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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青囊屍衣 作者:鲁班尺(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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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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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02-07 19:38 引言回覆
髯翁道長一指西北方,口中言道:“你們看,前方松林背後有一山凹,後靠老祖少祖以及祖山皆有形,前面一條小河自左向右環抱有情,水口緊,平陽開闊,以此金牛山為照山,應是上上之選,必藏有佳穴。”
  何五行觀察了一下,贊許道:“道長果然目光獨到,但觀那後靠祖山百仞峭壁,崢嶸畢現,當是出武將之風水之處啊。”
  髯翁道長滿意的對何五行點點頭,手指不住的捋著黑色山羊鬍鬚,不無自豪的說道:“風水嘛,尋龍點穴者,謂能藏風納氣之穴場最為可貴,但風性飄搖,氣若乘風,則氣即隨而遊散,水性收斂,氣若遇水,則能凝結聚止。因此《葬書》曰,‘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風陽水陰,貴在藏風聚氣。”
  何五行搖晃著腦袋補充道:“凡流水來到穴前必須繞抱左右而去方為有情,但此處流水剛至山凹前便轉彎離去未有回頭,乃‘反跳水’是也,《水龍語類》中記載,‘反背水,形如反弓,一名反跳水,此水漏泄堂氣,無情之水也’。孫將軍晚年受這反跳水之拖累,故有此劫難。”
  髯翁道長自得的望著吳道明開腔道:“吳先生,貧道的推斷,你認為如何呀?”
  吳道明此刻正盯著金牛山思索著,眉頭緊蹙,師太輕輕的拽了他一下。
  吳道明醒悟過來,搖頭說道:“吳某認為不然,《雪心賦》曾道,‘水纏過穴而反跳,一文不值。’那裡風水乃為不吉,孫將軍先人的墓葬決然不會在那兒。想那孫熙澤非同一般人物,文商皆通,擇穴定會尋找後人富貴之所,而厭兵殺,所以我不認為墓葬會是在那山凹之中。”
  髯翁道長受到如此搶白,登時面色十分難看,慍道:“那以吳先生高見,應該是在哪兒呢?”
  吳道明說道:“一墳二宅三八字四積陰德五讀書,相陰宅講究靈活變通,人一生的命運變化,陰宅只是一個方面,陽宅對其身體的影響,生辰八字的造化,祖上行善積德和個人知書豁達均是構成命運起伏的重要因素。”
  何五行笑笑,說道:“吳先生,道理就不用多講了,你只需說出將軍先人的墓葬所在。”
  髯翁道長在一旁以蔑視的目光瞄著吳道明。
  “孫熙澤的墳墓就在我們腳下。”吳道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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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02-07 19:39 引言回覆
何五行與髯翁道長環顧左右,面上俱是疑惑不解的神態。
  “你們看,此金牛山平地突起如伏牛狀,山腹內收,左右護砂環抱,穴山左側青龍並非休眠之狀,而是高昂起頭,桀驁不馴,形踞不肯降服,回頭斜視,呈分庭抗禮之態,是為嫉主之象。《葬經》雲,‘故虎蹲為之銜屍,龍踞為之嫉主’。況拔地而起,無平緩山麓,無支脈扶持稱為‘蒼龍無足’,子孫有滅族之虞。孫將軍乃為不世豪傑,桀驁不馴,中年于遠征軍中便已抗命杜聿明,後又與蔣家父子分庭抗禮,皆因此青龍昂首之故,然而蒼龍無足則導致禍起蕭牆。”吳道明侃侃道來。
  “既如此,便請你指出穴在何處。”何五行說道。
  “跟我來。”吳道明搶先而行朝金牛山上而行,山不高,大約100余米,眾人皆是身懷武功之人,須臾便已登上了山頂。
  吳道明手指著西北方向說道:“此地支龍潛於地下,像波浪一般,亦如奔跑的駿馬,來時如賓士狀,勢不可擋,停止時則像屍般,了無生氣,說明墓主的後人必如驛馬不停的運動著方大貴大吉,一旦停滯下來便主凶解,孫將軍馳騁沙場為吉,在臺灣偏安一隅為凶。”
  何五行與髯翁道長面面相覷,做不得聲。
  “還有,面向東南的那塊地,穴形如鋤,前後三分,中間突兀,預示著墓主三個男丁後人,以老二為尊,其壽最長。”吳道明解釋道。
  “吳先生說的不錯,將軍的哥哥早年死于日本,弟弟文革期間受迫害而亡,請問先生可還有什麼佐證麼?”何五行不由得肅然起敬了。
  吳道明眼瞅著師太,師太的目光中充滿了欽佩與溫存。
  “這很簡單,看見青龍砂背部嵌著的那塊碩大的青黑色片石了吧?將軍的後背緊靠脊椎左側有一塊彈片應該還在。”吳道明說道,其面對著師太的眼神裡滿是自得之色。
  “將軍未能取出的第十三塊彈片正是在背部,從左側斜著插入了脊椎裡,因此無法手術取出。”何五行驚愕的說道。
  “炸掉那塊片石,將軍便可手術了。”吳道明微笑著說道。
  師太突然道:“有人來了。”
  山背後的樹林裡傳來了“哢哢”的砍柴聲,眾人憑息靜聽,林中斧斫聲裡,夾雜著一絲低沉悲壯的歌吟:
  “吾軍欲發揚,精誠團結無欺罔,
  矢志救國亡,猛士力能守四方,
  不怕刀和槍,誓把敵人降,
  親上死長,效命疆場,才算好兒郎。
  第一體要壯,筋骨鍛如百煉鋼,
  暑雨無怨傷,寒冬不畏冰雪霜,
  勞苦是顧常,飢咽芘與糠,
  臥薪何妨,膽亦能嘗,齊學勾踐王。
  道德要提倡,禮義廉恥四維張,
  誰給我們餉,百姓脂膏公家糧,
  步步自提防,驕縱與貪贓,
  長官榜樣,軍國規章,時刻不可忘。
  大任一身當,當仁於師亦不讓,
  七尺何昂昂,常將天職記心上,
  愛國國必強,愛民民自康,
  為民保障,為國棟梁,即為本軍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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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02-07 19:40 引言回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奇怪,這是中國遠征軍新一軍軍歌,也是新38師的師歌,囚禁家中的將軍經常小聲的吟唱,我遇見過好幾次,今天,想不到竟然會在大陸敵占區裡聽到。” 何五行驚異之極的說道。
   “我們去看看。” 髯翁道長說著率先朝那片松樹林而行,大家也都緊跟了上去。
   遠處的河岸堤壩上坐著一對遊客情侶,女的依偎在對方懷裡,那男青年手裡握著一個袖珍高倍望遠鏡,正在觀察著山上的動靜。
   “課長,那座墳墓就在此處么?” 李中尉嗲聲問道,自從昨晚上的事兒之後,兩人已經如膠似漆了,儘管她知道黃課長是有妻室之人。
   “嗯,從他們指指點點上來看,那座墳墓應該就在這座金牛山上,他們現下朝山後走去了。” 黃課長一面從望遠鏡中盯著他們的身影,一面說道。
   “我們要跟上去么?” 李中尉問道。
   “不行,那樣就暴露了。” 黃課長說道。
   “那我們……” 李中尉眼光朦朧起來,豐滿的胸博起伏不定。
   “我們可以等……” 黃課長放下望遠鏡,雙手摟緊了李中尉,嘴唇輕輕的貼了上去。
   山後的樹林裡,砍柴人疑惑的望著這幾位外鄉人。
   這是一個五六十歲的本地裝束的老漢,手裡握著一把柴刀,面色黝黑,衣襟上油光錚亮。
   “老鄉,你的歌唱的很好聽嘛,是支什麼曲子啊?” 何五行問道。
   “你們是誰?” 老漢警覺的問道。
   “我們是遊客,正在金牛山上遊覽,循著歌聲走下來的。” 何五行笑笑。
   “哦,沒什麼,桐城小調而已。” 老漢說道,彎下體開始用繩索捆柴。
   髯翁道長突然說道︰“老鄉,新38師師歌可不是什麼地方小調啊。”
   老漢大驚失色,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面現驚恐之色。
   “老鄉別怕,我們不是政府方面的人。” 吳道明深知百姓內心恐懼之源,忙安慰道。
   “那你們是……” 老漢疑惑道,緊張的神情略微舒緩了點。
   “我們是孫立人將軍的朋友。” 何五行緩緩說道。
   老漢楞住了,痴痴的看著他們,半晌沒有搭腔。
   “老鄉,你是中國遠征軍的吧?” 吳道明試探著問道。
   許久,老漢終於點了下頭。
   何五行趁機問道︰“你是新38師的?”
   老漢慢吞吞的說︰“新38師2團2營步兵連士兵孫大牛。”
   “你也姓孫? 那你和孫立人將軍是同族么?” 吳道明問道。
   “軍長是我遠房叔叔。” 老漢臉上隱約露出一絲自豪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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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02-07 19:41 引言回覆
“聽說你們曾經消滅了日本九州米久留師團? 可以給我們講講嗎?” 何五行以欽佩的口吻說道,他是十分精明之人,知道如何投其所好套近乎。
   孫大牛的臉上浮現出來些許微笑,接過阿雄遞過來的一支香煙,點燃深吸了一口,噴出了一個大大的眼圈兒。
   “你們也知道‘米久留師團’? 那可是小日本最精銳的部隊了,全部由北九州礦工組成,作戰兇猛,紀律也嚴明。 ‘七.七蘆溝橋事變’就是這個師團發動的,南京大屠殺也是他們干的。 在一九四二年的新加坡,米久留師團三萬日軍俘獲八萬英軍,震動世界,那叫不可一世。 不過遇到我們孫將軍他們就算是徹底玩完了,我們新38師是咱中國人的復仇之師,清一色的美式裝備,我們步兵也全都是湯姆遜沖鋒槍,手指一勾,子彈像撒豆子似的,日本人的三八大蓋哪兒行? 但是,小日本也聰明著呢,在我們重走野人山的時候,他們在加拉蘇高地包圍了我們先遣部隊2營,仗著人多,等我們砲彈、子彈都打完,糧食沒了才他媽的全線大舉進攻。” 孫大牛生動的講述著,到了得意之處,吐沫星子四濺。
   “那豈不很危險了?” 師太急切的說道。
   孫大牛擺擺手道︰“不打緊,美國人給我們空投了彈藥、罐頭、藥品和水,還有刮臉刀、睡袋、襯褲、香檳、手搖留聲機和唱片,都是英文的,咱也聽不懂,最可笑的是,美軍飛行員還幽默的投下來一麻袋光屁股的女人照片,搞的大家都沒心思打仗了……” 說到這兒,他的臉上竟留露出如孩子般天真 腆的笑容。
   “聽說孫將軍下令處決了日軍戰俘?” 吳道明問道。
   “嗯,戰鬥結束後,師部的參謀軍官向孫將軍請示怎么處理被俘獲的日本軍人,將軍厭惡地命令,‘這些狗雜種﹗ 你去審一下,凡是到過中國的,一律就地槍斃,今後都照這樣辦。’ 米久留師團曾在中國燒殺奸掠,單南京一地就殺害了咱30多萬老百姓,每個人手上都沾有中國人的鮮血。 因此,後來各部隊干脆連審問也取消了,凡是抓到日本人,一律就地槍決,或者按照咱中國刑罰砍頭,以牙還牙,為老百姓報了仇。 從這往後,新三十八師殺戒大開,至戰爭結束,沒有日本俘虜能活著逃過我們這支復仇之師的懲罰。” 孫大牛慷慨激昂的說著,彷彿自己又回到了那金戈鐵馬的沙場上。
   “阿彌陀佛…… 戰爭太殘酷了。” 師太在一旁喃喃道。

這時,老漢孫大牛突然間驚覺起來,疑惑的說道︰“你們是孫將軍的朋友? 那你們是從那裡來的。”
   何五行坦誠相告道︰“孫先生,不瞞你說,我們是從台灣來的。”
   “啊﹗” 孫大牛禁不住驚呼起來,然後壓低聲音說道,“你們是台灣特務? 不,我是說,你們是……”
   何五行笑笑,道︰“不要緊,我們就是來自台灣,前些日子,我在台中還見到了孫立人將軍,他一直惦念著廬江老家呢。”
   “還有他父親孫熙澤的墓地。” 髯翁道長補充說道。
   “哦,”老漢提著的心落了地,緩緩說道,“軍長的弟弟前些年死了,他家的一百多間房子早都分給了村民,還剩下十來間做中學校,孫老爺子的墳被鏟平了,尸骨還在,我一直偷偷看著呢,你們回去可以要軍長放心好了,有我孫大牛在,我一定保護好他家的祖墳。”
   “孫老爺子的墳在哪兒? 你帶我們去看一看,拍張照片帶回給將軍。” 何五行勸誘道。
   孫大牛想了想,最後說道︰“那好吧,你們跟我來。”
   老漢背起柴,沿著山路繞到了金牛山前。
   “諾,就是在這兒,原來有很大的石碑,但都被老百姓砸爛掉了。” 孫大牛手指著山凹處的一塊平地說道。
   那裡正是吳道明先前推測的墳墓所在之地。
   事實證明了嶺南第一風水師,其道行確實要高出髯翁道長與何五行許多,此刻的髯翁道長臉上一會兒白,一會兒青。
   師太自豪的微笑著。
   何五行掏出一架蔡司單鏡頭反光相機,對好了光圈速度和焦距,一連拍了好幾張。
   “孫先生,我們準備將孫老爺子的遺骨帶回去台灣,43年了,將軍想將父親的遺骨安葬在他的身邊,以便設祀祭奠,早晚奉香,你可以幫我們么?” 何五行放下相機,試探著問道。
   “這個……” 孫大牛猶豫了,面對這樣一幫素未謀面的陌生人,他放心不下,於是囁嚅道,“這個,我不能答應你們,除非是將軍本人……”
   髯翁道長不耐煩的說道︰“我們自己……”
   何五行伸手阻止了道長繼續說下去,他和顏悅色的對孫大牛說道︰“孫先生,你是將軍的同族,又是中國遠征軍的士兵,我們不會讓你為難的,既然已經來到了金牛鎮,不妨到你的家裡坐一坐,不知道方不方便呢?”
   孫大牛見如此說,忙道︰“方便,我是一個人過,有兩間破草房。”
   何五行使了個眼色,髯翁道長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不再說什麼,大家跟著孫大牛奔金牛山南面的小村莊走去。
   河壩上,黃課長看見了這一行人走向了不遠的村莊,也沒有動地方,只是用望遠鏡繼續觀察著。
  
這是兩間破草房,孤零零的座落在小村莊的北頭,屋裡面空空蕩蕩,一貧如洗,何五行眼光瞥見了立在土牆腳上的鋤頭和鐵 。
   “你的家人呢?” 師太問孫大牛。
   “我是光棍一條,娶不上老婆,都因為成份是歷史反革命的緣故。” 孫大牛嘆息道。
   “你不是抗日的中國遠征軍人么?” 師太不解的接著問道。
   “那也是國民黨反動派的軍隊啊,所以抬不起頭來,這些年,就是這樣過來的。” 孫大牛一臉苦相的解釋道。
   “我燒點茶給你們喝。” 孫大牛準備生火燒水。
   “不必了,孫先生,你是新38師的抗日軍人,我代表孫立人將軍發給你點慰問金,喏,你可以拿去,”何五行手裡面拿著一疊約有兩三千塊的民眾幣,說道,“不過你一定要同意我們開棺,取出孫熙澤的遺骨帶回台灣去交給將軍,這樣你看如何?”
   髯翁道長已經站在了孫大牛的身後。
   孫大牛看了看那一摞子鈔票,那可是一筆巨款,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說道︰“不是軍長親自下令,誰也不能碰孫家的祖墳。”
   “真的不行?” 何五行晃動著手裡的鈔票。
   “不行。” 孫大牛語氣堅決,沒有餘地。
   何五行眼睛抬起,望著髯翁道長。
   髯翁道長明白,手起掌落,輕輕按在了孫大牛的天靈蓋上,發出“噗”的一聲響。
   吳道明和師太大吃一驚,想出手制止已經來不及了。
   孫大牛臉上流露出一種疑惑不解的神情,雙耳、雙眼以及鼻孔和嘴角都緩緩滲出血來……
   髯翁道長輕輕抽回手掌,孫大牛的尸身撲倒在灶坑前,睜著茫然的眼睛,呆望著眾人。
   “你這是干什麼﹗” 師太怒瞪雙目,直視髯翁道長。
   髯翁道長不屑一顧的“哼”了一聲,道︰“他妨礙了我們的計畫。”
   吳道明不滿的說道︰“那也沒必要殺死他啊,點了穴道也就可以了嘛。”
   何五行嘿嘿道︰“好了,人都已經死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既然出了命案,我們需要馬上動手起墳開棺,今天必須得離開廬江。”
   吳道明搖搖頭,伸手合上了孫大牛的雙眼,站起來到師太的身旁,輕輕的摩挲著她的胳膊,安慰著師妹。
   何五行抓起孫大牛的尸體放在了屋內的床上,然後拉過滿是油膩破舊露著棉絮的被子,蓋在了他的身上。
   髯翁道長和阿雄拿起鋤頭鐵 ,頭裡前行,何五行聳聳肩,表示無可奈何,也快步出門。
   “師妹,走吧。” 吳道明嘆道。
   “道兄,這幫人心術不正,而且手段歹毒,我們還是離開吧。” 師太憂心忡忡的說道。
   吳道明沉吟道︰“嗯,到了江西相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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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02-07 19:42 引言回覆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他們回來了,還帶著家伙,看起來要挖墓了。” 黃課長坐在河壩上輕聲的說道。
   李中尉俯躺在課長的膝蓋上,頓時緊張了起來,說道︰“我們怎么辦?” 一面悄悄地將黃課長的小弟弟塞回到褲子裡,笨拙的拉上拉鏈。
   “不要起來,繼續監視他們。” 黃課長大義凜然的說道。
   他調著望遠鏡焦距,疑惑著說道︰“有點奇怪,剛才同他們一起回去村裡的那個老鄉呢?”
   望遠鏡裡,清楚的看到髯翁道長及其助手正在奮力的刨著土,何五行則警惕的四處張望著,只有那個老年尼姑和香港來的吳道明遠遠的站在一株松樹下,似乎有些不太協調的樣子。
   “道兄,他們找到骨殖還要葬到太極陰暈裡,我們明後天可以返回婺源了吧?” 師太一想到馬上就要返回家鄉,心裡面不由得熱血涌動,過去的幾個月,走了不少地方,她感覺還是婺源比其它地方都要好。
   吳道明點點頭,安慰道︰“你想念無名庵了? 我們這次可以偷偷去看看。”
   師太嘆息道︰“還有明月,也不知道她們怎么樣了。”
   “明後天將骨殖葬下去以後,我陪你先去無名庵,再去鄱陽湖山谷,去看明月。” 吳道明柔聲道。
   “有了﹗” 那邊,髯翁道長髮出一聲低呼。
   吳道明和師太趕忙走上前去觀看,但見一米多深的土坑中現出了暗褐色的棺材板子,四周還有凝固成塊狀的白鍛石。
   “刨開它。” 何五行吩咐道。
   阿雄用力一鋤下去,棺材的蓋板碎裂開來……
   “小心尸氣﹗” 何五行喊了一聲,隨即從衣袋裡掏出一包藥粉,洒在了土坑裡,那是他特意配置的化尸粉,可以中和有毒的淺灰色甚至於黑色的尸氣,這是祝由巫術中的一種。
   待尸氣散盡,阿雄撬開了上面的大部分棺材蓋板,看見了裡面躺著一具呈暗黃色的骨架,半掩在了細細的土粉之中。
   何五行仰頭看了一下天空,說道︰“趁著現下薄雲遮日,趕緊取出袋子斂骨,注意找找有什麼陪葬的物品。”
   阿雄帶上一雙白手套,縱身跳進了棺材裡,接過髯翁道長遞過來的一只旅行背囊,開始向背囊裡面斂骨。
   吳道明看著說道︰“觀土細而堅硬,沒有絲毫潮濕滲水,龍腹脈氣集聚,是為大吉,只可惜吉地而凶葬,來龍入首弱,應作突穴,脈沉而穴陰,宜深埋,此穴太淺,風涸燥剛,則力小圖大了,最後於將軍不利。”
   “吳先生說的不錯,也不知道當初請的什麼半吊子陰陽先生,害的將軍後半生落難。” 何五行忿忿然道。
   “都已經斂好了,沒有發現有什麼隨葬的物品。” 阿雄跳上坑來說道。
   “好,我們即刻離開廬江,縣招待所也不必回去了,直接趕往江西。” 何五行滿意的說道。
   髯翁道長將鐵 朝坑中一拋,拍去身上的塵土,嘿嘿一笑道︰“吳先生,下一步就看你了。”
   他們一行人離開了金牛山,一路向鎮上走去。
   黃課長和李中尉來到了土坑旁。
   “這就是他們千裡迢迢尋找的那座老墓,斂走了骨殖,究竟是要拿來做什麼呢?” 黃課長沈思著說道。
   “是啊,幾十年前的骨頭又會有什麼用處?” 李中尉更是百思不解。
   “總之,這裡面肯定是有陰謀。” 黃課長斷然道。
寒生和劉今墨及老祖被警察從婺源縣中國銀行帶出來往縣警局的路上,街道一側的鋪子前面站著一個人,遠遠的望見這一幕,感到有些困惑不解,於是他趕緊買好了東西,匆匆的返回到了巷子裡的一家小旅社。
   他進了房間後,輕輕把門帶上,說道︰“師父,我方才在街上看見了寒生和劉今墨,還有……”
   “說嘛,怎么吞吞吐吐的。” 陽公不滿意的嘟囔著。
   “還有老祖。” 乾老大瞄了一眼正盤腿坐在床上的老陰婆,小聲說道。
   老陰婆聽聞眼睛一翻,陰陽怪氣的尖聲對陽公說道︰“老祖? 是你那個老相好的嗎?”
   陽公面露尷尬之色,對錢老大說道︰“他們在干嘛?”
   “警局的人把他們從銀行裡抓走了。” 乾老大描述了當時見到的情況。
   “不行,七天時限已至,我的‘郭公葬尺’還未取回,我得去把寒生救出來。” 老陰婆雙腿一伸,從床上下了地。
   “師妹,此事頗有些蹊蹺,先別忙,你倆且看好孩子,我出去打探一下虛實。” 陽公心事重重的說道。
   兩個嬰兒身上縛住的繃帶已於昨晚解開了,乾老大還為他倆洗了澡,至於兩個孩子的身體狀況,看不出有什麼改善,那皺皮女嬰倒還能喝些牛奶,只是沈才華躺在角落裡不吃不喝也不動,身體明顯的消瘦了下去,兩只黑黑的瞳孔裡已經佈滿了紅色的血絲。
   陽公心中也是想要盡快的見到寒生,他對葬尺並無興趣,只想問寒生,自己同老祖的孩子究竟應該怎樣調治。
   他走到了大街上,回頭望瞭望,然後閃身走進了郵電局。
   電話聽筒裡終於傳來了京城裡那個熟悉的聲音,陽公簡要而迅速的會報了情況。
   “你是說今天劉今墨被抓進了婺源縣的警局?” 那人說道。
   “是的,我考慮在今天夜裡潛入警局,殺死劉今墨。” 陽公回答道。
   那人沈思了片刻,說道︰“不,婺源縣的革委會主任黃乾穗遭人暗算了,你馬上去找到他,並負責保護他的安全,暫時你要聽從他的命令,明白了嗎? 至於劉今墨,既然已經進了警局,就沒有機會活著出去了,我會安排的。”
   電話聽筒裡“喀嚓”一聲掛斷了,響起了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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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194


陽公打聽到了確實的消息後,便徑直來到了縣人民醫院住院部。
  病房內,黃乾穗正與孟祝祺交談著什麼,見到陽公推門進來便是一愣。那孟祝祺一眼認出此人便是一個月前,自己送信去在小旅時見到的那個收信人,於是俯在姐夫耳邊說了幾句。
  黃乾穗聞言臉上露出了笑容,忙起身握住了楊公的手,說道:“我是黃乾穗,他是我小舅子孟祝祺,你們見過面的,剛剛接到京城的電話,你就到了,太好了,就安排你住到我的家裏,還有其他人嗎?”
  陽公點點頭,說道:“我們一共三個人。”
  黃乾穗說道:“我們今天出院回家,祝祺,去叫荊院長來。”
  孟祝祺應聲出去了。
  “我在此地聽從您的吩咐,負責保護你的安全。”楊公說道
  “具體的事情回家以後再說。”黃乾穗點頭道。
  門開了,荊太極走了進來,見到陽公大吃一驚道:“陽公師兄,你怎麼會在這兒?”
  陽公微微一笑,說道:“我和黃主任是舊相識,特意前來拜訪。”
  黃乾穗驚訝道:“你們認識?”
  荊太極口中道:“他是我的師兄。”心中卻想,舊相識?我才不信呢。
  黃乾穗對荊太極說道:“荊院長,我們馬上出院搬回家中住,小兵還繼續留院治療。”
  “好吧,手續我來辦。”荊太極答應道。
  陽公跟隨黃乾穗和孟祝祺來到了城中的那所深宅大院,陽公心中暗暗道好,住在這裏既隱秘又舒適。
  “黃主任,據說劉今墨與寒生他們被公安局抓了,你知道這回事嗎?”陽公問道。
  “哦,寒生偷渡香港,公安部門懷疑他們在香港與臺灣特務機關有接觸,正在審查之中。”黃乾穗眨眨眼睛說道。
  胡扯,鬼才相信呢,陽公心裏想。
  陽公回到小旅社,向老陰婆通報了情況,然後自己抱著皺皮女嬰,乾老大抄起沈才華,大家一起來到了黃宅。
  乾老大心道,這下好,進了虎穴了,前幾天自己和朱彪曾經夜探這所豪宅,自己偷到了點錢和糧票,而朱彪卻在這裏喪了命,既然來了,便只好裝聾作啞。
  黃乾穗驚訝的看著兩個嬰兒,陽公介紹說皺皮女嬰是他的女兒,黃乾穗和孟祝祺望望陽公,又瞅瞅滿臉皺紋的女嬰,更加合不攏嘴了。
  “這個男嬰是南山村朱彪的兒子。”乾老大試探著說道,觀察著黃主任的反應。
  “朱彪?”黃乾穗與孟祝祺面面相覷,疑惑道,“朱彪沒有結過婚啊。”
  其實孟祝祺曾經在朱醫生家裏見過小才華,不過記不清楚了,大凡嬰兒長的都差不多,何況鬼嬰生長的速度遠遠的超出正常的嬰兒,現在看上去像是都已經有兩歲大小了。
  “千真萬確,而且我們還見過他的老婆了呢。”乾老大笑著進一步說道。
  “啊,他老婆?”黃乾穗望著自己的小舅子,孟祝祺斷然的搖了搖頭。
  “叫沈菜花。”乾老大說道。
孟祝祺聞言臉色驟變,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說沈菜花!”
  乾老大此人雖然非善良之輩,但關東人的豪爽勁兒還是有的,他覺得那朱彪儘管人不怎麼樣,但他在臨死之際表現的還像個男子漢,因此心中頗有惺惺之感,此刻刺激孟祝祺一番卻也解解氣。
  “不錯,那沈菜花皮膚白白淨淨,模樣俊俏,和朱彪兩個卿卿我我,非常的般配。”乾老大添油加醋的描繪道。
  孟祝祺緊張的望著黃乾穗,臉色脹成了紫紅色。
  黃乾穗目光警覺的盯著乾老大,緩緩說道:“你怎麼會認識朱彪的?”
  陽公此時搭腔道:“朱彪那小子我也認識,沈菜花也見過的,不過她是一具蔭屍。”
  “蔭屍?”黃乾穗疑惑道。
  陽公解釋說道:“蔭屍就是心懷怨氣含冤而死,發生了屍變,喜咬人的脖子,很凶的呢。”
  孟祝祺聽到“含冤而死”這幾個字,聯想到那天夜裏兩個民兵在朱彪家外面被咬斷頸部的血腥場面時,身上不由得哆嗦起來。
  “好了,這些迷信的東西就不要講了,那朱彪和沈菜花現在何處?”黃乾穗目光炯炯的問道。
  乾老大搖了搖頭,說道:“我和師父還是在一個月以前於湘西天門客棧裏見到過的。”
  陽公點頭道:“嗯,他當時和寒生他們在一起,這個朱彪和黃主任有什麼過節嗎?”
  “啊,沒什麼,我們先用晚飯吧,時候已經不早了。”黃乾穗岔開話頭說道。
  眾人來到了餐廳,已有人擺上了桌子,飯菜很是豐盛,還有一罈本地米酒。
  “黃主任,師兄師姐,小弟特意帶酒來為你們接風。”荊太極這時出現在餐廳門口,手裏拎著兩瓶貴州茅臺酒。
  陽公與老陰婆自香港偷渡回來,帶著兩個嬰兒一連數日餐風露宿,今晚算是安心飽餐了一頓,他還不時的給皺皮女嬰喂了些肉汁。
  沈才華則被撂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小肚子癟癟的,望著那些大吃大喝的人,一股壓抑了很久的怨氣在逐漸的積聚起來。
  荊太極瞧見了沈才華,感到胯下異常的不自在,將惡狠狠的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心裏面咬牙切齒的思忖著,一定要親手宰了這小魔頭。
  “師姐,什麼時候可以把他交給師弟來處置?”荊太極恨恨道。
  “別急,等寒生交回那把尺子。”老陰婆尖聲說道。
  黃乾穗深沉的望著荊太極道:“荊院長是要……”
  荊太極簡單講述了沈才華毀壞自己命根之事,黃乾穗聽罷點點頭,原來荊太極也是同病相憐之人。
  “儘快處理掉,以絕後患。”他夾了塊五花肉丟進了嘴裏說道。
  沈才華兩隻佈滿血絲、黑黑的瞳孔在靜悄悄地伸縮著,一股無形的戾氣籠罩了他的全身。
  “媽媽。”他口中輕輕的在呼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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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02-07 19:44 引言回覆
第一百九十五章

  縣警局標誌的中型轎車一路朝著縣城方向疾駛,十多分鐘以後突然間一個剎車,停在了路邊上。
   那兩名民警驚訝的低頭望著自己手中握著的手槍,詫異的說道︰“咦,出了什麼事情? 干嘛掏槍出來呢?”
   雷股長此刻驚魂稍定,立刻與另一名警察迅速的將槍繳了下來。
   “你們兩個是怎么回事﹗ 竟然持槍威脅我? 從現下起,你們被停職了,接受組織上的審查。” 雷股長怒氣沖天的說道。
   兩名警察面面相覷,迷惑不解的說道︰“我們怎么了?”
   “繼續開車,回到縣局再說。” 雷股長命令道。
   回到了縣局,雷股長氣呼呼的帶著那兩名被繳械的警察來到了分管政保的張局長辦公室。
   張局長仔細的聽完了雷股長的會報,抬起頭來問那兩名垂頭喪氣民警道︰“你們對這件事作如何解釋?”
   “我們的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感覺到那房子裡邪門得很,鬧鬼,而且還有鬼打牆……” 兩個人語無倫次的說道。
   “哼,虧你們還是共產黨員,竟然迷信到了如此地步,從現下開始,你倆停職反省,並向局黨委寫出正式的書面報告,槍支暫扣,去吧。” 張局長呵斥道。
   “局長,要不要再重新派人去搜查?” 雷股長請示道。
   張局長晦澀的笑了笑,說道︰“意思一下也就行了,朱寒生只不過是個普通農民,你看他那個傻頭傻腦的樣子,能會是蔣特? 台灣情報機關又不是豬腦,發展他一個赤腳醫生,能接觸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 況且這么大的一筆巨款,說是情報經費,誰相信,就一定是他媽的腦子進水了。”
   雷股長沒有說話,上頭的事兒由上頭去搞定,自己才不操那份兒心呢,於是靜靜的聽候領導的下一步指示。
   張局長說道︰“唯一可疑的是朱寒生哪兒來的這樣一筆巨款,把這一點搞清楚就什麼都會明白了,別急,先回去休息,有些事情還是等等縣委的指示,他們怎么說,咱們就怎么辦。”
   “是。” 雷股長轉身出去了。
   嗯,這黃主任咬住朱寒生不知道有什麼用意? 管他呢,那幾個人就在裡面扔著去吧,我也要早點回去了,今晚縣政府禮堂放映內部片子《追捕》,這可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放映日本電影,據說內容是日本公安戰線上的事情,老婆孩子早都等好了一起去看呢,張局長悠悠的想著。
   夜幕時分,縣警局後院看守所裡的民警將晚飯撂在了鐵門內,便陸續下班回家,大家都拿到了《追捕》的電影票,興高采烈的走了,只剩下傳達室值班的兩名警察,和後院走廊裡那微弱的燈光。

老祖看了看撂在鐵閘極外面的晚飯,每人無非就是一碗稀飯鍋巴糊糊和一條腌辣椒。
   “唉,沒有酒,想想天門山上的日子多好過啊。” 老祖不住的嘆息著。
   “寒生,吃點稀飯吧。” 劉今墨將碗端過來說道,關進號子裡,手銬就已經解除了。
   寒生若有所思的說道︰“劉先生,這事情似乎有些說不通,看來是有人要栽贓陷害我,那麼能是誰呢?”
   “能夠有能力做到這些,只有黃乾穗。” 劉今墨沈思道。
   “為什麼?” 寒生自言自語說。
   “這樣,我出去打聽一下,這個破鐵籠子奈何不了我劉今墨的,噓,有人翻牆進來了。” 劉今墨正說著,突然間警覺的豎起了手指。
   院子裡傳來了輕微的物體落地的聲音,須臾有腳步聲悄悄地來到了鐵閘極前。
   “寒生。” 昏暗的燈光下,出現了吳楚山人的身影。
   “山人叔叔﹗” 寒生小聲驚呼道。
   “你們還好吧? 今天警局來南山村抄家了,我們這才知道出事了,我想這一定是黃乾穗和孟祝祺干的。” 吳楚山人壓低了聲音說道。
   “他們為什麼這么做?” 寒生不解的說道。
   “嗯,我猜測還是因為孟紅兵移植豬蛋蛋的事情引發的吧。” 吳楚山人道。
   “那個豬睪丸……” 寒生臉一紅,面色尷尬,但他已經顧不得自己,而是不放心的問道,“蘭兒還好么?”
   “蘭兒還好,有王婆婆照顧著,你盡可放心。 寒生啊,此事還不能和政府硬著對抗,你們今晚暫且先堅持一宿,我這就去打探一下情況,記住,以後千萬做事不要得罪那些有權有勢的小人了,你和蘭兒的人生,還有好長的路要走呢。” 吳楚山人心情似乎格外的沉重。
   寒生點點頭,說道︰“山人叔叔,我明白,你回去照顧蘭兒吧,這裡有劉先生和老祖相陪,你告訴爹爹和蘭兒放心,不會有事的。 另外陽公陰婆他倆今日有沒有回來南山村?”
   山人搖搖頭,說道︰“還不曾,怎么?”
   寒生憂心忡忡的說道︰“今日已經是第八天了,老陰婆以沈才華來要挾換郭公葬尺,王婆婆在等著他們的到來,好解救倆孩子。 那鬼嬰與老祖的女兒任督二脈相對互吸,交而陰陽互長,陰陽之海調和,但是任督之路乃人生死之途,七日後解開兩個嬰兒的繃帶時,需以內力加以引導過三關才行。”
   “哪三關?” 老祖在身後急著說道。
   “人之三關,可生可死,上玉枕、中腎脊、下尾閭,氣過三關,方可骨藏髓、脈藏血、髓藏氣、腦藏精,氣血精髓,盡升泥丸。” 寒生解釋道。
   “哎呀,那萬一沒人給孩子過這三關,會有危險么?” 老祖更加著急了。
   寒生搖搖頭,說道︰“不會有生命危險,但二經陰陽壅塞,倍增其力,沈才華可能會更加嗜血成性,女嬰性情也可能相隨。”
   老祖急得在地上直打轉轉,口中說道︰“這天殺的陽公老陰婆怎么還沒回來呢?”
   寒生安慰道︰“老祖,別急,還是有其他辦法可以補救解決的。”
   吳楚山人叮囑了寒生幾句,然後說道︰“寒生我去了,相信我,事情一定會很快解決的。”
   吳楚山人悄悄退出,縱身躍上牆頭,一路奔黃家深宅而去。

皺皮女嬰喂食了不少的牛奶,小腹逐漸的鼓脹了起來,陽公年逾古稀,竟然有了後代,自是對其愛不釋手,無奈七日已過,女嬰身上的皺皮仍不見好轉減少,心中不禁意興闌珊。
   老陰婆幸災樂禍的看著他,說道︰“這丫頭像只小獼猴,長大是絕對嫁不出去的。”
   “啪”的一聲,皺皮女嬰朝老陰婆催出一小口粘痰,落在了老陰婆面前的湯碗裡,那痰的顏色青綠,飄浮在黃色的雞蛋甩袖湯上格外的扎眼。
   老陰婆大怒,口中罵道︰“這個噁心的小怪物,竟然如此沒大沒小的。”
   皺皮女嬰譏諷的目光看著老陰婆,突然“哇”的一聲,喝到腹中的牛奶全部吐了出來,濺了一桌子。
   陽公頓顯尷尬,一時間手忙腳亂。
   黃乾穗瞧見眼裡,立時一陣反胃,食慾全無,於是對孟祝祺擺手說道︰“祝祺,我看兩個嬰兒都困了,你先送他們回房休息。”
   孟祝祺應聲接過皺皮女嬰,抱在了懷裡,然後一手從凳子上抄起沈才華夾著出了餐廳,朝後院西廂客房走去,陽公被安排在那兒住,緊靠正房,以便保護黃乾穗。
   進來房間,沈才華被狠狠地拋在了床上。
   “好你個朱彪的兒子,看我如何來收拾你﹗” 孟祝祺罵罵咧咧的不住口。
   這時,一道黑影翻過院牆落在了後院裡,聽到孟祝祺的叫罵聲音,便悄悄地摸了過來。
   沈才華怒目直視著孟祝祺,黑黑的瞳孔在極速收縮調著焦距,嘴裡伸出了小舌頭不住的舔著乾涸的嘴唇。
   就在孟祝祺彎腰放下皺皮女嬰的時候,飢餓難忍的沈才華驟然發難,“呼”的一下子從床上竄起,閃電般的咬住了孟祝祺的脖頸,利齒切入了頸動脈,溫熱的鮮血“吱吱”的吸進了沈才華的口中。
   孟祝祺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在夜空裡顯得格外的響亮。
   夜行的吳楚山人聞聽道聲不好,於是一個箭步閃身進了屋內,眼前的血腥景象令他大吃了一驚。
   孟祝祺站立在地上,面孔茫然的微笑著,沈才華扒在他的身體左側肩頭,牙齒咬住了他的脖子,正在罔顧一切的吸食孟祝祺的動脈鮮血,紅色的液體一滴滴沿著嘴角流下。 而孟祝祺右側的脖子處,掛著皺皮女嬰,小手揪著孟祝祺的右耳朵,已經咬破了頸部的表皮,正在向深處噬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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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02-07 19:46 引言回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孟祝祺突如其來的慘呼聲傳到了餐廳內。
  “不好!”陽公大喝一聲,雙手一按,從椅子上一躍而起,飛躍過了餐桌,出門直撲向後院。
  西廂房內亮著燈,兩個嬰兒正惡狠狠的扒在孟祝祺身上吸血,迎面便是沈才華,扭動著白白的小屁股,竭盡全力的在拉扯噬咬著孟祝祺的脖子。
  陽公不及多想,張口“嗡”的淩空啐出一口粘痰,帶著呼嘯聲直奔沈才華的後心而去……
  陽公奉命保護黃乾穗,甫到便陡生差錯,實在是太沒面子了,所以一出手便使足了十成功力。
  不好!吳楚山人暗道一聲,單聽這暗器銳利的破空之聲便已知其力道非同小可,沈才華若是被擊中則必死無疑,此刻為救嬰兒已不容多想,刹那間縱身躍起,擋在了沈才華的面前,同時一把向暗器抓去……
  不料楊公的獨門痰功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吳楚山人竟然一手抓了個空,那口粘痰已然擊中了山人的心口。
  “啊……”吳楚山人但覺喉頭一甜,一股熱血噴出,在燈光下畫出一道粉紅色的血霧。
  山人此刻顧不得多想,忙伸手拽下沈才華,另一隻手抱住皺皮女嬰,雙腳蹬地,身子飛起,“嘩啦”聲響處,已然倒撞著飛出了窗戶……
  “嗖嗖”兩道銀光射出,直奔吳楚山人,那是荊太極彈出的兩枚硬幣。
  山人身子在半空之中無法避閃,無奈只能摟緊兩個嬰孩兒,而自己的後背生生的接下了那兩枚金錢鏢,頓時半邊身體酥麻,好個吳楚山人,胸中硬是憋住了一股真氣,滾落到了牆角,然後竭盡全力飛身縱過牆頭,爬起身來,跌跌撞撞的落荒而去。
  院牆裏,黃乾穗急切的衝進了廂房內,那小舅子孟祝祺渾身已如同血葫蘆般,身子搖晃了幾下,然隨即轟然倒下,摔在了水泥地面上。
  荊太極緊忙以手探去,孟祝祺已然氣絕。
  “孟主任死了。”他說道。
  黃乾穗驚嚇之中,身子顫抖不已,口中囁嚅著說道:“是,是誰?那個兇手……”
  “是吳楚山人。”荊太極剛才一眼就已經認出了。
  陽公告訴老陰婆保護黃乾穗,然後自己飛身上牆,辨明瞭吳楚山人逃去的方向,一路追了上去。
吳楚山人懷抱著兩個嬰兒,憑著胸腔裏憋著的一口真氣,一路疾奔。
  他受的傷的確不輕,陽公的那一口痰打在了他的鳩尾死穴上,此穴位於臍上七寸,劍突下半寸,屬任脈之死穴,擊中後衝擊著山人腹壁動、靜脈以及肝膽,震動心臟,極易血滯而亡。而荊太極的兩枚金錢鏢則射中後背腰的厥陰俞和命門要穴,第四胸椎棘突下旁的厥陰俞屬足太陽膀胱經,衝擊心、肺,破氣機,而第二腰椎與第三腰椎棘突之間的命門,更是督脈死穴。吳楚山人先是鳩尾受到重創,然後厥陰俞和命門複又中招,若不是一口真氣提著,恐怕早已昏厥了。
  吳楚山人意識到自己的疏忽已經太遲了,他完全料想不到黃乾穗的家裏竟然會埋伏著陽公這樣絕頂的江湖高手,那個荊太極充其量與自己不相上下,但自己已經受傷在先,那兩鏢卻是無論如何躲不過去了,唉,一心為救沈才華,看來此番竟會丟了自己的命,若是有時間即刻打坐運氣調理,或許還不至於喪命,可是現在沒有這個機會了,山人飽經風霜的臉上現出了一絲苦笑。
  身後面追來的腳步聲越加迫近了,而此刻自己的雙腿卻越來越沉重遲緩了,腦中陣陣眩暈襲來,他咬牙堅持著蹣跚前行,最後一個踉蹌,摔倒在了馬路上,眼中影影綽綽的看見前方走來一幫人。
  他掙扎著將兩個嬰兒護在懷裏,雙眼朦朧的望著那個逐漸近前來的似曾相識的人,緊跟在那人身後的是一位白髮老尼……
  “吳楚山人?”吳道明俯下身來輕輕的說道。
  吳楚山人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艱難的說道:“老吳,把孩子交給寒生……”
  師太伸出手來,將兩個嬰兒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腳步聲停在了兩丈開外的地方,陽公面無表情、冷冷的說道:“哼,原來是吳道明啊,看在你師父的面上,把倆個孩子交給我,今天老衲便不與你為難。”
  吳道明平靜的說道:“陽公,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咄咄逼人呢?”
  “笑話,我來要回我的女兒,你難道還要橫加阻攔嗎?”陽公嘿嘿道。
  吳道明愣了一下,是啊,這個皺皮女嬰是陽公的孩子,我沒有理由不給他……
  “交給老祖……她的媽媽和寒生在一起……”吳楚山人真氣已開始渙散,沿著嘴角流出血沫來。
  師太朗聲說道:“對,孩子要送到她的媽媽手裏,絕不能給你。”
  陽公勃然大怒,長長的陰笑了一聲,喉嚨裏運動著一塊巨大的粘痰,突然間張開巨口,“嗡”的一聲射出口腔,如電閃般直奔吳道明面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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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02-07 19:47 引言回覆
吳道明大駭,未曾想那陽公說來就來,而且下手毫不留情,根本不口白素貞與古仙上一輩之間的淵源,急切之下忙擺頭閃避,鼻孔中已然聞到一股腥臭之氣,頭腦中的回應立刻遲緩了半拍,眼瞅著臉頰就會挨上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月光下,髯翁道長早已挺身而出,搶步到了吳道明身旁,伸“陽”手抓向那一塊水汪汪的暗器。
   髯翁道長深知太極陰暈還未找到,此刻吳道明豈容有失? 於是早已戒備,並在關鍵的時候赫然出手。 他有一種極怪異的武功“日月手”,左“日”手,右“月”手,一陽一陰,陽熱陰寒,且任督二脈分馭左右,著實是深不可測,在台灣及東南亞等地從未逢敵手,那些年大陸閉關鎖國,故中原江湖上並不知世上有此武功。
   “ ……” 的一聲響,髯翁道長的陽手已然將高速飛行的暗器牢牢的抓在了手裡,隨即掌心裡冒出一股水蒸氣,惡臭撲鼻而至。
   “阿嚏……” 髯翁道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腦中竟然有些眩暈,“有毒﹗” 他叫了一聲。
   說時遲,那時快,助手阿雄悄無聲息的從陽公身側撲了上來,手持一只袖珍黑色塑膠手電筒,陽公瞥見其身形動作,輕蔑的白了他一眼,根本沒放在心上。 然而就在陽公這一瞄當中,阿雄已經撳下了開關,“ ”的一聲響,手電筒突然間閃現出一道眩目灼眼的亮光,這是CIA特工專用的眩光手電筒。
   陽公頓覺眼睛一花,視網膜瞬間受到強大的刺激而短暫失明,這下子陽公當真是唬了一跳,心道不好,今天可是遇上強敵了,起先那個山羊胡子老者竟然赤手空拳的一把將自己的一大塊痰抓了去,這個青年更是使用了匪夷所思的暗器,自己兩眼什麼都看不見了,媽的,好漢不吃眼前虧,保命要緊。 想到此,陽公雙腿用力,一連幾個後躍,跳出了圈外,然後二話不說,憑著記憶中的來路逃跑了。
   阻斷視神經的眩光只能片刻起作用,一會兒就會恢復正常的,以陽公的武功,髯翁道長和阿雄確實沒有把握能贏,況且出手的目的是保護吳道明,沒有了他,孫熙澤的遺骨將無法葬入太極陰暈,至於陽公這人,本身也不搭界,所以二人均沒有去追擊。
   “多謝兩位援手。” 吳道明拱手道。
   師太方才懷抱著兩個嬰兒,根本來不及相助,此刻也對髯翁道長及其助手阿雄平添了幾分好感。
   “吳楚山人,你怎么樣了?” 吳道明低下頭來再瞧躺在地上的山人,卻發現其真氣渙散,已經失去了知覺。
   “道兄,他傷的很重,得馬上找到寒生救治才行。” 師太探視後說道。
   “嗯,”吳道明點點頭,說道,“師妹,你抱著孩子,我背起山人,一路去南山村找寒生。”
   何五行走過來咳嗽了一聲,說道︰“吳先生,我們時間不多……”
   吳道明回答道︰“,我知道,那太極陰暈就在南山村,正是一路,吳楚山人又是我的朋友,我不能丟下他。”
   說罷,吳道明背負起吳楚山人,師太一手抱著一個嬰兒,邁開大步朝南山村走去,何五行等人匆匆跟在了後面。
   遠處,黃課長、李中尉和那兩個廣州潛伏特工悄悄的一路尾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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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02-12 17:48 引言回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清冷的月光下,遠遠的望見髯翁道長一行人在山間小路上疾行。
  
黃科長一面手持望遠鏡觀察著,一面告誡大家小心跟蹤,前面那伙人都是身懷武功之人,耳目機警,看他們如此匆忙夜行,今晚看來是要揭開謎底的時候了。

這架袖珍望遠鏡是普通和紅外兩用的,夜間撥動開關,便成為了一架被動式夜視儀,通過讀取目標身上散發出來的紅外熱能而還原成圖像,鏡頭裡呈綠熒熒的,勉強可以看得清目標的大體動作。
  
“科長,方才在縣城裡的打鬥,對方不知道是哪條道上的人?”李中尉說道。

黃科長思索著說道:“也許是個人恩怨吧,那個嶺南吳道明背起了那個受傷的人,還有那兩個嬰兒一路同行,眼下還不清楚其目的何在,今晚或許有可能陡生變數,大家都把武器檢查一下,子彈上膛,有備無患。”

廣州站的林、羅兩名潛伏特工各自掏出手槍,將子彈推上了膛。

“科長,你在擔心麼?”李中尉柔和的目光。
  
“是有一點不祥的預感。”黃科長憂心忡忡的說道,他想起來,髯翁的助手使用的是CIA美國中央情報局特工專用的眩光手電,上次就是他擺弄那個收音機而發現了竊聽裝置,此人反偵察能力高超,很不容易對付呢。

“什麼預感?”李中尉擔心道。
  
黃科長苦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前行。

亥時末,吳道明等人已經來到了南山村寒生家的那所莊院門口。

“何先生,你們到那邊山坡處等我,吳某安頓好山人和兩個嬰兒後,即刻前來與你們會和,此去太極陰暈只需半個小時的路程了。”吳道明說道。  

何五行點點頭同髯翁道長及阿雄朝山坡那邊走去,隱匿在了黑暗中。
  
“咚咚咚。”吳道明用力的敲起了大門。
  
“汪汪。”院子裡傳來了笨笨警覺的叫聲。
  
大門打開了,朱醫生和蘭兒都還沒睡,心中惦記著吳楚山人和寒生,正在客廳裡說話。 
 
“吳道明!山人怎麼了?”朱醫生驚愕道。

“爹爹!”蘭兒尖聲驚叫了起來。

吳道明滿頭大汗的背著吳楚山人,師太懷抱著兩個嬰兒匆匆的走進了院子裡。

“山人受了重傷,快叫寒生出來。”吳道明嘶啞著說道。 
 
“寒生不在家呀,被縣裡公安抓去了,你把山人先背到屋裡,讓我看看。”朱醫生嘆息道。

吳楚山人靜靜的躺在了床上,荷香坐在床邊目不轉睛的盯著丈夫飽經滄桑的面龐,淚水撲簌簌的流下。

“山人傷的實在是太重了,脈促而無力,氣虛將脫之象,脈結而緩,代脈間歇,髒氣衰微,已是木僵之人矣。”朱醫生輕輕道,面現痛苦之色。

“‘木僵之人’是什麼?”吳道明不解道。

“‘木僵人’就是西醫說的植物人,中原醫學也稱之為‘活死人’。”門口有人回答道,王婆婆和明月走了進來。

“師娘。”吳道明恭恭敬敬的說道。 
 
“嗯,讓我看看,山人的頭部有受傷麼?”王婆婆說著俯下身來檢查山人的傷勢。

吳楚山人的頭部並未發現受創,反而在前胸衣襟上發現了一塊破洞,解開後遂見膻中穴之下,肚臍眼兒上面七寸處有一大塊淤血,並且隱約散發著一股臭鹹魚的味道。 
 
“咦,鳩尾乃任脈之死穴,直接撼肝膽、動心髒,極易破氣機血滯而亡,但此刻卻影響到腦部而成木僵,婆婆卻不知為何?這一定是我那逆徒陽公幹的。”王婆婆皺著眉頭說道。
  
“婆婆,你怎麼知道是陽公做的?”朱醫生疑問道。
  
“陽公自己練就了一邪門‘痰功’,其痰劇毒無比,惡心之極,一聞這臭味兒就知道了,普天下再無第二個人懂得這等下三濫武功。”王婆婆說道。
  
“是陽公一直在追殺著山人,被我們路遇而救下來的,他的後背也受了傷。”吳道明解釋說道。

朱醫生將吳楚山人翻過身來,果然在後背和腰間發現了兩塊瘀斑。

“嗯,厥陰俞和命門穴,足太陽膀胱經,這是中了金錢鏢的痕蹟,力道不小,觀其旋轉方位像是祝由彈指,莫非是荊太極?”王婆婆自言自語道。
  
“你是說荊院長?”朱醫生恍然大悟,隨即說道,“前半個多月,荊院長來到我家打聽寒生下落,後來可能給我們下了毒,我們家所有人都喪失了一段時間的記憶。”
  
王婆婆心中罵道,祝由散,荊太極這個逆徒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婆婆,求你救救我爹爹。”蘭兒滿臉淚痕的央求道。

王婆婆嘆了口氣道:“木僵之人,婆婆怕是無能為力,這天下恐怕是只有寒生《青囊經》上的醫術能夠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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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02-12 17:49 引言回覆
第一百九十七章 續

屋內一隅,明月和師太一人懷抱著一個嬰兒交談甚歡,她向師父述說了自己準備跟隨婆婆前往鄱陽湖山谷居住,潛心修習祝由十八式的事情。

“明月,人生如夢,轉瞬即逝,你一定要靜下心來,拋開兒女私情,好好的跟隨婆婆學藝,師父以後會去看你的。”師太說道,“師父,你們怎麼也從香港回來了?”明月問道。

師太望了望吳道明,道:“說來話長了。”

吳道明此刻正對朱醫生說著話:“朱醫生,我和師妹馬上就得走,吳楚山人臨昏迷之前交代我,要我把沈才華和陽公的女兒帶給寒生,尤其囑咐皺皮女嬰交還給老祖,兩個孩子我們就放在這裡了,請你們代為轉交吧。”

“這麼急?深更半夜就走?”朱醫生詫異的問道。

吳道明心下猶豫,自己似乎有著一種預感,近幾天恐怕會出事兒,仿佛危險已經越來越接近了。

“朱醫生,我想讓師妹留在這裡休息,天明我就會趕回來的。”吳道明拉過師太的手,誠懇的對朱醫生說道。

師太搖了搖頭,明亮的眼睛望著吳道明,緩緩說道:“道兄,小妹絕不會離開你。”

朱醫生聽著他倆話中有話,于是問道:“吳先生,到底出了什麼事?”

吳道明搖搖頭,道:“吳某答應過人家,所以請原諒我實在不便坦言。”

朱醫生點點頭,說道:“好吧,師太若願意,在舍下住多久都沒有問題。”
  
吳道明突然想起來問道:“朱彪現在怎樣了?”

“唉,死了。”朱醫生嘆道,遂將朱彪回來報仇傷重不治,自己與吳楚山人將朱彪和沈菜花一同葬入了太極陰暈的事情述說了一遍。

“太極陰暈?”吳道明愣了一下,心道,這下可熱鬧了,太極陰暈擁擠不堪呢,隨即問道,“朱彪夫婦葬在哪一側,有無碰到黃老爺子?”

“葬在西側,山人說讓他們下輩子去西天團聚。”朱醫生苦笑道。

吳道明點點頭,拱手說道:“吳某事急,這就先告辭了。”

師太一往情深的拉著吳道明的手,然後也向王婆婆、明月和朱醫生家人告別,執意跟著道兄而去。

朱醫生等人送至大門口,眼看著他倆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明月輕聲說道:“師父,這麼晚他們還上山去?”

王婆婆淡淡嘆息著:“你師太師父兩人一定是有必須要去的理由,外人也不好多問。”

朱醫生關上大門,說道:“以吳先生的江湖閱歷和他兩人的上乘武功,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回到了房間裡,蘭兒緊握著父親的手,輕聲啜泣,那荷香則輕撫著吳楚山人的臉頰,呆呆的望著他,淚痕猶在。

“我天亮以後就去縣裡找寒生。”朱醫生安慰她娘倆道。

“不,朱醫生,你在家裡照顧他們吧,這事都怪婆婆晚了一步,若是早一點清理門戶,也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唉,我天明便往縣裡走一趟,明月你也隨師父一同去吧。”王婆婆嘆道。

“我帶你們去。”蘭兒站起身來,擦著眼淚堅決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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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02-12 17:50 引言回覆
第一百九十八章
贛北冬天的夜晚涼氣襲人,月亮仿佛也披上了件薄紗,月色淡淡的,有點凄涼傷感的味兒,遠處黝黑寂靜的深山裏偶爾傳來一兩聲貓科動物孤獨的嚎叫,毛竹林裏的烏鴉從窩裏面探出頭來,望了眼深夜穿行在林中的這幾名不速之客,又索然無味的縮回了頭。
  吳道明和師太牽著手默默的走在頭裏,領著何五行等人步出了竹林,來到了靈谷洞口。
  “師妹,還記得嗎?你我在這山洞地下深處……”吳道明柔聲說著,臉上微微發熱,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師太的手。
  “當然記得,道兄,你讓小妹初識做了女人,自此小妹將與你共度此生,攜老江湖,‘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啊。’”師太一往情深的目光望著道兄款款而語,她本自幼入庵數十年,長伴青燈古佛,俗世間的人情道理所知甚少,因此說起話來隨心所欲,毫無禁忌隱晦之處。
  髯翁道長走在他倆的身後,師太的楚楚軟語飛進了耳朵裏,不由得臉皮一陣發燒,遂心裏面暗自罵道,這對離經叛道的狗男女,簡直肉麻之極,等事情結束之後,自己一定親手結果了他們,以正出家之人清譽。
  “到了,這就是千百年來江湖人士夢寐以求的太極陰暈。”吳道明站在灌木叢中,手指著地下說道。
  月色下,那五色土環清晰可辨,分成內外白青黑紅黃五個圓圓的色圈,微微反射著淡淡的光暈,神秘而詭異。
  吳道明心中暗道,太極陰暈果然非同尋常,挖散掉的土暈竟然會自動彌合,磁力重組五色土環,仿佛從未有人破土動過似的,可見地氣之盛。
  何五行呆呆的望著,雙膝一彎跪在了地上,伸手輕輕的撫摸著土暈,熱淚盈眶,口中不住的喃喃說道:“實乃天地大自然之靈氣,陰陽五行之造化啊。”
  “這就是太極陰暈?”髯翁道長亦是激動不已,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錯,這就是600年前劉伯溫發現的太極陰暈,原想以此來推翻朱元璋的暴政,但後來憐憫天下蒼生,不願再起兵戈而作罷。”吳道明感慨道。
  “嗯,吳先生,你是嶺南第一風水師,你認為孫立人將軍父親的骨殖如何葬下才能求得速發呢?”何五行站起身來,虛心的請教道,自從廬江一行,他對吳道明的風水之術早已佩服的五體投地。
  吳道明沉吟道:“骨殖不同于肉體葬,更與活葬發的時間相去甚遠,當年朱元璋生葬其母,所發也需時十年,孫將軍的年齡業已不小,恐怕……”
  何五行正色道:“吳先生,務求將軍在世期間得此太極陰暈的庇佑,早日冤案得伸,重新官複原職,并非想一定要黃袍加身,這是盧太官先生和整個中國遠征軍10萬將士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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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02-12 17:51 引言回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續
“嗯,既如此,倒也是不難,”吳道明的腦筋飛快的轉動着,主意已經有了,他說道,“請告訴我将軍目前所軟禁的具體位置。”
台中市。”何五行回答道。
“你知道方位經緯度大約是多少?”吳道明問道。
何五行想了想,說道:“東經120度左右,北緯24度上下。”
“好,婺源是東經117度多,北緯大約在29度左右,此太極陰暈可以比照縣城的經緯位置,那麽孫将軍位于此間東南方向的巽位,爲求得盡早速發,當可葬入太極陰暈圈内巽方,諾,就是這裏了。”吳道明大緻計算了一下方位,手指着陰暈東南方僅靠五色内圈的位置說道。
髯翁道長點點頭,道:“吳先生所說絲毫不差,易經道,‘其大無外,其小無内’,别小看這一丈方圓的太極陰暈,其中蘊含了整個大千世界的信息量呢,葬于東南巽方,就等于指示給了一個太極陰暈集中發送能量的方向,從時間上來講,對身在東南方向台灣的将軍乃最爲有利。”
何五行陰笑着對吳道明說道:“吳先生,還有什麽要說的麽?我一定會重重的感謝你的。”
吳道明此刻突然感覺到何五行的身上流露出來一絲殺氣。
慘淡的月光散落在靈谷洞前面,洞内漆黑的陰影處,黃科長手持着那隻遠距離筆形定向麥克風,對着灌木叢的方向,盡管超出了探測的理論有效距離,但是由于山裏夜深人靜,何五行等人的交談聲仍舊可以從耳機中清晰的聽到。
“哦,原來他們是陰謀要孫立人東山再起呀……”黃科長驚訝的說出聲來。
如何東山再起?”李中尉不解的問道。
黃科長壓低聲音說道:“這裏是一處什麽太極龍穴,先人的骨殖葬下去可以借助風水之力改變後人的運勢,讓孫立人官複原職。哼,蔣公剛剛去世,這幫人便陰謀複辟了,真是賊心不死呢。”
孫立人若是重新當回陸軍總司令,對經國總統可是非常的不利,不過這種風水上的東西恐怕當不得真吧?”李中尉小聲的推測着說道。
那是自然,髯翁道長離開台北到香港,秘密會晤了原中國遠征軍的盧太官,然後冒着風險潛進大陸,此事我們回去總要面對上峰有所交代才是。”黃科長沉吟道。
那我們怎麽辦?”李中尉問道。
黃科長笑了笑,說道:“等他們埋好孫熙澤的骨殖走了以後,我們再去把它起出來就是了。”
好哇,我們将那骨頭拎回台北,撂倒局長的辦公桌上,我想看看老闆那副目瞪口呆的樣子。”李中尉邊說着,一面輕輕的笑将起來。
“不好!好像出事了……”黃科長突然擺了擺手,示意大家不要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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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02-12 17:51 引言回覆
何五行嘿嘿笑著,從阿雄的背囊中取出一把仿軍用小戰鍬,這是在廬江縣城裡順便買的,他朝手心裡吐了口吐沫,搓了搓便在吳道明指定的東南方向巽位挖掘起來。
   “若是只求官復原職,淺埋即可。” 吳道明說道。
   何五行也是身懷武功之人,小戰鍬揮舞如風,片刻之間,已然挖好一道半米來深的溝槽。
   “吳先生,你看如何?” 何五行站起身來問道。
   “可以了,請按顱骨、胸腔、最後四肢的順序在坑內排好,面朝東南方向。” 吳道明吩咐道。
   “可否請吳先生出手,這方面你是行家。” 何五行誠懇的說道,同時喘著粗氣,疲憊的遞過旅行袋。
   “好吧,孫將軍是中華民族的功臣,吳某願意親自動手。” 吳道明拉了一下師太的手,使了個眼色,要她注意戒備提防著,然後自己蹲在坑裡,從袋子中逐一將孫熙澤的顱骨和其它骨殖熟練的排列起來。
   阿雄暗自掏出眩光手電握在手裡,站在師太的身旁,而髯翁道長則立於吳道明的一側,準備隨時出手。
   世間有諸多事情,往往都是惡人得勢,好人吃虧,蓋因善良之人不懂得算計別人,而壞人卻時刻處心竭慮的伺機下手,令人防不勝防。
   吳道明江湖經驗本是不弱,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何五行竟會在將軍先人的骨殖上動了手腳…… 一股無色無嗅的“祝由噬經散”沾到了他的手上,沿著拇指的少商、食指的商陽、中指的中沖、無名指的關沖和小指的少沖穴侵入,待到吳道明全部排好了骨殖,欲起之時,卻竟然站不起身來﹗ 而且手三陽和手三陰六條經絡則已經完全閉塞阻斷了…… 直到這時他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已然遭到了暗算。
   髯翁道長此刻突然間發難,右月手閃電般悄無聲息的按在了吳道明頭頂督脈百會穴上,同時五指分別扣住了頭竅陰、天沖、腦戶與四神聰諸要穴。
   師太亦是毫無城府之人,原本對髯翁道長一行並無好感,但是見道長出手攔截陽公暗器,相助吳道明,憑生些許好感,於是也放鬆了警惕,所以當她發現髯翁道長的手掌按在了道兄的頭上時,她竟沒有瞬間的意識到那是一記殺手……
   吳道明原一直處處加以提防著,但總有僥倖,認為自己與周警司聯手當可無虞,故有此次鬆懈大意,然而只消一次疏忽便足以致命了。
   鮮血自吳道明的雙目、耳朵眼兒、鼻孔和嘴巴裡滲出來……
   那髯翁道長本是台灣內家頂尖高手,再加上何五行的“祝由噬經散”毀去了吳道明的六條經脈,自己這一掌月手按下滿以為吳道明定會一招斃命,但卻沒有料到,這吳道明雖然並非江湖成名高手,但其任督二脈曾被寒生誤憋而打透過,只是從未合理加以吐納練功過。 值此生死存亡之際,他那任督二脈先天真氣被擠壓融合在了一起,陰陽貫通,水火既濟,但見他在月手的重壓之下,雖然已經七竅流血,但並未立時斃命。 髯翁道長大吃一驚,隨即將左日手拍下,重複按在月手背上,此番陰陽日月重手可是非同小可,他認為江湖上罕有人能夠頂得住。
   吳道明在如此重手扣穴壓頂下,竟然仍緩緩的站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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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8-02-14 14:37 引言回覆
起初的瞬間驚愕呆住的師太,隨即回應了過來,悲憤的怒叱一聲,身形甫動撲向了道兄,同時凝聚全身功力的陰掌拍向了髯翁道長……
   髯翁道長大吃一驚,側面飄來的掌風擠壓著空氣令其窒息,這時他才明白,原來師太才是真正的高手,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而且自己的左右日月手都壓在了吳道明的頭頂上,想要撤回抵擋都已經來不及了。
   何五行此刻更是緊張萬分,起先根本沒把師太當回事兒,認為其即使有武功也不過平平,但此時一見師太躍起出手的架勢,方知道今天遇上江湖頂尖的高手了。
   阿雄本是CIA的徒手格鬥專家,自忖身手敏捷,回應速度極快,曾平了中情局0.11秒的記錄,僅次於華裔截拳道拳師李小龍的0.1秒,但此刻卻回應不及了,當他撳亮眩光手電時,師太的一記陰掌已經結結實實的擊在了髯翁道長的後心。
   “哇”的一聲,髯翁道長張口噴出一股鮮血,與此同時,強烈的高壓白色眩光直接照射在了師太雙眼的視網膜上,師太閉眼不及,頓時覺得眼前俱是耀眼的金色斑點,瞬間暫時失明了。
   阿雄一招得手,剎那間自高腰皮鞋處拔出了一把鋒利的烏鋼小匕首,以極快的速度斜著朝師太心臟刺了過去。
   吳道明感覺頭頂上力道一松,滲血的眼睛余光裡瞥見那把匕首黑影一閃,知道不好,竭盡全力一聲暴喝,震開了百會穴上的陰陽日月手,身子自坑下一躍竄起,凌空迎向師太,橫擋在了她的胸前。
   “噗”的一聲輕微的悶響,阿雄手持的烏鋼匕首剛巧刺入了吳道明的後心皮肉處,隨即撳動匕首把上的彈簧機關,“哧”的一下,匕首突然間暴漲,竟然長出了一尺,穿透了吳道明的左心室……
   吳道明睜著流血的眼睛,呆滯的望著師太,在空中緊緊的抱住了她,“師妹,我害了你……” 他口中喃喃說出來最後的一句話。
   沉寂,片刻死一般的沉寂……
   “啊……” 師太懷中擁抱著吳道明,她雖然眼睛已不能視物,但感覺到了她的道兄已然氣絕身亡,師太頭上的所有的銀發根根豎起,在真氣的催動下顫抖著,發出了 的嘯聲。
   何五行兩股戰戰,雙腿發軟,幾乎站立不住了,他見事不妙,索性身子一軟順勢躺倒在了地上。 阿雄也知道此刻乃千鈞一發之際,容不得半點遲疑,於是手臂一挺,身子撲上,那鋒利的匕首穿過吳道明的胸膛,又刺入了師太的心臟……
   “ ”的一聲脆響,師太的銀發絲齊根而斷,向四面八方疾射而出。
   阿雄的臉上插滿了如鋼針般的銀色發絲,兩只眼睛也已經被瞬間刺爆,黑色的液體飛濺出來,數根發絲穿入顱內,扎爛了他的大腦組織,阿雄怪叫一聲,登時斃命。
   髯翁道長也未能幸免,發絲如雨,洞穿其腦殼,月光下,就像長滿了白毫的刺 ,他的身子晃了晃,一頭栽倒在土坑的邊上。
   師太此刻懷抱著道兄,雙腿一軟,慢慢的坐到了地上,口中輕輕的嘆道︰“道兄,小妹從未後悔過……” 然後氣息漸弱,最終停止了呼吸。
   月色慘淡,許久,何五行才悄悄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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