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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聞錄全集_85章(已停止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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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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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ffine男金牛O40
首席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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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時間: 2007-10-26
來自: 世界的一個角落...
kyo 發表於 2008-12-24 13:24 引言回覆
第四十三夜信貓
  
李多飛快地跑過來的時候我就看見了她,不過有點不相信,與平時有些許不同,她一改素麵朝天的樣子,化了些淡妝,由於去年的暖冬,搞得這裡初春就有二十多度了,穿著紅色套裙的她顯得非常惹眼。我依稀記得紀顏曾經摸著她的頭說,丫頭要有丫頭樣子,頭髮長點才好看,所以她也開始留起了長頭髮,果然是女為悅己者容啊。不過樣子雖然變了但性格依舊,仍然是如同兔子一樣蹦跳著過來。這時候,黎正也轉過臉,兩人打了個照面。
  
李多呆住了。睜著大眼睛盯著黎正,張著嘴巴不說話,而黎正也有點緊張。我心想果然是兄妹,血緣關係是無法斬斷的。
  
“好可愛的小孩啊!”李多忽然一把抱起黎正,用手大力地摸著他的腦袋,我們忍著笑看著,黎正的表情非常尷尬,想轉過去,無奈李多的力氣很大,幾乎把他抱了起來。
  
“等等,他看上去好眼熟啊!”李多忽然正色道,然後望瞭望紀顏,又望望懷裡的黎正。我心想果然還是認出來。
  
“長的和你很相像啊,紀顏哥哥。”李多斜著眼睛看了看紀顏,“該不會是你的私生子吧?”我聽完差點把喝到嘴裡的可樂噴出來。
  
紀顏一臉無奈,也不知道如何分辯,我只好出來打圓場說這孩子是紀顏鄉下親戚的,在這裡寄養幾天。李多雖然還是一臉的不信任,不過很快又去逗黎正了。只是黎正不太搭理她。
  
“你過得很快樂就好了。”黎正說完這句,把帽子拉了下來,遮蓋在眼睛上,然後往後仰下去睡覺了。李多見黎正不說話只好和我們聊起來。
  
“這小孩好悶啊,乾脆紀顏哥哥講個故事吧,順便點些吃的給我。”原來她本是來吃飯的,結果正好來這蹭上一頓了。
  
紀顏笑了笑。
  
“講個信貓的故事吧。”我和李多都多豎起耳朵。黎正也把頭側了下,雖然依舊沒有把帽子拉起來,但看得出他也在聽。
  
“中國之大,如果靠步行恐怕窮己一生也難係數遊閱。不過和我有相同愛好的人不在少數。我曾經去過那些比較偏僻的山村,一來看看有沒有比較奇異的故事,二來可以接著看看不同的民俗民風。
  
在雲貴一帶,我遇見了四個比我年級還小些的幾個大學生。他們還沒有畢業,我原以為他們和我一樣,都是驢友。不過沒想到,他們卻不是旅遊這麼簡單。
  
其中一個高個子身材單薄喜歡穿著黃色運動衫扎著馬尾的女孩子驕傲的對我說,他們四個是為了做件很有意義的事。
  
我自然感到好奇。便決定和他們一起上路,這樣旅行之中可以有幾個夥伴,使得旅行不至於過於孤單寂寞,而且也安全點。
  
從這個女孩口中,我知道了原委。
  
這幾人都是教育基金協會的義工。他們到處籌錢打算為這一帶的一個比較貧困的農村修建一所小學。這個村子太窮了,別說學校,村民居住的房子都是岌岌可危的老舊房。但這裡的孩子渴望讀書,看著孩子的眼睛,即使在心硬的人也受不了,雖然大家盡力搭造了個臨時學校,但卻非常破舊,連課桌都是從別的地方藉來的舊木桌子。雖然在這裡教科的老師非常想把知識傳授給這些孩子,但沒有學校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這種木棚學校既無法正常上課,而且一旦下雨颳風孩子的健康也成問題。由於有個記者好心把這裡的事情寫成文章報道出來,所以這些學生決定成立個基金來幫助這些孩子圓一個擁有真正學校的夢。
  
但是我不明白,這和他們來這裡有什麼關係,如果我沒算錯,這時候還是大學上課的時候。女孩子證實了我的想法,的確,他們是請假出來的。
  
“難道不能等放假再來看這些孩子麼?”我忍不住問道。
  
我姑且稱這個領頭的女孩叫馬尾吧。
  
馬尾把頭髮一甩,氣氛的說:“別提了,開始籌好的一筆錢,都是我們同學省出來的,還有老師和一些善良的家長。結果沒想到孩子們回信告訴我們,錢根本沒到村子裡。問起中間的那些所謂的幹部,都推說是遺失了,大家這才想起以前傳說希望工程的錢都有被貪墨了的,原來居然是真。真是缺了大德。結果我們只好一邊回信安慰孩子,然後重新再籌集一筆資金,不過我們不再相信別人了,所以大家自告奮勇說要親自把錢帶來,我們四個就是選出來的。”她剛說到這裡。忽然意識到有些失言,不過她和旁邊幾個男生對視了下,又用眼睛掃了掃我,笑了笑。
  
估計她怕我會也是對錢有所窺視的人。話說回來,如果我真有這心思,這四個人都不是對手。
  
我叫她放心,並告訴她前面就是一片比較荒蕪的林地,當然,如果從大路走很容易,但要繞些路,但如果直接穿越過去,會比走大路快上三天。
  
“那當然從這裡直接過去啊,我還想早點回家。”一個男生說著站了起來,我搖搖頭。
  
“最好還是我來帶路吧,否則在那森林裡很容易迷路。而且大家最好養足精神,爭取白天就走過去。”四人同意了。第二天,我們開始徒步穿越那片森林。
  
其實就算不是為了幫助他們的事情,我也會選擇去那片森林。
  
因為我聽說傳說信貓就在那裡出沒。
  
信貓是一種喜歡幫人運送東西的妖怪,所有被稱之為信貓。不過誰也沒見過。甚至有人傳言信貓幫助人運動信件和物品是要收取回報的。不過到底是什麼卻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信貓極少出現在人面前,更別提幫忙運送東西了。

但我還是想看看它到底什麼模樣。
  
森林如同迷宮,我自己也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迷失方向。雖然早有準備,但面對四周如同鬼怪般層層疊嶂的樹林,我們還是沒有走出去。本來穿過這片森林按理只需要幾個小時。但是我們特意從早上開始,卻一直走到下午還沒有看到盡頭。這裡的天色暗的很快,陰鬱的天空加上厚密的樹葉把僅有的陽光都遮蔽乾淨了。雖然馬尾的性格很男孩子氣,但也畏畏縮縮地拉著走在最前面的我的外套角。
  
在這裡過夜是件非常危險的事,先不說那些毒蟲野獸,單是晚上就會在森里里瀰漫開的毒霧和瘴氣都很致命。我也開始後悔過於逞強把他們帶進來。還好這幾人都比較熱情並不輕易氣餒。
  
但體力終於有耗盡的時候。據馬尾說,錢最好在規定的時間送到。我們決定在一塊比較空闊的地方暫時休息下,喝點水回覆些體力。光線穿過樹葉投下一個個不規則的格子,猶如棋盤一樣。這塊地方到處都是掉落的樹葉,一層層的鋪墊的非常厚實。坐上去軟軟的,像坐在彈簧床一樣。如此多的樹葉腐爛後又重新肥沃了土地,使得這裡的樹木保持著非常好的生長勢頭。不過可惜,這樣的保留著原始生態系統的樹林已經很少見了。偶爾從都市裡出來接觸這些大自然的不經過認為加工的植被,可以讓人很舒服。
  
“為什麼?又不是急著蓋,就算錢到了也要有一定的時間吧?”我奇怪地問她。
  
“不是的,因為這是承諾。”馬尾垂下睫毛,咬著下嘴唇,用手指絞著剛剛擦拭過汗水的略微發黃的毛巾。她低頭的樣子雖然談不上好看,卻有著天生的秀麗和不經加工的女性感。
  
“我們已經失信那些孩子一次了,雖然錢是被那些人拿去的,但我們也有錯啊,沒有盡到自己的全力。所以這次我們答應他們在暑假之前一定要把錢送過去。他們還是孩子啊,如果連續兩次遭受到欺騙,那他們以後還會相信人麼?還會相信有好人麼?一直和我們通信的是個叫福娃的孩子,他老說自己很幸運,居然和奧運會的吉祥物一個名字,但實際上這孩子家裡最窮了,平時這孩子連飯都吃不飽,人黃瘦得厲害,身上的衣服大都是改得,寬寬大大的,跑起來就拉風。但確實眾多人中功課最好的一個,字也寫得不錯,所以一直都是他和我們通信。所以,我們絕對不能讓那幫孩子再受傷害了。”馬尾說的有點激動,清秀蒼白的臉居然浮起了紅暈。旁邊的幾個男孩子累倒在地上,不過也點頭同意。
  
我看著這些充滿激情的同齡人,忽然也被感染了。大家稍微休息了下,決定再次出發,因為在當地的地圖上看,只要能穿過這裡,就可以到達那個村子。我拿起地圖走到前面,努力的辨識方向。
  
一行人在森林裡吃力的步行著。我忽然看見前面起了片非常薄的霧氣,隱約看見有什麼東西走了過來,體形很大,我嚇了一跳,心想該不會是熊吧,如果是的話,那就糟糕了,這時候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只叫不上名字的動物。開始以為是眼精花了。但其餘幾人都呆立在原地。看來也是看見了它。
  
以我以前的閱歷和知識絕對沒有見過這種東西,我心裡一緊,難道這就是信貓?
  
這傢伙身材肥胖的出奇。幾乎是眯著眼睛搖著一身的肥肉慢慢散步而來。灰色的貓蓬鬆的蓋在軀體上,讓本來巨大的身體又擴大了好多。大如磨盤的圓圓腦袋左右晃悠著,悠閒得神態宛如是在自家花園裡散步一般。它的腿很短,又粗大,宛如四跟矮短的柱子,支撐著一個繁重的房頂。一條粗壯如同掃把般的尾巴在身子後面搖晃著。
  
知道走到近處,才發現它多少有點貓的模樣了。如果說以前我看過的八尾貓是美和神話的代表與象徵。那這傢伙的相貌就實在是令人無法恭維了。不過卻透著股憨厚和可愛。
  
“應該就是信貓吧。”我自言自語了句。馬尾奇怪地望著我。
  
“你剛才說什麼?”其餘幾人也走過來,起初看見有些驚異和害怕。但發現信貓無聊地蹲坐在不遠處不理睬大家,反而讓他們開始有些喜歡了。有個男生壯著膽子想伸手過去摸摸它,可信貓靈巧的閃開了,始終和我們保持這十幾米的距離。
  
說起來,它的個頭幾乎有成人一般大了。天色漸暗,我們想繞開信貓,但它卻始終阻攔在我們面前。
  
信貓張了張嘴巴,打了個哈欠,然後懶洋洋的看著我們。短小的腿使得它坐下去後都看不到了,隱藏在了厚厚的灰色絨毛裡。
  
我這才想到,既然叫信貓,當然它的出現意味著要完成自己的工作了。
  
可是不知道作為回報,它會要求我們做什麼。而且為什麼信貓會出現在我們面前呢。我看了看信貓,它的爪子上好像掛著什麼東西。
  
“喵。”信貓叫了一聲,和普通的貓叫沒什麼兩樣,不過聲音更大了點。
  
信貓蹲在那裡,伸出前爪對著馬尾晃了晃。那樣子和招財貓一樣。馬尾看了看,小心的走了過去,不過這次信貓沒躲開。
  
它把爪子上的東西遞給馬尾了。信貓這才站了起來,不過沒有走開,依然看著我們。馬尾走了回來。
  
她手裡拿著一個淺黃色的帆布袋子。非常的破舊,還有幾塊補丁。大家都很好奇袋子裡裝著是什麼。打開後才發現居然是個蘋果,還有張疊的很整齊的字條。
  
打開字條一看,馬尾居然哭了。我從她手裡接過來一看,也很震驚。

 
紙張很粗糙也很黃,不過字很端正,透著股稚氣,雖然字跡有些模糊。但看到落款我知道是那個叫福娃的孩子寫來的。
  
“親愛的大哥哥大姐姐
  
福娃病了,寫這信的時候福娃的筆都拿不住了,字有些難看吧,請姐姐別責怪我,如果平時我的字是村子裡最好的。
  
我和同學們一直在等你們來,雖然有人說你們是片(騙)我們的,但我們不相信。後來我在村口被淋到了雨,回家就病了。家裡沒錢,我只好躺在炕上多喝熱水。爸媽說多喝熱水福娃的病就能好了。
  
昨天我看見了只大貓,我問它可以幫我把這信交給你們麼,它點了點頭,所以才寫了下來。
  
對了,這平(蘋)果本來是爸爸給我吃的,我不捨得,就也讓這只大貓帶來了。
  
我真的希望能看見你們來,還有我的同學和他們的爸媽。
  
我好困了。
  
福娃寫”
  
蘋果很漂亮,但大家都沒吃。只是拿在手裡,互相傳遞著。信貓依舊懶散的半眯著眼觀察著我們。
  
“我們一定要趕快出去。”馬尾擦了擦眼淚,堅定地說。我也想,但哪有那麼容易。忽然看見了仍然沒走的信貓,想到個辦法。
  
我遠遠的對信貓喊了句。它抖抖肥碩的腦袋望著我。
  
“你既然是負責送信,那麼把我們送到村子裡吧。”我大聲喊了句。信貓不動了。眼睛完全睜開了,銅鈴大小的貓眼透著光盯著我。但是它沒表現出是同意還是拒絕。
  
“我們會支付相應的代價,但是天黑前你必須把我們帶到村子。”我又喊道,馬尾和其他人也點頭。這時候信貓又瞇起了眼睛,張開大嘴喵的叫了聲。然後,信貓開始大口的吸氣,正當我奇怪它想幹什麼的時候,眼前卻出現了非常有趣的情景。
  
簡直難以想像,信貓的身體如同吹起般膨脹了起來。開始耷拉下來的毛都一根根豎立了起來。它如同一個巨大的毛絨玩具。
  
不過,我打賭你絕對沒見過像一個房間那麼大的。
  
身體膨脹後,信貓回頭對我們叫了下。大家明白是讓我們坐上去。抓著又長又堅韌的毛,我們很容易上到它背上。
  
出乎意料的柔軟和舒服,而且還散發這一股非常親切而淡淡的貓的味道。接著,信貓那如同粗毛麻繩般的尾巴把我們緊緊箍了起來。它見我們都上來了。開始往前奔跑。不要小看它的四條短腿,跑起來卻風馳電掣。要沒有它尾巴固定我們,說不准還真會掉下去。
  
很快,信貓就帶我們穿過了森林。村子已經幾乎可以遠遠看見了。這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信貓把大家停放在河邊,然後就不在過去了。
  
“喵.”它低沉的加了句,然後喉嚨裡發出嚕嚕的聲音。我和信貓約好,先把東西送到村子裡,然後再回來找它。信貓很溫順的伏在地上。把腦袋藏在伸出的前腿。
  
眾人趕到村子,幾乎受到了貴賓般的待遇。大家像過節一樣,男女老少都迎接了出來。不過說老實話,這村子的貧窮程度甚至超過了我的想像,幾乎沒看見一個人穿著一件好衣服。馬尾激動地把錢交給了村長。村長握著我們的手,半天說不出話。粗實黝黑的大臉憋的通紅,最後跪在地上,扶著馬尾的手,言語梗塞地說。
  
“我代娃兒們謝謝你們了!”我們趕緊攙扶起村長。
  
但是馬尾轉動著腦袋四處尋找著什麼人,我問她難道沒看見福娃?她說是啊,那孩子如果知道我們來了一定會出來看的。
  
村長默然無語,只是帶著我們踏這崎嶇的村路帶到了福娃家裡。
  
但福娃已經看不到我們了。他安靜地躺在簡陋的木板床上,手裡緊緊抓這一個墨綠色的書包。他的父母在旁邊低聲哭泣。
  
“這娃被雨淋了,加上以前沒日沒夜在村口等你們,所以一下鬧了肺炎,村子裡沒藥,最近的醫院也要五十多里,再說,送去了,我們也拿不出錢。但沒料到他去的這麼快。”村長在一旁抹著眼淚解釋道。但馬尾已經說不出什麼了。只是走過去,從口袋裡拿出一排嶄新的彩色鉛筆和橡皮放在福娃的胸口上。還有那個依舊紅的鮮豔的蘋果,那個福娃到死仍然捨不得吃的蘋果,也一併放在他頭邊上。接著,馬尾用手摀這嘴巴就低頭走了出去。
  
我記得那天整個村子一直都很熱鬧。所有的孩子圍著我們要聽我們講故事,笑聲很快淹沒了這裡。雖然馬尾一直都很難過,但其他孩子幸福和開心的樣子多少還是感染了她。
  
事情太多,一時竟把還在遠處等我們報答的信貓給忘到腦後了。知道第二天早上起來。我們才記起。
  
匆匆趕到河邊,沒想到那個大家夥還伏在地上睡覺。壓根沒有任何的抱怨和不滿啊。我們把它推醒。信貓眨了眨眼睛,望著眼前的我們。
  
“說吧,需要什麼代價?”馬尾也從我這裡知道了信貓的事。信貓忽然躺了下來。四腳朝天,露出白白而毛茸茸的肚皮。然後喵的叫了起來。大家都大惑不解,這傢伙到底要幹什麼。
  
還好我和貓接觸多,看出來了原來信貓的腿太短,無法撓到一些地方。貓毛太多了,使得它的皮膚很瘙癢。
  
所謂的代價居然是要我們為他瘙癢!
  
結果讓我們哭笑不得。不過五個人還是盡力為它抓著。從脖子到腹部。信貓眯著眼睛看著太陽,時不時知足滿意的喊兩嗓子。
  
當信貓終於翻過身子,搖著肥碩的屁股和粗粗的尾巴走進森林後。而我們好久都沒有離去。
  
我和馬尾他們在大路上分手了。我幫助了馬尾,同時也幫助了我自己。信貓的故事我把它記錄了下來,免得世人對它誤解。但是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到底信貓選擇為之送信的標準到底是什麼。”
  
“善良而毫無雜念的心吧!”李多忽然說道,“就像那個叫福娃的孩子,或者是那個留馬尾辮子的女孩。”紀顏贊許的望著李多點了點頭。
  
這時候服務員來收拾東西了。我們四人站了起來,紀顏和黎正決定把李多送回家,我也先回家,因為我們決定三人去附近新開的一家非常有名的室內溫泉去泡泡澡。
  
和他們分手後。我回到家裡,找到了那份報紙。
  
或許我沒想到。不經意由於我寫的一份報道,居然引出了這樣一個故事,這也絕對是我當初沒有想到的。(信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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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what I am!! Will not change the choice of ...

等待批准的時間,真是難熬!!
小版們加油...

已經非常的確定處理結束,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大家好好加油!!
由於鬼月也即將結束,我也要回去阿!!
所以,大家好好加油!!
不會回來看你們阿!!
記得別再違規辣...

束博是一種解脫...


kyo 發表於 2008-12-24 13:25 引言回覆
第四十四夜 屍奴
  
泡澡最早源自於兩千多年的古羅馬帝國。古羅馬帝國的貴族們就非常熱衷於修建奢華的公共浴室,而且不收取任何的浴金。當然,所謂的免費的對象並不包括奴隸等最底層的人們。
  
自從不過1348發生的黑死病大流行,由於公共浴室的入浴有感染的危險,公共浴室一時幾乎絕跡。直到進入18世紀,在歐洲泡澡再次復甦。伴隨著產業革命帶來的城市化進程,因工業污染患病的人口增多。在此背景之下,產生了現代化衛生的概念,衛生的思想很快普及到全世界。具體體現在鋪設下水道,洗澡作為衛生的一種有效手段也得到了大家的重新認識。
  
這個浴室又與普通的公共浴室不同。因為它號稱要做城市裡的溫泉。據說這裡的用水取自人造溫泉。
  
不過在我看來,所謂的人造溫泉不過是一個不停地往裡面加水的熱水池。當然,老闆也可能往裡面加點鐵屑或者鵝卵石。這樣就成了含有豐富礦物質的溫泉了。不過這裡生意火爆,居然還要排隊。所以這次來好奇的心理多過洗澡。
  
當我來的時候,四人已經等待良久了。沒想到李多居然把落蕾也喊來了,女孩子就是這樣,逛街,洗澡也要喊個伴。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落蕾蹲了下來,問黎正。黎正愣了下。那是,我們還沒給他取名字。三人互相望瞭望。我立即把黎正拉了過來,拍著他腦袋笑了笑。
  
“他姓鄭,你叫他鄭理把,道理的理。”我隨意安了個名字。黎正抬頭瞟了下我,隨即嘆了口氣。
  
“好古怪的名字哦。”李多手托著下巴抬頭望著天空,作思考狀。
  
“對了,小理。你多大了,大概才七八歲吧,要不和姐姐一起去泡澡吧。”落蕾說著拉起黎正就走。
  
我迅速把黎正脫了過來。
  
“男孩子應該進男子浴室!”黎正又半睜著眼睛看了看我,攤開雙手搖搖頭。我則狠狠瞪了他一眼。李多和落蕾則交待我們要幫黎正洗乾淨些,就雙雙高聲談笑著進去了。
  
“剛才真危險。”我嘆了口氣,紀顏笑了笑。
  
“進去吧。”黎正插著手,回頭看了我們一下,然後自顧自的走了進去。我發現自己越來越討厭他的臭脾氣了。比起以前的他更令人不爽。
  
浴室很大。左邊一個正方形的換衣間。與幾元錢的浴室就是不一樣。右邊就是仿造野外溫泉的浴石。脫完衣服用浴巾一圍,就由一個類似門童一樣的服務員領到我們訂好的浴石。所有的浴石都座落在單獨的房間裡,而且居然都是像假山一樣的石頭製造的,看來老闆還真下了點本錢。
  
這個浴石直徑三到四米的盛滿水的不規則圓形。和一個大臉盆一樣。週邊都是由花崗岩製成的,感覺和真的溫泉一樣。在這裡泡澡就和在KTV唱歌一樣。按照人頭數來訂包廂。不過這裡應該叫包盆才隊。只不過一個人的叫小盆,我們這樣三到四人叫中盆。當然,還有大盆和巨盆,估計是用來商務會談用的。每個包盆都互相隔離開。既不透音也互相看不見。而且還有很好的排氣設施。不會被水的蒸汽弄得過於模糊不清。
  
所有的水都是活水,在石盆的上面有個流水口,不停的供應熱水,下方的水則緩緩流出,所有大體來說水質還是很不錯的。裡面還蠻深,差不多坐下來可以到下巴這裡了。
  
三個人把身體浸到熱水裡。臉上都顯露出非常滿足的神情。我感覺全身三萬六千五百個毛孔仿佛統統打開了。熱氣仿佛在身體裡流動一樣。從全身各個地方一直往腦袋裡衝,一陣陣的發麻。其實人體對水有著天生的依賴吧,本身我們的肺在胚胎的時候就是可以從水裡呼吸的。
  
“小心些,不要中暑了。”紀顏見我閉著眼睛,叮囑了句。冬季泡澡也會中暑,因為緊閉這門窗,熱氣無法流通,加上汗液排泄不暢,自然會中暑。
  
我看著對面只露個腦袋,看著我和紀顏的黎正,忽然好奇他那只胖乎乎的控屍蟲平日裡到底放在那裡。我問了問紀顏,紀顏也十分好奇。於是我們就叫黎正解釋下。
  
“你們真是無聊,總去想些這種問題,有工夫考慮這個,還不如多想想怎樣把那個盜取我身體的人逼出來。”黎正開始不想說,不過耐不住我們死纏爛打,只好慢慢說了出來。
  
“我得到控屍蟲和你得到你眼睛裡的那個一樣。”黎正忽然從水裡伸出手指著我眼睛。哦,看來他知道我眼睛裡封著鏡妖。
  
旁邊的熱氣直衝腦門,我感覺到眼睛一陣酸脹。一個小東西跳到我的肩膀上,緩緩的把身子放進熱水裡。然後瞇著如黃豆大的小眼睛渾身顫抖著,接著發出一陣陣的吱吱的叫聲,顯得非常愜意。
  
居然是鏡妖!紀顏說它會冬眠,看來天氣暖和它還會跑出來。我一把抓住它的脖子,鏡妖的眼睛立即往上翻,短短的爪子搖晃起來,還不停的亂叫。
  
我大力地搖晃著它,一想到自己老遇見危險,需要幫忙的時候,這傢伙卻在我眼睛裡呼呼大睡就要抓狂了。
  
“我每次出事你倒是睡的正酣,現在泡溫泉你又活過來了?還一臉的滿足,我到底是不是你主人啊?”鏡妖被我搖的細長的耳朵都軟綿綿地耷拉下來。
  
“放開它吧,冬眠是這類妖怪的天性,不能怪它,不過鏡妖本來就是極為膽小的妖怪。”不是紀顏勸我,我真想把它徹底給封了。從我手裡跑出來的鏡妖趴在石壁上,打著哆嗦,囁躡地望著我。
  
“真是什麼人養什麼妖怪。”黎正又說了句。
  
“讓我來告訴你們,我是如何成為控屍蟲的主人的。”黎正用水潑了潑臉,我忽然發現他的眼睛裡流出了少有的哀傷,與其外表絲毫不相稱的成熟聲音緩緩的伴隨著熱水流淌聲,在這個空曠的房間回想開來。我們也安靜了下來,鏡妖也睜大了眼睛,跳到我頭上,趴在上面仔細地挺了起來。
  
“在我大學一年級的時候,我無意在圖書館發現了一本書。我是從一堆非常破舊的書中翻找到它,不,與其說是我找到那本書,倒不如說是那本書自己選中了我。因為當我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那本書自己從書架上掉了下來,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沒有書名,只是本線裝本,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既沒有作者,也沒有書名,我都不知道如何藉了。後來我發現直接把書帶出去的時候圖書館的報警系統也沒響。
  
書的事情我沒告訴任何人,反正我沒有什麼朋友,白天上完課就找個僻靜的教室看。
  
起初看不太懂,不過我慢慢了解,這本書是教你如何禦屍的。在以前的歷史中,湘西趕屍者一直都帶著某些神秘的色彩。
  
在有些人看來,趕屍純屬無稽之談。據說在江西某地有著人死後需要由其某個強壯的男性親人穿其黑衣將其屍體背起來,沿著他或她平時習慣的路線把周圍走一遍,而且必須是走過七步就跳躍一次。如果在夜色中或者眼神不好的人看去,仿佛屍體自己在走路或者在跳躍。所謂詐屍也就來源於此。
  
起初我也以為這就是趕屍的真相。但當我從以後閱讀的書籍中發現。操縱死去的人並非只在中國。
  
據一個外國旅遊者稱,他曾經某個島嶼上發現了一處秘密種植鴉片的莊園。而所有種植者都面無表情而且可以做到在烈日等極端嚴酷天氣下依舊連續工作不用吃喝。後來他了解,莊園主通過某種藥物居然可以控制死人為其幹活從而牟取暴利。
  
這類的事情數不勝數。而我在那本書中也知道了,控屍也分了很多種類和層次。
  
其中最高級的,就是屍奴。”
  
“屍奴?”我問道。紀顏則摸著下巴沉思了下。
  
“我聽家父提及過。好像早在我們的祖先那個時代控屍術就出現了。甚至最早可以追溯到漢朝。據說黃巾起義初期之所以橫掃中國,是因為他利用了死人做軍隊,這樣的士兵根本是無堅不摧。不過後來他的術被人破了,那些起義軍自然不再是正規軍隊的對手。”
  
黎正點點頭,繼續說:“控屍術對屍體的要求很高,不同能力的人達到的效果不同,像現在我使用控屍術可以使死者如在生時一樣說話做事,甚至可以掩蓋身上的腐臭味,而低等級的人只不過暫時能使屍體動起來而已。

那時候的我瘋狂的迷上了這種禁術。並在一些小動物身上做實驗,結果很成功,死亡後的動物又重新可以站了起來。不過我一直不敢把這個術實施到活人身上。
  
我無法找到新鮮的屍體,所以對術的使用也只好告一段落。書的末尾提及到,真正的控制屍體的最高就是駕御控屍蟲。但卻沒有說如何得到它。而且書的最後一頁被什麼東西粘住了。我把書隨手扔到一邊,漸漸將這事忘記了。
  
後來書也不翼而飛,我大意的認為是自己不知道放到哪裡了。沒再尋找。但隨後學校接連不斷發生怪事。
  
開始是多名學生失蹤。接著,在離學校不遠處找到了他們的屍體。大都已經高度腐爛。
  
雖然學校秘密封鎖了這個消息。但我還是從一個同學那裡知道了。
  
他叫文克。我說,自己幾乎沒有朋友。不過文克可以算一個了。由於和我有相同的愛好,所以我有時候會和他討論關於中國古代奇聞軼事。不過他和我不同,文克對那些神話中的神術妖術非常嚮往,經常在眼睛裡流露出非常渴望的攫取的眼神,這點,連我也覺得有些不舒服。不過我對他非常信任,甚至有種依賴感。他比我年長一歲,加上家境富裕,所以懂的東西也遠比我多,人總是這樣,喜歡和比自己強的人交朋友。不過我從未告訴過他我的身世,還有那本書。
  
不過作為校領導的兒子,文克的確可以告訴我不少內幕消息。
  
“你知道那些屍體和別的屍體有什麼不同麼?”那天文克找到我,故作神秘地向我說。我自然是搖頭,然後追問他,文克賣了個關子後得意地說。
  
“所有的屍體上,都有肉眼看不見的小孔。那是幾乎要在放大鏡下才可以觀察到。由於這些孔,所有僅僅死了幾天的屍體卻高度腐爛。現在已經找到四個受害者了。全部都是學校在校學生。這幾天他們忙的焦頭爛額。”說到這裡,文克有種按奈不住的快樂。我知道,他,一直都很恨父親。
  
我提出和文克一起去屍體發現的地方轉轉,他爽快地答應了。我們找了個沒課的下午,來到了發現屍體的學校後山。
  
我所就讀的大學非常大,其中的後山本來就是座荒山,據說還有人傳言曾經看過野獸出沒。山腳挖了條小路,以供給在山上看山人食物運輸和一些學生的野外實驗課。另外山上還有很多學生自己種植的樹木,發現屍體的地方,正在山腰處。不過,與失蹤的人數和屍體數相比,還是莫名的少了一具女孩的屍體。
  
那個女孩正是我們的校花,這個女孩子文克非常喜歡,但校花卻同時和幾個男的保持關係,按照傳說中女孩的話的意思就是說,她還需要在甄選一下,她要看看誰更愛她,因為她認為只有存在對手才能更好的激發男性的競爭慾望。
  
不過文克是那種沒有競爭慾望的人。
  
“能在一起就在一起吧,不行就算了。”每當我和文克談及這事,他總是聳聳肩膀,輕描淡寫地說。我總覺得他似乎對什麼都不在意,從來不認真的去對待一件事,就宛如看破紅塵的老和尚一樣。雖然我不是很喜歡他這種個性,不過一個無欲無求的人做朋友總有種讓你心裡安靜下來的作用。
  
我們爬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由於出了這樣的事情,按理山上應該戒嚴了才對,可是一路走來卻非常平坦。我猜想大概是學校希望暗地裡把這事隱瞞下來。
  
“到底在哪裡啊?”我走的很累,不時的問在前面帶路的文克。起初他還回頭笑著說快到了。但慢慢他不再理我,速度越來越快,我幾乎快要跟不上他了。他的背影讓我覺得很陌生,但我卻始終跟隨在他後面。
  
對於我來說,對於經常裝著一副讓人無法接近的冷漠面孔的我來說,我從心底裡希望看見個高大的背影能擋在我前面,為我遮蔽一下風雨。
  
是父親,還是兄長?
  
反正文克經常能帶給我這種感覺。
  
“阿正。”文克忽然停了下來,一直低頭看著崎嶇山路的我沒提防,差點撞在了他背上。
  
“嗯?是不是到了?”我回望下四周。原來我們來到了山上一處意外突出來的石場上。大概有個籃球場般大小,非常平坦,這裡沒有雜草也沒有樹木。不過一直往前走的話,就會走到懸崖邊上了。據說自從學校建成後有很多人選擇在這裡自殺。不過即便如此,大部分上山遊玩的時候都會來這裡。理由是有這麼一大塊空地可以休息,另外,這裡也是非常好的觀景地。一路上總感覺後面有什麼東西,但回頭望去又什麼都沒有。
  
我記得看過本書,書上說越是風景好的地方,可能下面埋藏的屍骸越多。
  
這裡就是吧。
  
文克緩緩轉過來,臉上帶著很怪的微笑。
  
“來殺了我吧。”文克舉起手,做了個刀似的形狀,在他那細長的脖子處劃了一下。
  
“你瘋了麼?幹嘛開這種玩笑。”雖然文克平常亂說話,但我都不以為然,但這種話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我想走過去,但發現腿卻無法動彈。
  
低頭一看,兩隻手抓住了我的腳踝。
  
那是對很鮮豔的手,的確,白的讓人覺得有點刺眼,有點膩,有點噁心,就如同那過了期的奶油一般。我隨著手臂轉頭看見了手的主人。
  
一個衣衫襤褸,幾乎是半裸著身體的女孩子,身上有很多擦傷。她低垂著頭,我看不見容貌,但身材很好,修長而細緻。不過,在她長著長長頭髮的腦袋上,有個碗口大小的血洞,黑糊糊的,把一些頭髮粘在了一塊。看樣子是被石頭砸的吧。我幾乎無法挪開自己的眼睛了。雖然以前母床的那件事讓我知道了原來這個世界上真存在一些普通人無法解釋和抵抗的東西,但這次,實在讓我覺得有些許膽怯了。文克乾淨清晰的臉逐漸變的模糊起來。
  
“阿正,我回不了頭了。”文克慢慢朝我走了過來,並且抬起左手做了個奇怪的手勢。我感覺身後的人手上一用力,我被猛地的拉了下來來,趴在了滿是碎石的地上。文克蹲了下來,我抬著頭看他。
  
“原諒我,我拿了你的那本書。”他淡淡地說了句,原來那書是他拿的,想想也是,除了他,的確沒有其他人有這個動機和機會。
  
“操縱死者啊,多麼誘惑人的法術。我知道你學習的很快,似乎你很有這方面的資質。不過你僅僅停留在動物身上。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了。你可能認為我對任何事多抱著無所謂的玩世不恭的態度。其實你錯了。我對任何東西的佔有欲都比其他人要強。只不過我討厭表現出來而已。”他看了看後面趴在地上的那個女孩。
  
所有的人,看來都是他殺的了。只是我不明白,為何他要殺人,書裡並沒說練這種東西需要殺人。
  
“屍體,我需要新鮮的屍體來培養控屍蟲。那書的最後一頁我打開了。上面記載了如何培養控屍蟲並與之訂立主僕關係。不過,如同養育孩子一樣,控屍蟲需要在人體內繁殖。最後吸幹養分後一條條從屍體裡爬出來。它們很小,小到甚至和人的毛孔一般大。最後,大量的控屍蟲可以融合成一個擁有獨立意識的妖怪。這樣,它的主人就可以隨意操縱死者的屍體,是隨意,完全按照你的想法來。
  
我以為我成功了,可是我錯了。”他說完看了看我,眼神很冰冷。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雖然開始說叫我殺死他,但從始至終我才是待宰羔羊。被控制的屍體力量很大,我無法站立起來。而文克依舊站在我面前發表著長篇大論。
  
“我恨我父親,母親因為生我而死,所以他把所有的怨恨都歸咎與我。在這個學校裡人們都看不起我,表面的尊敬全是因為他的地位。無論我做什麼,不管成功也好失敗也好,總是會被人提起自己的父親,我不過是他的影子。而他也很滿足我作為他的附屬品,在家裡我不過是條供他發洩不滿的狗,隨便的打罵,肆意的侮辱。所以在認識你之前我一直渾渾噩噩的活著。不過你不一樣,你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你是唯一平等看待我的人,你和我談話交流是因為我是文克,而不是因為我是誰的兒子。
  
但是,我的好奇心害了我,當我把那幾個人殺了後弄出了控屍蟲的胚胎。那些小蟲子在吸幹人體僅存的營養之後會使屍體腐爛的速度加倍。但那書上卻說要實現真正的控屍蟲,實現有獨立意識的控屍蟲需要用自己最親近的一個人的身體和意識做代價。”文克忽然站了起來,大笑著,雙手摀著自己的臉。

“我第一個想到的是我的父親。”文克的臉開始抽搐,他用手遮擋住自己的眼睛。
  
“真的,如果可以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可是我發現根本沒用,是啊,但是我覺得他根本就不是我最親近的人。接著我想起了那個我曾經喜歡的校花,我把那個女孩騙到這裡。推她下了懸崖。下去的時候她回頭望了我一眼,充滿了疑惑,她甚至聲音都沒叫出來,身體像個沙袋一樣重重筆直的掉了下去,砸在岩石上又彈了起來。說真的,看著一個活人短短的幾秒死亡過程你會有種很強烈的興奮和快感啊。她的腦袋撞在了石頭上。我費了好功夫才洗乾淨血和腦漿。
  
可是依然不行。我的控屍術僅僅停留在短暫的操縱屍體上。你回頭看看,她的眼睛依然死氣沉沉。真正利用控屍蟲得到的屍奴應該是和常人無異的。”
  
我回頭一看,那個女孩也抬起了頭。我和她的眼睛恰巧撞在一起。
  
那不是活人的眼睛。
  
很茫然,帶著暮氣,死白的眼眶裡仿佛被誰硬塞了個黑色的沒有擦拭乾淨布滿灰塵的鐵珠子。就像是蠟像館裡面的人偶一樣。這種眼神,即便沒有頭上的大洞,我也不會認為她是活人。看來文克說的沒錯。
  
“只有你了,阿正。”文克伸出手,撫摸著我的頭髮。他經常這樣,總說我要有你這樣個弟弟多好。以前我會很高興,但今天我卻下意識的躲避他的手。文克皺了下眉毛,但很快又揚了起來。
  
“殺了你,就能得到真正的控屍蟲了。可是我不想殺你。但我又收不了手了。戒嚴的警察我全殺了。所以,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人。殺了我吧,辦法我為你想好了,不需要太多氣力和工具,那樣我會覺得解脫。”文克低頭望著趴在地上的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盒子。
  
“我還沒有改變注意,快,要麼殺了我,否則,我就殺了你。”他一字一頓地說。我知道,他沒有開玩笑。
  
我平生第二次有了想要哭泣的感覺。
  
第一次是看見父親殺死了母親,一根根的釘子釘下去,母親的每一聲慘叫都讓我害怕。
  
而這次同樣,恐懼和痛苦糾纏著我。
  
“盒子裡就是控屍蟲,打開後隨便在我身上劃開個傷口就可以了。”他拿出一張刀片。把兩樣東西一起遞給我。
  
“拿著.”文克帶著命令的語氣說。我顫抖地結果了刀片和盒子。那個盒子是那種扁平的硬紙盒。結果的時候,我居然可以感覺到溫度和有東西在裡面蠕動的感覺。
  
文克伸過來自己的右手,他卷起袖子,露出白皙纖細的手腕。
  
“很快的,只需要輕輕劃一刀。”
  
我沒有下手。文克的臉變得很冷。
  
忽然感覺到腳踝處的受力加大了,而且又拉開的感覺。
  
“再給你次機會。如果你再不動手。我就讓後面的屍體抓著你的腿撕成兩片。”文克面無表情地望著我。
  
刀片從他手腕劃過去了。文克滿意地笑了。細長的傷口迅速走出鮮血。我打開了盒子。一條如普通蠶大小通體金色的東西飛快的蠕動到傷口上。然後居然鑽了進去。文克的臉一直沒有太多的痛苦表情。他對我微笑著。
  
“我一直在想給你件什麼禮物。現在做到了。對於你來說,我一定也是最親近的人吧。殺了我,控屍蟲就屬於你了。”
  
沒過幾秒鐘。文克就不會說話了他迅速地栽倒了下來,身上沒有任何傷痕。我身後的屍奴也放開了手。連忙站起來的我跑到文克面前。
  
他沒呼吸了。
  
我來不及悲傷。只聽到很細微卻很整齊的沙沙聲。就像蠶在啃食桑葉的聲音一樣。
  
接著。從文克身體旁邊漸漸出現了些小黃點。黃點又合成一根根黃線。大概半分鐘後。我滿臉驚訝的看著我面前的東西。
  
大概一尺多長,肥胖的傢伙。
  
那正是控屍蟲。不過它沒有離去的意思,只是晃悠著姑且稱作腦袋的東西對著我。
  
我想起來書中介紹過,需要和它訂立主僕關係只需要用自己的鮮血把名字中的一個字寫到控屍蟲的額頭上。我立即用刀片劃開指頭,用血寫了個正字在它額頭上。
  
正字剛寫完,紅色的字就緩緩的如同烙印一樣慢慢陷進了控屍蟲胖胖的大腦袋。接著,它便消失了。
  
不過只要我想讓它出現,它就隨時會出現在我肩膀上。
  
身後的女屍也迅速腐爛了。
  
我幾乎是慢慢挪著步子下了山。隨後在山澗發現了大量警察。不過他們都沒死。只是昏睡過去了。
  
這是文克對我撒的唯一一個謊。我到現在依然認為,文克的靈魂就在控屍蟲裡面。文克的屍體被抬回了他父親那裡。很快,他殺死多名學生的事也暴光了。因為文克自己把照片在當天就寄給了警察。文克的父親沒有太多的悲傷之感。
  
不過以後再也沒人看見過他。有人傳說他瘋了,也有人說他自殺,也有的說他又娶了另外個妻子。
  
總之,文克就這樣沒了。像每天死的大多數人一樣。這種意義來說,人的死和其他動物的死沒有太多的分別。或許,陌生人的生死還不如自己養的一只老鼠或者貓狗的健康更重要。
  
不過,我會一只記著他。因為自那以後,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我明白要學會保護自己才能活下去。
  
所以文克是我唯一的朋友,以前是,以後也是。”黎正說完了。然後閉上眼睛把鼻子以下的部位全部放入水中。我看了看紀顏,他的臉龐也沒有太多的變化。
  
“現在,我們算是合作關係吧?”紀顏開口問到。黎正沒有回答,或許他嗯了一聲,只是水聲太大我沒有聽見吧。
  
“對了,那本書呢?”我問黎正。他從水中浮起來,甩了甩水。
  
“不見了,這件事一直困惱著我,唯獨這本書不見了。我去過文克所有可能放書的地方,但一無所獲。我不知道文克是用什麼辦法打開了最後一頁,當然也不知道上面除了記載如何培養控屍蟲外還記載了什麼。反正那書就這樣神秘的消失了。”
  
真是本奇怪的書。
  
頭頂的鏡妖吱吱的叫了起來,就如同表演高台跳水一樣。撲通一下跳進水裡,飛濺了我一臉的水花。然後我看著小傢伙在我面前得意的表演著各種游泳動作。
  
“它從哪裡看來這些的。”我奇怪地問。
  
“鏡妖通過你的眼睛可以觀察外面的事物,你看見什麼它自然也學到了什麼。”紀顏解釋道“像這類妖怪可以隨時使自己實體化,當然,只要它願意,其實你觸摸不到它的。”鏡妖仿佛聽到了,正對著我面,伸出只有三個爪子的短胖前爪,對著我做了個比出中指的動作。長長的半透明的耳朵得意的晃動著。
  
我發誓一定要回去好好修理它。
  
“鏡妖是光系的,所以它很害怕寒冷,溫度一低,它自然躲藏了起來。人體的溫度當然要適合得多。”紀顏拍了拍鏡妖光禿禿的腦袋。
  
黎正看著我們,我隱約看見他的嘴角揚了揚,是笑麼,或許我看眼花了。(屍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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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what I am!! Will not change the choice of ...

等待批准的時間,真是難熬!!
小版們加油...

已經非常的確定處理結束,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大家好好加油!!
由於鬼月也即將結束,我也要回去阿!!
所以,大家好好加油!!
不會回來看你們阿!!
記得別再違規辣...

束博是一種解脫...


kyo
行動問題籍
Offine男金牛O40
首席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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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幣 420160
文章: 12108
註冊時間: 2007-10-26
來自: 世界的一個角落...
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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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12-24 13:25 引言回覆
第四十五夜 不穿鞋
  
黎正暫時住在紀顏家裡。而我繼續著我時而緊張時而悠閒的工作。只是今天我接待了個非常奇怪的客人。
  
說是客人也不能完全是。她幾乎是強行進了我的家。今天正在家中午休。門被拍的很急促。一開門,一個年輕女孩忽然竄了進來。我還沒來得及問她又把門關上了。
  
我低頭一看,女孩沒有穿鞋,赤著腳,一溜小跑坐到沙發上,把腿盤了起來。
  
年輕女孩子在陌生人房間裡是很少這種坐姿的。
  
“請問您是公安局的便衣麼?”我小心地問她,電視經常看見這類情景,女孩子搖搖腦袋,胸膛一起一伏,似乎剛剛跑過來的,還來不及喘氣說話。我始終看著她的腳,倒不是說我有特殊的嗜好,只是覺得現在外面的天氣還沒達到要可以光著腳丫子撒歡亂跑的程度。她的臉被風卷的通紅,身材很瘦小,即便身上裹著件件厚厚的毛絨衣服也覺得可以把她輕鬆的舉過頭頂。
  
“那您是特工吧?”我再次問她,這回女孩已經可以說話了。
  
“您別瞎猜了。”女孩雙腳互相搓著,腳趾使勁捲曲起來,就像剛從冰箱拿出來的雞爪子一樣,看得出很冷。“我是您的讀者,只是遇見些怪事,我實在受不了了。只好抱著試試的心態直接來找您,電話怕說不清楚。”我倒是沒見過這麼直接的。
  
我端了杯熱牛奶給她,女孩像得到母乳的嬰兒,貪婪的一口氣喝光了。
  
“先給您道個歉,但我非常害怕,看了您的文章,我想知道您的朋友能否幫助我。”她指的是紀顏吧。
  
我示意她別急,慢慢的把事情說清楚。喝過牛奶後,女孩的臉色好多了,恢復了紅潤,雖然不及李多和落蕾漂亮,但卻有種很難得的清純和透明。大大的眼睛始終盯著交叉放在膝蓋的雙手。我看著她裸露的雙腳很不舒服,我討厭不和諧。
  
想拿雙棉鞋給她,但她很快拒絕了。我發現似乎她對鞋子有種厭惡,那只好給了她一條毛毯,把自己雙腳抱起來,要不然,這樣凍著絕對會生病的。
  
“我是名在讀的大學生,今年開始決定復習考研,怕在寢室裡吵,就在學校外面租了個房間。就在學校斜對面的一棟居民樓的第五層。一室一廳。可是,自從我上個月搬進去後我總覺得不舒服。”
  
“哦?能具體說清楚麼?”我好奇地問她,女孩傻傻地使勁點頭。
  
“那個房間進去的時候居然家具齊全。我是在網上的租房廣告上看到的。由於和學校近而且很符合我的要求,所以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房價稍微便宜了些,但那房東非常開心的把房子鑰匙交給了我。現在想想,這人還真是壞心眼,他肯定知道那房子有問題。那人大概二十多歲,感覺和街邊的痞子一樣,我問他房子的問題他都會回答得很不耐煩,最後拿了錢一下就跑了。”女孩狠狠的咬了咬牙,說老實話,她生氣地樣子很像小孩子被別人搶走了心愛的玩具一樣,或許對我來說她本來就是孩子。
  
“房間裡家具都很整齊。當天晚上我就住了進去。那棟宿舍住的人很少,當然也很安靜。我還為自己能找到這樣的環境暗暗慶幸。
  
為自己隨便做了點吃的,我就開始溫書。房間很冷,我不明白為什麼連臥室都喜歡鋪瓷磚,我只好找來一件不用的衣服,墊在腳底下,在房間裡,我一般喜歡穿著那種大頭的卡通毛絨鞋,一是好看,二也為保暖。
  
可是沒過多久,我聽見電鈴的聲音。
  
單身女孩子在外面總覺得很危險,尤其是像我這樣頗有幾分姿色的。”女孩非常可愛地眨了眨眼睛,很認真地說。我則笑了笑,示意她繼續。
  
“那是,向您這樣的晚上在街上走路無異於告訴別人一個瘦弱的人身上背著一袋金子。”在報社工作幾年,別的沒學會,恭維人你一定要會。
  
“當時我找了個手電筒,您別見笑,我實在找不到其他更有攻擊性的武器了。”她用手比劃了下,我看了看她的指甲,心想都可以直接練九陰白骨爪了。
  
“門是安裝了貓眼的,這也是我看重這房子的原因,順著貓眼看了看,是一個長相很英俊的年輕男子,穿這一身洗滌的快要發白的藍色工作服,可能是外面的樓燈太暗的緣故,因為看上去蠻實誠的。我喊了聲是誰啊。他則對著貓眼笑笑。並舉起了一塊夾著表格紙的硬板,我猜想他是來查抄水電的吧。
  
我見沒有惡意,就把門開了條縫,下面用鐵鍊鎖著。因為外面還有鐵閘門,所以我也不是十分害怕。
  
但打開門去發現門外空無一人。我起初認為他想引我出去,所以沒理會,去繼續溫書了。
  
那天晚上睡的還算踏實,只是老聽見頭頂上有劈劈啪啪的聲音傳過來,如同小孩光著腳丫子踩在光滑的大理石上一樣,不算大,但有點煩人,心想可能是樓上的小孩跑來跑去的緣故,孩子麼,和小動物一樣,一刻也不得安靜下來。而且睡著後經常會被風吹醒,我以為是窗戶沒關,但關上了還是有種涼風吹在我臉上的感覺,仿佛還帶著一種小孩子的抿著嘴巴笑的聲音。
  
第二天,當我收拾好東西準備去學校的時候。我發現門外有東西。
  
是一雙男式皮鞋。
  
我小心的蹲了下來,把鞋子拎起來,非常普通的皮鞋,不過很破舊了,鞋頭幾乎都磨平了,兩邊都皺的出現了像魚尾紋搬的白色折痕。我小心的把其中一只拿了起來,發現鞋頭處還有些幹掉的泥巴。我有些不解,誰這麼無聊啊。不用理會,我告訴自己,接著把那雙皮鞋用腳踢到樓下去了。
  
下樓的時候,從樓上下來個三十來歲帶著個可愛小男孩的女人,她還在整理著自己的黑白相間的職業裝,小男孩背著個和自己體型極不相稱的琴盒,一隻手提著包袋裝牛奶,一隻手拿著個啃了一半的麵包,眨巴這一對黑色如瑪瑙的大眼睛盯著我看,他似乎很不安分,穿著小運動鞋的腳老是蹭來蹭去,好象很討厭一樣。我友好地衝她笑了笑,點了點頭,算是對鄰居的問候,但她卻很吃驚地看了看我。
  
“您住這裡?”她問我,接著催促調皮的兒子趕快把手上的早點吃掉。
  
“是的。”我告訴她自己是學生,打算租住這裡考研用,女人聽完後恍然大悟的啊了一下,隨即點點頭。接著帶著兒子下去了。我則跟在她們後面。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快到樓下的時候,我們分開了。那孩子忽然高聲對母親叫了起來。
  
“媽媽,我看見那個漂亮姐姐的鞋跟後面有手印,好臟啊。”母親立即拍打了他一下。
  
“趕快吃,學完琴還要去練毛筆字,媽媽下班來接你。”兒子很委屈的摸著被打痛的頭,嘟囔著嘴巴。而我則吃驚的看了看自己的鞋子。
  
什麼也沒有啊,那天我穿著的是灰色面藍底的休閒鞋,我這人很愛乾淨,若是鞋子髒了絕對不會穿出來。
  
我心想,昨天晚上大概就是那個孩子跑來跑去吧,看上去挺調皮的。
  
第二天晚上,我照例看書,房間比昨天更冷了,雖然天氣預報說溫度卻比頭天要高。
  
“大概是五樓的緣故吧。”我一邊搓著凍麻木的雙腳一邊背著單詞安慰自己。誰知道越來越餓了。冷還能受得了,但飢餓就很煩人了,比如我在背單詞,如果背到食物類的就會不停的去想。這裡樓下有個小賣部,我決定去買點吃的。
  
說來也巧,正當我換好衣服準備出門,門鈴又響了。我順著貓眼一看居然又是什麼人都沒有。打開門卻聽見一陣急促的上樓梯的跑步聲和孩子隱約的嬉笑聲音。
  
樓道裡很暗,雖然和管理員提過意見,但總是不肯更換那盞幾乎快斷氣只能發出昏黃光線的樓燈。
  
我笑了笑,估計又是那個孩子的惡作劇。
  
可是當我低下頭,卻發現早上的那雙皮鞋好好的擺放在地上。而且旁邊還多了雙兒童鞋。
  
一雙很臟的兒童鞋,上面沾滿了泥土,鞋帶隨意的散落在鞋面上,而且好像還在動似的,由於光線太暗,我也看不得很清楚,反正是雙連收破爛的都不會要的破鞋。兩雙鞋端端正正的房在我面前。
  
“誰這麼無聊!”我生氣地把鞋子踢了出去,但去發現有點不對。
  
鞋子裡好像有東西,以至于一腳踢過去鞋子沒有如想像的飛了起來,而是沉重的顛了兩下。

 
我蹲下身子,用手電筒照了照那個黑乎乎的兒童鞋。
  
一條碩大肥胖的蛆蟲從裡面爬了出來,抬起了頭左右慢慢的一邊蠕動一邊搖晃。原來我看見的蠕動的鞋帶就是這個。
  
我有點想吐的感覺,可是等手電筒的光直接照進鞋子裡,我卻連吐都無法吐了。
  
鞋子裡之所以有蛆蟲恐怕就是因為這個。
  
裡面有一只從腳踝處被齊齊切段的腳,已經高度腐爛了。顯然,那是只小孩的腳。傷口的碎肉像被扭斷的鐵絲一樣翻卷了起來,紅色的肉和灰白色如岩灰的斷骨刺激著我的眼睛。我摀著自己的嘴巴,看著那只在鞋子裡的斷腳,身體靠著牆不由自主地癱軟了下去。
  
我告訴自己,這都是幻覺,以前老看電影,總是嘲笑主人公膽子小,結果這下發現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等到我稍微可以站起來,立即衝到樓上,把早上遇見的女人叫下來看。
  
可是門前早就什麼都沒有了。我目瞪口呆的望著地面,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女人很和善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上來坐坐吧。”我只好隨著她一起上去。
  
她的家比較寬敞,佈置得也很得體,他兒子見我來了很高興,但很快被母親呵叱進去繼續練琴了。
  
女人端來了杯熱茶,我顫抖著灌進了肚子,好受多了,身體也沒抖得那麼厲害了。
  
“您不該住進那房子。”女人插著手站在我面前,神情很嚴肅。她的皮膚很白,在客廳的燈光照射下看的很清楚,說老實話,即便是我的同學也沒有她這麼好的皮膚,何況人家還生過孩子。
  
女人在任何時候都會對美的東西產生渴望,即便剛才還嚇得失魂落魄。
  
“到底是怎麼回事,您能告訴我麼?”我把茶杯放下,希望可以從她嘴裡知道些什麼。
  
“他們不想害你,只是希望你趕快離開,如果要殺你,你昨天晚上就死了。”她輕輕動著薄如蟬翼的紅色嘴唇,宛如一抹會動的血跡。
  
我聽了大吃一驚。女人見我不解,只好慢慢告訴我原委。
  
“你住的那個房子以前好像是對夫婦住的,他們還有個孩子,不知道為什麼,前幾年他們全家居然都死在家裡,死的時候三個人都沒穿鞋。後來警察在房子尋找的時候發現家裡一雙鞋子都沒有。後來這房子據說就變成凶宅了,在這樓裡住的人大都在開門的時候見過鞋子。比如那雙男士皮鞋和兒童鞋,有部分人忍不住搬走了,當然那也有些像我這樣找不到合適的房子又帶著小孩的。”
  
我聽了嚇了一跳。
  
“現在要去找房子哪有這麼容易。我需要帶著孩子,在這城市我又沒別的親人,離開這裡就要露宿街頭了,有時候,事情要從反面去想,一些東西看上去奇怪,但如果你多想想自然有發生的原因,雖然住的很不舒服,但我也沒有辦法。”
  
電話忽然響了起來,那女人起身去接。我順便站起來看了看。
  
和下面我的租的房子佈局一樣。我的臥室上面果然也是那個孩子的臥室,他正躲在裡面練琴呢。
  
“知道了,明天把錢給你。”女人掛斷了電話,笑著走出來。
  
我又和她攀談了幾句。期間她還是勸我趕快搬走。我也想搬,不過想想大家既然都住在這裡也就算了,畢竟再去找比這裡又便宜地位又好的房子太難了,而且我給了那個壞房東三個月的房租,搬走就太不划算了。
  
女人見我沒有搬走略有失望,不過還是熱情地對我說只要覺得不適都可以上她家來坐坐。
  
“記住,聽別人說看見男士的皮鞋和小孩的兒童鞋都沒關係,但是看到了白色的老式女裝鞋的人都出事了。要麼發生意外受傷,要麼莫名其妙的死去。”女人神態嚴肅的交代我,我則點了點頭。
  
臨走前,我發現出來和我說再見的孩子和那個女人都不穿鞋。小孩的腳凍的通紅。我有點驚異,但不好說。
  
關門的時候我望著孩子的臥室,總覺得那裡有些不協調。
  
由於租住了房子,我在學校辦理了走讀,把床位退了,所以即使想搬也不行了。但一個人實在害怕,只好叫上我一個住在當地的同學和我一起同住,沒想到卻害了她。”女孩的樣子有點憔悴和難過,我有些不解,希望她繼續說下去。
  
“她曾經是我的室友,因為關係不錯,所以被喊來壯壯膽。
  
她是那種非常熱情而且膽子很大的女孩子,和我不太一樣,而且託付她辦事都會爽快答應,和她說的時候她還一直笑我是自己多疑罷了。那天來的時候還帶來了根學校體育部藉來的壘球棒,她很喜歡體育,穿了身運動服和一雙黑色的運動鞋。兩人吃著買來的零食談笑著,倒也很開心。我把事情告訴了她,但沒有告訴她我和樓上女人的談話。
  
這樣一直到深夜。
  
我們都有點困了,把衣服換了。這時候,門鈴又響了起來。很刺耳,我們兩都不敢做聲。朋友拿起壘球棒,對我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然後探著身體接近了大門,並對著貓眼看了看。
  
隨後,她面帶微笑的聳了聳肩。把壘球棒摃在身上,背過身子朝我走來。
  
“什麼也沒有啊。我沒看見你,可能是惡作劇吧,我說你在學校膽子就小,叫我怎麼說你呢。”我也很高興,畢竟多個人就是不一樣。
  
當我準備朝她走過去接過壘球棒的時候,我看見對面的門居然自己打開了。開的很慢,仿佛是那種電影電視裡的皇宮裡的厚重鐵門一樣。我幾乎張不開嘴,愣愣地看著門打開了。
  
外面的鐵閘門也自己打開了。
  
女友見我發呆,於是搖晃著我問怎麼了,我喊不出聲音,只是用手指給她看。她回頭一望,也嚇了一跳。
  
那門完全打開了。而且樓燈不知道為什麼也熄滅了。屋子裡的燈光仿佛根本找不到外面,漆黑一片,宛如個會噬人的黑洞。
  
門外什麼也沒有。
  
女友嘆了口氣,笑我可能門沒鎖好吧,居然被風吹開了。我暗想這裡雖然冷,可是風還沒到能刮開大門的地步啊。兩人於是走了過去想帶上門。
  
樓燈嚓的一下忽然亮了。而且比平時要光亮數倍,一瞬間把外面照的清清楚楚。
  
當時我寧願是黑暗一片,反正自欺欺人什麼都看不到也好啊。
  
可是我們都看到了。門外整齊的擺放著兩雙鞋子。
  
是的,兩雙,一雙男士皮鞋,一雙兒童鞋。那天看見的鞋子又回來了。室友卻笑了笑。
  
“這麼差勁的把戲。”她用壘球棒把兩雙鞋像擊打高爾夫一樣打了出去。很奇怪,這次並沒發生別的什麼事情。
  
當時我在想,可能真的是自己太多心了,或許是學習壓力太大搞得自己神經緊張出現了幻覺。
  
晚上,我們兩個相擁而睡,依然聽見樓上劈劈啪啪的聲音。我也沒去多想,只當是那是那孩子在玩耍,不過問室友,她迷糊地說什麼都沒聽見。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先走了。可是當我換鞋準備去上課的時候,卻發現了她的黑色的運動鞋卻安靜的躺在門口。
  
她沒有穿自己的鞋子走。而我檢查了一遍,我的鞋子都在。
  
她到底穿了什麼走的?
  
那一整天她都沒來上課,也沒有聽說請假。我打給她電話,才知道出事了。
  
等我來到醫院,原本熱情的室友滿臉痛苦的躺在床上。居然渾身幫著繃帶。還好傷勢並不是太嚴重,有幾處骨折和擦傷。來的時候我大概知道,她居然是被車子撞得,我納悶了,一向反應和動作都很快的她到底是怎麼了。
  
“到底怎麼了?”我連忙問她。
  
“早上起來,我發現自己的鞋子不見了,看你睡的很熟,沒叫醒你,自己在鞋架那裡拿了雙鞋,穿的很不舒服,我打算回家來換鞋去跑步。但沒想到腳上越來越重。”
  
“越來越重?”我奇怪地問。她點了點頭。繼續說。
  
“是的,而且那鞋子仿佛感覺越來越緊,就快要陷入肉粒一樣。當我準備過馬路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腳被灌了鉛似的。根本邁不開步子,最後居然像被粘住了,動都動不了。我只好低頭看著自己的腳。
  
鞋面居然被深深按了下去。
  
兩只腳都是,我可以清楚地看見兩隻手的印痕,接著,就是一瞬間,我絕對看到了,一個小男孩跪在我腳邊,用雙手按著我的鞋面,居然還抬起頭衝著我笑。

我當時嚇傻了,直到一陣汽車喇叭聲才把我拖回現實。
  
接著一輛汽車直接朝我撞了過來。還算幸運,那車速度不快,而且司機反應及時,不過車沿還是帶到了我。結果左腿和肋骨骨折了。不過我很知足了,能撿回條命就不錯了。”說完,她嘆了口氣。我感到非常內疚,如果不是我膽小叫她來陪我就不會出這種事情了。
  
臨走的時候,她勸我趕緊搬家。
  
“你的鞋子呢?”我忽然問她,“我家並沒有少鞋子啊。”
  
“一雙白色款式很舊的女式皮鞋。我在你鞋架拿的,出事後就沒找到了,現場也沒有。我還納悶,為什麼你整個鞋架上都是一模一樣的鞋子,難道你想學愛因斯坦麼?”
  
“整個鞋架都是?”我大驚,因為我的鞋架上根本就沒有任何一雙白色的皮鞋。
  
“是的,”室友斬釘截鐵的點頭,“否則我也不會穿一雙那種鞋子上街。”
  
“看見白色女式皮鞋的都回發生意外。”那女人的話在我耳朵邊上回響。
  
我整個人天天處於精神半游離狀態。
  
直到今天早上。這幾天我無論做什麼都能看見那雙白色的女式皮鞋。有時候我從床上醒過來就能看見本來在床下的拖鞋卻變成了那雙白色的女式皮鞋。我想我快神經衰弱了。想去找樓上的那個女人聊聊,但她也說無能為力。
  
早上出門的時候,我發現家裡沒有別的鞋子了。
  
我把自己縮到牆角,整個客廳都堆滿了白色的皮鞋,外面冷冷的陽光射在鞋面上,反射出慘敗的光。放在我面前的只有一堆白色女式皮鞋。到處都是。飯桌上,客廳,地板,書桌,椅子,廚房。到處都是,整個房間幾乎快變成白色了。我都快瘋了,只好赤著腳跑了出來。
  
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了,平時見過您寫的故事,所以我只好來您這裡。”女孩終於說完了,我也終於知道她為什麼不穿鞋子了。
  
“奇怪的女式皮鞋麼?”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不搬走呢。”我問她。
  
“沒有用,我沒其他地方去,無論走到哪裡,在學校我也能看見那白色的皮鞋,但別人都看不見,而且我也怕再使得身邊的人出現和我室友一樣的事了。”女孩說話的時候半閉著眼睛,說著說著居然趴在沙發上睡著了。看來這麼多天她都睡眠不足。
  
我幫她蓋了條毯子。接著打了個電話給紀顏,把事情的大概告訴了他。
  
這的確是件奇怪的事情。
  
紀顏答應了,而且很快趕了過來。不過只有他一人。
  
“黎正呢?”我問道,紀顏回答說黎正對自己父親遺留的筆記很感興趣,正坐在那裡天天看呢,所以就沒過來。
  
由於女孩睡得很熟,我們沒有吵醒她,但總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我家。我和紀顏只好去了裡屋攀談起來,也怕說話的聲音打擾她睡覺。
  
與紀顏交談過後,我們決定帶著女孩去她租住的那個地方看看。過了會,她醒了,但還是不肯穿鞋。
  
“我怕穿鞋。”她抱著雙腿縮在沙發角落裡。紀顏皺了皺眉頭。
  
“這樣吧,我和歐陽輪流背你,你多穿幾雙襪子,這樣光著腳走路很傷身體。”紀顏的話語很柔和,女孩感激地抬頭看了看她,紅著臉點了點頭。
  
都說現在女孩子喜歡骨幹,但看上去瘦弱矮小的她一上來還是有些重量,開始時我背,可能長期缺乏鍛鍊,在電腦前坐太久的緣故,居然有點喘氣。不過這次就當負重長跑算了。
  
由於是在路途遙遠,紀顏也不再堅持不乘車。三人拉下一輛的士。
  
等我們來到那間民居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四點了。天色比較暗,像蒙了層灰的玻璃。
  
“對了,你能說說那房東什麼樣子麼?”紀顏把女孩從車上背下來。
  
“很年輕,大概和你們年紀差不了多少,170公分左右,長相很普通。不過他和我說話的時候喘氣很厲害,臉上通紅的,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凍得,說話聲音很粗糙,像在磨砂紙。我看見他從口袋裡拿了瓶東西老往嘴巴裡噴。噴完後臉色就好多了。”
  
“看來那人有哮喘啊。”紀顏把女孩往肩上一托。我們走進了那棟居民樓。
  
樓層的下面有個破爛的停靠自行車的竹棚。裡面有幾輛幾乎褪了色的自行車。連賊都懶得偷了,自然也沒人去打理。整座樓顯得很荒敗。車棚的牆上貼著一張大大的告示,正上方寫著“拆遷通知”四個字。
  
我們走進樓道,女孩小聲說:“放我下來吧,我能自己走了。”紀顏把她放下來。這裡面的燈光果然很昏暗,長久沒有更換的燈砲燒得外殼起了層厚厚的黑色污垢。我順著牆壁摸索過去。發現牆上有很多裂痕。
  
爬了五層樓,終於到了她家,女孩戰戰兢兢的把鑰匙扔給我們,自己不敢開門,紀顏笑了笑,找準鑰匙開了門。
  
裡面收拾得僅僅有條,很乾淨,東西也很少,不大的客廳裡果然鋪著方形的大理石瓷磚,一塊足有四十多平方厘米。牆角擺了張書桌。裡面的臥室還有張,上面堆放了很多書,我隨意掃了一眼,都是考研用的。
  
書桌旁邊是張雙人床。牆上大都起了霉斑了,黑乎乎的,一片連著一片,還好被人用牆紙糊了起來。
  
“上面太高了,所以我也沒去管,只是看著由點噁心。”女孩指了指天花板。
  
果然,上面的霉斑更厲害,幾乎整個天花板都是黑色的。紀顏盯著看了看,然後對我說。
  
“床也是你自己的?”我問她。女孩笑了笑。
  
“不是,我只帶了張書桌,床本來就有。”
  
“能倒點水給我們喝麼,有點渴。”女孩笑了笑,轉身出去。我正奇怪,紀顏是極少在陌生人家吃喝的,更別提主動要東西了。女孩剛出去,紀顏就拍了拍我的肩膀。
  
“閉上你的眼睛,靠鏡妖看看天花板。”我奇怪地看了看他,紀顏沒有再說話,我只好照辦,把眼睛閉起來,抬起頭,讓鏡妖充當我的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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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what I am!! Will not change the choice of ...

等待批准的時間,真是難熬!!
小版們加油...

已經非常的確定處理結束,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大家好好加油!!
由於鬼月也即將結束,我也要回去阿!!
所以,大家好好加油!!
不會回來看你們阿!!
記得別再違規辣...

束博是一種解脫...


kyo 發表於 2008-12-24 13:26 引言回覆
我看見了。
  
原本一片黑色的天花板卻有著一連串腳印。看大小應該是小孩子的,腳印很零亂,不過一直延伸到女孩的床頭上面就沒有了。而且,似乎那腳印總有些那裡不妥,但一時又沒想明白。反正給人一種很不對稱的感覺。
  
“把她支走是免得嚇著她,再經受刺激怕她受不了。”紀顏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我睜開眼睛,想想也是。
  
由於家具很少,我和紀顏乾脆在屋子裡轉悠了一下。非常普通的房子,略顯有些陳舊。
  
“今天,好像還是三八婦女節啊。”我見大家一言不發,空氣略顯沉悶。
  
女孩笑了笑,用手把頭髮擼到耳後。我看了看她的腳,依舊不肯穿鞋,難道那雙白色的女士皮鞋真有這麼大的力量?
  
“這裡看不出其它奇怪的東西。”紀顏低沉著喉嚨說了句。
  
“對了,你叫什麼?”這麼久還不知道女孩什麼名字。她很乾脆的說自己叫池月。
  
好聽的名字,反過來念就是月池了。
  
“我和歐陽想多去了解下著房子的情況,好像這棟樓還有幾家住戶吧。”紀顏問池月。
  
本來打算我和紀顏兩人去,但池月死活不肯一個人呆在房間裡。大家只好從五樓一直問下去。
  
直到一樓,我們發現這裡除了池月和六樓的那個還沒見面帶著孩子的女人,總共還有六戶人家。
  
他們大都對我們的到到來持有很嚴重的戒備心,有的連門也不打開,其中有個戴眼鏡的,非常不友好,一直對我問來問去,然後啪的把門摔上了。不過在我們見過的幾戶人家中,發現了個共同的特點。
  
這麼冷的天,他們都沒穿鞋。
  
紀顏站在一樓的樓道口,把領子豎了起來,瞇起眼睛望著天空。
  
“要下雨了。”
  
的確,天色比來的時候更為沉重了,宛如一個倒扣著的燒了很久的黑鐵鍋。
  
“走,去拜訪下那個六樓的女人。”紀顏揮了揮手。臨進去前,我聽見了一聲不大不小的咯嚓的聲音。
  
類似什麼裂開或者粉碎的聲音。不過只是一瞬間,或許是我太多心了。
  
三人站在六樓的門口,敲了敲門,過了許久才打開了一條縫隙。
  
一個小男孩只露出雙眼睛,小心翼翼地站在裡面盯著我們。
  
“我媽媽出去了,不在。”

“還記得我麼?小弟弟?”池月蹲了下來,微笑著看著小孩,小孩似乎有些高興,但還是不開門,看來這孩子警惕性還是值得讚揚的。
  
“我記得你,你是那個鞋子很臟的姐姐。”小孩的回答讓池月有些尷尬。這時候,我聽見樓下傳來了腳步聲。
  
一個長相端莊秀麗身材高挑穿著黑色的職業套裙的女人走了上來。左手提著一個大大的還未打開包裝袋的毛絨玩具,右手拎著一個坤包。
  
她上來後看見我們愣了下,很快臉色變得很難看。
  
“你來了?”她幾乎無視我和紀顏,冷冷地望著池月。池月似乎有點不知所措,只能傻傻地點頭。
  
“我告訴過你,既然你被那一家人選中了,就別來糾纏我了,我幫不了你,我死沒關係,可我孩子是無辜的,我求你離這棟樓的人遠點吧,他們都還想好好的多活幾年。”女人忽然開口說到,一口流利的國語,但聽起來卻讓我很不舒服。
  
“你的意思是說池月的死活和你沒關係了?”我問那個女人,她不再回答我,只是固執的轉過頭,然後從包裡翻出鑰匙走了過來。
  
剛剛打開門,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跑過來抱著女人的腿。
  
“媽媽,我好害怕,外面好黑,舅舅又不停的喘氣,臉通紅通紅的。”孩子忽然喊道。紀顏一聽,一步走了過去。
  
女人剛想用手摀住孩子的嘴,但手被紀顏揪住了。
  
“讓我們見見您的弟弟吧。或許事情會清楚些。”紀顏的聲調不高,但語氣十分嚴厲,女人掙脫了兩下,把手抽了出來,腦後的長髮耷拉在眼前,低著頭撫摸這兒子的臉,低聲抽泣著不說話。
  
“姐。告訴他們的了,反正也活不了多久,還不如抓緊時間把錢花出去多享受一下。”一個年輕男子從裡屋閃了出來,穿著身厚實的羽絨服,手裡攥著一個小塑膠瓶,看上去很瘦弱,雖然我不會看相,但他的臉色實在不敢恭維,黑而且帶著絕望。
  
池月忽然盯著那男人,指著他叫了起來。
  
“是他,就是他把房子組給我的!”那名男子笑了笑。
  
“感謝你的錢,我玩的很開心。”現在房間裡只有那個小男孩依然天真的望著這些身體比他高上一截的大人們,眼睛裡充滿疑惑。
  
外面幾乎全黑了,風夾著沙石把玻璃抽打的啪啪作響。大家圍坐再客廳的沙發上。
  
除了我和紀顏,大家都沒穿鞋。
  
“是我叫弟弟把房子組給你的,不,應該說是這棟樓的所有人決定的。”我吃了一驚,難道整棟樓層的人都和這事有關麼?
  
“知道倀麼?我們這些苟活的人和悵沒什麼兩樣。”女人雙手交叉在胸前,從鼻孔裡悶哼了一下。而那個自稱是弟弟的男人則吹著口哨若無其事的望著窗外,不時地逗逗那個小男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那個房子像一個不停的需要填平的窟窿,所有在這樓的人都無法離開這裡超過24小時。所有的人都見過那雙白色的女式皮鞋了。就在那件事發生的五年來,苟活下來的人其實內心和死了沒什麼兩樣。”女人的聲調很奇特,非常尖刻,充滿了自嘲。
  
“到底發生什麼了?我們剛才去問過那些其他的人,他們都不理我們。”我連忙問道。這時,一直不開口的那個男人冷不丁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我好生奇怪。
  
“因為他們都怕,他們怕什麼時候一覺醒來自己的腳上就套了雙白色的鞋子。”
  
女人狠狠地瞪了她弟弟一眼。
  
“你少說句不會憋死吧,把小寶帶進去。”男人順服的低著頭,把叫小寶的孩子抱了起來。
  
“來,小寶,舅舅帶你進房間玩。”說著兩人走了進去。
  
“我不想讓小寶知道,雖然他不是很懂。”女人看著孩子完全進了房間並把門帶上,才舒了口氣,繼續說著。
  
“這棟樓的人本來是住的很平和的,左鄰右裡雖然談不上親如兄弟姐妹,但還是有說有笑。但是那個女人搬來後一切都改變了。
  
她很漂亮,很年輕穿著時髦,非常喜歡穿一雙白色的皮鞋,帶著一個很小寶差不多大的男孩。那男孩別提有多漂亮了,開始的時候她為人很和善,加上小孩可愛,大家都很喜歡他們母子。可是時間一長,問題也就如同海岸邊潮退後的石頭,凸顯出來。
  
首先是那個女人根本沒工作,但家裡環境卻比任何人都好,經常早出晚歸,孩子則託付給鄰居們照看,雖然孩子每次見到母親離去都會放聲大哭,哭地很悲慘。大家紛紛猜測她的職業。當我們看到一個個不同臉孔不同年齡但都穿著考究的人送她回家的時候,大體知道了結果。
  
但是有一個男人又有所不同。來的最為頻繁。
  
一次我下去買東西,看見那個男人半裸著身體叼著根煙手裡纂這一些錢從房子裡罵罵咧咧地跑了出來。接著那個女人頭髮凌亂的追了出來,邊哭邊罵,看見我後,她沒追出去,而是靠著門一下滑到地上,痛哭起來。
  
我自然過去安慰她,看見她的臉頰腫的很厲害,似乎被什麼東西抽打過,把她扶進房間。攀談之後,才知道她的故事。
  
淪落風塵不是她的錯,錯就錯在那個男人身上。一面強裝笑臉去用身體迎合那些男人,一面還要拿錢給他去吃喝嫖賭。我覺得這個女人很傻。
  
“為什麼不離開啊。”我奇怪地問她。但她卻摟著兒子,流著淚說了這麼一句。
  
“他威脅我,只要我敢走,就不會放過我兒子。那孩子不是他的,那畜牲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我不能看見兒子出事。”作為母親,我自然明白她的苦心,但作為旁觀者,我卻無能為力,只有在平時有空就安慰她一下。
  
我原以為這件事會慢慢過去,但沒想到,慘劇就發生了。
  
當警察敲響我家門的時候,我還沒睡醒。結果我被告知,樓下,就在我的床下面的五樓房間,躺著三個人。
  
那對母子,和那個經常來的男人。
  
我在警察的帶領下走進了房間,幾乎吐了出來。
  
首先是那個孩子,左腿的腳掌被砍斷了。地上到處都是血,三個人的血混雜在一起,把客廳都染紅了。孩子的臉色慘白,警察說是失血過多而死。但是那個男的就可怕了。
  
他的臉根本就爛掉了。
  
平心而論,他本來還算是長的比較英俊,但那時候的我卻被嚇的連續幾晚上做噩夢。
  
那男人的耳朵沒有了,整個肩膀被血浸泡著,臉上已經分不出五官,全都是不規則的傷口,肉粘著骨頭綻開的到處都是,宛如一份被剁過的肉餡,就像是被什麼猛獸咬過一樣。
  
而那個女人,脖子上插著一把菜刀。她的臉也變得和平時不一樣,完全失去了美麗的樣子,非常的猙獰,就像寺廟中看過的鬼的雕像一樣,瞪著雙眼。
  
最令我難以忘記的是她的笑容。
  
嘴角向一邊誇張的隆起。帶著解脫和舒適,而且她的嘴巴裡,還含著一片耳朵。
  
我估計那男人是被她活活咬死的。
  
可是現場一雙鞋也沒有,三個人都是赤著腳。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接下來的數年裡。房子雖然空閒著。可是住在這裡的人卻都開始倒霉。
  
首先就是我丈夫。”說到這裡,小寶的母親停頓了下,吸了吸鼻翼,然後抬起頭繼續說。我看見她眼睛裡有淚花。而紀顏也認真地聽著。
  
“我丈夫是司機,在某地稅局。那天因為有事情,送一個局長去外市出差。早上出去的,第二天中午我就接到了消息。
  
我丈夫居然出了車禍,他的技術是公認的,否則也不會被委派給局長開車,而且為人非常謹慎。接到噩耗我幾乎昏厥過去。而去現場領取屍體的時候我卻更吃驚了。
  
當事人就是局長,他一點事也沒有。局長告訴我,我丈夫在開車經過高速公路以後,忽然低頭奇怪地喊了句。
  
“怎麼我穿了雙這個?”接著車子速度越來越快,直接衝向了護牆。我丈夫整個人甩了出去,脖子被玻璃割開了一個大口子。而局長只是被撞暈而已。
  
我依稀記得他說早上出門的時候看見門口有雙白色女士皮鞋。
  
那件事以後,凡是在樓層裡看見那雙鞋子的人,只要離開這裡超過一天,就會死與非命。所以表面上我們還住在這裡,但是大家都被看不見的繩子幫著,誰也跑不掉。

我們討厭鞋子,住在這裡的所有人都經歷過你一樣的恐懼,但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除了出外沒辦法,否則絕對不去穿鞋,我兒子雖然小,但也看見了,所以他也很懼怕鞋子,只要在家就絕對不會穿鞋子。”女人看著池月說道,面帶愧疚地說:“你的同學我想可能只是個警告罷了。其實我不想加害你,但我怕孩子出事,也沒有辦法,而且樓下的人逼這我這樣做。他們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只要一個和那女人長得很像的你死了,怨氣才能平息。”
  
“所以你見我住進來後就想讓我趕快搬走,只要過一天,我就會死?”池月吃驚地問。
  
“你看見的那些東西不是她想讓你離開,而是警告你不准離開。所以,我才會說,我們這些人就如同倀一樣,把你領到這裡來。”小寶母親說完了,長長喘了口氣。
  
紀顏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事情似乎清楚了,不過我還是想知道當年那房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揮了揮手,示意我出來。
  
“月池暫時留在這裡吧,我和歐陽下去看看。”
  
到了五樓門口,我問紀顏打算怎麼辦。
  
“其實那件事我有所耳聞,只是沒記起來發生地是在這裡。我一向喜歡蒐羅比較特殊的案件,加上有些警察朋友。其實五年前的事情那女人只說對了一部分。”紀顏點燃了根煙,順便給了我一根。
  
“哦?難道還有後續?”我沒心思抽,好奇地追問他。
  
“是的,那個男的,其實當時並沒有死。不過也差不多了,在現場的時候心跳呼吸都很微弱,才被誤以為死了。後來在途中被救了過來。”紀顏慢慢說著。
  
“那太好了,把他找來就是了。”我趕緊說到,但是紀顏聽完卻搖頭。
  
“我要是那個男的,我會後悔自己沒死在現場。他被救活後,交代了那天的事情,雖然他的嘴唇都被咬掉了,而且精神很不穩定,但還是大體上說清楚了當時發生了什麼。
  
案發的當時,他正在女人家裡休息,由於欠了一屁股債務,他在打算如何從這裡再搜刮一筆錢,很可惜,那個女人也幾乎被榨幹了。當他打算掃興的離去時候,發現自己的鞋子不見了。
  
一雙很普通的皮鞋。
  
兩下里一交織,他就大吼起來。結果發現是那個小男孩藏起來了,問他藏到哪裡,也不說話,結果母親出來後發現所有的鞋子都不見了。全被男孩藏了起來。
  
原來這個人很喜歡用皮鞋毆打男孩的母親。男孩總是躲在一邊觀看著。”紀顏一邊說,一邊走進了房間。我隨著他,走到了池月的臥室。
  
“當男人發現鞋子不見,錢又沒弄到,非常的生氣,他開始毆打男孩,結果女人從廚房裡跑了出來,手裡提著菜刀。
  
在爭執的過程中,男人搶過了菜刀,並把到架在了小孩的腿上。
  
“如果不給我錢,反正我也會被放高利貸的砍死,要麼,我現在就把這討厭鬼的腳砍下來,以後討飯也容易點。”男人這樣威脅道。
  
自然換來的是一頓痛罵,不知道為什麼。或許人在意識混亂的時候行為也混亂了,總之這個男的居然真的下手了,一刀砍掉了孩子的腳掌。
  
任何一個母親面對這種情況都會發瘋。這個也是,結果自然是衝過去廝打起來。一個被咬成重傷,而那個女的被砍到了頸動脈,當場死亡了,孩子也失血過多沒救回來。據說開始的時候女人在外面喊了很久,想乞求幫助,雖然是中午,大家都聽到了女人的哀嚎,可是沒有一個人肯出來。
  
如果事情就這樣結束也就罷了,可是住進醫院的重傷的男子沒過幾天就失蹤了,屍體,不,應該說是屍塊被發現扔在了醫院的垃圾堆中。
  
幾乎被剁了個粉碎。監視器錄影只錄到了一個畫面。”紀顏一邊拖鞋,一邊站上了池月的床。
  
我奇怪他想幹什麼的時候,他卻用手敲了敲天花板。
  
“到底拍攝到了什麼?”我問他。
  
“一個女人,一個拿著刀的女人走進了病房,頭髮全是白色的,但是只有背面。”紀顏又跳了下來,繼續在房間裡踱步,似乎在尋找什麼。
  
“你知道死者不穿鞋光腳意味著什麼麼?”紀顏突然問道,我自然搖頭不語。
  
“沒有鞋子的人,會永遠在常世不停地走下去,永無止境,直到找到自己合適鞋子為止。或許這裡居住的人認為池月可能就是適合的‘鞋子’。
  
當一個母親看著孩子受到傷害,再懦弱或者溫柔的人,在那一剎那也會變成夜叉。”
  
“夜叉?”
  
“使得,佛教中的夜叉履行著行刑者的職責,他們會吃鬼。人,也會變成夜叉。”紀顏又轉悠回臥室。他的話讓我糊塗了。
  
“你不是看見了天花板上孩子腳印了麼。有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妥?”
  
“看到了,好像覺得似乎只有一只腳的腳印。”我終於想了起來。紀顏點點頭,他忽然蹲了下來。
  
“來幫幫忙。”紀顏喊了我一下。我走過去,幫他把床翻了起來。
  
床的地板顯露出來。
  
紀顏笑起來。
  
上面用膠帶紙幫著很多雙破舊的鞋子。包括那雙白色的女士皮鞋。
  
我們回到了樓上,池月仍然躺在沙發上和那個女人聊著。
  
“我躺在樓下的時候,你家小寶好像很喜歡光著腳跑來跑去,有點鬧啊。”池月對小寶的媽媽說。女人非常驚訝的站起來。
  
“沒有啊,小寶的房間裡鋪的是很厚的地毯,我怕他著涼才特意買的。”池月驚訝的望瞭望女人,又低下了頭。
  
這時,門外響起了很嘈雜的聲音。
  
原來所有的住戶都上來了。他們手裡都拿著東西,拖把,菜刀或者撐衣架。
  
“把那個女孩趕出這樓!那樣女鬼就會追著她出去了,這樣樓層拆了大家也不會有事了!”其中開始那個戴著眼鏡,知識分子模樣的人喊道,其餘的人立即贊同。
  
除了我和紀顏所有的人都赤裸著雙腳。這麼多雙腳交叉站在了一起。
  
“你們不覺得太自私了些麼?”我忍不住問道。
  
“那你說是死一個好還是死大家這麼多人好?”眼睛忽然衝我噴了一句,弄得我啞口無言。
  
“如果我離開大家可以安全的話,我願意走。”池月忽然站了出來。一時吵鬧的人群忽然安靜了些。
  
我和紀顏包括小寶的母親都無法勸阻池月離開。池月不說話,只是默然穿起了鞋子。
  
“既然要走,還是穿這吧。”我和紀顏與池月一起被趕出了這棟大樓。
  
外面的天氣已經非常壞了,初春的雨帶著還未完全離去的冬寒劈頭蓋臉的下了下來。
  
“你們走吧,我們只想好好的活著,不想再擔驚受怕了!”眼鏡和大家站在樓道出口,冷冷地說。
  
這時候,一個閃電打了下來。
  
眼鏡忽然失聲驚叫起來。
  
“她來了!”裡面赤裸著雙腳的人紛紛往裡避去。小寶的母親被人擁到了牆的外側,幾乎出來了。
  
可是在雨中的我和紀顏什麼也沒看到。可是池月也坐到了地上。
  
“她來了。”她也指著地面顫抖著聲音說,身體還不由自主地朝後挪著。
  
小寶忽然叫了一聲。他的身子居然自己走了出來,不,應該仿佛是被什麼脫了出來一樣。
  
另一面小寶的母親和舅舅死命拉著小寶的另外一半。
  
“別搶走我兒子啊!“那女人尖聲高叫起來,接著微弱的樓道光和閃電,我發現女人的神情很駭人,真的如同我看過的夜叉雕像一樣。
  
但是似乎小寶的母親和舅舅兩人的力氣也無法組織小寶被拖出去。他的身體大半已經被淋濕了。
  
裡面的人忽然騷動起來。
  
“既然她要你兒子,就給她啊!不要連累我們!”他們自覺而默契地一起從後面把三人推了出去。我和紀顏連忙扶起小寶,幫他遮擋下大雨。紀顏則和小寶的舅舅把女人扶到一邊。
  
混亂之中我聽到了轟隆一聲巨響,接著是一陣衝擊把握震倒在地。等我意識到的時候,發現樓層開始坍塌了。
  
還是紀顏反應迅速,連忙把我們拉開。
  
樓層塌的非常之快,裡面的人一個也沒來得及跑出來。
  
廢墟中,我看見了無數赤裸著的雙腳,從廢石堆裡伸了出來,他們到死也沒穿上鞋子。
  
“看見了麼?”紀顏抱著小寶,指著廢墟向我說。
  
是的。我也看見了。一雙沒有穿鞋的腳。一個拿著刀渾身白頭髮的女人,她的臉如同帶了個面具,完全變成了佛教裡夜叉的樣子。
  
她的另外隻手牽著一個小男孩,男孩的左腳掌被砍掉了,男孩的手上提著一雙白色的女士皮鞋。他們兩個呆滯地站在那片廢墟上。
  
不過只是一瞬,很快又不見了。
  
原本就要被拆遷的房子,結果在暴雨中自己坍塌了。這件事其實也算不上什麼新聞了。
  
而從中獲救的四人當然應該深感幸運。
  
不過幸運從來都不是老天爺賜予的,幸運要靠自己爭取。
  
解決了例行的公事,紀顏暫時為這四人找到了住處,就和我找了個地方坐坐休息下。
  
“你是怎麼知道鞋子在床底下?”我問紀顏。
  
“當然是四處找啊,不過也得益於我父親。他經常外出,小時候我單純的認為只要把他鞋子藏起來,他就不會離開了。那時候的我,就是把鞋子用膠帶幫在了床板的底部。所以,我自然會去看看。”
  
“那對可憐的母子還會出現麼?”我想起雨夜中看到的情景,還有些不舒服。
  
“會的。成為夜叉的人是無法消失的,他們母子會永遠走在這世界上。”紀顏忽然嚴肅的對我說。
  
“如果你在夜晚街道上看見沒穿鞋走路的人,趕快把自己的鞋子脫掉吧,否則,他就會一直看著你的鞋子,跟著你回家了。”
  
說完,他又孩子似的笑了笑。我一直追問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他閉上嘴不再說了。
  
“走吧,還是回我家一起喝點酒驅寒吧,否則會生病的。”紀顏拍了拍渾身濕透的我。
  
雨已經停了。(不穿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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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批准的時間,真是難熬!!
小版們加油...

已經非常的確定處理結束,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大家好好加油!!
由於鬼月也即將結束,我也要回去阿!!
所以,大家好好加油!!
不會回來看你們阿!!
記得別再違規辣...

束博是一種解脫...


kyo
行動問題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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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12108
註冊時間: 2007-10-26
來自: 世界的一個角落...
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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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12-24 13:30 引言回覆
第四十六夜 枕蟲
  
雖然都說陽春三月,可是梅雨不斷,天氣還是寒的讓人不舒服。我不喜歡過初春,冬天冷倒還情有可原,可年曆上明明顯示的是春季,卻還這樣就真是讓人有些不悅了。
  
這個星期下了兩場雨,一場四天,一場三天。整天頂著雨傘上班的我心情如同陰霾的天氣,糟糕的嚇人,稍有不順,就有摔東西的衝動,看看周遭的同事,好像都有類似的情況,我們如同塞在罐頭裡即將過期發霉變質的三文魚。
  
唯有下班後,才有少許的解脫。有家的人都去家裡尋求溫暖了。像我這樣的人,只好去紀顏家轉轉。
  
腳後飛濺的水花已經把褲筒完全打濕。小時候極羨慕那些即便雨再大,而褲腳依舊乾淨的人。而我則相反。當我收起濕嗒嗒的雨傘敲響了那座紅色厚實如同發糕的門,開門的卻是黎正。
  
“是你啊。”他打開了門,然後自己走進去了。我奇怪難道紀顏就讓他一直留住在這裡麼。
  
紀顏的家是單獨的一棟平宅。裡面收拾得很乾淨,全然不像個單身男人的居所。
  
我糾正,現在應該說是兩個男人,或者說一個孩子和一個男人。
  
紀顏面帶著睡意從裡面走了出來。一見我,瞇起的眼睛陡然睜開了。
  
“你來得正好,我還想去找你,這天氣弄得我好想睡覺了。”春眠不覺曉看來很適合他。我倒也想和紀顏一樣,心情不爽就呼呼大睡過去,只是怕一覺醒來,飯碗就不翼而飛了,唯有對他報以苦笑。
  
“歐陽,你的頭髮全濕了。”紀顏扔給我一條毛巾,我象徵性的擦了擦。
  
正想要扔掉,忽然在一旁一直默然的黎正開口了。
  
“擦乾淨吧,帶著雨水入睡是不好的。”他極少開口,但我總覺得黎正的故事也很多,雖然這段日子兩人住在一起商量如何對付那個盜用黎正身體的傢伙,可是估計更多的時候是互相講故事吧。
  
紀顏不知道從哪裡端出幾杯熱熱的茶。我正覺得全身都是寒意,接過來先暖了暖冰涼的手,然後吧碧綠的茶水放到嘴邊輕輕呡了一口,霎時全身打了個哆嗦,熱流從胃流向身體四肢,最後匯總到丹田處,喝了個全身通透,三神開竅。真是好茶,只是一口,就將寒冷和疲乏趕跑了。
  
“那是個怎樣的故事?”我脫去了外套,坐在沙發上,用毛巾使勁地擦拭頭髮。黎正則慢悠悠地喝下一口茶,雙眼無神的望著窗外的大雨。伴隨著雨滴有節奏的擊打窗戶的聲音,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分外清楚。
  
“所謂無根水,在西遊記裡提及過,就是指從天上下來沒有觸碰到任何東西的雨水。這種雨水本來也是道家修煉所需要的東西之一。但其實雨水並沒有想像的那麼乾淨或者擁有所謂神奇的力量,相反,有的時候可能會造成不好的結果。
  
年輕的時候,男人們都喜歡彰顯自己的活力,可以讓人,特別是女人覺得自己與眾不同,給人以深刻的印象,諸如此類的愚蠢做法有在半夜在宿舍樓下扯著嗓子狂喊妹妹我一無所有你何時跟我走,在教室的時候旁若無人的脫掉鞋襪光著腳丫放在課桌上,上身穿西裝打領帶下身穿黑色運動褲配著光著腳再套雙皮鞋去上課。其實從生物角度來看,這和那些在發情期喜歡到處炫耀自己身體和繁殖能力的雄性動物沒有太大的區別,不過人類懂得用更含蓄的辦法。
  
我有一個同班同學,他就屬於這種人,姑且叫他做阿龍吧,因為他經常喜歡人家叫他阿諾格式瓦星格史泰龍。阿龍天天期盼下雨,尤其是大雨暴雨,有時候打雷也想出去,還好被大家攔住了。
  
只要下雨,他就如同沙漠裡的駱駝一樣,脫光上衣只穿短褲跑在操場上,一邊跑一邊叫喚,他經常說這就是展示青春和個性。可是在大家看來,尤其是女性同學,他展示的無疑是胸肌和背二頭肌罷了。
  
不過即便如此,他的身體一直都很健康,是的,一直,只是在身體之外的一些東西出了問題。我起初沒有留意,因為我和他總是保持著一段距離。但是在我看見了他奇怪的動作後,開始知道他有些問題了。
  
最初的時候,阿龍總是在教室裡下意識的做些小動作,做些別人包括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動作,可是坐在後排的我看見了。
  
他經常搖頭,或者用手掌拍拍自己的耳朵。
  
接著,阿龍說話開始莫名其妙的結巴,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但似乎卻越來越嚴重了。
  
我開始接近他,因為,我對奇異的東西有著莫大的興趣。對我來說,他就像一只管在籠子裡被注射了不知名東西產生奇怪反應的小白鼠。”黎正開始一本正經地說這我還有些好笑。但他說出這句時,不經意地看了看我,拿這杯子品茶的我忽然怔了一下,一時間竟然被他奇怪的眼神望著不知道該幹什麼,但他的視線從我身上離開的時候,我才能發覺自己可以動了。
  
他始終是黎正啊,千萬別被他小孩的外表欺騙了。我在心裡暗暗嘀咕了一句。
  
故事依然在繼續。
  
“當我和他開始交談的時候,阿龍的不適已經很嚴重了,他仿佛七八十歲的老頭,剛剛說過的話一下就忘記了,記憶力之差實在讓人費解。
  
‘你最近有吃過什麼奇怪的東西麼?’我只好從他的飲食來源著手。但話一出口我就發現自己錯了,要他以現在的狀態回憶這段時間的食譜,無疑等於逼他考試一般。
  
看著他痛苦的冥想,我揮手說算了。忽然,我望著他滿頭濕漉漉,如同下完雨後雜草般的頭髮。

果然,剛進來裡就聞著一股子霉味。
  
‘你多久沒洗頭了?’我問他,這次他很委屈地說自己每天都洗頭,因為最近老有人說他頭上有股子怪味。但是不管怎麼洗,頭髮總是這樣。
  
‘最近老是下雨,煩死了,好像,好像連著下了一個禮拜了。’他忽然抬起頭,望著外面的大雨。我看著他的背影,覺得像他這樣思想如此單純的人真的很少了,他和我一樣沒有什麼朋友,而原因卻不同,我是因為在身體外面豎起了一道籬笆,而阿龍則是別人嘲笑的對象,無論是頭腦還是他巨大笨重的身體都是男生女生閒暇時候的談資。
  
我決定去阿龍的寢室看看,或許那裡,能有什麼新的發現。
  
還好,他的床鋪比我想象的乾淨的多。一切並沒有什麼異樣。只有枕頭看上去好生奇怪。
  
這枕頭是學校統一發的,開始的到手裡的時候都是白色。不過現在五顏六色什麼樣的都有了,枕頭的多種奇奇怪怪的功能也被開發殆盡。
  
但阿龍的這個枕頭奇怪之處不是顏色。而是它居然是濕的。
  
你知道我當時想到了什麼麼?
  
是雨女幹的?”
  
“雨女?是日本傳說的妖怪麼?”我聽到這裡忍不住說了句。黎正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相傳雨女只要在大雨中會要求有傘的那人和他共傘回家,以後就會一直纏住持傘人,那人周圍的環境全會變的潮濕不堪,正常人根本無法忍受,很快就會死亡了。”紀顏再一旁進一步解釋道。
  
“不過那不是雨女幹的。”黎正說,“的確,開始的時候我是懷疑,但想到阿龍下雨天出門從來不帶雨傘就徹底推翻了。
  
可是那會是怎麼回事?,或許只是他最近那條神經不對,搞成現在這樣,又或者是他經常帶著濕漉漉的頭髮入睡麼。
  
‘平時頭髮濕了或者剛洗完澡懶得等它幹,所以直接睡下去了。所以枕頭有些濕吧。’阿龍見我看著枕頭發呆,笑了笑摸著後腦勺解釋道。
  
我也只好無奈的看著他。
  
當時他的臉離我很近,我又屬於那種視力極好之人,所以哪怕是他臉部的鬍鬚,我都能根根看的清楚。
  
可是我沒心思數他的鬍子。
  
我看見的是他的太陽穴忽然蠕動了一下。是的,如同蟲子一般的一根巨大粗壯的不知道是血管還是神經蠕動了一下。雖然只有一下,但我確實看清楚了,因為伴隨這那蠕動,阿龍的臉也迅速做出了古怪的反應,他的嘴不自覺的笑了一下,可是他自己卻沒有發覺,不知道你們見過人偶麼,被控制後做出來的動作和自己本身做的動作差距很大的。
  
很快,阿龍又習慣性格的拍了拍自己耳朵。
  
‘怎麼了?’我問他。
  
‘最近老覺得耳朵悶悶的,好像隔著一層薄膜,就像進了水一樣,不過拍兩下就沒事了。’他笑著回答。
  
真是那樣麼,我狐疑的又看了看他,沒有發生剛才的異狀了。不過我還是取走了他的枕頭。並告訴他今天把頭髮擦乾淨在睡覺,阿龍憨厚的點點頭。
  
枕頭被我帶了回去。可是我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有些懊惱的把枕頭扔到一邊,就不再管它。
  
只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才想起來,於是乾脆放到我自己枕頭旁邊。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或許文克在的話一定可以提出個好的方法。
  
我只是下意識的覺得,那枕頭一定有問題。
  
像我這種人經常做夢,而且睡的很遲。夜晚有點聲音我就輾轉難測,何況窗戶外面下著大雨,我不是女孩子,當然也沒有‘夜雨飄窗前,榻風對長眠’閒情詩意。
  
可是我究竟還是睡著了。不過我很容易驚醒,這恐怕也是個優點。
  
人在睡眠的時候最為脆弱。任憑你有在厲害的武功,在多的護衛。當你睡著了,你的生命就變得異常脆弱。即便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幼童,只需要一把尺來長的刀子,朝你最為軟弱的咽喉處來那麼一下,一切都完了。
  
古往今來多少英雄都是死在床上,人們經常認為要殺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難殺的男人要靠女人,不是說女人可以讓男人放鬆警惕。而是女人可以讓男人睡得很死。
  
當一個日夜提防外人威脅自己生命的人睡的很死的時候,就離死不遠了。
  
難怪曹操處心積慮,不惜演一處夢中好殺人的滑稽劇來警告身邊的人,吾夢中好殺人!
  
當然,我也不是張飛,有睜開眼睛睡覺的本領,可是我有控屍蟲,它可以讓我睡的很安穩。
  
控屍蟲有天生保護宿主的本領,任何對它來說是能威脅到我生命的東西它都會毫不猶豫的阻止。因為我若死了,控屍蟲也就消失了。
  
開始的時候,我只是感覺手上有一陣搔癢,那是種很輕微的,宛如微風輕撫的感覺,可是我覺得不舒服。很快,這種感覺居然迅速轉移到了耳朵旁邊,我聽到了陣非常微弱但清晰的沙沙聲音。
  
怎麼說呢,就像是蟲子爬行在沙礫的響聲。我猛地爬起,控屍蟲已經自動出現了,躺在我的枕頭邊上。
  
可是我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既然控屍蟲出現了,證明剛才的確有危險。不過我在枕頭旁邊看到了一個很小幾乎肉眼不仔細看就看不到的白色小點。我的枕頭旁邊本來是沒有這個的。
  
或許是我多心吧。
  
我再次睡去,但沒有出現先前的情況了。第二天醒來,我拿著枕頭去找阿龍。
  
可是他已經瘋了。當我知道消息的時候也大吃一驚。

是的,昨天還和我好好說話的人居然瘋掉了,毫無徵兆和原因。他如同個三歲孩童一般吵鬧著要這要那,東西到手後就一個坐在床鋪上傻乎乎的玩耍,可是沒幾分鐘就把手裡的東西扔掉,開始放聲哭鬧。他的室友已經被折騰得夠嗆,畢竟他這種體型發起蠻來是很難對付的。可是校醫也來過了,卻沒有任何結果。他根本不想離開房間,大家只好暫時讓他呆著,去找人把他送到醫院。
  
我知道送到任何一家家醫院他也會被診斷為精神錯亂然後送進醫院。大多數醫生都能無師自通一項本領,那就是誤診。說的多麼冠冕堂皇,誤會而已,本是無心,何必說我有意,把過錯推的倒是一乾二淨了,落的心裡一陣輕鬆。
  
可是當我走近他,阿龍卻意外地平靜下來。
  
他的臉比昨天居然胖了一圈。與其說胖,其實說腫更恰當,就像一個放置了一晚發酵後的饅頭。
  
這次我又看見了,他的臉上如蜘蛛網狀的神經似的東西在不停的蠕動著。其中最大的一條朝天靈上爬去。
  
我終於知道了這是什麼了。雖然不敢肯定,但起碼我知道對付的辦法了。控屍蟲離開了我的身體而進入到了阿龍的身體。
  
‘把他用繩子綁起來,最好堅固點,多綁幾圈。’我命令他的室友道,開始他們覺得納悶,可是還是去拿繩子了。
  
剛剛把阿龍綁好,他就開始發狂了。九十公斤的身體發怒掙脫著身子起來就像一頭暴怒的公熊。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大張著嘴,口水從嘴角流淌下來。
  
雖然他們看不到,可是我能看到控屍蟲正在阿龍的腦袋裡吞噬著。
  
控屍蟲正在吞噬著枕蟲,分散開來的控屍蟲像捕食者見到獵物一樣,大量的吞噬這枕蟲。
  
枕蟲一種用醫學術語可以稱作為寄生蟲的玩意。我一直沒有想到它,是因為我實在以為枕蟲只是一種毫無實體的靈蟲,就像蜮(yu)或者東方朔以酒澆之就會溶化的怪哉,對人腦無直接傷害,包括控屍蟲本身,都是無法對活人的精神產生影響的。”
  
“蜮是什麼?”我問黎正,東方朔的故事我自然知道,可是這個就沒聽過了。
  
“蜮的解釋有很多種,但是在《博物志》中最為有趣,相傳蜮為甲類,生于山溪中。長一二寸,口中有弩形,以氣射人影,所中之出發瘡,不及時醫治則死。”紀顏在一旁解釋給我聽。黎正見紀顏說完,接著敘述。
  
“可是控屍蟲卻有著可以吞噬其他種類蟲類的本領。不過,阿龍的腦袋已經被侵蝕的差不多了,即便是把裡面所有的枕蟲消滅光,他的神智也無法回覆了,枕蟲靠吞噬人的記憶為生,當人所以學過記過的東西都不復存在,那他也就會回到剛出生的狀態了,就如同一個嬰孩。
  
他將永遠以無意識的狀態活著,因為這種破壞是無法逆轉的,即便想再慢慢學習也是不可能了。
  
我很奇怪枕蟲的來源,後來知道這種東西原本是沒有身體的,只是擁有自己的意識,長期一堆堆的聚攏在一起。漂浮在空氣中的它們會混雜這雨水或者霧氣來到人身上。如果長期被雨水淋濕而又不及時擦乾淨頭髮,大量的枕蟲會進入到人腦裡面,並在裡面生根發芽,吞噬腦內的記憶,甚至可以使自己從靈蟲過渡成擁有真實肉體的蟲子。
  
而之所以叫做枕蟲,因為它們總要等人入睡之後,窸窸窣窣的從頭髮中飄落下來,通過耳朵或者鼻孔眼睛進入人的身體。少量的枕蟲進入腦子是無法造成傷害的,因為它們無法抵抗的過人自身的意識和意志,可是數量過於龐大就難說了。在開始,被侵蝕的人會感覺到頭部不適,耳朵聽不清楚,因為枕蟲會像織網一樣在耳膜處集結在一起。
  
量變產生質變。就像螞蟻,單體幾乎可以說是最弱小的動物,可是那些行軍蟻群可以輕易的在幾秒內吞噬掉世界上任何一直龐大動物。
  
這種蟲子很脆弱的,只要保持頭髮乾燥入睡,就會避免了。可是阿龍發現的太晚了。或許說,應該是我發現的太晚了。”黎正忽然望瞭望我。
  
我終於知道他為什麼讓我擦乾淨頭髮了。耳朵邊似乎也傳來了一陣陣的窸窸窣窣的聲音。我拿起毛巾狠狠的擦拭著頭髮,擦得生疼。
  
紀顏看著我的動作忍不住笑了出來。
  
“沒必要這樣,你只要記得別帶著濕頭髮入睡就可以了。”紀顏指正我說。
  
“或許是吧。”黎正的眼睛看著窗外的雨發呆,不再理會我們了。(枕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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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12-24 13:31 引言回覆
第四十七夜 霧藻
  
男女很多地方都有不同,洗澡就是一個方面。
  
男人洗澡,像我這樣要刮鬍子的,頂多也就二十分鐘了不起了,倘若那種因為工作數月洗一次的也就半小時足矣。但女性就不一樣了,大學時代曾經陪室友等過他女朋友洗澡,好傢伙,我洗完後等了十幾分鐘,接著去提水吃飯,還幫他帶了份,等我室友吃完他女友還沒洗完。這次後我才知道為什麼女孩都是用水做的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了。
  
可能大家猜到了,我今天想說的就是關於洗澡的。正確的說,是關於女生浴室的。從小到大,澡堂廁所一律向左轉,別說進去觀摩,倘若眼睛歪了點,被人發覺都會覺得羞愧不堪,但人又都是好奇的動物,越不能看又越想看。終於,拜李多所賜,我這個連女孩寢室都沒去過的人,居然站在了女生浴室裡,當然,我旁邊就是紀顏同學。
  
其實事情起始於上週末。我正和紀顏,黎正在省圖書館查詢資料。卻被李多一個電話直接叫到她學校去了,黎正不想和李多見面,就留在了圖書館自己看書。其實自從合唱團的事之後,我不是很喜歡她學校,似乎每次進去都有些很不舒服的感覺。而這次,是她們浴室出了問題。
  
“有很多同學都反映說今年新蓋的浴室出了問題,好像是說以前舊浴室發生過什麼事情,起初我開始不相信,但昨天卻被發生的事情嚇壞了。”來到學校我們和李多來到了學校的餐廳,坐下來談了談。
  
“昨天我身體不舒服,就沒去上下午的課。你知道的,從小我有點不適就愛去洗熱水澡,洗完就舒服多了。”李多端著熱熱的咖啡,對著杯子吹了幾口氣,蒸汽慢慢上揚,現在是下午,窗子外面的光打進來,和霧氣形成了一種很華彩又很絢麗的樣子。李多的臉在裡面若隱若現。
  
“學校的澡堂時四點半開門,我早早的提著桶子站在外面等了,因為我不喜歡人太多,一個人進去洗感覺澡堂時自己的一樣,那麼大的澡堂而且一次才兩元,沒時間限制,又經濟又划算。”李多侃侃而談,還不時的用手比劃一下。紀顏咳嗽了兩聲,她才反映過來,笑著吐了吐舌頭。
  
“進去的時候果然只有我一個人,整個浴室很空曠,但也很冷,我沒急著脫衣服,而是把好幾個熱水管同時打開,水流聲很大,可能是回音的緣故吧。我讓蒸汽先充滿下,這樣不會太冷,浴室的控溫系統很不錯,每個淋浴頭下面都有水溫顯示,很好控制。
  
不久,裡面就全是水氣了,到處朦朦朧朧地,接著我便開始洗了。但是在洗頭的時候,我低著頭,忽然頭上感覺上面有東西滴下來,冰涼冰涼的,冷得我縮脖子,我以為是天花板的水滴凝結掉下來,沒去太在意。
  
一不小心,我的香皂滑出手了,感覺是掉在了腳邊,眼睛上由於都是發露泡沫,我只好蹲下來地上慢慢用手摸索,可是,我沒摸到香皂,卻意外地看到地上好像有一只腳。
  
我忽然覺得很冷,即便頭上的熱水淋下來,但我還是仍打了個哆嗦。我覺得納悶,這個時段也有人?應該和我一樣吧,不喜歡浴室太過於擁擠了。我站了起來,用水沖洗掉臉上的泡沫,這才仔細看清楚她。發現女孩皮膚很白,似乎有點過分了,居然比我還白,但是又覺得好像非常乾枯,仿佛放舊了變質的幹奶酪。但她頭髮非常長,幾乎把整個臉都遮住了,也沒有打開水龍頭,只是呆呆地站著旁邊一動不動。
  
“同學,你也來洗澡麼?這裡水溫很好控制的,可以很清楚的調節溫度。”我以為她不會是用,就手把手的教她,並教她調好溫度,但從始自終,她都沒說一句話,也沒抬起頭。只是低垂著站在我旁邊。我也沒在意,畢竟幫助人是件快樂的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舒服得淋著熱水,忽然感覺旁邊的水氣越來越重,而且飛濺過來的水滴都很燙,我奇怪的望過去,依稀看見旁邊的水溫記上居然顯示的是80度。”李多說道這裡,我都不禁倒吸口涼氣,80度的水溫,人都可以煮熟了。可想而知,李多看見水溫的表情是什麼樣子。
  
“我嚇壞了,但更驚人的卻是那個長髮的女孩子,居然仍然站在水裡面,我能清楚地看見她肩膀的皮肉已經在軟化脫落了,白色的肉混雜著黑色的頭髮一縷縷掉下來,然後露出了灰黑色鈣化的肩骨。
  
想都沒想,連東西都沒收拾,我就跑出浴室,來到換衣間,連忙穿上衣服出去,那時浴室還是只有我一個人。但她也出來了。
  
一步一步,黑色的頭髮依舊掛在前面,不過大部分已經和頭皮掉落了下來,每走一步,皮肉都掉下來一塊,啪的掉在地上。我人都癱軟了,坐在塑膠長椅上。看著她漸漸靠近我。
  
走近了看的就更清楚了,即便我想閉眼,可我發現自己的臉部肌肉完全不受控制了,那個女孩子的腦袋已經沒有多少頭髮了,整個頭皮都被燙得皮開肉綻。可是,當走到我面前的時候她遲疑了,接著消失了,怎麼說呢,仿佛是慢慢變得透明起來,和氣體一樣,揮發的無影無蹤。我等自己緩過來後,才哆嗦地穿好衣服,扶著牆走出去。一回到寢室就和你們打了電話。”說完後,她仍然驚魂未定。很奇怪,我向來認為李多的膽識別說在女孩子中,就是在常人中也算大的,怎麼會嚇成這樣。紀顏沒說話,只是拿手摩挲著光滑的下巴,這是他一貫的思考動作。
  
當然,這都是幾十分鐘前的事,而現在,我和他正站在剛才李多說出事的浴室裡面。當我決定去浴室探究一番的時候,管理浴室的大爺似乎很不高興。

他大概五十多歲,聽說很早以前這所新浴室還沒建好的時候他就在這裡附近居住了。他是個光頭,而且極愛抽煙,左手手腕上還有老大一塊傷疤,似乎看上去像燙傷,肉芽橫豎交錯,有些嚇人。進出的人只是尊稱他一句劉叔。
  
  
“你們裡幹什麼,這浴室有沒什麼問題,不過是那些娃娃被蒸氣燻得眼花了而已。”劉叔執拗的想阻止我們進女浴室,雖然和他說了是校方的安排,而且女浴室已經關閉了,裡面沒有人,但他還是很頑固。沒有辦法,我只好動用鏡妖,讓他暫時休息一下。
  
只是在使用鏡妖進入他的時候,我感覺很熱,一種非常莫名的灼燒感。雖然只是一瞬間,不過還是很奇怪。開始的時候聽人說,似乎幾年前這裡的舊浴室出過事故,燒傷過一個女孩。
  
不過今天它似乎很不安分,走到浴室門口就劇烈的動彈,還發出蜂鳴聲。
  
浴室並沒什麼特別之處,和從小到大去過的另外一邊沒有太大的區別,這不免讓我有點失望。紀顏則到處觀察,不過地上沒有任何可以的東西,當然沒有什麼所謂的血肉。
  
“你怎麼看?”真難得,紀顏居然會徵求我的意見。我愣了下,有點不適應,思考了下,只好這樣回答他。
  
“不是很清楚,不過我覺得應該和那封印無關吧,可能只是單純的靈體嚇人而已。”我知道他心中依舊擔心那件事,否則他不會那樣嚴肅,甚至還問我的看法,紀顏似乎覺得我的話印證了他看法,自己點了點頭。
  
“可是,你不覺得奇怪麼,為什麼同樣是浴室,對面好像沒傳出什麼事啊。”我忽然問到,紀顏本來是蹲在一個衣櫥旁邊看,一聽這話,立即站了起來。忽然笑了起來。
  
“對啊,霧氣,女生浴室,我居然把它忘記了。”紀顏說,卻把我弄糊塗了。
  
“不過要讓它出來,還必須靠你的鏡妖幫忙。”紀顏指了指我肩膀上正在搖頭晃腦看來看去的鏡妖。它看見紀顏指著自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腦袋,我心想你害羞個什麼勁啊,又不是誇獎你來著。
  
紀顏叫我去藉一面鏡子,隨便怎樣的都行,最好是圓的。我費了好大勁,才從兩個過路的女生手裡買了一塊,買完之後我隱約聽見後面小聲地議論。
  
“一個大男人買鏡子幹什麼啊?”女生甲。
  
“不知道,旁邊就是女生浴室啊,他該不會去偷窺吧?”女生乙。
  
“啊,太變態了。”女生甲。
  
我當時也只能自己騙自己耳朵聾了,加快腳步跑回去。
  
鏡子大概只有手掌大小。紀顏看了看,皺了皺眉頭,不過勉強答應了。然後他咬開中指,在鏡子中間畫了一個我看不明白的符咒。接著,他又在鏡妖的圓腦袋上也畫了一個。鏡妖睜著圓鼓鼓的大眼睛奇怪地向上翻著。畫完後,還不是得用小爪子摸摸自己的頭。
  
“讓它進去。”紀顏對我說。我點點頭,命令鏡妖進入鏡子,它老大不情願的望瞭望我,把身體慢慢融入了那個圓鏡子。紀顏見鏡妖完全進去了,接著把鏡子朝著空中大力拋出去。
  
鏡子沒有掉下來,而是如同一盞燈一樣高懸在半空裡。接著發出紅色的光芒,把整個浴室塞滿了。紅得耀眼的光滿,就像是掛滿了大紅燈籠一樣。這時候,從牆角飄出一陣白色的霧。
  
“這是什麼?”我指著那白霧奇怪地問。紀顏面對著白霧走了過去,伸出手,可是那白霧仿佛有生命一般,居然會自動躲避紀顏的手,好像一條蛇一般,委婉得在空曠的浴室裡飄忽。
  
“它叫霧藻,是一種很奇特的妖怪,沒有實體,只是像一陣白霧,而且無法生存在室外。和你眼裡的鏡妖一樣,需要以來媒介才能移動變化,有水蒸氣或者霧氣的地方它就能生存,而且最大的本事是可以利用霧創造出各種各樣的幻覺,景物或者人,所以李多看見的應該是霧藻變化出來的幻覺。”紀顏再次把手伸過去,這次那股白霧沒有再躲避,而是小心地用仿佛觸角樣的霧狀東西碰了碰紀顏的手,又趕緊縮了回去,當發現沒有危險了,又像帶子一樣一圈一圈的纏繞在紀顏手臂上。
  
“可是,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對面的男浴室沒有啊.”我仍舊感覺好奇。紀顏笑了笑。
  
“妖怪之中,最為好色的就是這霧藻了,它只喜歡呆在女浴室,當然,霧藻的膽子也極小,人多地時候就絕對不會出來,所以它只是像捉弄一下李多罷了。”變成帶狀的霧藻仿佛聽懂了我們的說話,點了點頭,然後又迅速的從紀顏手上褪下來。
  
“那現在怎麼辦?”我問紀顏。
  
紀顏想了想,對我說:“就讓它呆在這裡吧,好好教訓下它,別再四處亂嚇人,如果把它趕出浴室,它是無法活下去的。不過,這次要幫它換個家。”紀顏話音一落,霧藻就像被吸塵器吸起來一樣,全部進入了半空中飄懸的鏡子裡,等它完全一點不漏的進去後,鏡子掉了下來,回到紀顏手中。
  
“走吧,把它放到男浴室裡,呵呵。”很少看見紀顏笑得如此開心,看來把霧藻放在對面的男浴室也算是小懲大戒了。
  
可是當我們想去打開浴室的門,卻發現被鎖死了。從裡面無論使出多大氣力,門卻紋絲不動。
  
這時候,浴室內的天窗都自己關閉了,包括通風關口。而且我聽見了水流聲。原來所有的熱水龍頭自己打開了。一時間本來是空曠乾淨的浴室充滿了水蒸氣,我和紀顏仿佛生活在幻境裡一樣。兩人漸漸被濃厚的白霧分開了,我看見紀顏的身體消失在霧氣裡。而我自己也分不清東西南北。

他大概五十多歲,聽說很早以前這所新浴室還沒建好的時候他就在這裡附近居住了。他是個光頭,而且極愛抽煙,左手手腕上還有老大一塊傷疤,似乎看上去像燙傷,肉芽橫豎交錯,有些嚇人。進出的人只是尊稱他一句劉叔。
  
  
“你們裡幹什麼,這浴室有沒什麼問題,不過是那些娃娃被蒸氣燻得眼花了而已。”劉叔執拗的想阻止我們進女浴室,雖然和他說了是校方的安排,而且女浴室已經關閉了,裡面沒有人,但他還是很頑固。沒有辦法,我只好動用鏡妖,讓他暫時休息一下。
  
只是在使用鏡妖進入他的時候,我感覺很熱,一種非常莫名的灼燒感。雖然只是一瞬間,不過還是很奇怪。開始的時候聽人說,似乎幾年前這裡的舊浴室出過事故,燒傷過一個女孩。
  
不過今天它似乎很不安分,走到浴室門口就劇烈的動彈,還發出蜂鳴聲。
  
浴室並沒什麼特別之處,和從小到大去過的另外一邊沒有太大的區別,這不免讓我有點失望。紀顏則到處觀察,不過地上沒有任何可以的東西,當然沒有什麼所謂的血肉。
  
“你怎麼看?”真難得,紀顏居然會徵求我的意見。我愣了下,有點不適應,思考了下,只好這樣回答他。
  
“不是很清楚,不過我覺得應該和那封印無關吧,可能只是單純的靈體嚇人而已。”我知道他心中依舊擔心那件事,否則他不會那樣嚴肅,甚至還問我的看法,紀顏似乎覺得我的話印證了他看法,自己點了點頭。
  
“可是,你不覺得奇怪麼,為什麼同樣是浴室,對面好像沒傳出什麼事啊。”我忽然問到,紀顏本來是蹲在一個衣櫥旁邊看,一聽這話,立即站了起來。忽然笑了起來。
  
“對啊,霧氣,女生浴室,我居然把它忘記了。”紀顏說,卻把我弄糊塗了。
  
“不過要讓它出來,還必須靠你的鏡妖幫忙。”紀顏指了指我肩膀上正在搖頭晃腦看來看去的鏡妖。它看見紀顏指著自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腦袋,我心想你害羞個什麼勁啊,又不是誇獎你來著。
  
紀顏叫我去藉一面鏡子,隨便怎樣的都行,最好是圓的。我費了好大勁,才從兩個過路的女生手裡買了一塊,買完之後我隱約聽見後面小聲地議論。
  
“一個大男人買鏡子幹什麼啊?”女生甲。
  
“不知道,旁邊就是女生浴室啊,他該不會去偷窺吧?”女生乙。
  
“啊,太變態了。”女生甲。
  
我當時也只能自己騙自己耳朵聾了,加快腳步跑回去。
  
鏡子大概只有手掌大小。紀顏看了看,皺了皺眉頭,不過勉強答應了。然後他咬開中指,在鏡子中間畫了一個我看不明白的符咒。接著,他又在鏡妖的圓腦袋上也畫了一個。鏡妖睜著圓鼓鼓的大眼睛奇怪地向上翻著。畫完後,還不是得用小爪子摸摸自己的頭。
  
“讓它進去。”紀顏對我說。我點點頭,命令鏡妖進入鏡子,它老大不情願的望瞭望我,把身體慢慢融入了那個圓鏡子。紀顏見鏡妖完全進去了,接著把鏡子朝著空中大力拋出去。
  
鏡子沒有掉下來,而是如同一盞燈一樣高懸在半空裡。接著發出紅色的光芒,把整個浴室塞滿了。紅得耀眼的光滿,就像是掛滿了大紅燈籠一樣。這時候,從牆角飄出一陣白色的霧。
  
“這是什麼?”我指著那白霧奇怪地問。紀顏面對著白霧走了過去,伸出手,可是那白霧仿佛有生命一般,居然會自動躲避紀顏的手,好像一條蛇一般,委婉得在空曠的浴室裡飄忽。
  
“它叫霧藻,是一種很奇特的妖怪,沒有實體,只是像一陣白霧,而且無法生存在室外。和你眼裡的鏡妖一樣,需要以來媒介才能移動變化,有水蒸氣或者霧氣的地方它就能生存,而且最大的本事是可以利用霧創造出各種各樣的幻覺,景物或者人,所以李多看見的應該是霧藻變化出來的幻覺。”紀顏再次把手伸過去,這次那股白霧沒有再躲避,而是小心地用仿佛觸角樣的霧狀東西碰了碰紀顏的手,又趕緊縮了回去,當發現沒有危險了,又像帶子一樣一圈一圈的纏繞在紀顏手臂上。
  
“可是,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對面的男浴室沒有啊.”我仍舊感覺好奇。紀顏笑了笑。
  
“妖怪之中,最為好色的就是這霧藻了,它只喜歡呆在女浴室,當然,霧藻的膽子也極小,人多地時候就絕對不會出來,所以它只是像捉弄一下李多罷了。”變成帶狀的霧藻仿佛聽懂了我們的說話,點了點頭,然後又迅速的從紀顏手上褪下來。
  
“那現在怎麼辦?”我問紀顏。
  
紀顏想了想,對我說:“就讓它呆在這裡吧,好好教訓下它,別再四處亂嚇人,如果把它趕出浴室,它是無法活下去的。不過,這次要幫它換個家。”紀顏話音一落,霧藻就像被吸塵器吸起來一樣,全部進入了半空中飄懸的鏡子裡,等它完全一點不漏的進去後,鏡子掉了下來,回到紀顏手中。
  
“走吧,把它放到男浴室裡,呵呵。”很少看見紀顏笑得如此開心,看來把霧藻放在對面的男浴室也算是小懲大戒了。
  
可是當我們想去打開浴室的門,卻發現被鎖死了。從裡面無論使出多大氣力,門卻紋絲不動。
  
這時候,浴室內的天窗都自己關閉了,包括通風關口。而且我聽見了水流聲。原來所有的熱水龍頭自己打開了。一時間本來是空曠乾淨的浴室充滿了水蒸氣,我和紀顏仿佛生活在幻境裡一樣。兩人漸漸被濃厚的白霧分開了,我看見紀顏的身體消失在霧氣裡。而我自己也分不清東西南北。

我和紀顏都糊塗了。
  
“你們在浴室裡看見的怪物其實就是我。”女孩忽然輕聲說道。
  
劉叔長嘆一口氣,告訴我們事情的原委。
  
原來這所學校以前的浴室存在很多漏洞,水管的供水經常出現問題,以前曾經有學生反映水溫會突然升高,但校方總是以資金不夠為理由一拖再拖而且澡堂沒有專門的看守負責處理急性事故的人員。結果一次劉叔的女兒,同時也是在這所大學上學,一個人單獨去洗澡,鍋爐出現了問題,她被噴出的水蒸氣嚴重灼傷,本來如果處理得當也不會受傷太深,只因為當時外面一個人都沒有,還好劉叔第一個發現,但是送到醫院的時候大部分皮膚都壞死了,結果到現在做了多次手術還是沒有完全好。出了這事情後,校方才終於同意重新修建新浴室取代原有問題的澡堂,並且讓劉叔來管理。
  
“我很想再洗一次澡,但醫生說我的皮膚恐怕永遠不能成熟熱水的溫度了,家裡離新開的浴室很近,我每天趴在這裡都能看見女孩們高興的從浴室走出來,我很羨慕。”劉叔的女兒緩緩地說,“其實我也很哀怨過,甚至想到自殺,因為我的容貌和聲音全毀了,結果一次我做夢,發現自己來到了浴室,而且和有一陣白霧總是圍繞著我,在夢裡我也驚奇的發現自己的容貌又回來了,每次做夢我都會很開心,後來我查閱書籍知道那個白霧叫霧藻,是一種躲藏在浴室的妖怪,不過它變出的幻像真的令我很高興,也伴隨這我度過了最辛苦最難熬的日子,我曾經告訴過它不要嚇唬浴室的女同學,結果還是搞成這樣。”女孩忽然抬頭望著我們,那雙僅有的沒被損壞的美麗眼睛帶著哀求望著我們。
  
“我希望你們別帶走它,以後它會改正的,我不會在讓它嚇唬其他人了,放過它吧。”我聽了看著紀顏,紀顏走過去拍著女孩的肩膀。
  
“我沒有帶走它,霧藻還在那澡堂,今天你睡覺後還會在看見它的,相信我。”隨後笑著看著女孩,劉叔的女兒點了點頭,又重新躺了下去。
  
劉叔送我們出來的時候告訴我們,自己的手就是當時跑來救女兒的時候被灼傷的。
  
“這孩子命苦,所以我不想她唯一的希望都沒了,起碼讓她在夢裡高興些。”劉叔說著聲音有些許哽咽。
  
我們安慰他幾句,離開了那平房。路上我不解地問紀顏,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女孩的精神和霧藻聯合在一起了,所以才會變成那個樣子,而且不肯離開浴室。”紀顏笑著說。“大部分妖怪沒有思想和意識,當遇見游離的女孩的意識後自然會捕捉下來,當作自己的思想,不過霧藻也沒有消失,應該是躲了起來吧。”
  
“原來是這樣,不過那女孩真的蠻可憐的。”我想起來不禁又嘆了口氣。紀顏也有些許不快。
  
“事情往往總是到發生了以後才會引起別人注意,就像曲突徙薪成語裡建議主人家弄彎煙囪搬走柴火的鄰居,反而後來不如救火的人受到的待遇高。真正的智者往往防患於未然,但其實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得到潛在的隱患的。”紀顏輕噓一口,望瞭望又開始正常營業的浴室。
  
“走吧,我們回去吧,黎正同學恐怕在圖書館等著急了。”紀顏笑了笑。(霧藻完)

_________________
I am what I am!! Will not change the choice of ...

等待批准的時間,真是難熬!!
小版們加油...

已經非常的確定處理結束,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大家好好加油!!
由於鬼月也即將結束,我也要回去阿!!
所以,大家好好加油!!
不會回來看你們阿!!
記得別再違規辣...

束博是一種解脫...


kyo
行動問題籍
Offine男金牛O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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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12108
註冊時間: 2007-10-26
來自: 世界的一個角落...
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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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12-24 13:32 引言回覆
第四十八夜 禮盒
  
禮盒本事尋常之物,大多收到禮盒的人無不歡喜雀躍。可是也不是每一個收到禮物的人都會高興,相反,可能會陷入到莫名的怪異事情中。
  
無疑,哲野就是其中一個。
  
哲野的名字聽上去就很怪,可是畢竟第一次見面,我也不好去討論別人的姓名,那樣是很不禮貌的。
  
“我希望你能幫我刊登個尋人啟事。”哲野誠懇地對我說道,看他的樣子我覺得十分憔悴,臉頰的兩側如同很久沒有澆水而乾癟的仙人掌,帶著暗綠色,薄薄的嘴唇和切開口放置在空氣裡的蘋果顏色一樣,紅鐵銹般的難看。我以為他已經四十多了,因為眼角旁邊堆滿了數條延伸出去的魚尾紋。可是一問才知道,他居然只比我大兩歲。
  
“你的氣色,似乎不太好呢。”我一邊記錄著他要刊登的內容,一邊規勸他。我的身體也不好,從小就非常弱,生病幾乎是家常便飯,不過有道是久病成醫,每每看見氣色不好的人我都喜歡告訴他們幾句養生之道。今天也是一樣,當我正要告訴他如何調養自己的身體時候,哲野低垂著頭,搖了搖手。
  
他的手指很纖長,又白皙,像剛做好的石膏雕像般的光滑,幾乎看不到粗大的指節或者汗毛,我真懷疑這是男人的手指麼。
  
“這,不是身體的緣故,我自己知道,要說起來,還真和今天刊登的尋人啟事有關。”他的聲音很幹澀,從進門開始,我看見他已經舔了自己嘴唇六次了,他舔得很快,肉紅色的舌尖只是一掃,我便看見乾枯發裂起著白皮的嘴唇瞬間亮了一下,但很快,像油漆幹掉的結果一樣,嘴唇又比先前看上去更加乾涸。
  
我倒了杯水給他,哲野感激地一口喝下,這才恢復點元氣,憑心而論他還是可以用英俊來形容的,可是同我所認識的紀顏與黎正又不同,他的臉總讓人感覺到不安和陰沉,尖尖的下巴和高挺卻非常狹窄的鼻樑,以及那雙鷹眼,都讓我覺得很不舒服。
  
喝過水,哲野開始了自己的敘述。
  
“其實我是一個在農村出生的孩子,那是個非常古老有著很長歷史的村莊,這裡的人有的甚至幾百年都沒有搬家過,獨特的地理條件使這裡幾乎成了相對隔絕的桃源。家裡雖然在村子裡還算可以,但其實與城市裡的你們相比就相形見拙了。就好像在內地的富人搬家到沿海,階級一下就降了個檔次。很多東西都需要參照物的,所以,對任何事物都不要盲目的主觀論定。
  
我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往上走,最後順利成章的考入了名牌大學,在大學裡我靠著自己的勤工儉學,為家裡分擔了部分學費,但昂貴的費用依然壓著我抬不起頭來,我只有靠著努力的學習和良好的為人處世的態度,獲得別人的尊敬。
  
但那種尊敬是不值錢的。
  
這個社會判斷一個人是否優秀的標準很簡單,那就是你是不是個成功的人,所謂成功,當然是靠金錢來衡量啦。”哲野說到這裡,忍不住笑了一下,充滿了自豪和得意,我看見他的眉毛下意識的朝上抖動了兩下。或許看見我對他的高論沒有表情,他只好繼續說下去。
  
“還好,我靠著自己的能力在畢業的時候進入了一家大型公司,並且在那裡努力工作,或許如果我沒有遇見老闆的女兒,事情會發生些改變。
  
她實在太優秀了,無論長相氣質和能力智慧。當然,我瞬間就迷上了她。可是現實總是殘酷的,因為我的心裡還壓抑著另外一個女人的債,經過痛苦的掙扎,我告訴了老闆的女兒,也就是我現在的妻子。
  
那個女孩是我同村的,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我說過,雖然我家在村子還算過得去,但要負擔那麼一大筆開支還是很艱難,而且家裡還有弟弟妹妹也要上學。這個叫龍秀的女孩子本來也考上了一所師範大學。可是她為了我,居然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出來打工,為我交納學費。而我每次在回村子的時候,都會見她,我的家裡人和村子裡的人早就把她當作我的妻子了,我也很感激她,甚至一度也對她發誓非她不娶,因為任何男人面對這樣一個為你付出的女孩,都是無法去拒絕的,我甚至在規劃何時賺夠了錢就回家和她成親,當然,這一切都在遇見老闆的女兒之前的想法。
  
我知道你可能會鄙視我,但我也沒有辦法,有很多事情是無法描繪清楚的,因為我發現對龍秀只是一種感恩的心理,我覺得帶著這種心理和她結婚我和她是不會有幸福的。所以,當我幾年前回家的時候,告訴了她一切,並且告知她我很快會結婚。
  
我做好了一切暴風雨般的責罵,甚至決定哪怕她如何羞辱我,我覺得也是應該的,因為畢竟是我辜負了她。可是很奇怪,她沒有任何的表情。
  
只是說了句話。
  
‘結婚的那天,我會送你禮物,以後只要我有空,我就會記著你,送你禮物。’然後淡淡地走開,沒有任何其他的表示。我感到非常驚訝,或許我低估了這個送來沒有上過大學的女孩的氣度和容忍力。仿佛她很早就知道了我已經變心了一般。
  
你知道麼,我聽父親說龍秀的家裡不是一般人,他們似乎總有種未卜先知的能力,而且龍家人經常早早過世,仿佛是種詛咒一樣,又仿佛是神的安排。
  
給你一樣東西,我就拿走一樣東西。
  
龍秀以前經常這樣對我說。她還笑著說,自己可能很年輕就會死,所以最好還是不要嫁給我。
  
即便如此,我還是很內疚,給了她一大筆錢,真的,是一大筆,足足是她給我的數十倍。當然,我知道,這無法抵消她施與我的恩惠。從初中我就知道龍秀喜歡我,經常照顧我。因為學校離家裡遠,大家都是住校,她主動要求為我洗衣服,雖然這使我一度成為學校男生的笑柄。
  
龍秀沒有接受我的錢,而是默默地出了村子,在離開的那天晚上,她把我叫出來,來到了村子的後山。那個晚上天色出奇的黯淡,連月亮都蒙著曾厚厚的灰色。我聽說過,這叫月枷。老人們經常說,日枷風,月枷雨。就是說太陽出現這種情況第二天就要刮大風,而月亮這樣自然代表著第二天有大雨了。
  
我來的時候龍秀已經站在那裡了,見我過來,就送給我一個禮盒,她不算那總很漂亮,但非常清秀,一種很讓人憐愛的感覺,在不亮的月光照耀下,顯得有些楚楚動人。只是月亮只能照到她一半的身子。
  
一個很普通的禮盒。我不知道如何形容,只是感覺和裝骨灰壇的盒子很相像。
  
因為以前小時候我抱著的爺爺的骨灰盒就是那樣大小,只是顏色不一樣罷了。
  
龍秀交待我,一定要等結婚的時候打開,當然,如果我好奇心太重,提早打開也無所謂。
  
說完,龍秀就走了。當時我看著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濃重的夜色裡忽然有種很悲涼的感覺,我覺得自己以後見不到她了。
  
第二天,果然大雨,但是我聽說龍秀坐了南下的火車離開了。
  
村裡的人沒有責罵我,因為我被告知,前些日子龍秀就告訴他們,我已經有了別的意中人,並央求大家不要給與我過多地責備和謾罵,免得讓我難受。
  
我很感動,面對這樣一個人,我只能以親人這個詞來形容。
  
但親人不能變成愛人。
  
所以我始終都會把她當作妹妹。
  
後來我改了自己的名字,換了現在這個名字,和我的妻子在這個城市工作和生活。很幸運,我靠著自己的努力和老丈人的背景,順利地成為了商界為數不多的青年翹楚,我的同學和熟人無不對我報以熱切和羨慕的目光,這種感覺,還是不錯的,起碼在去年之前。”哲野仿佛陶醉在自己的以往的幸福之中,眼神有些迷離,這種故事橋段我原以為只有故事和電影劇本裡才有,沒料想真的有這種事,當然,我也說不上討厭或者鄙視他。所有對那些名人或者成功人士評頭論足,充當著批評家焦色的人無論是自己還是旁人都知道,因為那是嫉妒罷了,換了他自己在那個位置,還不見得有多好。所以我也是,沒有資格去批評哲野的對錯,如果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選擇,畢竟這個世界沒有永恆的承諾,只有無限的誘惑。
  
“我的幸福生活被一個禮盒破壞了。”哲野的表情忽然變得猙獰起來,像一頭被激怒的動物,白森森的牙齒咬著自己的下嘴唇,眼睛幾乎凸了出來。

“可是,我不明白,這和您今天來刊登尋人啟事到底有什麼關係。”我終於還是不解的問他,雖然我早上還算有空,但也總不能聽他一個勁在這裡講故事。哲野恢復了他尊雅的面容,很有風度的向我道歉,並強調下面的話才是他今天來這裡的真正原因。
  
“您還記得剛才我說的龍秀送的禮盒吧。其實我一直都沒打開過,我恪守著自己為數不多的對龍秀的承諾,因為這樣會讓我稍微好受些。可是沒想到我居然把它忘記了。盒子被歸置到儲物櫃裡,居然一呆就是幾年。一直到去年我在家裡做大掃除,才把它翻出來,雖然家裡有錢,但我不喜歡讓傭人來觸碰我的東西,我寧願自己來打掃,因為每一件舊物都能觸發我腦海深處一些平時無法摸索的角落。這個盒子也是,當時我甚至還在那裡回憶了好久這到底是什麼,最後好不容易才起來,這是龍秀送我的。
  
既然都過了這麼久,打開,也就無所謂吧。於是我使勁打開了盒子,不知道是盒子太緊還是我的力氣小了,我費了好大氣力,弄得渾身是汗。
  
可是很奇怪。打開盒子前我明明覺得盒子有些分量,但是打開後忽然一下輕了。
  
盒子裡面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
  
難道龍秀在戲弄我?我覺得很奇怪,她應該不是這種女孩。這時候我感覺仿佛有個很微弱的聲音在我耳邊叫了下我。但是回頭看去諾大的空房子裡只有我一個人,太太去了岳父家。
  
我把禮盒蓋上,重量又重新回來了,頓時沉了下去,但打開,裡面還是空的。我這樣開開關關試驗了很多次,結果都一樣。
  
我決定去聯絡下龍秀,因為很久沒有她的消息了,這完全怪我,人事一多,就把她漸漸遺忘了,我本應該想到,像龍秀這樣的女孩子從來不會主動去要求什麼。
  
可是等我好不容易聯繫到村子裡,大家都說龍秀自從那天離開就再也沒有任何音訊。只是知道去了南方那個的某個大城市,可是她家裡也不知道她的下落或者確切的地址。我帶著失望看著那個禮盒。
  
盒子的顏色一如數年前一樣漂亮,顏色都沒褪,紅色。
  
但是第二天,我的生活就改變了。
  
一大早,我就接到了一個郵包。郵包是放在門口的,正方形的擺放在門前。
  
但是打開後,是個盒子,準確地說是個禮盒,和龍秀曾經送我的那個顏色一樣,仿佛出自同一人之手。
  
郵包裡還有賀卡。我打開一看,居然是龍秀的字跡。
  
‘你打開盒子了吧,就像那天我答應你的,會一直送禮盒給你的。’當時我很高興,甚至沒有想過這一切又什麼不對,只是想龍秀能聯繫我證明她原諒我了,所以興奮得打開盒子。
  
可是明明打開之前頗重的盒子,裡面還是空的。
  
關上盒蓋,重量又回來了。
  
懊惱感覺受了戲弄的我把盒子狠狠地拋在先前的禮盒上。
  
是龍秀的玩笑吧,她還沒有原諒我,還在戲弄我,她們家族本來就有著被人害怕被神靈詛咒的怪異能力,想要戲弄我真是易如反掌。我忽然從心底開始升起了一陣淡淡的對龍秀的厭惡,但是又非常期盼可以再次見到她。
  
都過去這麼久了,何必還對我這樣。我沒有扔掉盒子,只是小心的放在一起,因為我想看看,龍秀到底想做什麼。
  
可是幾乎沒過上一段日子,我都能收到龍秀寄來的包裹,都是一樣質地的禮盒,大小也差不多一模一樣,當然,和以前一樣,打開來什麼也沒有。這件事我一直沒告訴我妻子,怕她擔心害怕,她這人一直都很膽小。有次她也吃驚地問我盒子那裡來的,但被我敷衍過去了。
  
細細數來,我幾乎已經接到了好幾個這樣的盒子。而且寄來的地址五花八門,全國各地都有。至於上面的賀卡,無非就是一句,‘每當我想你的時候,我就會寄給一個禮盒。’倘若只是些盒子道也罷了,只是後來卻發生很怪異的事情。”哲野說道這裡,居然如說書人一般喝了口水,倒是讓我急不可待了。
  
“我將所有的盒子堆放在一起,忽然發現了個奇怪的事。
  
這些盒子,每次我把它們碼放好,第二天一看所有的盒子又平放下來。隨著盒子的增多,擺放的形狀居然越來越接近一個人形,就像一個頑皮的孩子堆放得積木一樣,但是沒有頭部。而我的妻子也越來越怪異,一次她居然把其中一個禮盒打開,讓自己的手塞進去。還說了句。蠻合適啊。當時我就把盒子奪過來。結果兩人大吵一架。她堅持讓我扔掉盒子,說我這樣留著盒子就是代表心裡還想著龍秀,在她要求下,我把盒子一股腦的扔進垃圾箱,並親手把它們拋進了來運送垃圾的車子。我以為事情結束了,可是第二天,所有的盒子完好如初的放在客廳的地板上,依舊擺放成一個人體的形狀。
  
我沒有辦法,只好把盒子好好的收起來,並騙妻子說盒子已經沒了,她才安心一些,家裡才安寧一點。但是我卻安寧不了,到現在我甚至害怕看見盒子,別人送東西給我拆都不敢拆。
  
正巧,昨天收到的盒子的時候我看了看地址,居然就在這個城市。所以我希望找到報紙可以刊載篇尋人啟事,看能不能找到她,讓她結束這種無聊的遊戲。”哲野終於說完了,擦了擦汗,把杯子裡剩餘的茶水一飲而盡。
  
我按照他提供的材料和相貌刊登了尋人啟事,由於照片只有一張哲野提供的龍秀高中早期的照片,所以也只好如此了,由於哲野不想把自己的聯繫地址公布,所以暫時在啟事上刊登的是與我們報社聯繫,隨後再由我告訴哲野消息。從照片看上去,雖然衣著簡朴,但看的出龍秀是個很美的姑娘。
  
目送哲野回去,我也把準備的樣稿遞交過去,報紙明天就會出了。
  
第二天,繁忙的工作幾乎讓我忘記了這件事。但是一個電話把我叫醒了。一個人告訴我,他看到照片可以提供關於龍秀的消息。我告訴他在一處地方等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選擇第一時間告訴哲野,而是獨自去見這個人,因為我忽然很好奇,為什麼龍秀要寄這麼多盒子給哲野。
  
和我見面的是一個男人,一臉的猥瑣和不堪,穿著破舊而臟亂的皮衣。雙手插在口袋裡,深彎著頭蹲在路旁邊,說老實話我對他沒有什麼好感。
  
當我叫出他的名字,這人仿佛觸電似的站了起來,靈活的轉動著小腦袋,就像被風吹動木偶的人頭。厚實如吸飽了血的海綿般的嘴唇張了張,臉上露出了些許喜悅。
  
“你,你來了!”他跑了過來,我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他察覺了,從伸出幾根黑毛的鼻孔裡悶哼了一聲。
  
“你知道照片裡女人的下落?”我收緊了聲音,決定趕快問清楚,因為我懷疑這人是個騙子,只是為了啟事上不菲的酬金而來。因為哲野許諾,能提供消息的可以得到一筆令大多數人眼紅的錢。
  
“你一定認為我是騙子吧?哼,我可不只是見過那個女人,而且我對她的事知道不少呢。”男人的話讓我吃驚,的確與他的外表略有差異。這個男人得意的抖了抖身體。我只好把他拖到最近的一家飯店。這是他自己要求的。
  
面對一桌飯菜他狼吞虎嚥,我納悶到底一個人要多久沒吃飯才能有這樣的食量。
  
“龍秀是個古怪的女人。”男人沒告訴我他的名字,我見他穿著相貌倒是和小米有些相似,只是塊頭大了一圈,那乾脆叫他大米吧。
  
“我和她是在同一個廠裡打工的。你知道,在南方這種工廠多的是,一做就是十幾個小時,每天回來沒有不生病的。我一個老鄉和龍秀同一個房子居住,有時候會去轉轉,當然也就認識她了。
  
雖然不太說話,但由於長得還算漂亮,所以我也就格外多注意她。但是聽老鄉說,龍秀是個讓所有女工非常討厭的女人。
  
女人之間的喜惡是很微妙的,可是龍秀卻有一種可怕的能力,她可以讀心,無論你嘴巴說什麼,但是心裡的真實想法,龍秀都可以知道,而且她經常在公眾宣揚出來。
  
我第一次見到她,剛想和她問好,結果她冷冷地說了句:“你來找小李是為了向她借錢吧?”
  
那天我的確是想找我老鄉借錢,但我根本還沒開口。

包括某某女工勾搭工長,某某人小偷小摸之類的。所以到後來,所有的人都很討厭她,甚至高聲咒罵她,巴不得她死。每次她一來,所有人都散開,畏懼和她在一起,怕被她讀到自己的想法。而龍秀卻微笑著站在一邊,居然盯著那些女工。
  
她說:“如果你們有怨恨,就來殺我啊,殺了我,怨恨自然消失了。”大家都得出了個結論,龍秀是個瘋子。
  
而龍秀似乎沒有任何反映,或者說這種情況正是她期待的。平時做完工作,老鄉說她就一個人躬著腰坐在床前製作禮盒。
  
一種非常漂亮的盒子,雖然大小不是一樣的,但顏色外形差不多,我們工廠是搞木材家具加工的,龍秀經常拾一些廢料,一個人坐在房間裡,只要有休息時間,她哪裡也不去,就貓在裡面做禮盒。而且所有的禮盒,她一做完就放在床下面。
  
終於有一次,龍秀失蹤了。我老鄉說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一天深夜,她獨自一人出去,也不說為什麼。但是那天晚上的月亮很模糊,仿佛套著一層毛玻璃。
  
幾個月後,警察來到廠裡,通知了我們廠長,說在不遠處找到一具屍體,已經被肢解了,從死者的身份證來看,就是龍秀。
  
我不知道是誰幹的,這個工廠有很多男人都眼紅著龍秀,一方面女人們厭惡她,而男人們卻窺伺著她。在那個廠裡,龍秀算是很漂亮的了。
  
可是根據後來的情況我慢慢了解到,龍秀的死非常怪異。
  
首先,所有的工廠的男性似乎都沒有作案時間,警察也找不到任何證據,而且屍體旁邊就是作案的刀,但是上面只有龍秀自己的指紋。而且,最令人感到不解的卻是屍體的樣子。”大米說到這裡卻停住了。我著急的讓他繼續講下去,而他卻向我伸出了手,攤開的手掌就像一個投幣口。
  
“錢,沒錢我不告訴你。”大米裂著嘴笑著。我只好按照他的要求給了他一些錢。
  
“屍體被發現的時候,是被整齊的切成了幾乎一樣的塊狀,但是又沒有分開,也就是說從外面看還是一具非常完好的屍體。
  
自那以後,我老鄉就不敢睡在原來的房間裡了。她說晚上經常聽見床下有翻找東西的聲音,每次聲音過後,她早上去床下察看,發現原本堆放在床下面的龍秀做的禮盒就會少掉一只。而且,聽說龍秀被分解的屍體,後來也不翼而飛了。”
  
“龍秀是什麼時候死的?”我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問大米。大米歪著腦袋想了一下,然後十分肯定的告訴我。
  
“一年前。”
  
按照約定,我把哲野的聯絡方式告訴了大米,叫他去聯繫哲野拿錢。大米高興的拿著地址出去了。
  
當我剛要離開的時候,忽然追上大米。
  
“盒子是什麼樣子的你還沒告訴我。”
  
大米不耐煩的掙脫開我的手。“不就是木製的麼,還沒上油漆呢,龍秀說油漆不好,會褪色。”
  
我依稀記得哲野說的禮盒是紅色的。大米見我發呆,又補充了句話。
  
“接著她微笑了下,又說,這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會褪色,只有血的顏色不會。所以如果要上漆,用血最好了。”我聽了也不奇怪,反正她平時說的怪話多呢。”說完這些,大米就真的消失在我的視野裡了。
  
當我納悶地走在回報社的路上,卻接到了哲野的電話。
  
我正想告訴他一個叫大米的人告訴了龍秀的下落,可是哲野在電話裡喊出一句話來。
  
“把尋人啟事取消吧,我已經找到龍秀了,她正在我家呢。”我一聽愣了,感到莫名的一陣涼氣。等我想告訴他龍秀已經死了的時候,哲野把電話掛斷了。
  
既然這樣說,那這個叫大米的人一定在說謊了。但是我還是決定去哲野家一趟,因為我總有些許不放心,本來想叫紀顏同去,可是電話卻一直忙音。
  
還好上次問哲野要了他家的地址,居然離報社不遠,有錢人就是好,居然在市區中心的繁華路口處買了房子。
  
我按了下門鈴,出來的居然是哲野,他的樣子很高興。
  
“你來的正好,我還想去報社感謝你呢,龍秀她看見你的啟示,所以來了,而且還帶來了禮物。你知道麼,原來龍秀送禮盒給我是為了給我驚喜罷了。”我進門一看,果然,一個很漂亮氣質很好的女孩子坐在沙發上端著一杯咖啡。旁邊還放著一個禮盒,紅色的禮盒,我感覺剛好和一個人頭差不多大小。
  
的確是照片裡的龍秀。
  
這下我安心了。不過既然來了,就乾脆進去看看吧。
  
我也坐在了沙發上,龍秀朝我友善的笑了笑,我也一樣。她穿著一套袖子很長的雞蛋黃絨衣,脖子上圍了條不長的圍巾,咖啡杯裡的咖啡是滿的,看來龍秀並不喜歡,只是拿來暖手。家裡似乎只有哲野和我們三個,看來哲野的太太不在家。
  
哲野高興得從房間裡拿出個DV攝影機,說要讓我幫他們兩個拍段視頻留作紀念,龍秀的樣子看起來很靦腆。
  
“龍秀,真的好多年沒見你了,原來你也到了這裡,這次在我家住幾天,我妻子也很想見見你。”哲野熱情地對龍秀說。只是奇怪,龍秀並不說話,單是點頭微笑。
  
我那好攝影機準備為他們拍攝。
  
龍秀把手中的咖啡放回去。我從鏡頭裡清楚地看見,她的手腕處有一道明顯的紅色傷痕。
  
一整圈,仿佛整個手腕是被切除後又重新裝上去的。我忽然想起了大米的話。
  
龍秀被發現後整個屍體都被肢解,很整齊,都是一塊一塊的。
  
接著,龍秀摘下了圍巾,她嫩白的脖子處也有一圈紅色極細的傷痕,如同在脖子處幫了一條紅線。
  
龍秀看見了我驚訝的表情,用食指伸開放在嘴唇處,做了個噓的表情。接著笑了笑,望著一臉興奮的哲野。
  
我忽然感覺一陣眩暈,手中的DV落在了厚實的地毯上,接著,我失去了知覺。
  
當我甦醒的時候,龍秀和哲野都不見了。
  
我看見地上的DV還在,心想好像鏡頭是開著的,於是拿起來看了看。
  
從開始我暈倒時,鏡頭晃動了幾下,看來是摔在了地毯上,很幸運,是斜靠在旁邊的桌子角。所以鏡頭正好朝上對著沙發。
  
我看見龍秀微笑著用雙手撫摸著哲野的臉,哲野現的很開心。兩人深情的接吻了。
  
可是當龍秀的嘴唇離開哲野的時候。我看見哲野的身體如同一個被積木堆起來的物體,龍秀稍稍用手指一戳,哲野的整個身體就散架了。腦袋,手掌胳膊大腿所有的肢體都掉了下來。一整塊一整塊的,很平均。但是奇怪,沒有留一滴血。
  
接著龍秀微笑著離開了,回來的時候帶來了很多禮盒。
  
她把哲野分開的肢體一個一個小心地裝入禮盒,最後哲野的頭,依舊還帶著凝固的笑容,被龍秀放進了沙發上新帶來的禮盒裡。當哲野的身體被十幾個禮盒裝進去的時候,龍秀開心的笑了。
  
她的身體也開始慢慢消失,最後一刻,她終於開口了,聲音很好聽。
  
“我們,回家吧。”
  
我看了看四周,果然,在牆角處堆了一些禮盒,盒子的外面鮮紅色的,很妖異。
  
好奇心驅使著我過去打開禮盒,但我又在猶豫。終於,我還是過去了,選擇了其中一個較小的,拿了起來。
  
比較沉,我能感覺到重量。但是當我打開的時候,裡面卻空空如也。但是盒子蓋一關上,重量再次回來了。
  
我只好將盒子放回原處。離開了哲野的家
  
哲野就這樣沒了,從此後在任何場合都沒見到過他,他的妻子也沒有提及過他,而是很快便改嫁了,仿佛現實中根本就沒存在過哲野這樣一個人。
  
我不知道,是否在很遙遠的一個村莊裡,還會有一對年輕的男女非常開心的坐在村口,看著那灰濛濛的月亮,嬉笑著討論著明天是否會下雨。(禮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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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what I am!! Will not change the choice of ...

等待批准的時間,真是難熬!!
小版們加油...

已經非常的確定處理結束,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大家好好加油!!
由於鬼月也即將結束,我也要回去阿!!
所以,大家好好加油!!
不會回來看你們阿!!
記得別再違規辣...

束博是一種解脫...


kyo 發表於 2008-12-24 13:34 引言回覆
第四十九夜 養狐
  
連綿的大雨後總是會跟著非常好的天氣,雖然起風的時候還有些微微作冷,但是街道上行人的氣色已經好了很多,大家一掃連續數日的陰霾之色,個個喜笑顏開。如此好的日子不去踏青,那就太浪費了。
  
城外有座省級旅遊處,是一座不大的小山,趁著還有假期,邀上幾位好友,帶著自製的食物共去山間賞春花觀溪水,領略一下自然之美豈不快哉。當我充滿興致地提出這個意見的時候,沒想到那兩人確實一副滿不在意的表情。
  
“春遊?沒興趣,小孩子的玩意。”黎正想去拿架子上的一本書,無奈太高,踮起腳也夠不著,他只好咳嗽了兩聲,再次回到沙發上坐著。
  
“無所謂吧,反正在家裡也呆膩了。”紀顏神了個極長的懶腰,活動了下筋骨。
  
“那好,我把落蕾和李多也叫上。”我興奮得提議。兩人沒有吭聲,算是默許了吧。
  
與他們相反,那兩個女孩倒是非常高興,真的如同小孩一樣,特別是李多,居然跳起來拍著巴掌。我忽然意識到真的要去的話還是要好好盯住她,別到處亂跑才對。東西收拾得很快,食物都是李多和落蕾準備的。我們三人,準確地說是我和紀顏負責外出的物件包括帳篷啊,睡袋以及日用品。黎正站在一邊,帶著戲謔的表情看著我們。
  
“去可以,不過小心山上的狐狸。”黎正忽然說道,我不解的望瞭望他,又看看紀顏。紀顏笑了笑。
  
“沒事,不過他說的對,這個時候是母狐產幼崽的時間。大多數狐狸非常害怕人,它們很警覺,對幼崽的保護性很高,只要發現有不對的情況,立即會全體搬家。但是,這種狐狸沒有什麼危險,在山間有一種狐狸的幼崽是千萬別去招惹得,它們叫……”紀顏還沒說完,忽然響起了敲門聲,我立即去開門,卻看見李多和落蕾已經提著一大堆食品站在門外。
  
既然準備妥當,一行人當然決定上山了。從這裡去郊外有一段路程,不過紀顏不肯坐車,我們只好先過去。
  
“那不是要等你好久?”我問紀顏。還沒等他回答,坐在我邊上的黎正懶懶的說話了。
  
“他會縮地之術,還會神行,你還擔心他,說不定他先到,汽車後到呢。”黎正帶著嘲笑說到,我心想原來如此。
  
“你們先去吧,不用擔心我,到了後我會打電話給你們。”紀顏在車後招招手。我本想接著問黎正那種狐狸叫什麼。可是看著他閉著眼睛靠著座位睡覺心想還是算了。
  
由於這個路段平坦而車輛稀少,車子行駛的很快,在李多和落蕾的談笑聲已經到了郊外了。很久沒有看見青山綠樹,一下子瞧見還真有些不適應。最大的感受是窗外的空氣非常得好,大概是下過雨的緣故,外面嬌嫩的青草綠的逼人眼睛。
  
大概過了兩小時,我們來到了山腳下,這裡有個小小的木屋,裡面有看山人居住,順便可以招待一些旅行者歇息和飲食。其實這座山非常的平坦,幾乎沒有什麼坡度,無論是身體孱弱的老人還是氣力不佳的少兒都非常適宜來玩,加上離城市較近,所以人氣還算比較好的,只是想著人來多了,僅存的一點綠色恐怕也要被糟蹋了,無奈我們自己也成了其中的一員。
  
下車一看,沒料想紀顏已經到了,悠閒在旁邊的涼亭裡面飲茶。見我們來了,樂呵呵的走了過來。我到真是羨慕他有如此本領了,這樣一來七天假期旅遊到節省不少路費。
  
“乾脆教我吧。”我對他打趣道。紀顏把我拉過來低聲說:“這種東西不是說教就交的,而且使用一次極耗體力,我已經在涼亭休息了半小時了,還是有些不適,不是和你說過麼,遁甲之術付出和回報是成正比的。”想想也是,世界上任何事情都存在著平衡,脫離了平衡自然會受到懲罰。
  
一行人說說笑笑的沿著山路上去,由於剛下完雨,人不是很多。除了我們外,還有兩個奇怪的男人。
  
一個個子很高,穿著黑紅格子夾克,背上背著個長長的木盒,黑色的,看上去像是裝提琴的。我納悶還有人在這裡來練琴麼,不過又想了下,藝術家麼,總要與我們普通人不同,否則就不叫玩藝術了,而是被藝術玩了。
  
另外一個帶著黑色鴨舌帽,穿著件黑色皮夾克,手裡提著一個黑色大塑膠袋,身材矮胖,神情古怪。兩人都帶著墨鏡,把衣領豎的很高,根本看不清長相。只是安靜地走在我們前面,偶爾看看我們一眼又很快轉移視線。一路上說話也非常小心,幾乎聽不見實質的談話內容。
  
不過這並未影響我們的心情,沿著山路一路觀看風景,只是黎正好像對前面的兩個人更感興趣。
  
“餵,你老看他們幹什麼。”我問黎正。
  
“你不覺得他們很奇怪麼,感覺不像是來旅遊的,倒像是來尋找東西的。”黎正指著那個高個子的男人。我一看,果然,他瘦長尖立著如梭子似的腦袋左晃右晃,只在附近草叢裡看。
  
“哼,愚蠢的人,難不成是想打它們的主意。”黎正忽然冷冷地說了句。我一時沒聽明白,剛想問,卻被李多拉了過去要我幫她提東西。也難怪,她是斷然不會讓她紀顏哥哥受累的。
  
走到山腰,那兩人就和我們分道揚鑣了,朝著更僻靜更深處走去。我也開始狐疑,這兩人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中午的時候,大家都累了,天氣不錯,到了塊山頂的地方似乎離太陽也更近了,雨後的青草被陽光一烤散發出類似薄荷樣的味道。李多和落蕾去採集點柴火,我們則準備做飯。

可是她們回來的時候手裡沒有柴火,卻抱著一個小傢伙。
  
我是第一次見到狐狸。
  
長著長長尖尖的嘴巴,小眼睛緊緊閉著,兩只大大毛茸茸的耳朵不時地扇動,它只有一個巴掌那麼大,和剛生下來小狗一樣,全身通紅像一團火一樣的,不過它的後腿好像受傷了,還在流血。我很吃驚它的皮毛,猶如一塊上好的緞子,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這是什麼?”我奇怪地問,李多抱著小傢伙,手撫摸著它的小腦袋,似乎受了驚呀,它在李多懷裡不停的顫抖著。
  
紀顏色和黎正看了大驚,連忙趕過來質問她們。
  
“你們怎麼把黑狐帶來了?”我一聽,原來它叫黑狐,只是它明明是紅色的。
  
“它們太慘了,我在拾柴的地方找到了它,附近還有只中了槍死去的母狐狸。”李多忿忿地說道,“也不知道是誰,這麼殘忍。”
  
“他們是為了黑狐的皮。”紀顏忽然說道。大家把小狐狸放在一堆衣物中,簡單的為它包紮了下,還好是皮外傷,沒有弄到骨頭,猜想可能被子彈擦傷了,但是由於剛出生不久,它眼睛還睜不開。恰巧我帶了包牛奶,用手蘸著餵著它喝下了,小傢伙餓壞了,伸出肉紅色的小舌頭舔著我的手指,有些癢,但也很舒服。
  
“狐狸按照毛色分成很多種,一般看見的最普通的品種叫做紅狐,赤狐或者草狐,接著上面的就是藍狐和雪狐,也叫做白狐。而真正稀有的,則是黑狐。
  
黑狐的膚色變化很多樣,剛出生的時候和普通狐狸沒什麼兩樣,但是成年後就會變成黑色。在黑狐幼年時,它的頭頂中心會有一抹黑色的毛髮,所以也很容易分辨。”紀顏解釋說。
  
“但這漂亮名貴的皮卻給它們帶來麻煩。由於皮毛名貴,據說帶著黑狐皮製成的圍脖可以減緩皮膚的衰老。但由於黑狐的力量很強。只有在母狐生產完之後力量減退,人才敢來獵殺它們,而且專門捕捉母狐和剛出生的小狐,靠它們的皮毛賣錢。所以說,每次母狐生產,其實都冒著巨大的危險,甚至,當它們發現幼崽有危險的時候會故意改變自己的毛色來吸引注意,而讓幼崽逃脫。”
  
接著,紀顏把小狐狸抱起來,對著李多說。
  
“我們還是趕緊找到另外只公狐狸,把幼仔歸還給它,否則,狐狸的報復是很可怕的。”說著,他讓李多帶著我們去發現幼狐的地方。
  
向前走了一段路,我們在草叢裡看見了死去的母狐。不過它的皮已經被剝去了。看來捕獵者隨後就沿著血跡來到了這裡。
  
“抱著它也不是辦法,如果扔了,即使不被偷獵者抓住,它也很難活下去。”紀顏看了看吃飽了酣睡在衣服裡的小狐狸。的確,一時間我們也無法找到雄狐在哪裡,但是捕獵者恐怕就在附近。
  
“那怎麼辦,乾脆我們帶回去養著它吧。”李多喊道,落蕾也憐愛的摸著小狐狸的頭,點頭同意。
  
“那我們先下山吧,以後再說。”紀顏只好做出這個決定。
  
這次的旅途並不愉快,因為下山的時候我們發現天氣驟變,上午來時還是晴空萬里,而現在我們站在山腳看去,黑色的雲層緊緊地逼在山頂上,還起了陣陣大風。
  
“回去吧,雄黑狐發怒了。”紀顏面帶憂慮地望瞭望天空。
  
“等小狐狸的傷好了趕緊送它回來吧。”我對紀顏說,並希望能由我照顧幼狐,因為兒時在鄉下經常照顧小動物,什麼小鴨子小雞之類的,可惜經常養大了就抓去被宰,所以乾脆就沒養了。
  
說老實話,我還是第一次養狐狸,非常興奮,這種動物很少出現在人類的家中,不過沒有什麼經驗,我只好在網上查詢了下。與紀顏他們分手好我回到了家裡。分開的時候落蕾和李多還輕撫著小狐狸。
  
“它的皮毛,還真是非常舒服,就像是人的皮膚一樣。”落蕾贊嘆道。
  
一回家,我就按照小狗的胃口配好奶,然後找來一個熱水袋灌上,因為這幾天天氣很冷,我怕小狐狸受不了。木盒子放在我床頭邊上,每次我把它抱進去它在我手中就微微顫抖著身體,發出低聲的叫喚,那聲音像嬰孩一樣。雖然細弱,卻有著感人肺腑的力量。我只好把它抱在懷裡和我一起睡在床上,它慢慢的蠕動到我脖子邊上趴好,叫聲就嘎然而止,然後滿意的依偎著我的腦袋睡著了。雖然睡著,但長長的鼻子卻一個勁的往我耳朵鑽,看來狐狸喜歡鑽洞的天性是無法改變的。
  
這樣一來我提前體會到了做父親的艱苦,每每睡覺的時候都怕壓著它,或者吵醒它,數天后,我的精神非常差,眼睛也是熊貓眼,但看著小狐狸漸漸成長又非常開心。由於它身上有股原始的野獸和青草混合的怪異味道,但不難聞,所以我決定叫它臭臭。
  
十天后,在我經常用手指餵奶的滋潤下,臭臭居然睜開了眼睛,淡淡的藍色如寶石般的小眼睛奇怪地看著我。這也堅定了我餵養它的決心,不過分手的日子也快到了,紀顏通知我,既然小狐狸的傷好了,而且度過了最弱小最危險的時候就應該放它回山上去了。我雖然不肯,但也只好答應,只能抓緊最後的幾天多和它親暱一下。一般我都把他放在木盒子裡,它也很老實的呆著。我一般都把魚肉絲咬的稀爛,再用手指餵它吃,現在它已經可以進食少量的固體食物了,不過還是很喜歡喝牛奶,吃飽後就滿意的閉上小眼睛,扇動兩下耳朵,抱著我的枕頭呼呼大睡。
  
但是今天我回家的時候已經接近六點了,天色依舊很暗,晴了一天后又繼續變回了壞天氣,當我走到離家不遠的小路上,忽然感覺有人跟蹤我,暗暗回頭一看,發現那人好生眼熟,這才想起來,這個人好像就是那天在山上的兩個人中的一個,因為他尖尖的腦袋即便戴著帽子也太惹眼了,雙手插在敞開衣口的夾克口袋裡,低著頭快速朝我走來。

我開始帶著他繞圈,終於快到家的時候那人看不到了。我籲了口氣,剛想從口袋裡掏鑰匙出來開門,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被一雙手牢牢的抓住。猛一回頭,卻發現手的主人正是那個梭子頭。
  
他沒有帶墨鏡,誇張的歪著腦袋,眼球像得了甲亢的病人一樣幾乎完全鼓脹了出來,嘴唇蒼白的扇動了兩下,吐出幾個不連貫的字。
  
“把,把它交出來。”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不過請你放手。”我掙脫了兩下,卻發現他的力氣大的驚人,居然紋絲不動,猶如鐵鉗子一樣。
  
“快交,交出去,否則……”梭子頭沒再說話,似乎顯的很痛苦。這時候另外一個人跑了過來。我認識他,這個胖子是那天和梭子頭一起上山的。胖子看見了梭子頭,連忙跑來揪住他的衣領,搖晃起來,這一次,我趁機掙開了手。
  
“你他媽的把賣皮的錢都吞了?害我找你這麼多天!趕快把錢吐出來,否則我要你的命!”所字頭的腦袋像風車一樣被胖子搖的亂抖。等到胖子平息了怒氣後,他才怪異的轉過頭來。
  
我之所以說怪異,是因為他是從另外一邊轉過來的,那一下我清晰的聽見咯嚓的聲音,像一把乾柴被腳踩斷了一樣。可能由於天色較暗,或者胖子過於激動,居然沒有注意道,可是我是看見了,忍不住朝後退了一步。
  
“你說什麼皮?”我差異梭子頭的脖子扭斷了居然還能說話,不過那聲音就像是帶著口罩說的一般,悶聲悶氣的,由於胖子很矮,所以必須仰著頭說話。
  
“你他媽裝什麼蒜啊,不就是那張狐狸皮麼,說好了賣給那個貴夫人的,你八成是把錢都吞了吧,告訴你,今個你要是不把我那份吐出來,我就扒了你的皮!”胖子說完,作勢就要拿梭子頭的長臉當作沙袋,可是拳頭到了半空停住了。
  
“吐,是這樣吐麼?”梭子頭忽然大張開嘴,那是人類無法張開的程度。
  
除非,他的下巴脫臼了。
  
他的下巴的確是脫臼了,我都能看見從旁邊肌肉凸出來的骨頭。接著,從梭子頭的大嘴裡吐出一大把鈔票,全都是一百的,不過上面粘了很多粘液樣的東西,濕答答的,而且大都被咬碎了,一片一片的,地上頓時多了座“錢山”。
  
即便是再遲鈍如胖子樣的腦袋也終於發現那裡不對勁了。他哆嗦著放開梭子頭,慢慢朝後退去。
  
“錢,錢,我不要了,都給你吧。”胖子說完,扭頭就跑,可是沒跑多遠,梭子頭縱身一躍,像野獸撲食一樣按倒了胖子,那雙手如同鐵爪子一樣抓著胖子的喉嚨,梭子頭歪著腦袋盯著胖子的臉。
  
已經完全入夜了,月光從後面慢慢的鋪上來,冷清的接到想起了胖子殺豬般的聲音。我清楚的看見,月光找到梭子頭身上的時候他的身體逐漸起了變化。
  
他的身上仿佛著火了一樣,燃燒起來,月光照射到的地方都開始燃燒,可是,那火焰卻是黑色的,和銀色的月光映襯開來,顯得非常的瑰麗多彩卻又很妖異。
  
終於,火焰熄滅了,我看見的是一只黑色的狐狸,即便不算它那條搖晃著的大尾巴,它的身體都比任何一個成年男子要巨大。那如夜色般的漆黑的毛皮閃閃發亮,散發著銀光的爪子已經把胖子的肥碩的脖子抓住了血痕。
  
黑狐呲著牙齒,嘴唇完全裂開到壓根,明晃晃的白牙咬得緊緊的。
  
只是一口,胖子連哼都沒哼一聲,脖子就被咬斷了。我閉上眼睛把頭扭了過去,可是當我回過來一看,黑狐卻站在我面前。
  
它毫無表情,只是搖晃著那條粗壯的尾巴,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吼聲。我看見它明晃晃的牙齒上還帶著胖子的血和一縷肉絲,藍色如同寶石樣的眼睛直視著我。我明白只要被這種野獸盯上,只要我一動,它就會撲上來。
  
房間裡忽然響起了臭臭的呼喊聲。我這才記起,每當這時候我都是應該進去撫摸並給它餵奶的時候了。
  
巨大的黑狐似乎也感應到了,它的眼睛和臭臭一樣,圓鼓鼓的淡藍色,黑狐轉了轉頭,眼睛裡流露出了一直未曾看見的少有溫情。
  
“去把小狐狸抱出來吧.”我終於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原來是紀顏,他氣喘吁吁地扶著牆,站在我旁邊。黑狐忽然警惕的豎起了耳朵,歪過頭再次露出牙齒盯著紀顏。
  
紀顏半彎著腰,同樣喘著氣抬起頭看著黑狐。一人一獸互相對視著。
  
我忽然發現他們的眼神似乎有些相像,或許是我的錯覺罷了。忽然黑狐皺了皺眉頭,往後退了半步,又把腦袋對著我。
  
在紀顏的催促下,我從房間裡抱出臭臭,它餓壞了,一下就叼著我的手指不鬆開。可是當它看見外面的黑狐,小小的身體又開始顫動了,而且抖得很厲害,臭臭對著黑狐叫了幾聲,黑狐也同樣從喉嚨出回應著它。
  
我把臭臭放在地上,它一搖一晃著奔向黑狐,一邊跑,嘴裡還發出嚶嚶的叫聲,由於剛開始接觸地,差點摔倒,黑狐收起牙齒,輕輕的把臭臭噙在口裡。
  
口裡含著臭臭的黑狐漸漸遠去,它們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黑夜裡,我依稀看見臭臭回過頭看了看我。雖然略有些失落,但是我還是趕緊攙扶起紀顏,因為ie他看上去很虛弱,臉色非常蒼白。
  
“那是小狐狸的父親,黑狐家族裡雄狐的力量最強,也最少露面。我在家的時候感覺到了黑狐來到了市區,於是料想一定是雄狐順著氣味找你來了,所以連忙趕了過來,可能術用的過多了,身體有些無法負荷,我休息下就好了。”果然,他在地上坐了下,臉色恢復了不少。
  
“為什麼黑狐的報復如此強烈,這些人還是要去冒險去捕獵它們。”我看了看躺在地上那胖子的屍體。不忍感嘆道。
  
“哼,黑狐的報復那裡及得上大自然的報復,可是還不是照樣有人在破壞環境,有時候只要是金錢擺在面前,這些人就不管那麼多了,總覺得會有例外,總覺得自己應該是最幸運的那個,其實,凡是捕獵黑狐的人,沒有一個能活下來。包括,那些購買黑狐皮的人,所謂能穿上黑狐皮可以變年輕,估計都是道聽途說罷了。而且,這些購買者,才是整件事的源頭,沒有他們的慾望,也不會有這些人去瘋狂的捕殺黑狐。”紀顏冷冷地望著地上的胖子說。
  
“剛才你和黑狐對視那麼久是怎麼回事呢?”我好奇地問他。
  
“不是對視,是它告訴我一些事情。”紀顏忽然眉頭一鎖,不再說下去。我看他不想多說,也就閉嘴不再問了。
  
我本來還擔心胖子的屍體如何處理,可是紀顏卻說不必操心,凡是被黑狐咬死的人,都會被黑色的火焰燒盡身體。果然,當我再次出來的時候,胖子的屍體不見了,地面上直留下一個模糊不清的黑色人形痕跡。
  
幾天後,我偶然看到一則新聞,一個富人的妻子在晚宴的時候,身上的名貴皮草忽然著起火來,也是詭異的黑色火焰。不知道為什麼,皮草像粘在她脖子上一樣,怎麼脫也脫不下來,結果這個貴婦人的頭被活活的完全燒成了焦炭。(養狐完)
  

_________________
I am what I am!! Will not change the choice of ...

等待批准的時間,真是難熬!!
小版們加油...

已經非常的確定處理結束,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大家好好加油!!
由於鬼月也即將結束,我也要回去阿!!
所以,大家好好加油!!
不會回來看你們阿!!
記得別再違規辣...

束博是一種解脫...


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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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世界的一個角落...
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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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12-24 13:42 引言回覆
第五十夜 無瞳

    但天色將要入夜的時候,太陽收起自己最後一抹笑容,一個撐著拐杖,一襲灰色長褂的中年人走在一條彎曲的小徑上。
    
他的身後就是一個村落,一個普通的村落,但這個普通的村落卻因為村口的那塊碑而顯的非比尋常。

    中年人從記事起就幾乎天天來這裏查看石碑,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的職責。

  每個人活在這世界上都要有責任,沒有責任的人只是為自己而活。作為男人,肩膀上必須挑起一些責任,否則,就不是真正的男人。

    紀學也是,他的責任就是守護紀家的宗室,這是他作為支裔的責任,他不覺得委屈,也不覺得不平。因為身為紀家的宗室並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反過來說,他還要慶倖,雖然他為紀顏失去了一條腿,不過在安裝了義肢後也沒有什麼大礙了。

    他如往常一樣來查看村口的石碑,那個刻了“梵”字的石碑。

    但是今天他卻看見石碑裂開了,從中間裂開了,裂紋穿透了那個“梵”字。紀學默然無語,臉色瞬間黯淡如夜晚的黑色。

    “該來的,始終要來了。”他輕歎了口氣,慢慢的點著步子,走了回去。

    黑狐沒有再出現過了,臭臭自然會隨著它的父親也成長成一隻強壯的黑狐。可是我一直不知道到底那天黑狐告訴了紀顏什麼,為
什麼黑狐居然對紀顏存有懼怕之色。

 或許在要好的朋友也必須保留一些秘密,一些他自己的秘密,這樣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友情。多數人認為因為有秘密,才會使人產生好奇心,殊不知如果人沒有好奇心,那也無所謂什麼秘密了。不過我知道,如果紀顏有什麼事情不告訴我,那證明這件事就有些麻煩了。

    對了,還有那個沒有瞳孔卻得到了黎正身體的年輕人,他到底在做些什麼。或許和紀顏黎正這樣的人在一起,總能給人以奇異的事情。
    有這樣一個朋友,真好。

    “你想知道那天為什麼會在和我對視的時候居然自己退去吧?”紀顏將身體依靠在紅色的書架上,斜著眼睛看著我,微微張開的嘴巴吐出一個煙圈。我已經在紀顏的家中了,旁邊坐著的小孩就是黎正,他正端著一本老舊的筆記看得起勁,絲毫沒有關注到我們,看來他對自己變小了到並不十分介意。

    “其實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卻聽見了黑狐的話。”紀顏將煙頭掐滅,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裏,走到了我面前。

    “我也很驚訝,我並不知道自己可以聽懂它們的語言,可是我分明聽見它告訴我,一個銀髮的年輕人經常出現在那座山裏面,黑
狐狸從他身上嗅不到活人的氣味,但也同樣嗅不到妖怪的氣味。”我聽了覺得不解,這代表什麼意思?

    “後來我告訴了黎正,沒想到他說黎家的後人自古也有可以聽懂狐語的本領。不過這樣一來也知道,那個傢夥居然就躲藏在山裏。”我很少看見紀顏皺起眉頭,即使再危險在複雜的事情面前他也總是帶著笑容。我忽然看了看黎正,他卻依舊看著筆記,仿佛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當他發現我一直盯著他的時候,黎正終於放下了手裏的筆記。

    “和我有什麼關係呢?又不是說在我手裏,我沒有義務來幫你們。”他一臉曬笑,或許我早該知道,根本沒必要指望他,除非,黎正自己的利益受到了損害。

    “如果你袖手旁觀,這輩子就只能是小孩了。”我冷冷地說。

    黎正停頓了一下,看了看紀顏,紀顏的臉龐上卻帶著莫名的微笑,但仔細看又不像笑容。

    “你說的很有道理,的確如果紀顏不在了,一來我少了個對手,二來恐怕要回身體就更難了。不過,我們在明處,那個傢夥卻隨時可以襲擊我們,而且他最終的目的,身份我們都不知道,和這種對手交戰,等於和空氣較勁。”我不得不承認黎正說的很有道理。

    不過有道理的話並不代表就有用。

    “這樣吧,今天我們就出發,去那座黑狐居住的深山,看看有什麼線索。”紀顏決定了,黎正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我也去了,這本不是紀顏的初衷,倒是黎正笑著看著我。

    “讓他去吧,即便是一張衛生紙也會有它的用途。”黎正再次笑了笑。

    這不是個好比喻,不過既然紀顏同意我去了,還是可以接受的。

    我們沒有告訴落蕾和李多,尤其是李多,無論是紀顏還是黎正都不希望她介入此事。

    他們只有一個願望,希望李多可以以一個普通平凡的女孩身份生活下去。

    那種力量我們都見識過,甚至他們比我更清楚,那力量不僅會毀滅別人,更有可能毀掉她自己。

    我們花了兩小時來到了上次的遊玩的山腳下,與前幾天無異,依舊非常秀麗,只是遊人少了很多。

    只是我們沒有料想到,居然會有人迎接我們。

    白色的衣服和銀色的頭髮,戴著墨鏡的他站在陽光裏很開心的笑著。

    “我說過,如果我沒有確實的把握,不會同時與你們兩人為敵。”他笑了笑,果然,這個傢夥的確擁有了黎正的身體,甚至說話的口氣都十分相像。

    “哦?那你的意思是說現在有這個能力了?”紀顏還沒說話,黎正就先開口了。

    “和我來吧,我會告訴你們所有的事情。”他拿去了墨鏡,我仔細一看,果然,灰色的眼睛,沒有瞳孔。

    姑且叫他無瞳吧。
他似乎很有自信,一直背對著我們,也知道我們會跟著他一起上去。山裏很幽靜,偶爾吹過的山風讓人覺得十分愜意,只是還帶著少許濕涼。

    一行人驀然無語,行至半山腰,前面的無瞳忽然停了下來。他回頭笑著看著我們三個。

    “知道人為什麼要有瞳孔麼?”無瞳笑著問。我們驀然不語,良久,紀顏緩緩回答了他。

    “太古時候女媧造人,以泥土塑其身,無奈魂魄不的安分,女媧造瞳孔束之,所以當人的瞳孔放大的時候,也就是靈魂離開身體
的時候了。”紀顏頓了頓,“不過這也只是傳說而已。”

    “沒有瞳孔的人,當然也就等於沒有靈魂。”無瞳站在高處,身體遮掩住了身後的太陽,我看不清楚他的臉,但是我可以感覺到他有話要說。

    “我究竟是什麼?連我自己也不清楚,非人非妖,非鬼非神。因為這些東西都是由靈魂的。其實我不過是怨崖爆炸後殘留的碎片
卻無端的進入了這個身體。所以我保留了怨崖的意識,那些無數冤死人的意識。其中一個聲音告訴我,如果我要真正取得靈魂,必須把怨崖和返魂香爆炸後的碎片集齊。那次的爆炸返魂香的力量已經融合到了怨崖的碎片裏去了,每一片怨崖的碎片都有著驚人的力量。我利用這些碎片欺騙那些凡人,利用他們的欲望,這樣,貪婪而醜陋的人性可以把怨崖的能力發揮到最大,我也才有希望獲得真正的靈魂,成為人也好,神也好,總之我需要一個定論。”他終於說完了。

    “可是你間接殺了很多人。”我忽然厲聲問道,紀顏也回頭看了看我。天色逐漸開始變暗了,據說今天有日偏食,無瞳身後的陽光開始慢慢失去光澤。他依舊微笑著,從口袋掏出一個盒子,兩寸來長,黑鐵色,盒子拿出來的時候,周圍都起了層濃重的黑霧。

    無瞳打開了盒子,裏面飄出來一塊六邊形的長條晶體,猶如黑色的水晶。但是,似乎上面還有條裂痕。

    “當我意識不完整的時候,那個聲音還告訴我,如果要使真正的怨崖和返魂香融合還需要裏兩個條件。”無瞳把晶體拋了起來,奇怪的是那塊黑色的水晶似的東西沒有落地,而是懸浮在半空中。

    “第一,需要紀氏族人被殺意侵犯的血浸透的碎片。第二,需要黎氏族人身體。真是非常幸運,兩樣都齊全了。”說完,無瞳飛快的沖到我們面前,速度之快讓所有人吃驚到無法動彈。

    他只伸出了一隻手,紀顏就無法動了,僵硬的站在那裏。旁邊的黎正更是被束縛在了原地,仿佛身上綁了條無形的繩索。

    “還記得那個可以讓人無限跑下去的人麼。我把碎片給他就沒打算在那時候收回,因為那時候我就在暗處,或者說你處理沒一個事情的時候我都在,當你憤怒的殺死他時候,我沒有取回碎片,因為我瞭解你們這一族人的脾氣,當你拾起碎片的時候,我就讓它進入了你的身體了,就像儲備好的食物一樣,當我需要用時,我就會從你身體裏拿出那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塊。”我眼睜睜地看著無瞳笑嘻嘻地從紀顏身體裏吸出一團黑色的霧氣。

    就像在“跑”那次一樣,只不過這次是從身體裏出來。那團黑色的霧氣很快在無瞳的手裏融合成了一塊細長的薄面,而且最終進入了那塊有著裂痕的黑色水晶。水晶已經真正的完整無缺了。

    無瞳的臉上露出了難以克制的喜悅。

    “想不到,居然會如此順利啊。”他大喜過望,將水晶攥在手裏。

    “接下來呢,你的條件不是都完成了麼,可是你還是沒有瞳孔啊。”黎正忽然低聲冷笑著說,無瞳沒有搭理他,轉身走過去。而
紀顏則如同虛脫一般,跪倒在地上。

    “我說過,雖然在那個莊園裏我無法和你們匹敵,但現在我卻有這壓倒性的力量,就算你們不來找我,我也會很快去找你們。”無瞳把水晶舉過頭頂,對著已經開始發生日食的太陽。

    他的眼睛直視著太陽。

    手裏的水晶,太陽,無瞳的眼睛成了一條直線,被遮掩住的陽光透過黑色的水晶進入了無瞳的眼球裏,仿佛在舉行一種儀式一樣。

    黎正一聲不吭,從腰間摸出一把釘子,直接朝水晶拋去。我幾乎看不見釘子的軌跡,只是從聲音才發現釘子的去向。

    一半的釘子打在無瞳背上,另外一半則朝水晶射去。

    雖然物件不一樣,但結果確是一樣,所有的釘子都無端落到了地上,仿佛撞上了一面空氣牆壁。

    還沒等我反映過來,黎正的雙手又握滿了釘子,朝無瞳沖過去。

    可是儀式已經完成了,因為太陽再次恢復了完整的身體,這次的日偏食很短。

    無瞳沒有轉過腦袋,面對著沖過去的黎正他還是背對著。

    黎正沒有將手裏的釘子拋出去,而是直接握在手中平刺出去。

    可是無瞳一轉身,兩隻握住了黎正的手,把黎正整個人提了起來,提到半空的黎正飛出腿去踢無瞳的臉,卻被輕易的閃過了。

    “這可是你的身體,打壞了我可不管。”無瞳笑了笑,由於在搏鬥,我無法看清楚他的眼睛,我只好把紀顏扶了起來,他的氣色比先前好了很多,但還是很虛弱。

    無瞳的聲音剛落地,黎正忽然從嘴巴裏吐出一樣東西。

    居然還是釘子,而且是兩顆,在這麼近的距離下直接飛向無瞳的雙眼。

    當黎正吐出釘子的時候我看見了他臉上露出了一絲勝利的笑容,但很快那笑容就凝固了。

    因為發生了他無法想像的事。

    釘子的確射中了無瞳的眼睛,但卻如同射進了一譚深水,直接沉沒了進去。

    這次我看見了,無瞳的眼睛終於有了瞳孔。他已經成功了?可是他現在到底算什麼?
釘子居然又從無瞳的嘴裏飛了出來,這次直接射中了黎正的雙腿腳踝。兩顆釘子直接全部射了進去。當無瞳把黎正拋到地上的時候,黎正的頭上佈滿了汗,可是他緊緊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普通的釘子對我是沒有用處的,別說你,現在即便是你們兩族的族長,我也不會懼怕。”無瞳看著地上的兩人,開始大笑起來。

    “你現在到底是什麼?”黎正問道。無瞳忽然停止了笑。

    “不知道,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我已經有了靈魂了,有了活下去的價值。不過,在我開始享受我的生活前,必須把你們除
去,這樣我才能安心。”無瞳慢慢的走了過來。

    “你還有別的招數麼?”紀顏問黎正。

    “這裏沒有死屍。”黎正回了一句。

    “那,就控制我吧,我會一種假死術,使身體的機能一切停止,和屍體一樣。不過只能維持幾分鐘,時間過了,我可能就會變成真的屍體了。”紀顏掙扎著站了起來。

    “不用的話我們馬上就會死。”黎正的肩膀上隱約出現了一條蟲子,我認識,那是控屍蟲。

    無瞳停住了腳步,略帶吃驚的看著紀顏。

    因為紀顏已經倒了下去,像一截被砍斷的木頭,眼睛緊閉,臉色蒼白。而與此同時,黎正肩膀上的控屍蟲分裂開來,爬進了紀顏的身體。

    “活死人麼。”無瞳從鼻孔裏哼了一句。

    可是第二聲還沒有出來,紀顏已經從手裏拔出了血劍了。他的速度的確超出了想像。

    現在的紀顏實際上處於黎正的控制下,仿佛是黎正操縱著一個木偶在像無瞳攻擊。

    無瞳吃力的閃躲著紀顏的攻擊。卻沒有留意到地上有一顆釘子慢慢動了起來來。

    釘子從地上跳起來,射了出去。

    無瞳沒有閃躲,並非是他閃躲不開,因為他本就不需要閃躲。

    釘子射向的是紀顏。

    我幾乎喊了出來。

    釘子以飛快的速度進入了紀顏持有血劍的右手。我仿佛看見了那枚釘子正在穿過紀顏的手臂。

    無瞳被這一切驚呆了。

    血劍刺向了無瞳的右眼,他全力向後退去,可是等到落地的一瞬間,那枚釘子也射了出去。

    但無瞳已經沒有往後退的能力了。

    釘子射穿了他的眼睛。那不是普通的釘子,釘子上有紀顏的血。

    他需要曾經被紀顏懷有殺意的血浸泡的碎片來完成儀式,可是現在紀顏的血確是對他致命的武器。

    我看見無瞳的眼睛中的瞳孔在慢慢消退了。他仿佛無法相信這個事實一般。

    “你告訴過我,儀式成功了我就有了靈魂,而且是不滅的靈魂啊。”他用盡氣力對著天空大喊了起來。

    他到底在和誰說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完了。

    無瞳的身體迅速的消逝了,化為了灰塵。

    這也意味著黎正無法在取回自己的身體了。我看見他的眼睛眨了一下,臉上沒有別的過多表情了。

    紀顏也解除了假死術,不過整條胳膊都已經不能動了。無瞳站著的地方只留下了那塊漆黑如墨的晶體。我走過去,想撿起來。

    地面上多了四把刀。

    居然是紙做的刀。白色的紙,猶如那些送葬時候拋撒的紙錢。

    我抬頭一看,一個戴著高而細窄的長帽的年輕人,半跪在一隻紙鶴上看著我們,臉上帶著笑容。

    那的確是個紙鶴,而且年輕人的手裏還拿著一柄紙刀。

    他的裝束像極了日本平安時代的陰陽師。

    俊美的臉孔和非常冰冷深邃的眼神,可是嘴上卻露著笑容,那卻是不帶任何感情的笑容。

    地上融合了返魂香的晶體漂浮了起來,落在了年輕人手裏。

    紀顏和黎正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了,雖然我沒有受傷,但我知道只要我多走一步,紙刀會貫穿我的心臟。

    年輕人穿著寬大的白色的袍子,站了起來,瀟灑而大氣的揮動了一下衣袖。

    “我終於可以出來了。”他居然說話了,我還在擔心我的日文不靈光。

    “如果不是無瞳相信了我的話,恐怕我還關在怨崖裏。不過無所謂了,一千多年的自由可以換取返魂香的話,非常值得。”說
完,他對著紙鶴拍了拍手,紙鶴迅速的飛了起來。

    “好好保重身體吧,我還是很感謝你們的。”聲音雖然還在,但人已經不見了。

    黎正和紀顏都不認識他,甚至從未聽說過。

    雖然我知道能使用紙的陰陽師只有一個,但我實在覺得費解。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不過現在沒空去想他的身份了,當務之急是要把這兩人送到醫院去。

    我走到山下叫了護山人上來,費了好大氣力才把兩人運下山。

    還好,兩人都是皮外傷,雖然釘子貫穿了紀顏手,但是都奇跡般的避開了重要的神經和骨骼,看來黎正控制釘子非常小心。

    只不過他們一個包著手,一個包著腳,互相看著不說話。

    看來,他們兩個有段日子要呆在這裏了。

    而我想的則是,如何去編一個藉口,來應付李多的詢問。

    忽然間我想起了無瞳,他似乎本就不該出現,結果只是成為了別人的旗子,或許像某些人一樣,究其一生都想證明自己的價值,
結果到末了才發現自己還是被人利用了。

    這是最可悲的事情。(無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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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12-24 13:43 引言回覆
第五十一夜 誕
  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幾乎都有說謊的經歷。尤其是成人,只不過卻別在於或多或少罷了,即便是啞巴,也可以欺騙人。只不過要被他騙道也還真是不容易,因為說謊並不一定要靠嘴,反過來說,有些謊言其實也並不見得一定著人厭惡,有時候反而還是些娛樂的調料劑。
  所以大家把四月一日定作愚人節,在這一天,大家可以放開來盡情的說謊,前提是別造成太大的麻煩。當被騙之人氣衝衝的找到你或者甚至要卷起袖子開始動手,你大可以不慌不忙的指指日曆,然後給他一個微笑,他也會會心的笑笑,也許還會盤算著去騙別人。
  我的同事小李,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有兩個嗜好。一就是撒謊,或者可以說是說大話,也可以叫吹牛。不過大都是非常善意和搞笑的。編輯部的工作過於繁重,由他在大家可以暫時放鬆一下,抱著輕鬆的態度來看他表演,他也很樂衷這樣,雖然偶爾會被他忽悠一下,但想想他的性格,也就罷了。
  至於第二個,就是小李非常好吃,他經常誇口說,四條腿的,桌椅不吃,兩條腿的,父母不吃。而且尤好野味和一些非常稀奇古怪的東西,像昆蟲啊之類的,他還經常向我抱怨,這個城市對飲食不太開放,居然沒有炸蒼蠅和蛆。我抹著頭上的汗水也只好賠笑點頭稱是。
  這就是小李,一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但是我發現今天他卻給我開了個不小的玩笑。
  有時候一些謊話講的,而一些講不得。
  當我坐了兩個多小時汽車冒著大風趕到教育廳,卻被告知人家根本沒事情找過我。回到報社,發現同事多有怒色。一問才知道,居然都被小李騙了。
  今天是愚人節,按照他的個性這似乎也是理所應當的,可是卻給大家帶來了太大麻煩了。
  終於,小李出現了,有點恐懼,也有點疲倦,眼袋像發起來的香菇,沉甸甸的吊在眼皮下面,嘴唇乾裂的利害,瘦長的馬臉上也沒有太多血色。他經常熬夜,雖然規勸他幾次,可是依然故我。
  當大家責問他,小李顯的非常驚訝。
  “沒有啊,我是打算今天和你們開玩笑,可是這些話我都沒有說過啊,我也沒有叫歐陽去那裏,絕對沒有。”他幾乎快哭出來了,我心中覺得納悶,小李絕對不是那種做了不認賬的人,可是我在電話裏明明聽到的是他的聲音。
  可是大家根本不相信,對於小李的話,被認為是狡辯,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怒氣。我連忙把他拉出辦公室,兩人來到了過道走廊。
  小李委屈的低著頭,悶著抽煙。
  “可是我昨天晚上在電話明明聽到的是你聲音,雖然我懷疑過,但你賭咒發誓說是真的,還說非常緊急。”我盯著小李的眼睛問道。
  因為大多數人撒謊的時候,眼睛會轉向斜上方。
  小李沒有,可是也不見得代表他說了真話。
  “絕對沒有,昨天我回家就睡覺了,一覺醒來就來報社了。歐陽,你要相信我啊,雖然我平時愛開玩笑,但你也知道我不會搞得大家這麼狼狽的!”他有些激動,抓著我的肩膀。我忽然注意到他的牙齒。
  小李的牙齒很白,這在抽煙的人中算另類了。
  不過也正是由於那整齊白森森的牙齒,我才看得很清楚。他的牙齒中間,居然夾雜著一絲非常鮮紅的肉絲。
  那絕對不是普通的肉絲,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或許,和紀顏他們呆久了,腦袋也有點混亂,可是我的確覺得那肉絲看得很不舒服。
  小李一再的說明下,大家也就原諒他了,不過事情並沒有結束,下班的時候小李忽然拉住了我,而我正好也想找他談談。
  因為今天他的表現太反常了。
  我前面說過,小李猶如辦公室的潤滑劑,要他一小時不笑不說話絕對會悶死他,可是一天下來,小李居然一句也沒有說過,也沒有任何表情,凡是只是靠點頭搖頭來應付,大家以為他在為早上的事情內疚,可是我卻覺得不是那回事。
  “究竟是怎麼了?”我看著小李不解地問,效力緊緊閉著嘴唇,我看得出他是特意的,因為下嘴唇幾乎被牙齒咬出血了。
  他大力的搖晃著腦袋,顯得非常痛苦,但就是不說話,終於,他好像想到了什麼,找來了一摞白紙。這點我也想到了,於是我說,他寫。
  為了方便大家閱讀,我還是以小李說的口吻來寫下去。
  “你知道我這人,喜歡亂吃東西,雖然偶爾也得過一些小病,但大都沒什麼事情發生,可是這次身體好像出事了。
   昨天晚上的時候,我一個人下班回家,天色暗的很快,那條路非常狹窄,而我也在盤算著晚飯的來處,正當這時候,我看見街邊牆角處出現了一張人臉,就在我旁邊。
  我側臉望去,怎麼說呢,那是一張非常古怪的臉,仿佛帶著人類的各種表情,喜怒哀樂都有,五官就像被小孩打亂的積木,也想被水沖洗過的泥塑雕像一般,仿佛所有的東西都扭在了一起。可是我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嘴巴。
  忘記說了,那是張男性的臉,大約四十來歲。因為天色很暗,我只能看見他的臉出現在前面的圍牆上面,那圍牆大概一米多高,如果我站在裏面,大概也就是露出一張臉。
  他的嘴唇很厚,但很端正,蒼白的很,可是卻不及他的牙齒。
  當他張開嘴唇,那如腐骨似的牙齒開始上下振動,發出一陣咯咯咯的笑聲,那天溫度不低,可是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而且奇怪的是,他居然在往前飛快地跑動著,可是臉卻一直對著我。
  我幾乎忘記問他是誰,可是那個怪人卻主動說話了,聲音很古怪,和他的長相非常不合適,那是一陣陣尖細如女子樣的聲音。
‘今天的天氣很糟糕,大雨大風。’我忍不住笑了,那天明明是豔陽高照,很少有三月底卻有著將近三十度的天氣,而這個人卻高喊著大風大雨,這不是比我平時還滑稽麼。
  我自然去譏諷他,可是那人毫不在意,依舊咯咯咯地笑了下,繼續喊道。
   ‘你是個女人,很漂亮的女人。’這句更讓我詫異了,甚至讓我有些討厭這人。我雖然不是五大三粗,還不至於會被人誤會成女性,我忽然對這個怪人感到索然無味了,或許是我也喜歡開玩笑,但我不會開如此無聊的玩笑,於是我想快步離開。
  可是人臉又說話了,這次卻讓我吃驚不已。
  ‘食吾肉,汝可為我,飲吾血,汝不可言實。’他沒有在笑了,而是換了非常嚴肅的表情說著,而且一雙如同貓眼般發著綠光的眼睛一直盯著我。終於,我忍不住了,嘴巴裏嘀咕著瘋子,咒駡著離開了那條狹窄的街道,以及那個怪人。
  最後一句始終在我耳朵邊上回蕩,似乎不管我走多遠,那句 ‘食吾肉,汝可為我,飲吾血,汝不可言實’就仿佛在我耳朵邊上說著一樣。
  不知道走了多遠,我居然發現我迷路了,我居然在自己走了幾年的熟悉道路上迷失了方向。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這條陌生的地方那個我壓根不認識,而且一盞燈也沒有,四周都是聳立的冰冷樓房和磚石砌成的街道。我幾乎辨別不出前路的方向,只好暫時呆在原地。我還拿出手機想打電話,可是那裏卻顯示信號零。
  那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我居然不知不覺走了幾個小時。
  還好,前面不遠處似乎有點微弱的燈光。走過去一看,居然是一家小店,只有一人,一台,一桌,一椅。
  人是個老人,看不清楚面容,彎著腰,穿著厚實的藍布外套,黑色的圓頭布鞋,拿著木頭長筷在一口大鍋裏撈面。
  臺式灶台,很簡陋的那種,我印象裏祖母在鄉下經常使用,缺點是煙太大了。
  桌是張簡陋的木桌,方方正正,上面還有毛刺,居然還沒有拋光上漆,灰白色的,似乎有些年頭了。
  椅子自然也是木椅,不過還算結實。
  這是家街邊小店,不過這麼冷清的地方還有生意麼,還好,我也算幫了他一把,因為那時候我的肚子已經很餓了,而且天氣開始降溫,吃點熱的暖暖胃也好。
  我問老人有什麼食物,他居然笑起來反問我。
  ‘不知道您想吃什麼呢?你只要你想,我就能做出來。’老人的話語很堅定,不像是開玩笑,可是這個牛皮似乎吹大了。我四下瞧了瞧,簡陋的店裏也沒有什麼特別材料,和普通的街邊大排檔沒太大區別。
  我笑了笑,對老人說隨便來點,好吃就行。
  ‘要好吃麼?太簡單了。’老人又笑笑,轉身離去。
  不久,我聞到一陣奇香,我敢打賭,我這輩子,不,甚至你都絕對沒有聞過那種香味。我吃過的東西也不少了,可是絞盡腦汁也不知道那是什麼肉。肉香裏居然混雜著一種非常原始的,充滿誘惑力的味道,如同少女的體香一般,又像是饑餓的人嘴邊的食物散發的香氣。
  終於,在我的期盼下,老人把一個冒著熱氣的搪瓷大碗端上來,熱氣沖在我臉上,我依舊無法看清楚老人的樣子。
  ‘吃吧,你絕對會滿意的。‘老人冷冷地說了句,接著繼續忙活了。
  碗裏的肉鮮紅的,是碗肉羹,上面撒了些蔥花和嫩薑絲。我舀起滿滿一勺肉,放進了嘴巴裏。
  那是種難以描述的味道,非常的鮮美滑嫩,仿佛肉都沒有經過牙齒,直接順著舌苔滑進了喉管,直接進入了食道去了胃裏面。而且肉的香味仿佛在整個身體裏擴散開來,沖向腦門,頓時疲勞饑餓寒冷一掃而空。我如同餓了幾天的孩子,一下就把那碗肉羹一掃而光,一點都沒有剩下。
  可是,吃完我就後悔了,我甚至恨不得把他吐出來!”當我接過那張紙,卻看見小李寫的是“他”而不是“它”,我暗想或許他寫錯了,我看了看小李,他的樣子有點激動,字跡也開始潦草起來,這絕不是我平日裏認識的小李。
  “當我抬起頭,準備付賬的時候,老人背對著我搖了搖手。
  ‘你已經付過賬了,我甚至還要跪下來感謝你,因為你終於幫我解脫了。’那個老人似乎很開心,一句話居然被自己的笑聲中斷了數次。那時候我非常地納悶,起身過去一看,老人居然平白的慢慢消失了。如同把一硯墨汁潑向了水池,漸漸融合在夜色裏。
  我奇怪地走進裏間,看見了樣東西。
  一張皮,和一個頭。
  這些都是我剛才吃下去的不知名動物剩下來的。可是當我看見的時候,幾乎忍不住劇烈的幹嘔起來。
  皮是張兔子皮,我經常吃野兔,自然識得,而且這個野兔個頭很大。
  而頭,卻是個人頭。
  而且就是不久前我在街道上看見的那個古怪的人。他的臉對我印象太深了,那張臉是別人無法模仿或者相似的。
  整個人頭被拋在了地上,臉正對著我,還帶著笑意,眼睛咪成了一條細縫,開心地望著我。
  我很像吐出來剛才自己吃下去的肉,可是無論我怎麼樣噁心,摳自己的嗓子眼,就是吐不出來,甚至我居然把之前早餐和午餐都吐出來了。
  當我吐的兩眼昏花,趴在椅子上,忽然聽見了個聲音。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如女子般的尖細,而且就在我耳朵邊上,我不敢回頭,因為我心裏知道那是什麼。
‘吐不掉的,那些肉已經融合到你身體裏了,那些肉就是你的肉,你身體的每一寸皮膚裏面都包含了那碗肉羹,除非你把它們全部剮下來。
  真的,真的謝謝你啊。’聲音開始慢慢消退,仿佛離我越來越遠,終於,好半天我才回過頭來。
  可是正好對著那人頭,原來它一直就在我旁邊。
  人頭微笑著不停地說著那句‘食吾肉,汝可為我,飲吾血,汝不可言實’
  接著,也如同那老人一樣,消失了。
  不知道在地上趴了多久,我才讓自己幾乎虛脫的身子強撐起來。
  而那時候,我走了不遠,居然就發現自己就在家附近,到家的時候已經淩晨了,倒在床上雖然非常困倦,但卻一直睡不著,結果熬到早上來上班,卻被你們告知我闖了這麼多簍子,你說我冤不冤枉?”小李寫完這張,我終於明白了他牙齒裏的那肉絲到底是什麼。
  可是這和他不說話有什麼關係呢?
  很快,小李接下來的紙遞了過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也可以告訴你,因為我發現自己無法說真話了,最簡單的也不行,我的話一出口居然臉自己也控制不了,說出來的都是與事實和我內心真實想法違背的東西,所以我索性閉嘴不說,我知道你經常會經歷些古怪的事情,所以才告訴你一個人,如果告訴別人,他們非把我當成瘋子送進精神病院不可!”小李見我看完,雙眼帶著哀求望著我。
  一個人可以說話,卻無法按照自己的想法說,那是件多麼可怕和悲哀的事情。
  可是我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束手無策。當我艱難的告訴小李我無能為力,他也只好苦笑下。
  他收拾好東西,遞給我最後張紙條。
  “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說吧。”
  小李漸漸走出我的視野,他的家離我的不遠,大概步行十幾分鐘穿過兩三條街道就可以了。所以我想去查查有關書籍,或許可以給他寫幫助。
  雖然已經深夜了,寒意四起,可是我還是裹著毯子尋找著那些古典書籍,和一些民間傳說。
  今天還是愚人節,因為還沒有過十二點。當我翻閱著那些書籍,忽然想到了這點。
  該不會這小子一直在欺騙我吧,他的演技向來很好。難不成他明天早上活蹦亂跳的嘲笑我的愚蠢。
  上當受騙總歸不是件光彩的事,我開始猶豫,不過還是查找下去,終於,我找到了一些線索,可是又不是十分確信。
  因為我也曾經聽任提及過這種東西,可那畢竟是傳說時代的產物,現在怎麼可能還存留呢?
  但它與小李的描述太接近了。我想了想,不管了,拿起書往小李家去。
  外面的風很大,接連數日的高溫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狂風和冷得透骨的氣溫。我裹進了身子,深怕書被卷走了,頂著風艱難的來到小李家。
  他家在一樓,或許大多數懶人都喜歡底層,少走一點算一點。
  可是燈卻沒亮。
  甚至連大門都沒有關上。我無法確定裏面是否有人,或者說難道是進了盜賊?我只好悄聲地推開門走了進去。房間裏有股很悶熱的味道,我忍不住走過去代開了窗戶,來過他家幾次,對這裏的格局還是很熟悉的。
  房間裏很暗,沒有任何的聲音,看來並沒有賊,有的話,賊估計也跑了,我依稀看見地板上倒著一個人,看身材似乎就是小李,可是又好像那裏不對。
  難道被刺傷了?入室偷竊演變成入室搶劫決定權往往在主人。
  保安就是擺設,雖然我們交著大筆大筆的物管,卻發現現在號稱銅牆鐵壁的高尚住宅還不如以前大傢伙住在一起那樣安全快樂。
  或許社會的進步必然造成人們快樂和安全的指數下降。
  我擔心小李的安全,順手打開了牆壁的吊燈的開關。
  但亮光一閃,房間瞬間一覽無遺,我覺得有點刺眼,可是很快更覺得後悔。
  我後悔打開了燈。
  地上的是小李,嚴格的說,應該是他的屍體。
  因為小李的頭不見了,我只能從他的衣服來分析是他。可是奇異的事,地面上一滴血也沒有,仿佛是個塑膠人偶被拿去了頭顱一樣。
  我小心的走過去,蹲在屍體旁邊。頭部的切口很粗糙,不像是用鋒利的刀具切的。倒像是硬生生撕下來的一樣。
  我忽然想起了前不久小李請我吃的烤鴨子,他高興得用手把鴨頭扯了下來,鴨脖的斷口像麥芽糖一樣,連著許多纖維狀的肉絲,扯也扯不乾淨。
  現在小李的脖子就是如此。我不禁哀歎了一下,幾個小時前還活生生的朋友居然瞬間倒在地上在也無法動彈了,甚至連頭顱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我真願意相信這是愚人節的一個謊言,起碼我不會像現在這樣難受。
  或許我們都無法知道,到底是我們生活在謊言中,還是我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個謊言。
  “食吾肉,汝可為我,飲吾血,汝不可言實”
  一句話在我腦後響起。我慌亂間居然把書掉了下來。我看見小李的頭居然就在視窗處。正對著我,嘴角微微向上。
  “食吾肉,汝可為我,飲吾血,汝不可言實”
  他又重複了一遍,可是我納悶沒有聲帶的人如何開頭說話,而且他的聲音高細而刺耳,如同指甲刮在黑板上一樣。
  我幾乎失聲喊道。
  “小李,是你麼?”
  小李的臉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是嘴巴卻笑了起來。
  “非吾,非吾,吾非小李,吾不是君”他說完這句,人頭便開始在窗臺上轉了一圈。
  我奇怪的看到他頭顱傷口處沒有任何血跡,而且那些被撕扯開的肉絲開始迅速的蠕動起來。
  如同一雙無形的手在捏橡皮泥一般。他的頭顱後面漸漸形成一個動物的形狀。
  最終,事實應證了我的想法,他的腦袋後面居然多處了個兔子的身體。
  小李的腦袋搖晃了兩下,就要往窗臺跳下去,我剛想追過去,可是他卻不見了。
  在門外,小李一直回頭看著我,但他的身體我去看不見,所以在我看來,感覺到的卻是小李的臉在飛快地遠離著我。耳邊傳來了我聽到的他的最後一句。
  “不要再和我說話了。”那是小李的聲音,他發自他自己真實想法的聲音。
  當我沮喪的回到小李家,發現他的身體也如同遇火的蠟像,迅速融化消失不見了。地上只剩下我帶來的那本書。
  窗外掛起了大風,把書吹開了,停留在其中的一頁。
  訛獸
  別名誕。人面兔身,能說人言。喜歡騙人,言多不真。其肉鮮美,但吃了後也無法說真話了。
  我把地上的書拾起來,小心的抹去上面的灰塵,封面有著幾個大字。
  《西南荒經》。
  我不知道是否還會遇見小李,或許再次遇見,還是不要和他對話了。我也無法判斷他現在究竟算活著還是死了,因為他將會一直在深夜走下去,直到找到下一個可以吃掉他肉的人。(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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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what I am!! Will not change the choice of ...

等待批准的時間,真是難熬!!
小版們加油...

已經非常的確定處理結束,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大家好好加油!!
由於鬼月也即將結束,我也要回去阿!!
所以,大家好好加油!!
不會回來看你們阿!!
記得別再違規辣...

束博是一種解脫...


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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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12108
註冊時間: 2007-10-26
來自: 世界的一個角落...
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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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12-24 13:44 引言回覆
第五十二夜 清明雨

  我雖然很不喜歡雨天,但有兩種雨卻並不介意。
  第一種是雷陣雨,下得乾脆俐落,來得快去得迅速,而且下得爽快,如果你沒有一次赤裸雙腳在大雨中奔跑的經歷,那麼就無法體會到青春激情的感覺,因為隨著年紀的增長,人的身份與身體都不允許你在這怎樣做了。
  第二種是棉雨,幾乎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仿佛如霧氣一般,但是鼻尖積累下來順著臉滑進嘴巴裏雨滴會讓你才覺得原來是在下雨。
  我之所以喜歡這兩種雨,因為在這種雨裏面都不用打傘。前者撐傘無用,後者不用撐傘。
  寒食一過,即是清明,所謂前三後四,這七天都可以祭奠緬懷過世的親人好友,不同的人手裏卻提著大體相同的祭品,迎著雨往前。
  清明雨是鹹的。
  那味道只有滿懷憂傷的人能嘗出來。我一直很奇怪,到底是因為這天被定為清明才總是下雨,還是因為這天老下雨才會被定為清明。
  清早起來,老總自己都請假了,說是回老家祭祖。這幫猴子見沒了主管,自然是懶散的要命,春天本就如是,個個眯著眼睛,打著哈欠。我做完了手頭的事,於是買了些水果,去了醫院。
  那兩人已經住院快一星期了,不出我所料,傷勢好的很快,記得那位主治醫師很詫異的告訴我,說他們兩人的身體恢復功能幾乎是正常人的兩倍甚至更高,我笑了笑,心中不以為然,只是說他們都是運動員來搪塞。
  “運動員?那孩子也是麼?”醫生仍舊不死心。
  “當然,你不知道我們國家的傳統麼,向來從娃娃抓起。”我繼續笑著說,愚人節過去了,可並不代表就不能說謊。
  進病房的時候發現紀顏的床居然是空的,被子整齊的疊放起來。倒是黎正仰臥在那裏,見我來了,冷眼看著。
  “他出去了,早上起來就出去了。”黎正似乎知道我要問,提前告訴我了。
  昨天我來的時候這裏還有李多,出乎我的意料,她沒有對紀顏受傷而過多地責備我,倒是對黎正的傷勢很在意,並一再說我們幾個大人居然看不住一個小孩。
  因為我們說好了,就說是那次去山上送小狐狸回來的時候摔傷的。李多和落蕾到也不懷疑。事實證明,越是看上去聰明的女孩子越是不能用太高級的謊話,最普通的反而最有效。
  我把水果遞給他,黎正搖了下頭,繼續端著紀顏父親的筆記看著。我和他兩人驀然無語,只好自己坐在床前木凳上。
  大概過了片刻,門外進來一人,站起身斜眼看了看,果然是紀顏,只是脖子上依然掛著受傷的手臂,紀顏的樣子略有憔悴,不過精神還是很不錯的。他見我來了,笑了笑,用另外只手示意我坐下。
  “醫院不准我出去,所以只好再過幾天去掃墓了。”紀顏低沉著說了句。我忽然覺得病房裏的空氣很潮濕,潮濕的讓我不舒服,我的嘴角卻依舊乾裂,眼睛也很難睜開。
  病房裏只有我們三人,窗戶外面的雨還是那個樣子,不大,但也沒有停的跡象,好在不用帶傘。最多也只是淋濕少許而已。
  “說個故事吧,否則我想睡覺了。”我把雙手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從帶來的水果裏拿出一個桔子剝了起來。隨著我手指的動作,桔皮如同衣服般滑落下來,房間暫態充滿了桔皮帶著酸味和誘惑的味道。
  桔皮的香味和桔肉是不同的。
  紀顏滿意的抽動了兩下鼻翼,笑了笑。
  “你知道為什麼墳墓前總是種植著柏樹麼。或者有地位的人的墳墓前總是立放著石制的老虎麼?”我自然答不上來,搖了搖頭,把一片桔子遞給他,紀顏接了過去,放進嘴巴裏。黎正依然專心在床上看書,沒有任何反應。
  “《風俗通義》上說:‘《周禮》方相氏,葬日,入壙驅罔象,罔象好食亡者肝腦。人家不能常令方相立於側,而罔象畏虎與柏,故墓前立虎與柏。’意思就是說罔象這種怪物常在地中食死人腦,但是這個怪物害怕柏樹和老虎,所以人們就在墳墓上種植柏樹,安立石虎,以求得驅走罔象。這是墳墓遍植松柏的最初用意。也有種說法是秦穆公時,陳舍人掘地得物若羊,將獻之,道逢二童子,謂曰:‘此名謂蝹(ㄩㄣ),常在地中食死人腦。若殺之,以柏束兩枝捶其首。’可見雖然記載略有不同,但大都是傳說樹立松柏是為了防止死者的屍骨為妖邪吞食。其實古人想法頗為束縛,如果像現在這樣火葬海葬,也就無所謂什麼擔心屍骨的問題了。
  “說到清明,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不過我始終不知道是否真的可以稱她為人,或許,人與非人的界限本身就難以界定。”紀顏的眼睛忽然閃爍著奇妙的光芒,我發現每次他開始敍述的時候,眼睛裏總會閃過那種光。
  “那年我正好十二歲,也是清明。不過那天的雨很大,雖然談不上傾盆大雨,但是那雨水很涼,就像是剛融化的冰水,打在身上一陣陣的疼。那時候還是倒春寒,那裏像現在,感覺春天沒了,從冬天直接到夏天了!我和父親正本來是準備為爺爺掃墓,可是雨忽然大了。躲雨和下山的人居然把我們兩人沖散。十二歲的我雖然還不至於放聲大哭,可是也有些害怕。
  隨著人流亂走,旁邊的過路人越來越稀少,偶爾有幾個好心人看見我,詢問了一下也迅速離開了,我只好漫無目的的走著。
  雖然是白天,但卻同夜晚無異。我僅能憑藉著淡薄的光線分辨著腳下的路,不至於讓我從陡坡上滑落下去。一直到我來到了間巨大的房子面前。
  橫樑大概有三米多高,這樣的房子現在不多見了,非常的破舊,而且是純木制的,我猜想可能是以前人們在山上修築的祠堂,或者是專門供人避雨或是住宿的。你知道有時候大戶人家祭奠的過程非常繁瑣麻煩,步驟很多,人數也多,在山上修築一間臨時住宿的地方到也不足為奇。
房子的門外有兩根極粗的大紅木支柱,即使是一個成年人也難以環抱,只是油漆早已經脫落,敗落之色盡顯,我甚至可以在粗大的柱身上看見一個個大大小小的裂縫和蟲洞,一些小蟲忙碌的在飛快爬進爬出。
  邁過幾乎到我膝蓋處的門檻,我走了進去。
  房間裏面出乎意外的乾燥,我很難想像春天裏木制的房子居然比我們現在所謂鋼筋混泥土的磚瓦房還不容易潮濕,一進去你可以迅速聞到一陣只有木製品才能散發出來的奇特味道,那感覺就像是把被子放在太陽下曬了一段日子的氣味,清爽,舒適。
  不過裏面什麼也沒有,諾大空曠的房間和身材幼小的我形成了極大的反差。我在房間裏喊了聲有人麼,不過回應我的卻只有一陣陣自己的回音。
  雖然一進去一眼就能看完房間的每個角落,可是我還是不放心的到處走了一遍,最終確定,這裏的確荒廢很久了,因為每個地方都有層厚厚的灰塵。
  我回頭望去,自己濕濕的腳印從門檻處一直到房間的各個地方,足跡越來越淡,猶如在地面上畫了幅奇妙的圖案。我暫時忘記離開父親的恐懼,居然好奇的在觀察起這間空房。
  門外的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聽長輩說,清明的雨下得越是大,越是長,證明那年死的人越多。
  清明雨啊,死者的眼淚。”我聽了,竟忘記將桔子放入嘴裏,因為我的長輩也是這樣對我說的。紀顏沒有注意我的舉動,他仿佛不是在講故事了,整個人已經沒有注意旁邊的東西,全部沉醉在兒時的記憶裏。
  “忽然,我聽見身後有聲音。那時我記得自己是一個人胡亂走到這裏的,難道還有別的過路躲雨人麼。
  當我轉過頭,去看見一個穿著白色過膝長裙的女孩。
  女孩看上去似乎比我年紀稍長,長而密的頭髮隨意的披在肩膀上,仿佛灑落了一塊黑色的綢緞。她的膚色很白,白的幾乎透明,背對著門外站著,光線幾乎透過了她的皮膚。
  不過我沒看見血管。
  從始至終,我都沒覺得這個女孩的臉上有一絲血色,不過我非但沒有害怕,還覺得很高興。
  因為終於有人陪我說話了。
  世界上有兩種人不會畏懼鬼神。瞎子和小孩。
  我不是瞎子,但那時候我確實是個無知的孩子。所以我走了過去,笑著端詳著女孩,女孩似乎有些吃驚,但隨即也笑了起來。
  我低頭看著她的腳,沒有穿鞋,但是也沒有濕,甚至她的全身找不到一點被雨水淋過的痕跡,從門檻到她站的地方,一點異樣也沒有,仿佛她是飄著進來一般。
  ‘你迷路了?’女孩開口了,聲音很亮,帶著很強的穿透力,如同泉水般清澈透明。但是奇怪的是她的話居然很清晰,但是卻一句回音也聽不到。我自然答復她,自己是隨著父親來的,結果迷路了。
  女孩笑了笑,雕塑般的五官組合的很漂亮。
  ‘我陪你聊聊吧,等你父親來。’她走了過來,輕輕地撫摸了下我的額頭。然後和我並排坐在了高高的門檻上。她的手並非如我想的一樣冰冷,相反,和外面的春雨相比,她的手心更溫暖。
  ‘你的衣服濕透了,如果不弄幹,小孩的骨頭軟,寒氣入骨,對你可不好。’她笑著說,我則為難的看著如同膠水一樣粘在身體上的衣物。
  ‘你為什麼沒有濕呢?你不是也從外面來麼?’我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奇怪地問女孩。
  ‘我當然不會被淋濕,你覺得一滴雨可以淋濕另外一滴雨麼?’我對她的話不是很瞭解,她似乎知道以我的年紀無法理解,便不再說話,只是用手平放在我肩膀上,不消多久,我感覺身體開始暖和乾燥起來,原來所有的水居然從衣物上吸了出來,凝聚在女孩的手上,然後又慢慢消失。只是做完這一切後,女孩的臉色更白了。
  我和女孩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只是她的注意力始終在雨中,在山外,總是心不在焉,仿佛在期盼什麼人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記得天色越來越暗,外面的雨也越來越大,而且起了風,山上的風和平日裏的風不同,像刀子一樣,又重又沉,仿佛要把我扯碎一般,我只知道自己越來越想睡覺,雖然心裏很期待父親的出現,可是覺得這希望越來越小了。
  當時忽然有種想法,如果我死在這座墳山上,倒也是算得上死得其所了。
  女孩面帶憂愁地看著我,雙手扶著我肩膀用力搖了搖,我多少恢復了些神智。可是腦袋沉甸甸的,脆弱的脖子仿佛支撐不住,隨時會斷裂掉一樣。
  四周的溫度越來越冷了,空曠的山谷居然能隱約聽到哭泣聲。我無法分辨是那些上墳祭拜者的還是那些留戀人世不肯離開的靈。總之我的身體從未有過如那次般的舒服,仿佛整個人都輕飄起來。女孩似乎很著急,用手指輕輕地劃過我的臉龐,像微弱的風拂過一樣的感覺。
  ‘醒醒,睡著了會被凍死的,山上的氣溫降的很快。’可是她的聲音在我聽來也越來越遙遠,瞬間被雨聲吞沒了。
  ‘你是人啊,還這麼小,這世界應該還有你只得留戀的東西啊。’她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你不是麼?’我笑著問她。女孩見我肯回答她的問話了,也笑了起來,無論是著急還是微笑,她的臉都仿佛同水做的一樣,都是如此的透明真實,不參雜任何雜質,絲毫不做作,就像剛出生的嬰兒,開心就笑,惱了就哭。可是人往往如是,越是長大,越是入世就反而把娘胎裏帶出來的東西都扔掉了,據說人在剛出身的時候其實都會游泳,而且水性極好,這也是為什麼有的父母在孩子出生不久就經常放在水池裏鍛煉他們的水性。而有部分人則漸漸忘記了自己的天性。不知道這算是人類的進化呢,還是退化。
斯巴達克人在孩子剛剛出世就用烈酒為他們洗澡,如果孩子身體不夠強壯,就會當場抽風而死,所有人都不會為他的死哭泣悲哀,包括他們的父母,因為不夠強健的人,在戰場上遲早會被淘汰。
  所以那時候的我忽然明白了個道理,大多數時候,還是要靠自己,因為,當你想去依靠任何東西的時候,你就把背後出賣了,你回不了頭,你無法預知後面究竟是一堵牆,還是一張紙。
  我終究還是蘇醒了過來,看著女孩,雖然身體虛弱,但已經好過多了,因為我覺得沒有先前那麼冷。
  女孩的衣服始終沒有被山風卷起一絲一毫,仿佛她生活在和我不一樣的空間裏。我看見她的手心產生了一陣陣白霧,白色的霧氣籠罩著我,原來是這霧隔開了冰冷的空氣和強勁的山風。
  ‘謝謝你。’我沒有多說話,因為每多說一個字就會耗費更多的體力,要感謝,這三個字也夠了。可是女孩沒有回答我,她的臉色越來越白,即使在這幾近漆黑的夜色裏也能看得非常清楚,她就像黑夜裏的月亮,散發著銀色溫暖的光,只是這光已經越來越暗淡了。
  她始終保持著同樣的動作,不過她的身體開始慢慢變得透明,我想伸手去抓住她,兒時的我想法很單純,因為我已經覺察出來她要走了,孩子的想法很直接,要走的東西當然要抓住,留下來。
  可是我抓住的只有空氣。在我伸手的一刹那,她已經完全不見了。我那時才知道什麼叫隨風而逝,女孩好像從來沒有來過一樣,或者說我似乎只是在這座古老的木頭房子裏做了一個夢。
  當我無法分清自己是否還在夢中的時候,居然在雨聲中聽到了父親的喊聲,喊聲充滿了無奈自責和絕望。我立即跑了出來,也對這聲音的方向高喊。
  終於,我和父親再次相見了,他沒有責駡我,只是一見面就緊緊摟住,我覺察他的身體在發抖,那時恐懼和興奮的混合,我從未見過在外人面前向來沈著冷靜溫文爾雅的父親會發抖。
  ‘沒事就好。’父親也只說了四個字,隨即把我抱了起來。我堅持不肯走,把那女孩的事告訴了父親,末了,還一再問他,是不是自己做的夢。父親聽完,低頭不語,良久才用手電筒照了照地上。
  地面上有一灘水,極普通的雨水。
  ‘那時雨靈。她們只能生活在墓山,她們是天上的雨流過墳墓帶著死者執著生念的妖怪。而且她們永遠無法成道,也無法離開,只要下雨,雨靈就會出現,幫助那些在山上迷路的人,避免他們被凍死或者迷路。’父親低沉著用著帶有磁性的聲音解釋著。
  我好奇地問雨靈到底去哪里了。父親則不說話。
  ‘回天上了吧,她只要幫助過了人,就會重新回到天上,等著下次下雨再回來,又會重新幻化成女孩的樣子,在山間遊蕩,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其實,雨靈裏說不定也有你爺爺的心願。’父親笑了笑,把我抱起來,用衣服裹住我,我依附在父親寬大厚實溫暖的胸膛上很快就睡著了。等我再次醒來,已經在家裏了。
  那次後父親不再帶我去掃墓,無論我如何央求,他也不答應。所以我想再次見到雨靈的心願也沒再實現過了,甚至到了後來,父親去世後,我也去掃墓,但也只是從旁人口中聽過那白衣少女的傳說,清明雨每年都下,可是我沒有再見過她了。”紀顏說著居然笑了下,如同孩子般可愛,隨即低沉下來搖搖頭。
  “要不等你傷稍微好些,我陪你去吧.”我見他有些許傷感,看了看窗外,清明雨依舊下著,雖然看不太清楚,甚至只能靠看地面上水窪來判斷,伸出手,飄落到手掌的雨點弄得手心有些癢。
  “不過我估計是見不到她了,雨靈只會出現在需要幫助的人的眼前,像她名字一樣,雨靈沒有任何的雜質,單純的令我們這些人覺得羞愧。” 紀顏點了點頭,緩聲說著。
  他好像忽然想起什麼,走過去對著床上的黎正說:“你的腿不好,要不我幫你去祭拜下好麼?”黎正抬起頭,冷望著紀顏。
  “不需要,我討厭那些繁文縟節,更何況,”黎正說到這裏,忽然頓了一下,“更何況我連他們葬在哪里都不知道。”最後一句他說的很快,很輕,很隨意。黎正說完之後,便將筆記放到枕頭邊上,蓋上毯子睡過去了。
  外面開始晴朗了,那點雨也開始慢慢消退,我可以看到一點陽光從陰霾的雲層中漏出來。
  清明一過,討厭漫長雨季就結束了吧,大家都說,過了清明,天氣才會真正好起來,我長噓了口氣,空氣很清新。身後響起了開門聲和銀鈴般的笑聲,我知道是誰來了。(清明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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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12-24 13:45 引言回覆
第五十三夜 家蛇

  蛇是古越人的重要圖騰之一,後來演化為神,唐代杜牧《李長吉歌詩敘》有“牛鬼蛇神 不足為其虛荒誕幻也”。清吳震方《嶺南雜記》說:“潮州有蛇神,其像冠冕南面,尊曰遊天大帝,龕中皆蛇也。欲見之,廟祀必辭而後出,盤旋鼎俎間,或倒懸梁椽上,或以竹竿承之,蜿蜒纖結,不怖人變不螫人,長三尺許,蒼翠可愛。……凡祀神者,蛇常遊其家”江蘇宜興人將蛇分為家蛇和野蛇,分別稱之為“裏蠻”和“外蠻”。所謂家蛇,指生活於住宅內的一種蛇,常盤繞于梁、簷、牆縫、瓦楞、閣樓的一種無毒蛇,共約三尺許。人們認為家蛇會保護人, 家有了家蛇,米囤裏的米就會自行滿出來而取不空。
  也有人常說,若家中發現蛇,最忌殺死。認為若殺死蛇或蛇沒有被打死,蛇就會採取報復行動,於家門不利。所以若在家中發現蛇,就將其捉入罐中或挑在長杆上,然後送到山谷中,並求其躲進山洞,別再回到人家中。
   各個地方傳說不盡相同,但都有一點,家蛇不是尋常之物。
   老人們常說,家蛇盤福聚財。家蛇去,則家敗,家蛇留,則家興。
   更有甚者,居然傳說如果在自己家中親眼看見家蛇從老宅離去者,大凶。
   一般上了幾十年的農村房屋大都有家蛇,而且都很大。大家都有約定俗成的習慣,只要看到家蛇從房中跑出,必要轉過頭去,不可心存邪念,不可口出穢言汙語,然後焚香叩拜,以答謝多年來護宅之情。
  當然,有規矩必然有破壞規矩的人,這個道理亙古不變。
  週末應父親之托,回到老家送些東西回去,由於很久沒來鄉下了,一位老人聽說我是父親的兒子,硬要拉我去他家吃飯,執拗不過,只好從了他了。不過他的家的確不錯,就算是與城裏人的別墅相比也不遜色,不僅大方寬闊,因為它更多了分古樸神秘的風格,果然,老也有老的好處而且我在房間的木頭架子上看到很多擺放整齊的藥品和書籍,我暗自揣測難道老人是賣藥的?
  “村裏五十前本來有戶趙姓人家,這個村子趙姓居多,若干年前可能都是親戚,可惜一個家族發展的過於旺盛,四代之後居然就已經陌路了。
  不過這戶趙姓人在村子裏還是有些許地位,家中找老爺子是村子裏掌管族譜的,倒也算是德高望重,加上雖然家有餘財,卻對貧苦的村民很好,所以他在村子威望很高。他的三個兒子也非常優秀。趙大自幼學習武術,幾十年下來倒也略有小成,鄉裏村外都知道趙家有這麼個看家護院的大兒子,那時候村子裏,能打得人還是很有地位的。
  趙二和趙大是親兄弟,不過性格大不相同,趙二文靜,初中讀了一半,在村委會作會計一職。
  至於趙三,年紀很輕,當時正准備考大學,成績還算不錯,加上自身勤奮,似乎很有希望。
  這一家人看上去似乎很快樂,但那也只是給外人看的。”
  講故事的這個老人是叫趙伯,我也是隨旁裏人一起叫,其實二十多年來我也只是第一次見他罷了。趙伯在村子裏地位很高,因為一來他按輩分在村子裏比較老,而且聽他的口氣好像和那個趙老爺子還沾親帶故。二來為人耿直公平,很多事情都靠他來裁斷,不過我也是聽村民們這樣說罷了。趙伯的頭髮已經掉光了,雖然已經將近古稀之年,但看上去精神不錯,兩隻眼睛總是睜得很大,豆腐樣的眼白鼓鼓的凸了出來,側面看很像青蛙的眼睛,當然,我不敢說出來。帶著古銅色肌膚的皮膚雖然乾燥的出現裂紋,不過他的手指很細長,雖然指結粗大,但異常靈活,趙伯的身體非常健康,想想城市裏居然還有人曬紫外線,花錢找罪受,還不如來鄉下住幾天,種幾株樹倒也未嘗不是好事。
  他用蒲扇大的手摸了摸嘴唇上的油膩,將一個啃完的雞翅膀扔了出去,神秘地的低著頭說。
  “趙老爺子一家在外人面前很團結,其實經常吵架。”
  “哦?那是為什麼?”我好奇地問道。
  “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因為趙老爺子年輕的時候幹了一件傻事,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少許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大都敬重他,也不曾在村子公開。居然和家中新來的一個小傭人勾搭在一起,事情敗露,怕張揚出去丟醜,所以瞞了下來,把那個女子留在家中,雖然老爺子的老婆很不高興,但也沒辦法,不過這個女人在產子的時候大出血死了,趙家人也就秘密處理裏屍首。這件事知道的人就更少,趙家人對外說這個女人拐帶了錢財跑了,結果反到是趙家成了受害者。這個女傭是外地人,在村子裏無親無故,死前產下的這個孩子就是趙三。趙家人覺得心存內疚,於是對這個孩子非常好,尤其是老爺子,經常疼愛有加,一來是老麼,二來趙三的確比倆個哥哥要聰明很多。
  時間一長,自然老爺子先前的老婆心中不滿,加上老爺子後來身體日漸衰弱,趙家雖然談不上富有,但也是頗有餘財,尤其是家裏的老宅。”趙伯到這裏,不禁抬了抬頭,看著屋子裏的橫樑發呆。
  我有些不解,但也不好發問,畢竟是晚輩,禮數我還是知曉的。良久,他才開口說話。
  “鄉下人,一輩子也就圖個家康人和,尤其是房子,趙家的老宅可是方圓幾十裏最好的房子,冬暖夏涼不說,而且照人看過,都說是風水好,旺家。所以趙家的幾個兒子都很看重這房子。當然,村子裏的人也是。其中自然也包括我。”趙伯輕輕呡下一口陳年米酒,眯起眼睛笑了下,然後砸把砸把嘴,顯的非常享受。
  “可是您開始不是說都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麼,到底現在那家人怎樣了?”我問道,趙伯忽然臉色一沉。
  “趙家人出了事,死的死,散的散,那麼大的家庭,一下就敗落了。”他語氣有些沉重,似乎有些陰鬱。
  “據說在趙家老三快要高考的時候,家裏出了件怪事,當時家裏人都沒在意,可是和後來發生的事串起來想下,倒是非常駭人。
五月份村子裏已經非常炎熱,那時候還沒什麼電風扇,更別提空調,大家都赤著身子搖著蒲扇在門口乘涼。只有趙家老爺子一家人不用。”
  “哦?那是為什麼?”我來過這裏,夏天的確熱得不行,悶燥的要死,若是坐在房間裏,不消幾個小時,絕對把人當包子一樣給蒸熟了。
  “因為趙家的老宅非常的奇特,就像一個冰窖一樣,無論外面多熱,進去就陰涼無比,心神氣爽,而且有些身體不適頭昏腦熱的人,只需在裏面躺上片刻,也不治而愈。而到了冬天,裏面又非常暖和,臉爐火炭盆都不需要,雖然房子蓋了將近一百年了,由趙老爺子祖父傳下來,歷經三代,卻依舊非常堅固,再大的暴雨房子裏面也沒半點漏濕,所以這一帶,趙家老宅已經出了名了。”趙伯說的很快,唾沫星子都飛出來了,看得出他很瞭解趙家老宅。
  “話分兩頭,我再說說趙家那三兄弟。老大是練武之人,當然也喜歡喝酒,不過他的酒量極大,尋常之人連番灌他都不得醉,於是在村子裏沒人敢和他對酒了,他身材魁梧而且熱情好客,只是性情過於火爆,言語兩下不和,拳頭就上去了,趙老爺子沒少為他兒子擔心,好在後來把老大媳婦娶進來,趙大才漸漸安分下來,但是他對最小的弟弟卻格外的好。
  後來老二也成親了,兩個哥哥年紀開始大了,心思也多了,尤其是兩媳婦過門,自然對這個不是嫡親的小三叔有了不少想法。老三是明白人,知道家裏經常排擠自己,也就更加發憤讀書,從很小就要求寄宿在學校,幾乎不再家裏住。那時候大學生何其榮耀,但考試的難度也可想而知,尤其從農村考取,真的聽上去仿佛天方夜譚啊,不過好在老三天資不錯,加上非常用功,倒也有很大的希望。
  可是兩個媳婦以及她們的婆婆並不想這麼算了,她們經常去攛掇老頭早點確定房子以及遺產的繼承,並說老三沒有資格來得到應有的一份。不過趙老爺子究竟是如何想的,那就天知道。
  總之事情發生在高考前的一個月,一個夏日的晚上。老爺子對老三一再要求回家住,吃好點睡好點,雖然老三拒絕了多次,可能想想為了考試,最後還是回來了。
  一家人終於坐在一起吃了頓飯,村子裏的規矩女人是不上桌的。於是三個女人們端著飯碗去外面走動,這也是老爺子要求的,把她們都趕了出去。
  於是老宅裏只剩下父子四人,坐在餐桌的四個角上,老大埋頭喝酒不說話。老二倒是客氣的勸弟弟吃飯,只是那口氣不像是和自家兄弟,倒像是對外人,客氣的過了份,老爺子什麼都沒吃,只是抽著煙看著三個兒子。
  趙家習慣在客廳吃飯,諾大的房間裏擺著張方方正正的老木桌子,上面正好是高高的橫樑。門外已經擦黑,星星也能看到少許了。”趙伯吃飽喝足,抽了根煙,我雖然聽的很有趣,但心中不免疑問,他為何對當時的細節如此瞭若指掌,仿佛就在現場一般。
  不過趙伯沒有注意我眼裏的疑問,繼續敍說著。
  “老大一個勁的悶頭喝酒,可能大部分家庭都是這樣,老大往往敦厚樸實些,不善言辭。倒是經常出入村委會與人交際甚廣的趙家老二,一直與久未蒙面的弟弟,只是這熱情的談話讓人總覺得有些例行公事般的虛假。
  酒過三巡,菜略見底。老爺子終於忍不住了。他咳嗽幾聲,將煙頭扔到地上,用自己的黑色園頭布鞋狠狠的踩了踩,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三個兒子也察覺了,互相不說話,等著父親說出來。
  老爺子清了清嗓子,告訴三個兒子。自己所有的財產會分為三份,三人各拿一份。可是那些微薄的錢財並不是重點。大家想的都是這所神奇的老宅。可是沒等老爺子說完,老三忽然冷冷地說話了。
  ‘我不要我的那份,我也不要房子,如果能考上大學,我不會再回來。’老三說完,起了身子,老大顯的很驚訝,也很痛苦,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卻忍著不說。
  老二則很高興,但又設法不想表現出來,只是低著頭用手推著鼻子上的眼鏡,用手遮蓋住臉上難以克制的笑容。
  老爺子更是驚訝,然後則是不解。
  正當滿桌子的人各有各的表情時,忽然從橫樑上撲的一下掉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砰的一聲砸在飯桌上,天色很暗,大家嚇了一跳,也都沒仔細看。
  等大家仔細一看,都倒吸口涼氣。
  桌子盤著一條蛇。大概搪瓷杯口粗細,青底黑紋,蛇頭對著老三,還在往外吐信。這蛇不小,雖然沒有拉直來測量,估計也有三米多長。其餘三人都嚇得離開了座位,就是平日裏向來膽大的老大也嚇白了臉。
  ‘家蛇!’老二用顫抖的聲音喊了句,然後不停的往後退。
   這條蛇仿佛睡著了一般,頭重重的低了下去,可能砸下來的時候有點不適,看來它一直是在橫樑上呆著。老三也有點害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身體卻又無法動彈,只是端坐著,和這條家蛇對視。
  很快,蛇蜿蜒的順著桌子腿爬了下去,如游水般在老三的腿腳邊上轉了一圈,然後消失在門外的夜色裏。
  老爺子忽然痛苦地高喊道:‘家蛇已走,趙家要敗了!報應啊,報應啊。’他如同瘋子一般,重複著這句話,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屋子。
   老大攙扶起老二,也慢慢走了出去,臨出門,他似乎有話和老三說,可是看著弟弟一臉冷若冰霜,只好咽下去。
   客廳裏只坐著老三一個人。其實他在這個家只和大哥關係很好,因為他出身的時候大哥就十六了,長兄如父,這個大哥對他非常不錯,經常跑上幾十裏來學校看望他,並希望他回家,可是這個家老三知道再也呆不下去了。許久,老三從幾乎坐的讓自己屁股麻木的長凳上起來,抬頭看了高高的屋頂,也走了出去。
  趙家走出家蛇的事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傳了出去。趙家人一下在村子裏仿佛成了晦氣的代名詞,平日經常打招呼稱兄道弟的人一見他們就嘩啦一下全散了。好在老三也不在乎這些,第二天就收拾東西回學校了。
  七日後,他接到了家裏的死訊。
  老大死了。
死的莫名其妙,甚至老大臨死前恐怕都不知道為什麼。那天夜裏,他照例和朋友喝了一夜酒。其實量很少,遠不及平時的多,老大自然沒有放在心裏依舊在深夜往家裏趕。手裏還提這個酒瓶,邊走邊喝。
  可是他摔了一跤,而那時候他正好把瓶口放在自己嘴巴裏。
  於是老大厚實沉重的身軀完全壓了下去,整個瓶子也完全塞進了喉嚨,那種酒瓶是鄉下特製的,比現在的啤酒瓶瘦,但是更長,有點像可口可樂的瓶子。那時候是深夜,老大無法喊出聲來。
  第二天,老大的媳婦看見了老大在門外的屍體,據說是活活悶死的,嘴巴也被瓶子撐的完全脫臼了,兩隻手也僵立的伸了出來,上面全是擦傷的痕跡。可是後來瓶子拿出來,老大的嘴巴無論如何也關不上,那嘴巴黑洞洞的,仿佛像蛇要進食時一樣,幾個後生用了好大氣力也合不上,最後沒有辦法,只好找來錘子,把老大的下巴骨敲碎了,這才關上,否則一個張著如此大的嘴巴的屍體,如何下葬?
  大家私下裏多暗自恐懼,都聽說過死不瞑目,但那裏聽說過閉不上嘴巴的?
  老三幾乎是哭了一路趕到家裏,結果一來,臉上就挨了大嫂一記重重的耳光,打的他幾乎暈死過去。
  他不怪大嫂,因為大嫂一邊哭一邊喊著的話很對。
  ‘你就是災星,你害死你媽,一來又害死你大哥,你自己怎麼不去死?’而老二連大哥出殯都不敢出來,成天裹著被子蹲在房間裏。而老大的母親,也幾乎哭在房間裏,連罵人的氣力都沒有了。
  趙家老三在他大哥靈牌前面跪了整整一天,然後走了,臨走前他只看了看自己父親,那個為了自己短暫的歡娛而生下他的人。
  他只和這個陌生的老人說了句保重,接著就回學校念書了。大哥死了,這個家更沒有什麼可值得留戀的,所以他反而要努力讀書,離開這裏。
  老大死後這個家敗落了很多,趙老爺子也一下衰老了下去,反應也大不如前。老太婆的眼睛也哭瞎了,老大的媳婦幾年後改嫁了,不過這是後話。
  老三果然考取了大學,離開了這個村子,他離開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送他,可是據說他走後,有村民看見趙老爺子一個杵著拐杖呆立在村子口,老淚橫流。
  幾年後,老四畢業了,整個大學期間他幾乎沒回過家裏,事情過去這麼久,他決定回去看看。
  一切如常,不過那時候是三年災害,好在這塊地方還算富庶,即便是全國災荒,村民們也可以自給自足,溫飽不成問題。
  可是老三一回來,就聽說了二哥死了。
  原因很簡單,老二幾乎每天醒過來都要看自己的腳,他老說有蛇在從他腳上開始吞吃他,而且他身上長出了非常奇怪的皮膚病,一圈一圈的,從腳踝慢慢往身上繞,大概兩個指頭粗細,摸上去粗糙的很,一塊塊如鱗片一樣,老二總是奇癢難忍,用手一抓,就抓下一大塊皮,脫光衣服看去,仿佛他整個人被蛇纏住一樣。結果被抓爛的地方就惡化的更厲害,皮膚腐爛惡臭,連他妻子多躲的遠遠的。後來老二身上沒有一塊好肉。
  終於,老二受不了這種折磨,用了最後點氣力,在房間裏用褲腰帶把自己吊死了。
  幾年之中,趙家就死了兩個兒子,家蛇的故事更加讓人恐慌。趙老爺悲傷過度,也入了黃土。老二的媳婦回了娘家。偌大的趙家短短幾年就敗的家破人亡,在老宅裏只住了兩個人,老大和老二的親身母親以及剛剛畢業的老三。
  雖然老人非常討厭老三,幾乎不和他說話,唯一和他搭腔也是因為眼睛看不到需要幫助的時候,而且動不動就出言侮辱打罵他。可是老三卻絲毫不引以為然,只是默默的照顧他,甚至放棄了自己的專業,甘心在村子裏接替了自己二哥的位置,做了名會計。而且他拒絕了很多姑娘的愛慕,只是守著名義上也可以稱做娘的這個女人。
  村民們對奇特的一家抱著很高的興趣,各種版本的話也多,有的還傳出了趙家有積財,老三害死自己兩個哥哥,然後天天拷問老太婆逼她說出來等等。可是有個年代傳言和謊話是會演變成可怕的事實。
  文革的時候老三天天被批鬥,逼他講出趙家老宅的秘密,而那個老太太也一言不發。結果那些人把老三關了幾天,見問不出什麼,只好把他放了回去,只不過不准他們兩個住在老宅,而是將老宅改成了造反派司令部,一夥愣頭青天天在那裏,白天就批鬥走資派地主,晚上就睡覺打牌,倒也不亦樂乎。
  而老三則領著瞎眼老太太找了間茅屋,依舊不辭辛苦的好好照顧著。日子就這樣過去,不過老太太還是沒有對老三有什麼好臉色。
  後來文革結束,村裏念在老三可憐,將房子破例還給了趙家。
  那天晚上,當老三扶著老人走進趙家大廳的時候,多年來沒有任何表情和多餘話語的老太太忽然哇的一聲痛哭起來,然後跪在了老三腳下。老三則面無表情地望著老人。
  老太太泣不成聲的一口一個造孽,一口一個報應之類的,一直到老三將她攙扶起,坐到椅子上。
  原來老三的母親不是大出血而死。
  嚴格地說,是老太太做的,而老大,也知道這事。
  當年產期降至,趙老爺子的老婆怕這個傭人產子後和她平起平坐,就暗中買通了穩婆,抱了老三出去,自己則進去用被子把產後虛弱的老三生母悶死了。後來趙老爺子知道了,大怒不己,但估計顏面,只好將屍體安葬,對外則說這個女人生完孩子就跑了。
  事情原本以為會結束,可是趙家日後卻經常出現怪事,於是趙老爺子請來道士,道士出了個點子,說是將屍體挖出,打斷骨頭,像蛇一樣纏繞在一根細長園木上,外面在套上一層空心木管,以這根木頭做橫樑,可保家裏無憂。而那個女子也會化為家蛇,為趙家看宅積福。
  可是道士還說,一旦家蛇跑了,將會禍連子孫,他就無能為力了。開始幾年家裏順風順水,趙老爺子也就沒有多想,結果後來就出了上面的事情。
  而老大,那是窺視到了母親的動作,後來逼問後得知真相,但也只好暗暗把事情放在心裏,只好對老三格外的好些,至於老二,則對這事毫不知情,他不過是想獨佔了老三的家產罷了。
   但是當老太太說完這一切的時候,老三卻面如止水,平靜地說其實這一切他早知道了,以前老大去學校看望老三的時候,話語裏已經露出端倪,老三非常聰明,知道大哥嗜酒,於是他找了幾個能喝的同學,終於把這事情套了出來,當初他知道真相的時候也非常憤怒,只盼自己早點學業有成,然後回家報復。
   不過當老大死後,他也就不去想這些了,之所以這麼多年伺候著老太太,實際上也是幫老大盡一份未完成的兒子的義務。
   那天晚上,老太太就去世了,死的非常安詳。
   之後,老三繼續留在村子裏,終生未娶,而趙家老宅,也歡迎很多孩子老人來避暑,他學的是醫科,靠著自己大學的知識和自學看書,將老宅變成了個鄉村醫院。”趙伯終於說完了,他把最後一點酒都喝了下去,似乎很高興,仿佛多年來的苦衷都說出來一樣。
  外面已經將近黃昏,一位中年婦女牽著個孩子走了進來。
  “趙醫生,幫我看看孩子吧,瞧過去像是中暑了.”女人有些著急,我看了看孩子,果然,頭暈乎乎的,腳步都不穩,臉上紅熱不退。
  趙伯打著酒嗝站起來,給孩子看了看,在孩子胳膊,脖子,腋下處按摩了幾下。,然後遞給女人一些白紙包的藥丸,揮揮手說沒事了。女人非常感謝的退了出去。
  “原來你就是那個趙三?”我忍不住問道。趙伯醉眼熏熏地望著我。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不過你長的和你父親的確很像,而且一樣喜歡刨根問底。”他說完,對著我笑了笑,充滿苦澀。
  我告別了趙伯。站在趙家老宅的門外,忽然覺得這棟房子在紅色的夕陽裏顯的非常陌落。
  趙伯在我面前緩緩將門關上
我告別了趙伯。站在趙家老宅的門外,忽然覺得這棟房子在紅色的夕陽裏顯的非常陌落。
    趙伯在我面前緩緩將門關上,陽光透過門縫,我好像看見趙伯後面本該是空蕩蕩的空地裏,站著很多雙腳,很多雙鞋子。
   其中,就有雙圓頭黑布鞋。
   當我揉揉眼睛想再看下,門已經緊緊關上,我暗想大概喝了些酒,加上光線的緣故吧。
   第二天,我從夢中醒來,知道趙伯去世了。
   走的很安詳,這種歲數無疾而終是件高興的事,無論是對已還是對人。據說那天晚上有人看見一條巨大的蛇蜿蜒迅速的爬進了趙家老宅。不過,是否真的看得清楚,那人又不敢肯定了。
   週一還要上班,我匆匆祭拜了下趙伯就回去了,趙伯沒有子女,或者說很多子女,因為他教了村子裏很多小孩啟蒙知識以及做人的道理。所以他的後事都是由村子操辦的。
  回去的時候,我告訴了趙伯去世了。父親聽了唏噓不已,並說自己小時候由於文革喪父,一直很敬重趙伯,因為他學識淵博而且熱情待人,還會醫術。
  “他又說什麼麼?臨終前.”父親問我。
  “他我很像你。”我老實回答,父親哦了聲,就沒再說話了。從此後他也沒在提及過趙伯。(家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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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what I am!! Will not change the choice of ...

等待批准的時間,真是難熬!!
小版們加油...

已經非常的確定處理結束,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大家好好加油!!
由於鬼月也即將結束,我也要回去阿!!
所以,大家好好加油!!
不會回來看你們阿!!
記得別再違規辣...

束博是一種解脫...


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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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12-24 13:49 引言回覆
第五十四夜 偷壽

   紀顏的傷勢恢復的很順利,這自然和那兩位女孩的悉心照顧分不開,不過接連幾天的好天氣,倒也起了很大作用,人的心理開朗,身體自然也好的快些。黎正的腿傷卻還要過些日子,大概是傷到骨頭的緣故。我剛忙完來到醫院,卻看見落蕾和李多聚精會神的啪在紀顏床邊,原來他又在講故事了。
  尤其是李多,今天把頭髮分了兩縷,雙手墊在下巴上,兩邊光滑如綢緞的頭髮灑落在兩耳,虔誠的望著紀顏。我忽然覺得她的樣子很像我前幾天見到的小哈巴狗,伏在地面上睡覺的樣子。
   當然,我也只是在心裏想想罷了,切不可說出來,否則明天恐怕要請傷病假了。
   照例寒暄了幾句,卻沒打斷紀顏的故事,還好,剛開始講沒多久,我也坐到一旁,聽了起來。
  “在漢族喪葬習俗中,最為普遍的是70歲以上的人去世,弔喪是親友們會“偷”走喪家的碗筷。說偷也許不大入耳,其實這是自古傳下來的老規矩。解放前,江南一帶習俗,參加藏禮的親友吃過豆腐飯,臨走時會向親友打招呼,有的拿碗,有的拿筷,民間認為這是合理合法的,美其名曰“偷壽”。 廣西安瑤族自治縣的壯族地區,80高齡的老人輩去世悼念時,人們也會帶走餐桌上的碗筷,當地習俗稱之為“取老壽”。廣西另一些地方卻稱“搶筷”,說搶也不算過分,有時客多物少,先下手為強,這樣就出現了你強我奪的場面 。建國後移風易俗,揚州等地的喪家改“偷”、“搶”為贈、送。
   大部分教派都認為生老病死是無法避免的,人之壽命也早有定數,不過,總有些例外,其中有一種人,他們專職為別人偷壽,雖然代價極高,但這世界上還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的?萬貫家財也會化為烏有,有道是‘錢爛繩斷,身亡人去’,可以用錢財買壽命,無論多少,斷然是只賺不賠的買賣。
  這類人非常神秘,大部分人都無法知道他們的蹤影,他們行為舉止非常謹慎,因為按照佛理來說,他們破壞了平衡,是會受到懲罰的,而且極為嚴厲,因為所謂偷壽也是種嫁接,說白了,就是那別的陌生人的壽命轉到他人身上,其實也是一種非常敗德的法術,所以流傳不廣,但人為財死,即便是再危險再有違良心的事總是會有人做。
  不過,我還是從一個老者口中聽說過個關於偷壽的事情。
  秋水蜿蜒,翠林環繞,是那個村子遠看過去最好的寫照,一個村子有山林有河流是富庶的象徵,我之所以去那個村子,也是因為之前聽聞過這個村子曾經出過一個懂得偷壽的人。
  這個人叫古七,很奇怪的名字,因為這裏的人都喊不出他的大名,在村口河上被人抱來的時候只在旁邊有張字條,上寫姓古,排名老七這六個字。這個村裏的人非常善良,而且家中大都還有餘糧,不過誰也沒能力在家長期供養他,於是小古七自小靠著喝著不同的奶水,吃著從大家嘴巴裏省出的一碗飯半碗粥慢慢長大,村子裏的人也沒有排外的情緒,而且古七從小就非常聰明伶俐,凡事一看就會,一會就精。大到農活家務修理爐灶,小到縫補衣褲他全都會,而且口乖眼巧,叫人不倦。
  不過,古七一天天長大,身板越來越結實,相貌也越來越出眾。大家都在考慮一個問題,有誰會把自家的閨女嫁給他。雖然古七前前後後中意了好幾個姑娘,姑娘們也愛他,可是一旦談到你娶我嫁,那邊就打起了退堂鼓。有幾家婦人還公開站在家門口指責古七勾引他們家閨女,每當這時候,一些像沒爹沒娘,窮光蛋這類字眼一出口,平日裏嬉皮笑臉的古七臉上忽然變的猙獰起來,而一旁的男人,雖然以前也對古七和顏悅色,這時候也只是拖著自己的女兒,不再搭理古七。
  不過古七是何等聰明,他也想通了,畢竟村子裏養育了他這麼多年,自己無父無母無房無田,他如果想討媳婦,按照現在的話就是沖過去拍拍女孩的肩膀,唱一句‘妞,我一無所有,你何時跟我走。’別說他那個年代,即便是現在的某些愛情至上看著瓊瑤小說長大的女孩也要掂量一下,總不能兩人一起流浪於江湖吧。(紀顏語)
  於是,在古七來到村子的第十八年那天晚上,他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只是帶走了他來到村子的那件繈褓和字條,離開了村子,仿佛從來沒有來過一樣。村裏人唏噓了幾天,互相責怪,不過事情來得快去的也快,村民們也漸漸忘記了這事。
  三年之後,古七像一個棱角菱利的頑石,從外面砸進了平靜的村莊。表面安于樂道的村民們由於古七的到來開始顯露出內心瘋狂的一面。記得有一句話說得好,之所以沒有背叛,是因為開出的價碼還不夠高。
  當為我講述的那位瞎眼老者敍述到這裏的時候,我看見他呆滯石灰色眼球忽然轉動了一下,此前那眼睛如同塑膠制的一樣,動都不動。老人大概八十多歲了,瘦骨嶙峋的雙手忽然緊緊抓住了我的手掌,我難以想像他有如此大的氣力,淡紫色乾癟的嘴唇吃力的抖動了兩下,我知道他很激動,只好用另外只手輕輕在老人彎曲的,骨頭凸起的背上拍了兩下,這也是緩解人緊張心理最簡單最有用的辦法。果然,老者的氣息稍微平緩了些,這才繼續說下去,不過,他並未繼續說古七,而是忽然反問我有沒有覺得村子裏的人有什麼不同。
  這時候我才疑惑的抬起頭,果然,從進入村子時我就有些納悶,因為我也是從外面聽聞關於古七偷壽的傳說,本想在這裏找個當時知曉的人問問,可是找了半天,也就看見了這一位老者,其餘的人都是五十多歲上下,都搖頭說不知道關於古七的事情。
  “因為和我同歲的都不再這裏了。當年村子的壯老力死的死,逃的逃,這個村子幾乎被毀掉了。”老人忽然咕嚕著嗓子,扯出一句。我聽了一驚,但不便多問,等著老人繼續說。
“我永遠不會忘記古七回到村子的那天,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吃百家飯的浪蕩小子了。剃著個方方正正的平頭,穿著一襲青灰色的長衣大褂,左手提這個黑色的扁平皮箱子,右手拿著一頂當時只有城裏人才戴的黑色寬邊大簷帽。精神抖擻,目含精光,標準的國字臉上掛著還是依舊熟悉,帶著幾分調皮的微笑,走起路來就像當官的一樣,穩穩當當。他非常友善的同大家打著招呼,雖然文雅了不少,但也的確顯的很生分了,沒有了以前那種隨意和親戚。雖然古七嘴上只提當年村民們的養育之情,但大家都面帶愧色,心中都悔恨為何自己怎麼不把女兒穿好紅衣戴好蓋頭自己包好送給古七。可是仔細想想,說不定這樣古七也就不會離開村子出去闖蕩了,那古七就還是以前的古七,那個沒爹沒娘沒房沒地的古七。
  古七帶來的東西很少,大家略有些失望,甚至暗地裏有些埋怨,看上去他好像發了財,起碼混的不錯吧,可是什麼禮物都沒帶,那口皮箱也不准任何人碰。
  不過幾天後,陸陸續續有很多穿著打扮很入時的貴人們紛紛來到村子。他們有男有女,有三五成群的,也有獨自一人的。不過他們來的時候都拿著大包小包,提著很多我們村子裏從來沒看過的禮物來找古七。大家都帶著驚訝的眼光看著這一切。但古七似乎對他們非常冷淡,話語不多,而這些人卻像等著古七賞賜骨頭的餓狗,一個個搖尾乞憐。每當古七沉吟半晌說了句,好的,回去等著。他們就喜上眉梢,開心的回去了,反之則嚎哭著賴著不走。不過這種人很快就會被後來者趕走。
  那時候村民們幾乎把古七當神一樣看待了。古七也非常大方的把送來的禮物分給大家。村裏人在享受著自己祖宗八代都沒見過聽過的好東西時,也有些人會有些嘀咕,質疑古七到底是做什麼的,不過這聲音馬上被大家按壓下去。古七暫時住在了村子裏,而且住在村長家,因為大家一致認為,只有村長才勉強可以容納古七這個貴人。
  直到有一次,一個好管閒事而且非常討厭古七的年輕人從一個在古七這裏出來的外來拜訪者中稍微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沒有人可以得到所有的讚揚,古七的本事和冷淡的外表自然引起了同類的嫉妒,村裏的年輕男子或多或少都對他心存芥蒂,可是同時心中的羡慕和自卑也與日俱增,因為他們和古七同歲,經常被自己身邊的人,父母,朋友,甚至妻子拿來比較,也許這就是人的悲哀,也是為什麼木秀與林風必摧之的道理。
  年輕人打聽的消息雖然不多,但無疑是非常令大家震動的。
  原來古七在幫那些人續命,也就是偷壽。
  古語言,北斗司死,南斗轄生。三國裏諸葛亮精通奇門遁甲,在五丈原擺七星燈,作法想延續自己壽命。但古七的方法沒這麼麻煩,因為諸葛亮只是向天借壽,自然得看老天的顏面。而古七則是直接向人借壽,或者說偷壽,將一些人的壽命仿佛通分派錢財一樣去掉一些,而加到另外的人身上。試想一下,知曉這類本事的人當然財源廣進了。
  事情傳開了,越傳越玄乎,很多人都圍著古七,有好奇的,也有想為自己續命的,甚至還有比古七大上幾十歲卻跪在地上要拜師的。總之村子的人都瘋狂了,大家不再去務農,不再去辛勤勞作。田裏的雜草也長開了,可是大家不在乎,誰要是學的一招半式,吃喝無憂,還去種什麼田,受什麼苦,看什麼老天臉色吃飯?
  可是這些人都受到了古七的呵斥。大家從來沒看見過古七生那麼大氣,他在大家眼裏一直是微笑的,和善的。可是這次卻一反常態。
  “你們瘋了麼?這個也是好學的?有好吃的好用的就享受吧,不要做夢了。”無論大家如何央求,古七就是不肯再多說,有些人眼尖,看見古七後面似乎有雙筷子。
  很普通的筷子,但又覺得不普通,因為那筷子在油燈下居然發著寒光,像金屬一樣,說它普通,是因為外面看上去又黝黑無華,並不惹眼。但是古七一下把大家趕了出來,甚至連村長也不准進他住的屋子。
  村民大都面含怨色,集體數落著古七的不是。抱怨這東西和瘟病類似,人越多,發展的越快,而且會越來越嚴重。
  尤其是那些曾經施捨過古七的人,那些喂過他奶水的女人,都說他不是東西,忘恩負義。當然,那些討厭古七的年輕人更是煽風點火,提議讓大家把古七趕出去。
  就在這時候,在村子裏的人正在議論著是否要把古七趕出去。那個打聽古七神奇法術的年輕人,莫名其妙的死去了。他的屍體在清早被人發現,安靜的躺在村長家的後院。
  你看過被擠爆的蛤蟆麼?”老人忽然猛的抬頭,那雙灰色的眼球盯著我,仿佛看得見一般。我說了聲沒見過,老人繼續說下去。
  “年輕人的腦袋仿佛被什麼壓過一樣,眼睛都擠了出來,雙手捲曲著神向空中,好像想抓住什麼一樣。屍體的旁邊,是一把菜刀
  而那個年輕人,正是村長的獨子。
  這件事像掉入油鍋的水,村子沸騰了。村長頂著哭腫的雙眼,他的婆娘更是捂著嘴巴,低沉的哭著——先前曾經嚎哭過,被村長扇了一耳光,村長提溜著老婆的耳朵,大罵道:“哭!哭個俅!一定是那個小兔崽子害死我家娃兒!我要他填命!”
  村裏人憤怒了,他們覺得古七就是個瘟神,大家拿起農具鐮刀跑到古七房間門口,最近來的人少了,古七也分外悠閒,那還是初夏,古七穿著一身絲制襯衣,提著個別人送玉茶壺,居然坐在外面的躺椅上閉目養神。當他看見怒氣衝衝的人們,絲毫沒有驚訝的表情。
  ‘你們想打死我?為什麼不問問是誰殺了村長的公子?’古七忽然微笑著看著人群,慢條斯理地說。大家忽然面面相覷,的確,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古七殺了人。
  ‘我告訴你們,是我殺的。’古七依舊慢慢的說,仿佛在談論一隻螻蟻的生死。人群靜了一下,反而沒有聲音了,大家看著古七,忽然產生了懼意。
那次我也在人群裏,雖然那時候是早上,有太陽,可是我忽然覺得很冷,從記得事情起就從來沒覺得如此冷過,仿佛滲透骨髓一樣。
  最後還是村長硬著嗓子逼問一句為什麼要殺他兒子。
  ‘因為他壞了規矩,我警告過他很多次,不要偷看我施法,不要拿我的東西,可是他不聽,昨天晚上他還拿刀架在我脖子上,威脅我教他偷壽。
  笑話,我能偷別人的壽,難道偷不了他的?我本不想殺他,是他自討沒趣,事情的原委就是這樣。’古七站了起來,大家下意識的退後一步,他笑了笑,背著雙手走了進去。
  大家漸漸散開了,任憑村長的呼喊,沒人願意也沒人敢和古七作對。村長和他婆娘,在家門口嚎哭起來,一直哭到嗓子都啞了。
  第二天他們就離開了,據說古七給了他們兩個一大筆錢,把村長家裏買了下來,而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可是村民從此後看見古七都躲的老遠,實在躲不過只好低著頭匆匆打聲招呼。古七不以為然,依舊接著被人的財物為那些有錢的富人或者地位顯赫的從老遠外地趕來的達官貴人續命,然後把禮物分派到各家各戶。
  沒過多久,更奇怪的事發生了,居然還來了幾個日本人,開始我也不認識,不過後來聽古七說他們是日本人,而更奇怪的是古七也會他們的語言,兩邊嘰裏呱啦的說了半天,卻似乎談不到一起,結果那幾個日本人很生氣的離開了,臨走時還指著古七說了些什麼,古七的臉色有些異常,嘴角抽動了下,轉身進了屋子。
  村子裏的人稍微議論了一下也沒在意,因為畢竟大家見多不怪了,要是以前,還會興奮一陣子。不過古七忽然把大家召集起來,神色嚴肅的警告大家最近不要在外面亂吃東西或者注意滅鼠,不要在附近隨意走動。可是大家只是把他的話當作耳旁風,有的人還嘀咕著說古七把自己當村長了,就算是村長也沒有管著大家吃喝的道理,古七交代了很久,直到嗓子都嘶啞了,才走了進去。不過還是有部分人相信了他的話。
  村子口就是一條小河,大家以前都是從那裏取水,或者洗衣服。古七把那河封了,讓大家去很遠的地方打水,雖然怨聲四起,但也沒人敢公開反對。可是村子裏的一部分後生們,包括我卻很不服氣,大家照例從河裏舀水喝,因為天熱,這些人為了家裏挑了遠路打水,水就讓給老弱婦孺喝了。
  我有些擔心,因為那河水的確和以前有些不同,上面漂浮著類似石灰一樣的東西。所以雖然口渴,去喝的不多。
  果然,古七警告的話成真了,喝過水的人出現了虛弱,咳血的症狀,然後迅速的死亡,陰影圍繞著村子,我也出現了上述的症狀,而且非常虛弱,連躺在床上都覺得呼吸困難。由於出事的都是年輕人,一些還未生病的人都嚇的離開了村子,去外地避難。
  村民們終於憤怒了,他們說這是古七偷了大家的命,然後加到了那些來村子續命人的身上,自己牟取錢財,否則的話,他幹嘛對大家這麼好?幹嘛送大家自己辛苦的來的財務?
  這番話很快得到了大家的認同,村民的恐懼達到了頂點而演變成了憤怒。古七從睡夢中抓了起來,幫到了木頭樁子上。大家把當時已經躺在床上咳血的我抬到了古七面前。
  我雖然已經神志不清,卻聽到了古七重重的一聲歎息。
  “放我下來,反正你們要殺我了,讓我幫他再續次命。”他的話有人反對,也有人同意,最後大家見我又開始咳血,於是把我和古七都送進了房間,而外面圍了很多人。
  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他,忽然覺得其實他對人很溫和。
  “師傅告訴過我,遲早會有這麼一天,不過無所謂,人生一世,得意過就夠了。”他的聲音很沉,像木桶扔進深井的聲音,不過卻透著一股子不認輸的驕傲。
  “我告誡過你們不要去碰那河水,也怪我,沒有多家留意,算了,或許這都是安排好的。”古七忽然話音一轉,語帶淒涼。我則苦笑下,算是對他的回應。我掙紮著用手肘撐起自己,因為即便是這個時候,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是如何偷壽續命的。
  我借著昏黃的燈光,看見古七拿出兩隻銀色的酒杯,倒滿了米酒,並抽出了那雙筷子,筷子分別架在了酒杯上。他接著拿出一把糯米,朝我走了過來。
  “不能偷看,否則會自損雙眼,切記!”古七嚴肅的對我說道。我聽話的閉上眼睛。感覺到他用糯米蓋在我的手掌心裏,接著手心一陣刺痛。我沒有聽他的話,睜開了眼睛。
  只是一瞬間,但我看見了。
  古七手裏拿著一支很長而細的尖刺狀的東西,上面好像有血跡,接著他把那和長針一樣的物體在兩隻酒杯裏蘸了一下。接著把另外一把糯米灑向了平放在酒杯上的筷子。
  接著我的眼睛一片漆黑,沒有疼痛,但是我已經看不見東西了。接著,我便失去了知覺。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下你自己痊癒了,但是眼睛瞎了。不過我很慶倖,畢竟撿回了性命,我正要去感謝古七,卻被大家攔住了。
  大夥告訴我,他們把古七燒死了。
  我聽了大驚,責問為什麼,可是沒人願意告訴我。後來我去問負責行刑的人,他們說古七的身體燒的很快,像澆了燒酒的乾柴。火熄滅後,起了大風,他的骨灰混合著木屑吹進了那條河裏。
  後來喝過河水的人都沒有事情了,村子好像又恢復了以前的安寧,那些貴人們也消失了,不再來這個村子,本來,他們就是沖著古七來的。
  我也成了那一代人中唯一還呆在村子裏的,雖然後來很多人向我問起關於偷壽的事,可是我都沒有告訴他們。”老人忽然撫摸著我的手,非常的憂傷。我忽然覺得奇怪。
“那您為什麼告訴我這個外鄉人呢?”我問老者。他卻苦笑了下。
  “因為再不說,我就要帶進棺材了,告訴你這個外人總覺得要比告訴這個村子的人好,讓他們徹底忘記那瘋狂的事情。忘記古七。”他說完,對我擺了擺手,示意我走吧。
  我離開了村子,回頭望去,村子又吹起了風,那個瞎眼的老人寂寞的坐在竹凳上,憂傷的看著村口。
  雖然他什麼都看不見。
  我在出村的時候也看了下那條老人提及的河水,非常清澈,我還用手裝了一口喝下去,很涼,不過略帶苦味。”紀顏說完了,門口也進來個醫生。
  “你說的那個好像是細菌吧,日本曾經投放過很多霍亂,登革熱一類的細菌在中國農村和根據地。”年輕的醫生解釋著說。
  “不過既然你可以說的這麼有精神,看來也好的差不多了,準備辦出院手續吧。”他稍微觀察了紀顏,插著口袋走了出去。
  紀顏無奈的笑笑,李多和落蕾也站了起來。
  真有續命麼,我很想問紀顏,不過,或許他也不知道吧,沒人知道古七是從哪里學來的,這個秘密隨著他的骨灰飄散而盡了。(偷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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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what I am!! Will not change the choice of ...

等待批准的時間,真是難熬!!
小版們加油...

已經非常的確定處理結束,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大家好好加油!!
由於鬼月也即將結束,我也要回去阿!!
所以,大家好好加油!!
不會回來看你們阿!!
記得別再違規辣...

束博是一種解脫...


kyo 發表於 2008-12-24 13:50 引言回覆
第五十五夜 食髮

  年後工作繁忙,加上所謂的正月不剃頭的習慣,沒料想頭髮居然像沒人管的雜草,呼啦一下瘋長起來。頭髮多了,頭皮屑自然也多了,猛回下頭肩膀上如同下了雪一樣。出去的時候,發現報社旁邊的拐角處居然新開了家理髮店,居然還有些人圍在外面,看來生意很不錯,決定進去瞧瞧。
  我的頭極難理,稍微技術差點會理的很難看,所以換了很多理髮師都總是不盡如人意,所以這次只好又報著試試的心態進來。
  小店不大,甚至可以說有點狹小但是卻並不陰暗,相反,由於方向的緣故,陽光可以很好的照射進來,整個房間還是非常簡潔光亮的,其實房子再大再寬敞,如果裏面收不到陽光的照射,總覺得讓人很不舒服,如果居住地久了,主人的心理大都有些陰暗吧,所以大家在挑選房子的時候,採光也是個非常重要的標準,我記得原先這裏是一家雜貨鋪,想必以前的老闆見生意不好就租出來了。店裏面擺放著兩張理髮椅,雖然陳舊卻不破,像是竹子製造的。鏡子也是,雖然鑲嵌的鏡框是不帶任何修飾花紋的黑色,而且有些老就,倒是鏡面卻顯的十分乾淨,非常清晰。
  只不過,方方正正的鏡子,當客人坐上椅子,上半身映襯在裏面,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就像是遺照一樣。
  我眨了眨眼睛,可能是想太多了吧。
  牆角擺了幾張竹椅,坐著些客人,不過其中一個小女孩卻倒讓我十分好奇。
  她大概十一二歲,紮著兩隻羊角辮,大而圓潤的眼睛和小巧玲瓏的鼻子搭配著圓圓的臉蛋。只是嘴唇紅的有點嚇人,宛如電影裏的吸血鬼的嘴一樣,當然,那是不可能的。小女孩的頭髮沒什麼光澤,看著她略帶蒼白半透明的皮膚,我猜想她可能不經常曬太陽導致身體不太好吧,有很多這種小孩,父母長輩們都寶貝的要死,大門不邁二門不出,比古代小姐們還深閨簡出,結果直接導致她們街上只要刮二級風就不敢出門。
  女孩穿著很漂亮的洋裝,黑紅相間的花格裙與白色皮鞋。而且她緊緊地抱著一個洋娃娃。
  那個娃娃也很漂亮,幾乎和女孩一樣的打扮,長相也略有相似,但感覺娃娃終究是娃娃,眼睛裏沒有任何朝氣,動也不動。不過娃娃做成這樣,也算是很少見了。
  老闆在為一個客人理髮,看得出他的手藝不錯,因為這樣一個剛開張又規模這麼小的理髮店居然有三四個人排隊等候。
  老闆大概中等個頭,大而光滑的腦袋,五官擺放的很緊湊,唯獨大大的鷹嘴鼻子凸了出來。如揉捏過的電話簿般的皮膚起了數條深深褶皺,看樣子似乎很蒼老。他還留著兩撇誇張的八字鬍,但鬍子很硬,又很稀疏,一根根貼在薄薄的嘴唇上,遠望去想用毛筆劃上去似的。
  “好了,您對著鏡子瞧瞧看合您意麼?”老闆用一個軟刷子蘸了點香粉為客人清理掉脖子上的碎發,謙卑的半彎著腰對客人笑著說到。客人站了起來,對這鏡子轉轉腦袋,又用大手摩挲一番,這才滿意的付錢離去。
  總算,好不容易老闆對我招手,示意輪到我了。我不客氣地往椅子上坐了上去,很舒服,透著一股淡淡的清涼。
  開始理髮了。我也慢慢和老闆聊了聊家常。做記者的,都有種職業病,喜歡和人聊天,仿佛一時半刻嘴巴閒空著就渾身不舒服,所以你會發現很多記者喜歡沒事就大嚼特嚼口香糖。
  “我是外地人,這些東西還是從舊貨市場淘來的。孩子娘過的早,我只好帶著女兒四處奔波,唉,胖人總是容納不下我們,還好女兒懂事,從來不哭鬧和我一起受罪。”老闆看上去雖然年紀很大,攀談中才知道他居然才剛四十掛零。
  “您女兒?”我想想這裏也不大,難道剛才看見坐著的小姑娘就是?果然,老闆隨後指了指女孩。
  “你看,她不正和一個娃娃坐在那裏麼,那娃娃可是我親手做的!”我忍不住回過頭看了下。
  窗口漏出來一點夕陽的餘光,帶著紅黃混合的模糊色彩照射在小姑娘的臉上,我看見她沒有一絲表情,只是呆滯地看著我,手裏緊緊地抱著那個娃娃。我忍不住誇讚老闆的手藝精湛,的確,外面賣的洋娃娃那裏有做的這麼逼真的,如果是自己做的,那這個理髮師傅還真是多才多藝呢。
  “她不愛說話,您別見怪,我教了她很久,說看見年輕的叫叔叔阿姨,看見稍長得叫伯伯嬸嬸,可是從來不開口,都十多歲了,一天聽不到她說幾個字。”老闆長歎了口氣,又對女兒喊了聲。
  “圓圓,叫伯伯啊。”我聽著身子抖動了下,連忙笑著打斷老闆的話。
  “叫叔叔就可以了。”我流汗解釋道。
  可是女孩沒有吭聲。
  老闆只好繼續為我理髮。我看了看地上,的確,前面少說也有好幾個人理髮了,但地面卻很乾淨,幾乎找不到什麼碎發。
  ”圓圓,幫我拿條熱毛巾來,在後面臉盆裏。”老闆再次吩咐說,不過這次女孩站了起來,聽話得走進去,片刻後拿過一條熱氣騰騰的毛巾。
  老闆用毛巾為我擦了擦臉,我忽然覺得毛巾上好象又一陣異樣的味道,而且好像臉上沾了些粘糊糊的東西,不過不多,我也就沒有在意了。
  “你的發質很不錯啊。”老闆忽然用手在我的頭髮上摸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渾身打了個寒顫,脖子處仿佛被冷風灌了一下,我只好縮了縮脖子。
  老闆的技術不錯,我對著鏡子照了照,看來以後認准這家了,加上又離報社不遠。我痛快地付了帳,剛想離開,摸了摸口袋,發現居然有一根口香糖,於是童趣大發,走到那個叫圓圓的女孩身邊。
  “給,很好吃的,甜的。”我把口香糖遞過去,可是女孩只是死死的抱著那個洋娃娃。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只好把口香糖放在椅子上,順便走了出去。
  走出那間理髮室的時候,我忽然回頭看了看,借著不多的陽光,我看見老闆貓著腰,把所有地上掃到一堆的頭髮整齊的收到一個口袋裏放好,接著把口袋立在牆角,旁邊還有相同的兩個袋子,猜想可能拿去賣錢吧,據說有專門收購頭髮的。而那個女孩子旁邊的口香糖卻不見了。
  大概,她見我走了就連忙拿起來吃了吧,呵呵,我笑了下,可是我忽然依稀看見女孩手中的洋娃娃好像嘴角動了動,我揉揉眼睛,洋娃娃卻依舊如故。
  可能看錯了,最近老是校訂稿件,太累了,回去泡杯菊花茶喝吧,我自己安慰了下,往家裏走去。走出去的時候,卻看見一個中年婦女,長得慈眉善目的,提著一包東西走進了理髮室,臉上充滿了幸福的微笑。
  也是來理髮的吧,看來這裏的生意還真是不錯呢,我心裏暗想。
  外面已經全黑了,摸著稍稍有些涼意的腦袋,我連忙走回家,開始洗澡,要不然碎發是非常紮人的。洗澡的時候依稀聽見客廳的窗戶不停的啪帕作響,心想可能是外面風太大了,可是當我擦著頭髮走出浴室的時候,聲音又沒有了。但是卻發現窗戶上好象有什麼東西。
  是一雙手印,由於我很懶,窗戶外面不滿灰塵,所以這雙手印看的很清楚,不是大人的,手印很小巧,像是小孩的,似乎是從外面拍上去的。
  可是我住的是六樓啊。
  我剛打算回頭那塊抹布來擦拭下,可是又聽見窗戶傳來啪的一聲。轉頭一看,居然是個小女孩倒著身子掛在窗戶外面,頭髮也倒垂著。雙眼無神的看著我,白皙的臉倒映著客廳裏的螢光,顯得有些發綠。而兩隻手,正好按在剛才的手印上。
  她把一張小嘴張得大大的,似乎在喊叫什麼。而我則傻子一樣的拿著浴巾呆望著她。接著,她似乎有些急躁了,用拳頭把窗戶擂得很咚咚作響,在這樣玻璃都要碎了。我呆滯的看見她用手指了指沙發旁邊的茶几,接著又把嘴張得大大的。我回頭看了看,沙發上只有一包開了封的口香糖。
  原來她說的是糖。
  我顫抖的把糖拿起來,把窗戶開了一條縫,把口香糖遞出去,她的臉離我很近,我幾乎不相信這麼稚嫩的肌膚在寒冷濕氣的風裏居然一點都沒變色,反而在燈光下透著古怪的晶瑩的感覺,就像放在暗處的玉器一樣,帶著肥膩的光澤。這時候,女孩才滿意的一把搶過口香糖來,連包裝紙都沒撕開,直接賽進了嘴巴咽了下去,然後沖著我做了個可愛的笑容,接著爬了下去。
  我打開窗戶伸出頭一看,發現她如壁虎一般四肢吸在六樓的牆壁上,快速的向下爬行,爬到中間,忽然又回頭看了我一眼,嚇得我立即把頭縮了回來,許久,當我再次戰戰兢兢地伸出頭去,女孩的身體早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我哆嗦著倒了杯涼水,喝下去之後才稍微覺得清醒些,那個女孩好熟悉,最終,我想起來了,這個正是理髮店老闆的女兒。
  可是正常的小女孩會爬到六樓問人要糖麼?顯然不會。
  第二天,我帶著滿心的疑惑來到那家理髮室,可是腳到了門口卻一直遲疑著不敢進去。早上的人不多,本來就在偏僻地段的小店顯得更加蕭條。今天是陰天,我看了看地上,自己的影子便的又稀又淡。
  我正在遲疑是否要進去,雖然與我那位朋友相處甚久,可是我畢竟不是他。我的血並沒有除邪驅魔的能力。恐怕相反的是,搞不好還會招惹些東西上來。
  老闆忽然從裏面閃身出來。看見我有些意外,眯起眼睛上下掃了掃,這才哦了一聲。
  “您不是昨天的客人麼,怎麼,是不是我的手藝不好,您有些不滿意?實在對不起了,要不我幫您修整下?還望不要見怪。”老闆彎著腰,雙手彎曲著合在胸口,半低著腦袋誠惶誠恐地賠罪道。我深感不安,連忙扶起他。告訴他自己並不是介意髮型的好壞,相反,對於他的技藝我十分滿意。
  老闆狐疑地望瞭望我,非常奇怪,想要繼續詢問,似乎又怕我不悅。只好站在門口,一時間不知道該什麼。我意識到自己可能打亂了他一天的工作計畫,對他點了點頭,說自己只是來坐坐看看老闆。
  這個藉口似乎略帶牽強,牽強的讓我自己都覺得好笑。老闆自然不相信了。於是立即又說道,自己對他的理髮技術很感興趣,想來觀看下,順便學習學習,這是老闆才憨厚的笑了笑,腰背挺直了起來,臉上也有了少許得意的笑容,開始向我大談特談理髮的技巧。
  可惜我根本無心聽他磘說,只是嗯啊的應付,一邊對著小店裏面窺探著。
  我沒看見那女孩,難道昨天我的確是幻覺麼。
  但那裏有那麼真實而持續那麼長時間的幻覺。
  “我還沒有開張,正好要出去買點東西,不如您幫我照看下店和我女兒好麼?正好如果來了客人就讓他稍微等等。”老闆忽然拜託我到,這倒是讓我非常意外,但也正合我心意。
  “你就不怕我是壞人?偷了你的東西?”我忍不住朝他打趣道。老闆忽然一直堆滿笑容的臉忽然嚴肅起來,我不得不承認,一個長時間笑著的人忽然不笑了,那神情的確可以讓人心頭一寒。
  “您不會的,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您是附近報社上班的吧,看過您進去幾次,而且看您的相貌絕對不是那種小偷小摸的人。再說我這破店有啥值得偷的?”他說的話很有道理,我也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他的請求。這時老闆才滿意的朝街口走過去,可是還沒等他走幾步,我忽然又喊了句。
  “如果我是為了把你您女兒拐走呢?”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問這個,或許想試探下。
  老闆忽然立住了,過了會,慢慢轉過頭,一條縫似的眼睛下面掛了副誇張的笑容。
  “誰要是拐帶了我的女兒,那他將會是天底下最倒楣的人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雖然是笑著說的,可是我覺得這句比板著臉說更有威懾力。特別是向我這種昨天晚上經歷過那種詭異事情的人。
  小店裏擺放著些許傢俱,地面真乾淨,而且一點異味都沒有。房間安靜的就像是長久沒人居住過一樣,有點死氣。
  裏面還有間屋子,不過門是帶著的。那扇黑漆色的木門稍許開了條細縫。完全關閉的門和完全打開的門都不如只開了條縫的門又吸引力。這恐怕也就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緣故。
  我猜想那女孩一定就在房間裏,可是我卻在遲疑是否要進去。一個夜晚徒手爬上高樓向人索要糖果的人當然不是普通人。
  可是我還是走過去了,因為聽見一陣吞咽的聲音,似乎很急,仿佛餓了很久一般。我高抬起腳,儘量做到沒有聲音走了過去。
  越靠近門,聲音就越來越大了。我順著門縫看去,房間裏正點著盞電燈。哪個女孩背對著我,坐在床山,旁邊是她上次抱著的人偶娃娃。
  那個娃娃還是那樣漂亮,不過在昏暗的燈光裏看不太清楚,只是覺得仿佛是活人似的。
  娃娃做得再逼真是娃娃,因為它根本無法動起來。即便是安裝了機器在裏面,它做出的動作也是僵硬呆板的,根本無法同人的動作相媲美。
  可是令我驚訝的是,那個放在枕頭邊上的人偶娃娃居然眨了眨眼睛。是的,我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它的確眨了下眼睛。
  接著,更加古怪的是,那個娃娃木然的,很機械的轉動著自己的脖子,居然大睜著無神的眼球,看著我這邊,仿佛已經發現了我一樣。我驚駭的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卻發現自己的腳好象碰倒了什麼東西。
  是一個袋子。我仔細一看,裏面居然裝的全是頭髮,可是只有一半。再次看看房間裏面,卻發現坐在床上的那個女孩已經不見了,只是枕頭上的人偶娃娃還在,依舊睜著圓鼓鼓的大眼睛盯著我。床上還有個袋子,從裏面散落出了一大堆黑色的碎發。
  這個時候,門縫腳底處傳來了一陣金屬刮過地板的聲音,同時我感覺到腿邊好像有什麼東西,低頭一看,原來那個女孩已經趴在我腳底下,正抬頭看著我。
  她的嘴正在蠕動著,鼓起的腮幫子一下一下的。我在嘴角處看到了幾跟長長的頭髮。大而泛白的眼睛鼓鼓的盯著我。
  從她的眼睛裏我讀不到人類應有的感情,或者叫靈魂之類的。就好像我觸犯了她的領地一樣,女孩趴在地上向我撲來,直到我踉蹌地退到理髮室裏,她沖著我凝視了幾秒鐘,轉頭又再次爬回了房間。就如同一隻熱帶湖泊裏的鱷魚。爬行速度之快真讓我咂舌。
  我還坐在地上喘氣,但肩膀上忽然挨了一下,這一下並不重,但是在遭受驚嚇之後人的神經往往非常脆弱,所以這下又把我嚇得著實不輕。回頭一看,居然是老闆,他的臉帶著微笑,從縫眼中漏出幾絲戲謔的目光。
  “您沒事吧,我不過囑咐您照看下店,怎麼您坐到地上去了?這天還寒著呢,快起來吧您。”說著,他把我攙扶了起來,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接著自顧自的忙活開來。
  他又對著裏面的房間喊了句,“起來啦。”
  那個女孩抱著娃娃再次走了出來,可是這次卻顯的很溫順,也很漂亮,根本就不像剛才我看見的一樣,好像剛才的事情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這位理髮師歎了口氣,坐在了椅子上。
  “您大概剛才看到了吧,其實我沒打算瞞著您,之所以讓您留下來,也是想讓您自己看到,省得我解釋後您也不相信。”果然,老闆隱瞞了一些事情。
  “其實我的本職不是理髮。”他的聲音忽然變了,先前的謙卑市儈的那種小商販才有的語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自信和驕傲,整個人也仿佛高大了許多,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踱著方步,把手背在身後。
  “我其實是一位人偶師。”他的眼睛完全睜開了,冒出令人敬畏的光。
  可是我不明白這和他的女兒的那些古怪動作有什麼關係。但是,理髮師走到了抱著娃娃的女孩面前,在她的腦後撫摸了一下。那個女孩瞬間放開來了手,就如同一個失去動力的機器一樣癱軟了下來,頭也歪向了一邊。理髮師輕輕抱起了那個娃娃。
  “其實,這才是我女兒。”他戀愛的摸了摸那個我自認為是人偶的臉龐。原來,他那天隨意的一指竟然是我誤會了。細細看來,果然女孩還是有幾分像她的父親,有時候就是這樣,人們總是自作聰明,把假的當做真的,真的反而認為成假的,我不禁為自己的愚蠢笑了笑。
  “我知道你誤會了,不過也正常,我的女兒患有一種天生的疾病,她的神智經常會陷入無意識中,自然看上去和人偶一樣。”理髮師說的很輕鬆,但是我相信無論那個父親都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他現在之所以還可以隨意地說出這件事,證明他已經將這個慢慢承受了下來,但背後的痛苦恐怕不是我能想像的。
  他又看著那個我以為是理髮師女兒的那個人偶。
  “這是我的心血,其實說它是我女兒也不為過。”理髮師頓了頓,又伸手在女孩腦後晃了一下。結果人偶一下又恢復了先前的樣子,只是看著理髮師手中的女孩,默然不動。
  “我的妻子無法忍受我作為一個人偶師而離開了我,其實連我自己都覺得不是個正常人了,沒有誰會喜歡和一個整天不說話,擺弄一些人體四肢模型的傢伙呆一輩子。所以她提出離開我也沒有勸阻,因為我一直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事。
  她沒有帶走女兒,這也是我感激她的一點。雖然我知道她其實知道女兒患有疾病,怕成為她的負擔罷了。
  我一個人照顧起我的女兒,這對於一個沒有穩定收入的男人來說非常困難,雖然我可以靠幫一些收藏家製作人像和人偶,但畢竟不是長久的維持生計的辦法。而且由於我這種職業往往被周遭的人所恐懼和厭惡,我不止一次被員警提審,原因大都是我把廢棄的人偶部件丟棄的時候嚇壞了我的鄰居,所以我以後我學乖了,所有的部件都統一在偏僻處銷毀,而且經常搬家。
  我要活下去,還要照顧我女兒,忽然我又了種想法,能不能製造一個從未有過的人偶,甚至可以賦予它人類才有的知覺和動作。
  這個想法其實也是所有人偶師的夢想,製造出真正的人,而不是人偶,本身這個行當就是一種帶著詛咒色彩的職業。因為我們已經威脅到了神的地位啊,只有神才能創造人。
  不過我還是開始做了。
  但是面對的困難可想而知,我翻閱大量的古典,請教了行當裏的著名人物,但換來的都只有失敗的挫折感。房間裏堆滿了失敗的制作品。
  不過還是在偶然間,我發現人的頭髮是一種很好的製作材料。在頭髮裏充斥著人的精魄,我產生了一種想法。可不可以製造一個讓人的意識控制的人偶,一種類似機器人的人偶。
  很快,它被製造出來,並且我把它和我女兒的思想結合在一起。我無法和你解釋這是如何做的,只能說是一種秘術,一種類似於轉移思想的方法。很快,這個人偶完全被我女兒接受了。從沒有任何表情的女兒居然對著這個人偶笑了。
  我一直擔心女兒的成長過程中沒有姐妹和母親這樣的女性親人會影響到她,不過現在放心了。這個人偶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已經可以代替我為女兒做很多事情了。
  只是有一點,它必須進食大量的人發,就如同消耗汽油的汽車一樣,頭髮是它能繼續行動的能量。所以,我只好學了手理髮的技藝,可惜每到一個地方,還是遲早會被當地人誤會,所以我一直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而且,現在願意到我這種小店來理髮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理髮師把女兒放回人偶的懷抱,人偶則把他女兒重新抱回了房間。
  “我女兒已經比以前好了很多,或許是老天少許憐憫了我一些,雖然還無法說話,可是已經開始慢慢成長了,因為腦內的毛病,她幾乎沒有發育過,身體一直保持著小孩的狀態,而且不會說話,只能靠用人偶得嘴形來表示。我知道那天她為了想吃糖而讓人偶去了你家,可能嚇著你了,這是非常抱歉。只是拜託你,千萬不要把知道的事說出去,起碼要讓我稍微準備一下,才好遷移到下一個城市。”他說的很辛酸,眼睛一直盯著腳尖,仿佛帶著哀求,先前的驕傲忽然一下不見了,我看見的不是一名優秀的人偶師,而是一個普通父親。這時候我忽然理解了吉普賽人為什麼在外人看上去總是喜歡歌舞,總是帶著微笑,總是讓人覺得放浪形骸。因為他們沒有家,這是最大的悲傷。
  當人到達最大的悲傷時候,反而會笑,會開心。因為他們已經無法再難過下去,無家的人是最為悲哀的人。
  我自然答應了他的要求,只是希望他稍微注意下,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受得了那種事,如果造成騷亂就不太好了。理髮師點了點頭,忽然興奮起來,不滿滄桑的臉忽然起了潮紅,仿佛一個剛剛收到心上人讚賞的小夥子一樣。
  “我認識一個女人,一個非常善良的女人,她也是名人偶師,幹我們這行的人很少,互相也不熟悉,對其他人總抱有戒心,可是她還是看出來了我的窘迫,而且可能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這令我倒是非常驚訝,也很高興,我看見了他發自內心的喜悅,而我也發自內心的祝福他。
  “本來我想製作一個人偶送給您,又怕你會不喜歡。”人偶師低著腦袋搓著雙手,憨厚的笑了笑。
  我婉言拒絕了,因為我的確很害怕這些。
  可能我不會害怕一個恐怖的鬼臉模型,但是我絕對不會把一個長得和人一模一樣的假人放在家裏。
  這世界最可怕的不是鬼,也不是人,而是極像人而又不是人的東西。人偶是,那些失去人性的人也是。(食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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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what I am!! Will not change the choice of ...

等待批准的時間,真是難熬!!
小版們加油...

已經非常的確定處理結束,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大家好好加油!!
由於鬼月也即將結束,我也要回去阿!!
所以,大家好好加油!!
不會回來看你們阿!!
記得別再違規辣...

束博是一種解脫...


kyo
行動問題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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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12108
註冊時間: 2007-10-26
來自: 世界的一個角落...
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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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12-24 13:51 引言回覆
第五十六夜 拾

  春天原意是蘇醒的季節。可是在這個時日人卻總是打瞌睡,精神無法集中,今天是紀顏出院的日子,可是等我想起來,來到醫院的時候,病床上只有黎正一人躺在那裏。
  紀顏可能並不在意,他或許可以體諒我最近工作繁忙,可是我自己卻並不這樣認為,似乎最近的記憶力越來越差。
  “忘記來了?他說了,自己和李多先回去了,叫你不要擔心。”黎正望著窗外,似乎在對我說話。好在我早已習慣了他的態度,倒不覺得什麼。不過既然來了,總不好現在又離開,只好尷尬地坐在了早已收拾乾淨整齊的紀顏原先的病床上。
  “記憶力是很奇妙的東西,有時候一直想尋找的東西無論如何向破腦袋都找不到,可是當你不想找了,幾乎忘記的時候,它自己又忽然冒了出來。有些東西丟了也就丟了,但有些東西,丟了就永遠也找不回來了。”黎正從床上滑了下去,雙手當作枕頭靠在頭後,眼睛無神的望著天花板。
  “哦?那是怎樣一個故事?”我饒有興致的朝他挪近了些。黎正沒有回答我的意思。當我以為他已經睡著的時候。他那帶著童音卻又以非常成人口吻的語氣開始磘述起來。
  “每個人都會有記憶力不好的時候,哪怕是可以一目十行,心算很好的記憶力超人,他們也有不記得東西放哪里的情況。
  在我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學校裏經常流傳著一個故事。
  林理是一名大一新生,但凡新生都對學校抱著很大的熱情和希望。學校很大,對大多數剛從狹小的高中校園裏走出來的高中畢業生來說,這是第一個感覺。林理自然也不例外。辦好報名手續鋪墊好床鋪後他決定一個人出來走走。
  林理的家裏這個城市很遠,不過他沒讓父母來送他。
  十八了,應該像個男子漢。林理用這個藉口拒絕了父母來送的請求,不過他們同樣很高興,因為兒子長大了。
  林理順著宿舍旁邊的一條綠蔭帶散步,那裏種植著很多樹木,非常的茂盛,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林理感到十分舒坦。其中有一顆樹最為茂密粗壯,和周圍的樹比起來它要巨大的多,林理一個人都無法抱住,剛想離開,林理好像發現草叢裏有些什麼異常的東西。
  他好像看見一道光。似乎是什麼金屬反射的光芒,走進一看,居然是支鋼筆。說來好笑,林理從小到大沒有拾到過任何東西,倒是沒少掉過錢啊書之類的。他好奇的走過去,把鋼筆拿起來。
  很秀氣的鋼筆,筆帽是銀色的,筆身白色,看上去還蠻新的,估計失主正在焦急著尋找吧。在筆帽處好像還刻了個字,好像是個人字,林理把鋼筆揣進了口袋,回到了宿舍。只是覺得鋼筆的主人刻了個人字真是太奇怪了。
  林理心想,估計是哪個急著上課的學子或者是早上在這裏背單詞的人不小心丟在這裏的,看鋼筆佈滿灰塵估計也待了有些日子了。再說,自己正好缺一支好鋼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很喜歡這支鋼筆,因為,林理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鋼筆是一個女孩的。因為鋼筆看上去很秀氣,而且較之以前自己的筆握在手裏要細一些。
  和宿舍的室友閒聊幾句後,林理把鋼筆放進了抽屜,開始幾天是軍訓,還沒課,自然用不著鋼筆。大學的所有東西都讓林理著迷,年輕的身體整天沸騰著不安的血液,同學們白天軍訓很辛苦,完了又互相追打嬉鬧。所以,一到晚上,人就睡得很死。只是朋友們都說,林理那個方向經常傳來沙沙的摩擦聲音。
  新生辦借書證要經過很多非常繁瑣的程式,這讓林理很無趣,自己本來對圖書館有著很高的熱情,因為在高中的時候就聽曾經在讀大學的堂哥說過圖書館的書數不勝數,各種各樣的類型都有,而且安靜又適合長時間閱讀,可是一張小小的卡片卻把他擋在了門外。
  回宿舍的路上,低著頭走路林理意外的又在上一次拾到鋼筆同一個地方的草叢裏拾到了一張圖書證。
  圖書館的監管制度並不嚴格,任何人,只要持有合法的圖書證,都可以閱讀,也就是說,如果這個證的主人還沒有註銷證的話,林理就可以進大搖大擺的走進圖書館,好好的博覽下中外典籍。
  林理是這麼想的,當然也是這麼做的。
  圖書證上主人的名字已經磨損的不是很清楚了,不過還好照片很清楚,而且幸運的是兩人長得居然還非常相像,說出來到更加順口了。果然,林理把證給了看門的老師看了看,老師瞅了瞅他,又看了看圖書證,然後就讓林理順利地進圖書館看書了。
  幾天下來,白天軍訓,吃完晚飯林理就在這裏看書。這種日子讓林理起初還過得非常的愜意。自己的圖書證辦下來以後,林理把這位同學的圖書證也就扔進抽屜沒再管了。只是夜晚大家入睡的時候,依舊能在林理床下聽見沙沙的聲音。
  有一次,林理照例在圖書館看書,剛看到一本自己找了許久的舊書,不料自己剛剛走過去,一隻蔥白玉潤的手忽然把書拿了下來。林理這才發現書原來被一個皮膚白皙的高個子女孩取下來了。
  “你也喜歡這本書麼?”女孩笑了笑,彎目如新月,俏臉似桃花。交談過後,林理知道女孩叫舒郁,居然還比自己高一個年級,不過論年齡,自己卻反倒比她大上幾個月。只是舒鬱卻總是一本正經的讓林理喊自己師姐。
  兩人開始交往起來,林理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戀愛,只是一天見不到這個女孩就心裏難受,說起兩人的相識,寢室的同學無不羡慕,以至於一時間新生去圖書館的流量激增,可惜大都空手而歸。於是大家都半開玩笑地說林理好福氣,居然連女朋友都能撿得到。
  不過林理卻始終無法靠近舒鬱,他對舒鬱其他的事情一無所知,但是無所謂,每次見面都能聊的很開心,林理已經很高興了,只是舒鬱經常用一股非常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有時候還伸出手摸了摸林理的頭髮。
  沒過多久,幸運女神似乎又像林理招手了——他又撿到東西了,對於自己最近如此的好運氣,林理覺得可能命運真的開始對他微笑了。
  他這次撿到了的卻是一個皮夾子,也就是一個錢包。很有趣的是,當他打開錢包後,裏面居然還有幾十元錢和一張KFC的優惠券。可是,優惠券上面的日期卻是一年多以前了。當然,還是在那棵樹下。
  “一年多啊。”林理不禁感歎了起來,他翻看了一下錢包,沒有任何其他證明錢包主人身份的東西。當時正是傍晚,林理獨自一人站在空蕩蕩的走道上,頭頂繁密的樹葉被風一吹,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隨著聲音,寂靜的水泥路仿佛永遠走不完,林理望瞭望錢包,款式還是非常不錯的,正巧自己也沒有,乾脆拿來用了。
  錢包的做工很精緻,好像不是買的,而是由人做的一樣。林理心想古人流行情侶間互贈香囊或者荷包,沒想到現在還有這樣的。只是這錢包的側面有著一滴血跡,如雪花一樣的溢散開來。雖然已經風乾,但依舊紅的非常鮮豔,在幾乎漆黑的夜裏仿佛會跳動一樣,林理盯著那血跡感覺有些頭暈,連忙把皮夾收好,回到宿舍。
  宿舍裏沒有人,林理想起還有作業沒做,決定用用前些日子拾到的鋼筆。正巧同學桌子上有瓶墨水,只是沒有牌子,他把鋼筆充滿墨水,開始寫字。
  不過寫出來的卻全是紅色的字,在燈光下看得難受,就像剛才錢的血跡一樣,他用手蘸了蘸墨水,發現墨水卻是藍色的。
  或許這鋼筆前段還有些紅色墨水吧,林理決定拿它多寫些字,等前面殘留的紅墨水完了再說。誰知道連著在草稿上畫了很久,卻依舊是紅色。林理只好把鋼筆重新放回抽屜。
  沒過多久,林理髮現自己的記憶越來越差了有時候自己總是莫名其妙的忘記東西,同學經常在他身後喊住他,提醒他遺忘在座位上的書或者衣物又或是別的什麼東西。林理並沒太介意,只是猜想自己學習太累了,所以他決定休息一下,正好也可以陪舒鬱多一些。
  林理本來打算拿著自己的圖書證和舒鬱一起去圖書館,可是怎麼找也找不到了,電話響了起來,是舒鬱的,她正在催促林理。林理不願意再翻箱倒櫃地找了。
  “不是還有一張麼。”林理翻出以前的那張撿來的圖書證。
  可是今天圖書證上照片似乎有些異樣,在臺燈下那上面和他有幾分相似的人似乎在笑。林理揉了揉眼睛,照片又回復原樣了。
  是幻覺吧,看來自己真的壓力太大了,林理自我安慰道。
  圖書館很安靜,人非常少,林理望著坐在一旁認真看書的舒鬱總是靜不下心來。
  “我出去散步下。”林理直起身子,和舒鬱打了個招呼,後者沒有抬起頭,只是嗯了一聲。有時候林理真的很想瞭解下舒鬱,似乎被那美麗的長頭髮遮掩住的舒鬱仿佛還有另外一張臉,一張平日裏他未曾見過的臉。
  不知道為什麼,一邊抽煙的林理還是走到了經常撿到東西的那條路上。煙是高中的時候學會的,高考的壓力大,很多男生都聚集在一起互相抽著玩,高考完了,高興的時候也喜歡抽,結果一來二去,居然成了癮了,雖然談不上老煙槍,但一天手指頭上不夾著點什麼東西,林理總有些不舒服。
  那顆老樹在夜晚看上去非常蒼勁,路邊的白色的螢光街燈照在樹皮上猶如月光一般,但卻又比月光要冷得多。林理用手撫摸著樹皮,忽然有些感歎。
  他下意識的低頭,草叢裏居然又有東西。
  這次是副眼鏡,很不錯的無框眼鏡,做工精巧,不過林理的視力很好,也不需要這個啊,不過既然看見了就拿著吧。
  眼鏡上乾淨的很,一點灰塵也沒有,雖然說學校的過道一向非常乾淨,但還不至於一塵不染的地步,何況一副眼鏡在草叢裏放著,怎麼會如此乾淨,不過林理沒想這麼多,只道是這個可憐的倒楣鬼怎麼老在一個地方弄丟東西。
  回到圖書館,卻發現舒鬱已經離開了,在書裏他看見了舒鬱留下的便條。
  “身體不適,先回宿舍了。”林理略有失望的獨自一人回到宿舍。
  晚上,室友們又聽見了林理床那邊傳來的沙沙聲。
  第二天,林理從床上起來,睜開眼睛卻發現原本清晰的世界一片模糊。他驚訝與自己的眼睛居然一夜之間視力大減,無奈之下,他摸索著爬下來,卻發現桌子上昨天從樹下撿來的眼鏡。
  林理忽然有種感覺,他覺得那眼鏡仿佛是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果然,一帶上去眼前恢復了清晰,又像以前一樣了,雖然鼻子上多了些壓力有些不適應,不過戴了眼鏡似乎也更斯文了,比以前好看了許多。室友同學們對林理一晚過去就戴上眼鏡了非常奇怪,不過也不是太特殊的事情,畢竟上了大學有很些個人都迷戀玩電腦,視力下降得快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林理想給舒鬱一個驚喜,不了舒鬱看見他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是淡淡一笑。
  “戴上了?”她問到,林理點點頭,只是奇怪她好像早知道一樣。
  “我一直覺得你戴眼鏡會更好看些?是不是?”舒鬱笑了下,非常可愛,既然她喜歡,林理也覺得開心。
  接下來兩人的日子過得似乎很快樂,真是羨煞旁人。林理對於撿東西也越來越習以為常了,他還從樹下拾到過其他一些小東西,像橡皮,直尺,帽子之類的。最後撿到個戒指,覺得有些貴重,於是上交了,交給失物領取處的時候,那位禿頂帶著黑框眼睛的老師看了下,神態有些異樣。林理剛想走,卻被他拉住了。老師的眼睛一直盯著林理,嘴巴裏似乎一直在說著:“太像了,太像了。”不過仔細看了看,他又失望的搖頭,不過他還是扯著林理不放。
  “戒指,哪里來的?”老師有些激動,扯著林理的衣領,林理有些不悅,心想又不是我偷的,撿來的你還這樣幹什麼。
  “學校宿舍旁邊的樹蔭道上撿的,一顆很大的樹下。”說完,林理趁著老師發呆的時候,趕緊跑了。
  林理越來越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好使了,他有時候甚至在和同學聊天的時候忽然卡殼,他會忘記自己想說什麼,想做什麼,同學們覺得他非常的古怪。林理開始沉默下來,成績也一落千丈。他經常自己一個人無意識的在校園裏晃悠,然後忽然發現呆在一個自己都不知道怎麼來的地方。
  唯一值得安慰的,舒鬱對她越來越好,兩人也非常的親近,林理還吻了舒鬱,只有和舒鬱在一起的時候,林理才感覺自己生活的有價值。
  只是,同學們依舊在每天入夜後,從林理的床方向傳來一陣陣的沙沙聲音,猶如砂紙摩擦般的粗糙難聽。
  終於有一天,林理無法預料的事情發生了。
  那是入秋的一個夜晚,雖然白天的燥熱還未完全退去,但是夜色裏已經平添了一股寒殺。
  舒郁告訴林理,那天是自己的生日。林理非常興奮的拿錢去買禮物。可是進了禮品店又不知道該買什麼。
  他看來看去,似乎那些禮物都不適合他心目中高貴的公主。想來想去,他決定買一支鋼筆,至於式樣,他不知道為什麼,覺得以前那支撿到的鋼筆樣子就非常漂亮,林理包好鋼筆,心理想著舒鬱拿到鋼筆的樣子,心裏非常開心。
  林理高興的跑向兩人約好的地點。
  樹蔭路的那顆大樹,是舒鬱自己要求的。
  當林理興沖沖地趕到那顆自己熟悉的大樹下,發現舒鬱早已經站在那裏,一襲黑衣,長髮如瀑布般撒在身後,白淨的臉龐居然在黑夜裏散發著絢麗的光,林理終於理解什麼叫亭亭玉立了。
  當林理走到這位美麗的女孩面前,把手中的禮物遞過去的時候,卻發現舒鬱的臉掛著非常陌生的笑容,不是感謝他為自己買生日禮物,也不是看見心愛的人趕來的高興,更多是一種期盼,一種迫切的期盼。
  那種眼神林理見過。
  老家經常活宰牛羊,然後當著路人面下鍋,大家向老闆約好事先要那一部分,然後個個帶著攫取的眼神盯著割好的新鮮肉下鍋,在看著肉在湯鍋裏翻滾,等待它熟透入嘴下肚。
  舒鬱現在的眼神也就是那樣。
  “我們分手吧。”舒鬱興奮而冰冷地吐出幾個字。林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正是秋風雖未冷,心已入寒冬。
  林理想問她為什麼,可是卻無法張開口,瞬間的打擊使他本來早已經不堪重負的精神一下崩塌了。
  他說不了話了,因為他想不起來該說什麼,他想不起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想不起來眼前的這個女孩是誰,想不起起來自己是誰了。
  “你屬於那裏。”舒鬱把手指指向那顆大樹。林理呆滯的走了過去。
  樹的下麵有東西,林理感覺到了。
  他還能撿些什麼?
  林理低著頭一看,一雙很白皙的手抓住了他的雙腳,他沒有抵抗,也無力抵抗,手的主人出來了,他和林理長的很像,也戴著一雙無框的精緻眼鏡。
  只不過,他的腹部插著一把刀。
  舒鬱從身後抱住林理,將頭靠在林理的肩膀上。
  那個男人笑著朝林理走過來。
  “我是誰?”林理終於可以說話了,他急於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你就是我。”那男人依舊笑著,林理低頭一看,果然,自己的腹部慢慢出現了一把刀。
  他的意識逐漸模糊,林理看見的最後一眼就是舒鬱挽著那個男人的手高興的走了出去。
  那個男人是自己麼?
  林理看見舒鬱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戒指,很熟悉,似乎在哪里看過。
  好像,就是自己撿到上交的那枚。
  林理什麼也感覺不到了,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一年前,一個男孩在校園的一顆大樹下等待自己心愛的女孩,由女友親手做的錢包裏有著兩張KFC的贈票,他的手裏還有一支正要送給她的鋼筆,男孩高興的朝鋼筆刻著女友的名字,但他永遠都刻不完了。
  他只刻了個人字,就被幾個小混混刺死了。
  原因很簡單,這夥喝醉的混混想搶他手裏的鋼筆,純粹是好玩,但男孩卻認真起來。
  他的腹部中了一刀,滑到在樹下,他隨身帶的圖書證,眼鏡和剛從自習教室歸來沒來得及放回寢室的文具散落一地。
  其中還有一枚打算用來求婚的戒指,他一直隨身帶著。
  第一個發現男孩屍體的就是那個半禿帶著黑框眼睛的老師,他以前可不是那樣,自從他的兒子死後,傷心欲絕中年喪子的他才甘心去做了名失物招領處的管理員。
  他當然認識那枚戒指,因為那是家裏祖傳的,是他交給兒子的,並叮囑一定要給兒媳婦帶上。
  林理的室友很奇怪,林理回到寢室一下就決定搬了出去,東西搬的一乾二淨,而且說話口氣也變的很冷漠,不過他們也習慣林理最近莫名其妙的變化,總覺得交了女朋友,又是那樣漂亮的女友性格多少有些變異。
  據說林理後來和舒鬱結了婚,很幸福的在南方生活。
  若干年後,寢室來了新的一批學生,其中一個把自己的抽屜翻出來清掃時候發現上面居然寫了字。
  你拿了我的鋼筆。
  你拿了我的錢包。
  你拿了我的眼鏡。
  等等等等,很多很多句,都是你拿了我的什麼什麼,只有最後一句不是。上面用紅色墨水清晰地寫著。
  ‘我只要你的身體。’”黎正的故事說完了,重新閉上眼睛,開始不搭理我了。
  只是當我走出門口的時候,黎正忽然說了句。
  “忘記什麼,都不要忘記自己是誰,那是最可怕的。”我不自覺的點了點頭,走出了病房(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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