟紅衛身邊壓低聲音斥責道。
“建國哥……”孟紅衛想要分辨。
黃建國轉身對蘭兒說道:“你先回去吧,今天審查到此為止。”
蘭兒如釋重負的跑回了母親身邊。
縣裏我爸爸來電話了,首長已經返回京城了,同時還帶走了朱醫生。”黃建國說道。
“帶走朱醫生是什麼意思?”孟紅兵問道。
“人質唄,這還用問。”黃建國回答道。
“嘿,你是不知道,剛才審查蘭兒的感覺別提多美妙了,就像起初沈菜花來的時候那樣,可惜被你打斷了,今晚我要再接著審,你可別再來壞人家的好事了。”孟紅兵慍怒道。
“行啦,我不管就是了,別搞過頭了,我要返回去縣城,爸爸有事找我。”黃建國笑著說道。
“那你就快走吧。”孟紅兵催促他早點走。
晚餐十分的豐盛,除了肉之外,還有清蒸甲魚,甚至還有數只碗口大的膏蟹,殼子紅亮紅亮的,煞是饞人。
蘭兒娘倆局促的坐在桌邊,尤其是蘭兒,臉頰通紅的低著頭,心中越發忐忑不安。
孟紅兵豪邁的抓起兩支大螃蟹,放到蘭兒娘倆面前,爽朗的說道:“這是組織上請你們吃的,看,這是長江公蟹,裏面都是蟹膏,白嫩可口,蘭兒快嘗嘗,這在你 們陝西是見不到的。我就吃這只母的,你看她這腿有多結實,肚子裏好多的蟹子哦。”他一用力,掰開了蟹殼,露出來金紅色的蟹黃,湊到嘴前一吮,吸入口中,然 後不停的吧嗒著嘴,顯出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蘭兒娘倆趕緊扒拉幾口米飯,就說吃飽了,那些山珍海味碰也沒碰。
“蘭兒,今晚組織上還要對你進行審查。”孟紅兵嘿嘿說道,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蘭兒臉嚇得慘白,忙拉著母親匆匆跑回了客房,身後傳來孟紅兵的淫笑聲。
孟紅兵不厭其煩的將蟹黃蟹膏統統吮進了口中,一面哼著江西小調,大快朵頤。
房間內,蘭兒對母親說,那個姓孟的不是個好東西,還是想辦法逃走吧。母親到門口探頭瞧了瞧,發現走廊裏有人把守著,她們已經被困住了。
孟紅兵自斟自飲,悠閒自得,想著今晚如何下手,突然腹中骨碌碌響了起來,便意十足,連忙捂著肚子朝走廊盡頭的茅廁跑去,看來是螃蟹吃多了,他想。
進了茅廁,正欲蹲下之時,一個黑影悄無聲息的自屋頂的透氣天窗飄下,一指戳在了他的後頸上……
孟紅兵一聲響屁,括約肌失禁,屎尿俱下,昏倒在地。
那黑影輕聲說道:“我說過今世要保護寒生,當然包括他的女人。”
說罷,縱身一躍,飛身上了那扇窗口,消失在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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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孟祝祺得到兒子重病的消息時,孟紅兵已經被送往婺源縣人民醫院搶救了,他和黃乾穗父子匆匆趕到了人民醫院的手術室外。
黃乾穗指示院方必須盡一切力量進行搶救。
手術搶救一直到淩晨時分,外科主任由手術室裏走出來,遺憾的告訴家屬,病人的頸椎已經摔斷了,性命是保住了,但已經是高位截癱,頸部以下全部失去了知 覺,換言之,病人只能在床上躺著度過一生了。最後,醫生還說,平地摔倒造成頸椎斷裂的情況十分少見,一般都是從樓梯上滾落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人們都在努力的安慰著孟祝祺,黃乾穗也在不住地歎息。
黃建國心下犯疑,今天上午還是好好的,怎麼晚上就突然摔斷了脖子呢?他隱約感覺到事情出的有點蹊蹺,於是決定自己私下進行調查一番。
他將醫生悄悄地拉到一邊,問道:“平地摔斷頸椎確實不容易,如果是後頸部遭到人為的打擊呢?”
“那應該會出現皮下淤血的情況,可是我們並沒有發現條狀或者片狀的皮下淤血,因此排除了這種可能性。”醫生解釋道。
“謝謝。”黃建國轉身離開。
“等等,只是有一點令人費解,就是後頸部有一個小小的圓形淤血點,說不好是如何形成的,但肯定是毛細血管破裂引起的。”醫生叫住了黃建國,告訴了他這個情況。
“我明白了,謝謝醫生,如還發現有什麼其他情況,請儘快告訴我,我叫黃建國,黃乾穗主任是我的父親。”黃建國叮囑醫生道。
“好的。”醫生說道,然後走進了手術室。
黃建國走到長凳子邊,坐到傷心欲絕的孟祝祺身旁,安慰了幾句,然後說道:“舅舅,我想問問紅兵曾經與什麼人接過仇麼?”
孟祝祺茫然的搖搖頭,半晌才吞吞吐吐說道:“沈菜花有一個姦夫,還懷了孽種,可一直不知道這人是誰,前些日子竟然還把沈菜花的屍首從墳墓裏盜走了。”
黃建國沉思了片刻,又問道:“南山鎮本地年輕或中年人裏面有誰會武功?是真正的武功,不是那些花拳繡腿樣子貨。”
孟祝祺知道自己的這個外甥頭腦十分靈光,他既然這樣問必然有其道理,於是想了想,說道:“誰有真正的武功就不清楚了,一般出身好又會兩下子的都當上了各村的民兵,他們也許知道,像南山村的民兵排長朱彪就會點拳腳。”
“朱彪?”黃建國感到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香港來的風水大師吳道明現在就住在他的家裏。”孟祝祺說道。
“天亮以後,我就去南山村。”黃建國說道。
清晨,吳道明睜開了眼睛,扭頭望過去,朱彪摟著沈才華睡得正香,鬼嬰紅撲撲的小臉蛋像兩隻紅蘋果,十分招人喜愛。
吳道明走出了房門,來到了院子裏,深深地呼吸幾口,清新的空氣沁人肺腑,可比那香港強多了。
“吳先生起的好早啊。”身後傳來了無名師太的問候。
吳道明轉過身來,發現師太早已梳洗完了,似乎還刻意打扮了一下,竟有些風韻猶存。
“師太,以後叫我道明好了。”吳道明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如此說。
師太臉頰微微一紅,說道:“還是稱呼你為道兄吧。”
“好,道兄這個說法最貼切不過了,今天我們可以著手覓龍點穴了。”吳道明說道。
朱彪揉著眼睛從屋裏走出來,打著哈欠道:“你們起來的好早啊,我去做飯。”說罷轉身回屋生火。
“讓我們看看鬼嬰的能量怎麼樣了。”吳道明和師太來到了東屋內。
鬼嬰依舊在熟睡著。
吳道明伸出手掌,掌心處輕輕的按在了鬼嬰頭頂的百會穴上,輸入督脈少許純陽之氣,想試一試嬰兒的陰氣反彈程度,不料掌心一涼,瞬間竟遭陰氣反噬。吳道明撤回手掌,心中兀自吃驚不已。
“此嬰經師太昨日輸入純陰之氣,再加上昨夜吸食金頭黿之血,功力大增啊,早飯後就可以帶他上山了。”吳道明滿意的說道。
“朱彪在家嗎?”草屋外有人說道,聲音純和。
朱彪應聲走出草屋,見是一禿頂無須,相貌端正,文質彬彬的青年人。
“我就是朱彪,你是找我麼?”朱彪疑惑的問道。
青年人目光清澈,從上到下打量了朱彪一遍,開口說道:“你認識沈菜花麼?”
朱彪一下子懵了神兒,脫口而出:“當然認識。”
青年微微一笑,緊跟著加上一句:“相識多久了?”
“一年多了,”朱彪說完才意識到點什麼,忙說,“你是誰?問我這些幹嘛?”
“我是婺源縣黃乾穗主人的兒子黃建國,可以進去談嗎?”黃建國說罷,一腳跨進門檻。
聽到東屋有動靜,於是也不等朱彪發話,便直接推門而入。
屋內一老者一老尼,床上還睡著一個嬰兒。
黃建國打量一下老者,說道:“敢問您可是嶺南吳道明?”
“正是吳某,你是……”吳道明問道。
“黃乾穗是我父親。”黃建國平靜的語氣。
吳道明微微一笑,說道:“哦,原來是黃主任的公子,是在京城裏讀書的吧?”
黃建國點點頭,說道:“聽父親講吳先生不但是香港著名風水大師,而且武學上也是頗有造詣,讓我多向您請教。”
吳道明說道:“你父親太抬舉了,請坐。”
黃建國坐在了椅子上,極誠懇地說道:“吳先生,請教您,一個人的後頸部出現一枚圓形的淤血點,可以人為的造成嗎?”
“可以,重手點穴會出現你說的那種情況。”吳道明回答。
“您還沒吃早飯吧?要是不嫌棄就一起吃吧,我再去給您炒兩隻蛋。”朱彪一聽是黃乾穗的公子,馬上笑容可掬起來。
兩隻蛋?哼,問題就出在這兩隻蛋蛋上,他與沈菜花已認識一年多,沈菜花懷孕九個多月,嗯,這個朱彪會不會就是那個姦夫呢?如是,他就有現成的謀殺動機,接下來要搞清楚的就是他會不會點穴。
“昨天晚上,南山鎮孟主任的兒子孟紅兵頸椎斷裂,已經高位截癱了。”黃建國說道,並觀察著屋內每一個人的反應。
朱彪一愣,臉上閃過一絲欣慰的表情,緊跟著說道:“那他不就成了個廢人啦。”語氣中含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意思。
那個白髮尼姑恍若不聞,似乎沒有絲毫興趣。
吳道明聽罷吃了一驚,忙問道:“是小兵麼,怎麼發生的?哦,對了,剛才黃公子問起淤血點的事情,莫非是遭人暗算?”
“我懷疑是,就像吳先生所說,遭人重手點穴,點斷了頸椎,導致頸部以下癱瘓。”黃建國說道。
吳道明沉吟道:“頸椎一共有七節,若傷第四節以上部位,則大腦受損,傷第五節就會如你所說高位截癱了,想來是第五椎著人重手點擊所致。嗯,此人必是道中之高手。”
黃建國清澈的眼睛望向朱彪道:“孟紅兵之妻沈菜花生前有一情夫……而且還懷上了個孩子。”
朱彪面色煞白,臉上肌肉顫抖著,二話沒說轉身出了房門。
他的心裏一定有鬼,黃建國尋思著,眼光跟隨著朱彪的背影。
吳道明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知道黃建國盯上了朱彪,嗯,得幫朱彪擺脫他們的懷疑,否則對自己的計畫不利。
“一指點斷第五頸椎,出手之重,認穴之准,絕非一般人所能做到的,以吳某看,整個南山鎮恐怕無人有此功力。”吳道明慢悠悠說道。
“依您看,什麼樣的人才能夠做到呢?”黃建國說道。
吳道明想了想,說道:“如此高明的點穴手法,沒有三十年以上的功力是難以做到的,像我和師太,也不過如此而已。對了,你是說,事情發生在昨天晚上?”
“是的。”黃建國回答道。
“可惜當時我不在場,我和師太及朱彪都在這屋裏為這個嬰兒治病,否則,說不定就能夠抓住兇手。”吳道明話中點明朱彪不在行兇的現場,沒有作案的時間,而且他也沒有這樣的能力。
黃建國心中仍舊是疑慮重重,吳道明的一番話並沒有大小他對朱彪的懷疑,為什麼在提到沈菜花的時候朱彪的表情會異樣呢。
朱彪煮好了早飯,還特意為黃建國煮了兩隻雞蛋,吳道明則與師太一同吃著齋。黃建國一看見那兩隻熱乎乎的蛋,就聯想到孟紅兵褲襠裏缺少的東西,所有發生的一切都與那兩隻蛋蛋有關。
蛋蛋是罪惡之源,他想。
黃建國信步走出房門,沿著水塘邊散步,古老的大槐樹倒映水中,潭平如鏡。朝陽初升,大門上的領袖戎裝像微笑著沐浴在金色的陽光裏。
草房西側地面上似乎有什麼異常,他的目光停住了。
一大群黃褐色的東西在地面上不停的遊動著,那是什麼?他走了過去細瞧,原來是數不清的土狗在土中的小小隧洞裏爬進爬出,也不理睬他踩在洞口旁的那雙黃軍用球鞋。
他蹲下身來,默默的觀察著,感到十分的好奇,大城市很難見到這種情景的。小時候,在田間地頭可以經常抓到土狗的,把它合在掌心裏,可以感覺到那兩隻齒形前足不停的向兩邊抓撓,手心裏癢癢的。
好奇心又起,他伸手捉住了一隻大個的放在了手心裏,合上掌,再次體會童年時的感覺。
突然掌心一下劇烈的疼痛,忙張開一瞧,掌心上已經劃破兩道細細的口子,紅色的血痕赫赫在目,這時,他在發現這土狗與小時候玩過的不一樣,那兩隻齒形前足卻不是鈍的,而是像刀鋸般鋒利無比,他用兩根手指尖捏住了那兩片鋸齒,這樣,土狗就動不了了。
“你在這兒幹什麼?”身後傳來朱彪的呵斥聲。
黃建國站起來,回過頭去,朱彪懷中抱著嬰兒,正站立在那兒,虎視眈眈的望著自己。
奇怪,方才他還是對自己畢恭畢敬的,怎麼轉眼卻大聲叱責自己了呢?
他看到了朱彪遊離不定的眼神兒,在自己的身上和地上之間來回掃視著,他一定有什麼事兒瞞著,黃建國想。
他向屋裏走去,並沒有看到朱彪懷中的嬰兒沈才華以怨毒的眼睛在盯著他,並伸出了舌頭舔著嘴唇……
無名師太檢視了黃建國手上的傷口,再看了一下他捉住的那只土狗,心中暗暗吃驚。
“這不是一般的土狗,而是蔭屍螻蛄。”師太說道。
“什麼是蔭屍螻蛄?”黃建國問道。
師太解釋說:“人死後若是變成了蔭屍,則會吸引來一種極特別的甲蟲,就是蔭屍螻蛄。它們專吸蔭屍之氣,並保護蔭屍,它們在哪里出現,一般的地底下都會有一具蔭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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