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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之王(轉至微風論壇)作者:飛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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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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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2 16:09 引言回覆
  “蘇倫小姐失蹤的事,我爹心裏也一直很內疚,所以願意追隨風先生一起進山,以圖彌補我們的過失。只要是人,就沒有不喜歡錢的,所以他才把傳家之寶貢獻出來。如果風先生懷疑我有什麼不軌企圖,那我只能表示遺憾了——”李康站起來,蹣跚著向外走。
  行軍毯下面,他只穿著毛衣毛褲,應該藏不下什麼大件東西,最後的希望,只好放在顧傾城那裏了。
  “很糟糕,什麼都沒找到。”顧傾城返回時,兩手空空,臉上帶著難言的沮喪,“我翻遍了帳篷裏可能翻動的一切,也把睡袋、衣服、枕頭、衣褲仔細捏索了一遍,沒有任何發現。風,你說李康會不會把古籍藏在別人的行李之中?”
  這種可能極小,只要是貴重東西,就肯定不會藏在視線以外的地方。我搖頭否定了她的想法,並且意識到李康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
  顧傾城在帳篷裏緩緩踱著步:“風,唯一的發現,就是他的背包裏放著一隻四十倍的專業放大鏡,而且是義大利光學儀器行業的頂級品牌‘奧索斯’,即使是二手貨的價格也在八千美金以上,至於新貨,則更有可能超過兩萬美金。這種東西,應該出現在世界各個名牌大學的實驗室裏,而斷然不會是一個被解職的保安身上,你說呢?”
  山重水複,柳暗花明,顧傾城的發現終於掀開了李康不平凡的身份。
  那種高倍率、高品質的放大鏡,通常是被鑽石鑒定師用來觀察某些價值連城的鑽石,或者是頂級鐘錶維修師拿來觀測錶芯結構的,價格昂貴但是物超所值,是義大利光學儀器界的驕傲。
  “他會用放大鏡來做什麼?”顧傾城坐下來,雙手捂住太陽穴。
  過度的腦力勞動,會把人累得心力交瘁,體力隨之急劇下降。
  “這個問題,可以等我邀請的超級黑客紅小鬼到達後再作考慮,相信西南地區資訊庫的資料,能夠揭開李康的真實面目。”可惜紅小鬼不是小燕,只能按圖索驥,還沒到舉一反三的高明境界。
  很多時候,人類不得不承認,每個人的腦組織結構是完全不同的,非但能夠清晰地分成無數等級,更會有天才、庸才和蠢材之分,智慧含量千差萬別。像小燕那樣“天縱奇才”的頂尖黑客,全球也就僅此一人而已,所以紅小鬼才那樣乖乖聽命於他。
  遙想當年,是否大哥楊天在盜墓界也是這種一枝獨秀的局面,才會令手術刀甘心情願地跟隨在鞍前馬後?
  “風,我想讓衛叔從現在開始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監視李康,直到發現破綻為止。探索石陣的事,如果不能拿出行之有效的操作計畫,就算再盲目地探索十天,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這才是問題的癥結所在,我們無法找到隧道中央星形佈局的正確去路,非但無法突破,更可能造成意外的人員傷亡。這一路上走來,人已經死得夠多的了,飛鷹的兄弟全軍覆沒,這是最慘痛的教訓。
  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提出使用炸藥的暴力開路方式,這正是大家的高明之處。誰也不敢判斷說石柱沒有支撐作用,而僅僅是好看的裝飾品。
  隧道挖掘工程中,承重部位安裝支撐立柱是無法省略的一個關鍵步驟,這麼多石柱,哪怕三分之一是用來承重的,一旦炸毀,也會令整座山體坍塌下來。那樣的話,我們就只能打道回府,徹底斷絕前進的希望了。
  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動用炸藥,這是探索隧道的根本原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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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2 16:25 引言回覆
第四部 星芒大陣1面具怪人

顧傾城即將退出去時,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顧小姐,我想請教你一支古琴曲的名字,其中一段的曲調是這樣的——”

我哼起了在夢裏聽到的曲子,只哼了三句,顧傾城便笑著打斷我:“風,這不是古琴曲,而只是簡單的音節拼湊,與樂理背道而馳,毫無意義。”

“你能確定?”就在剛才,我還聽到過這種聲音。在夢裏,旋律更是反復響著。

顧傾城極其肯定地點頭:“對,能肯定。古曲千首,從《詩經》裏的風、雅、頌到近年來的舊曲翻新,我至少能熟練辨別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其中膾炙人口的經典段落更是連曲譜都記得一清二楚。就像一個士兵不可能忘記射擊程式一樣,我也不會記錯任何一支曲子。”

她有這樣的自信,這一點,與顧知今的倨傲大有相同之處。

營地裏真正安靜下來,我關了大燈,躺回床墊上,滿腦子縈繞著的仍是李家的那個畫冊。

李康的目的到底何在?金蛋代表財富,難道除了財富之外,他還有其他更深層的意圖?

就在欲睡未睡之際,我又聽到了琴聲,飄飄蕩蕩的,從南面隧道的方向逆風而來,彈奏的正是被顧傾城駁斥為“音節拼湊”的那支曲子。

危險急切迫近的感覺,讓我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分,我的手第一個動作便是去摸枕頭邊的手槍,“喀啦”一聲子彈上膛,指向左側的帳篷門口。

外面的燈光斜射進來,隨著飄飛的門簾忽長忽短地鋪在門邊的地面上。

“誰?”我的食指刹那間繃緊,保持瞬間擊發的狀態。

門邊立著一條影子,除了那雙穿著黑色布鞋的腳,其他部位全部隱藏在黑暗裏。

此時,我們相距五步,但我回味清醒前的情形,影子應該是半跪在床前,近距離地觀察過我。正是由於他過於貼近,才觸發了我的第六感防禦系統。

營地裏沒人穿這樣的鞋子,入侵者?殺人者?我的槍口稍作調整,瞄向對方的琵琶骨。擊殺不如活擒,那麼多人的慘死,總要有人出來買單認罪。

“是哪一路的朋友?報上名來吧?”我的口氣和緩了些,想留住對方。

四周,隱約聽到各個帳篷裏發出的高低鼾聲,卻不見遊動哨的報警信號,真是奇怪之極。

五步距離,是這柄手槍威力最大的射程,而我的槍法,也絕不會令目標從手底逃竄出去。即使對方急促退卻,我也有把握將二十發子彈的四分之三送進他的要害部位。

“你是誰?”影子忽然開口,是個冷淡淒涼的女人的聲音。

急切之間,我無法判斷她的確切年齡。不過,女人很少有那麼大的雙腳尺碼,所以我才誤會對方是男人。

我的左手摸向床墊內側的照明開關,陡然被她喝止:“不要開燈。”

“呵呵,這是我的帳篷,一切——”我聽到暗器破空的尖銳呼嘯聲,急忙縮手。

“啪啪啪”三聲,空氣裏立刻散發出了一種怪異的腥味,正是江湖高手最喜歡淬煉在暗器上的劇毒“丹頂紅”。那個只用了沒有三天的塑膠開關,立刻被打得四分五裂,裏面的撥片鋼珠也飛射出去,彈進了一隻搪瓷碗裏,發出“叮叮噹當”的連串怪響。

“我說過,別開燈。”女人的聲音變得更冷了。

我努力控制著食指與自己的怒氣,絕不會在她向我展開主動攻擊之前開槍。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是誰?哪里?認不認識一個叫做‘楊天’的人?”最後一句,讓我心裏猛然一震。她竟然會提到大哥的名字,難道跟大哥會是舊識?

帳篷外傳來了腳步聲,一左一右包抄而來,應該是外面值班的遊動哨聽到了鋼珠彈跳聲。假如有兩支衝鋒槍,再加上我的手槍,三面合圍,勝算會更大一些。我需要做的,只是暫時拖住她就好。

“我是風,埃及。中國人裏面叫‘楊天’的太多了,我至少認識五個起這個名字的人,不知道你要找的人,還有沒有其他的詳細情況?”中國人的名字重複率非常高,我的話並非杜撰。

“‘盜墓之王’楊天,唉……”她幽然感歎,向側面移動了半步,整個人都隱蔽在黑暗裏。

她說的人就是大哥,這一點毫無疑問,現在該我費心思猜她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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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2 16:28 引言回覆
門簾一挑,兩條人影同時斜映在地上,衝鋒槍上的戰術手電筒隨即打開,兩道煞白的光柱直刺黑暗中的女人。

衛叔率領的人馬,任何行動都體現出正規軍的高水準素養,比如這種兩人小隊“交叉攻擊”的科學手法,百分之百是美國反恐軍事教材的翻版,動作流暢,絕不拖泥帶水。

他們所犯的唯一錯誤,就是太迷信槍械的威力,卻不懂得隨機應變。

光柱射中的是一張金黃色的面具,但只是一閃念之間,兩道光柱同時熄滅,隨即聽到手電筒前端的玻璃面罩被暗器擊碎的“噗、噗”兩聲。

我本來可以在光柱出現時,向對方的面部開槍,幾乎是百分之百完美的射擊機會,但因為她提到過大哥的名字,所以我情不自禁地產生了一絲猶豫。

“噠噠噠、噠噠——”兩支衝鋒槍同時開火,但總共射出五發子彈後,兩名哨兵同時悶聲倒地。

我清晰聽見暗器射中男人喉結上的軟骨後發出的“撲哧”聲,這個女人每次暗器出手,比狙擊手使用高倍瞄準鏡的射擊更準確,令人心寒。

門簾一蕩,我感覺到她急速退了出去,但速度快得無法用言辭形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逾距”這兩個字。

“別走——”我飛身彈了出去,來不及伸手去挑門簾,斜著身子直穿出去,槍口瞄向對方左腿,連開四槍。

靜夜裏的槍聲最是驚人,最近處的幾個帳篷裏立刻有了急速拉動槍栓的動靜。訓練有素的槍手,睡夢裏遇到緊急情況時,第一個動作不是去摸衣服,而是搶先把槍抓在手裏。

我射中了她,但她身子一晃,已經在二十步以外,向隧道方向退去。這種情況下,我無暇採取標準立姿或者跪姿射擊,只能在高速追擊中,雙手握槍,迅速打完了彈匣裏剩餘的子彈,槍槍射中,但她的速度並沒有絲毫放慢的跡象。

“風先生,發生了什麼事?”我連續淩空躍過吉普車和兩道帳篷之後,守衛在營地最南端的遊動哨向我大叫起來,同時吹響了脖子下面掛著的警哨,發出尖銳刺耳的“吱——吱”聲。

我來不及解釋,哨兵似乎連那女人的身影都沒看清,即使告警,也不知道敵人到底從何而來又去了哪里。

“大家不要慌亂,各守其位……”那是衛叔在喊,裝彈夾、拉槍栓的動靜響成一片,但我很清楚,敵人已經遠遠地逃了出去,並且目標就是那個古怪的隧道。

我拋開手槍,伸手抓住哨兵的衝鋒槍,發力一扯。

“啪”的一聲,槍身上的背帶斷了,他跟著驚呼:“風先生——啊不好了,有人搶槍……”

他在事件發生的時候,做出了教科書上最恰當的反應動作。由此可以推斷,他以及衛叔帶領的這隊人馬,應該都是于尼泊爾的軍人,包括那些武器和吉普車。

他迅速後退,並且就地伏倒,拔出腰間的手槍指向我,這一連串標準動作,都是在我飄身躍出二十步後才發生的。如果我存心搶槍的話,他所有的動作都沒有任何意義。

我打開戰術手電筒,光柱射向那女人的臉。她一直是背向著隧道撤退的,不知道是故意輕敵還是本身練的就是這種輕功身法。黑暗中,黃金面具又是一閃,避開燈光的同時,身體瞬間後撤,竟然出現了只有高速移動的情況下才可能產生的幻影。

高品質戰術手電筒可以保證在二十米範圍內的有效照明,同時鐳射瞄具的極限可用距離會超過三十米,但現在這些資料毫無作用,幻影過後,那女人已經從光柱裏消失了。

我愣了愣,腦子裏突然出現了一片空白:“逾距?閃動?到底是人還是鬼魅?能達到這種瞬間移動的境界?”食指依舊扣在扳機上,但她的速度已經超過了子彈,再開槍射擊也沒有任何意義。

幸好這是一條沒有岔路的直線通道,我腦子裏不斷地畫著問號,但腳下絲毫不停,一直飛奔到離隧道入口還有三十步的地方。

她站在入口的正中央,我只能模糊看到她的樣子,身高與顧傾城相近,大約是一米六二左右。極細的腰緊緊裹著,袖管、裙裾卻又特別肥大,隨北風而飛,與長長的頭髮一起,一直飄向隧道裏。

衛叔曾在隧道口設置過照明設施,但現在一點亮光都沒有,好像全部都被破壞掉了。

我放慢腳步逼近對方,美式微型衝鋒槍的近戰威力還是可圈可點的,能夠輕鬆擊穿五層疊加的頂級鋼化玻璃。

她忽然揚起右手,“叮叮噹當”四聲,先前射中她的四粒手槍子彈跌落在地上。

“你與楊天,到底有什麼關係?”她又一次冷冷地問。

北風更加猛烈地灌向隧道,她站在這個巨大的風口上,仿佛隨時都能被風卷走。

我走到距離她十步遠的地方,確信可以瞬間將整匣子彈都潑掃出去,然後才笑著開口:“這件事對你很重要嗎?值得夜探營地,還殺了我的兩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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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2 16:30 引言回覆
“哼——”她高傲地昂著頭。

“上一次的屠戮事件,也是你下的手?”我儘量讓自己的情緒保持冷靜,手指無聲無息地移動,壓在戰術手電筒的開關上。剛剛高速追趕時,為了隱藏自己的行蹤,我早就關閉了燈光。

我想看清她戴的面具,那是追查對方身份的重要線索。

“你們要做的事,幾百年來,沒有人能獲得成功。殺人,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警告,否則,你們將要面臨的是一個比死亡更恐懼百倍的危機。帶你的人離開吧,越遠越好,越快越好……”她的聲音呆板冷淡,我雖然仔仔細細地聽到了每一個字,卻無法辨識出她的口音。

“不要開燈——”我手指的最微小動作,都沒能逃過她的注視,她的敏銳視覺在黑暗中絲毫不受影響。

營地方向閃出幾道巨大的光柱,同時有吉普車的引擎發動聲。

我相信車子上必定藏著重型武器,顧傾城與衛叔此行,準備工作做得非常充足,絕不會只帶輕武器進山。

“記住我的話,黑暗中匿藏著的恐懼,瞬間能夠變成現實。無論你是誰,如果可以見到楊天,千萬告訴他,事實並非他想像的那樣簡單,沒有人能在危難到來之際拯救地球。粉身碎骨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無法想像的生命變異……你一定會見到他,一定會……”

我諦聽著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就像當日遇到何寄裳時,聽到與大哥有關的消息一樣,內心的震撼無與倫比:“這個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黑暗中的恐懼、生命變異又是指什麼……”

她倏地轉身,我下意識地向前踏進一大步:“喂,請等一下,楊天在哪里?他在哪里?”

聽她的語氣,似乎跟大哥非常熟悉,至少他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

“我不知道,我不——不要開燈!”

“噗”的一聲,手電筒上的玻璃罩被擊中,碎片四射,但我的手指在一瞬間開亮了鐳射瞄具,一顆小紅點落在她的腦後,同時向側前方躍進,“噠噠噠”地射出半梭子彈,扇面形掃向她的身前,企圖將她攔住。

借助鐳射點的微弱光芒,我看到了一條黃金帶子橫箍在她的腦後,那是用來系住面具的。

第二次翻滾後,我已經接近洞口,可惜衛叔他們來得太慢了,否則我大可以急速躍進洞裏,攔住她的去路。

我又一次看到了幻影,她撈取子彈的動作詭譎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九顆衝鋒槍子彈“嘩”地丟了一地。在她的動作面前,子彈離開槍口後的初速度變成了老牛破車一樣緩慢。如果參照軍事武器的彈道初始速度為每秒鐘六百米的話,她出手一抓的速度至少十倍於子彈。

這在地球人的物理理論中是絕對無法實現的,就像她的瞬間移動一樣神奇。

“沒用的,這些武器在他們面前,差了整整一百個世紀。”她冷漠而悲哀地低聲歎息著。

“他們?他們是誰?”我慢慢起身,覺察到她對我沒有什麼惡意,否則一旦反擊,無論是槍彈還是武功,都將變得毫無用處。

她的話,大概可以理解為——在某個地方,有一群同樣高深莫測的人,可以視地球人的槍械為廢鐵,像她一樣甚至遠遠超過她。

她搖搖頭,我接著追問:“楊天在哪里?只要你說出具體的地點,我一定會把消息帶到……”

這些對話極其蒼白無力,起初見到隧道裏的古怪石柱時引起的驚駭,比之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女人,已經變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在某個地方……某個時間的錯層接縫裏,你一定會見到他,記得我說的話,阻止他第二次回來,一定要阻止他……”她的聲音帶著極大的不確定,也許是在苦苦思索的緣故,對我的另一個小動作毫無察覺。

我的左手伸進口袋裏,悄悄握住了一把螢光棒,這是搶到哨兵的衝鋒槍時,瞬間從他的子彈帶上抓過來的。

這個女人怕光,可以瞬間破壞任何照明工具,如果我將螢光棒折斷後,天女散花一樣撒出去,被她攔截的可能性肯定會大大減少。我只想看清楚她的面具,留不住她的人,至少要得到一點追查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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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2 16:31 引言回覆
“時間的錯層接縫”是航太物理學家們提出的一個模糊辭彙,常常與“光速、超光速、反光速”聯繫在一起。

這一辭彙可以粗略地解釋為——某個物體超光速運動時,其前進軌跡並非是一個固定的二維平面,而是三維甚至多維的活動過程。於是,在改變運行方向時,必不可少地帶來停頓、轉折、加速度、自由落體等等在正常世界裏會出現的動作,這已經不是一個簡答的“動與靜”的概念,其中產生的數以億計甚至無窮無盡 的軌跡分支,會造成兩個物體之間永遠不可能軌跡重合的現象。

當其中一個物體處於與外部世界相對靜止的狀態時,我們可以把它稱之為墜入了“時間的錯層接縫”。同時,科學家提出,在這種超高速的多維空間裏,“前進”是絕對的,“後退、回歸”成了永不能達到的狀態。

那是一個隻有沒有終點的世界。

這種超自然的物理概念,應該是從高級科學家們嘴裏說出來的,但現在竟然出自于川藏邊界深山叢林裏的這個神秘女人之口,讓我不得不再次皺緊了眉。

“你到底是什麼人?是——龍格女巫!”憑著感覺,我再次叫出了她的名字。

龍格女巫是原住民嘴裏的大山統治者,一山不容二虎,在她的強大統治下,絕不可能還有另外一名如此詭異的高手存在。所以,我才下了這樣的判斷。

沒有恰當應對策略的情況下,跟著第六感走,是最明智的選擇。

“你永遠不可能知道我是誰。沒有人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現在我到底是誰?到底是什麼……”

吉普車的引擎聲近了,光柱不停地左右晃動著,再過幾分鐘就能殺到隧道入口來。

“記得我說的話,迅速退回去,否則帶來的只能是更殘酷的殺戮。”她揚起袖子,半遮住面具。

“龍格女巫,我只想救回蘇倫,你一定知道她的下落,請告訴我,求求你——”蘇倫才是一切矛盾的焦點,不救回她,我絕不可能聽從任何人的規勸而收兵撤退。

“她?她現在很好,不過以後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好,那得看他們的意思了。”她的話,始終遮遮掩掩,已經是第二次提到“他們”,抑或是“它們”?

我長舒了半口氣,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一半,最起碼蘇倫還活著。

“他們是誰?金蛋裏的怪人?”我的思想迅速跳躍著,盡可能地把一切與“天梯”有關的線索集合起來,且不管其中有多少荒謬之處。在我考慮問題的方法中,首先解決主要矛盾,完成第一重要的任務,其他無法解釋、無法圓轉的細節可以留待以後慢慢拆解。

沖在最前面的吉普車,驀地打開了車頂上的一排強力探照燈,八支雪白的光柱直射過來。

我幾乎就要看到她臉上的面具了,但眼前一花,她向隧道深處猛然退去,比光柱的來勢更快,倏地失去了蹤影。

救兵殺到,恰恰起了相反的作用。

“喀”的一聲,我第一時間折斷了螢光棒,內力急速貫注在右手腕上,嗖地向前飛擲出去。雖然僅僅是分量極輕的東西,卻一直飛出了十幾步遠,幽幽的綠光照亮了洞口附近的一切。

就在同一時間,我已經飛身追了進去,因為自己不肯放棄面前唯一的線索。只要攔住怪人,就能探知蘇倫或者大哥的消息,在團團迷霧中找到真正有用的線索。

踏入隧道的刹那,我猛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一股冷森森的寒意沖上心頭,立即雙手平端衝鋒槍,做出在奔跑中都可以隨時射擊的警戒姿勢。

螢光棒的綠光,給洞內的石壁塗上了一層詭異之極的顏色,一陣北風從我身後猛吹過來,帶著巨大的推動力,猶如前面隱藏著張嘴狂吸的妖魔,要把我吞沒進去。

從拔腿急追到猝然止步,大概只間隔了十秒鐘,我站立的位置已經深入隧道三十米,差不多是螢光棒可以照亮的範圍最邊緣。前面,是一望無際的黑暗,沒有那個女人的半點影子,只有呼嘯掠過的北風盡情肆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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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2 16:32 引言回覆
2青色岩漿

我知道,之所以能形成如此順暢的風道,前面某個地方一定有天然出口,這一次的探索方向完全正確。所以,不管有多大困難,我們必須得穿過這條古怪的隧道。

急促的刹車聲、衛叔的呼喝聲、槍械的填彈上膛聲、咚咚的腳步聲同時出現在入口處,隨即一排雪白的光柱直射過來,掩蓋住了螢光棒的微弱光芒。

這一刻,我似乎變成了舞臺中心的焦點,孤零零地站著,與入口處那些端著衝鋒槍的雇傭兵們隔著遙遠的距離。

“嘩啦嘩啦”,那是重型機槍的加強子彈帶迅速拉緊的聲音。

我料得沒錯,這種曾令伊拉克共和國衛隊聞風喪膽的美式“颶風”機槍,就隱藏在吉普車的暗艙裏。一支“颶風”機槍,足以擔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戰鬥重任,但我能想像得出,大概每一輛吉普車裏都配備了類似的武器。

衛叔帶領的這支隊伍,絕非簡單意義上的和平探險,更像是要開赴伊拉克戰場的某國維和部隊,武器裝備精良之至。

“別過來——”我運足丹田真氣,冷靜地叫了一聲,把所有嘈雜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人影一閃,衛叔已經敏捷地出現在光柱裏,他的身後,一名懷抱輕便突擊步槍的隊員跪姿出現,長槍平舉,瞄具的鏡頭反射著藍幽幽的寒光。

在超自然的力量面前,一切火力支援、人力支持都是沒用的,他們能做的,就只是眼睜睜地看著我站在原地,平端著衝鋒槍。

“怎麼……會這樣?”衛叔發出了嘶啞的怪異叫聲。以他的江湖閱歷,能吃驚到這種程度,著實是非常少見的,而其他人只是夢遊一樣執行著各自的警戒動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我身上。

一切全都源於隧道裏發生了一件極端詭異的事——那些石柱不見了。

我正是覺察到了這一點,才驟然止步。

地面上是平坦的山石,在光柱下反射著淡淡的青色光芒,沒有坑槽,更沒有暗洞,甚至連任何圓圈痕跡都沒有。就在幾個小時前,衛叔他們從隧道裏退出去時,這裏還是石柱林立,粗大突兀,但現在,那些石柱全部消失了。

借著探照燈光,我向隧道深處眺望,幽深闊大之極,想必一直向前去,就能順利到達衛叔他們探索到的五邊形空間。去掉了石柱的遮擋障礙,我相信自己能迅速找到最正確的通道,直達隧道盡頭。

“衛叔,大家留守在這裏,我繼續向前,如果發生什麼不測的話,大家就迅速撤出大山,避免再增加傷亡。”我很冷靜,如果那女人想對我下手的話,在帳篷裏就完全可以,不必轉移到隧道裏來。

衛叔“啪”地按亮了電筒,照向洞頂。洞頂一片平滑,找不到一點石柱曾經存在的痕跡,瞬間令那些石柱消失的辦法不是沒有,不過那得借助于大衛科波菲爾的超級魔術才行。

他的嗓音開始顫抖了:“風先生,你說……石柱到哪里去了?”

我緩緩搖頭,開始檢查衝鋒槍裏的子彈。

唯一合理的解釋,是它們縮進了洞頂或者地下,就像魔術師吞進喉嚨裏的寶劍,真實結果卻是劍刃縮回了劍柄裏。不過要讓地面完全恢復原狀,肯定無法做到,那麼粗大的石柱,其重量會是一個驚人的數字,並且幾百根的重量全部疊加之後,簡直是天文數字。要驅動這些石柱做出動作,需要的動力系統必定驚人……

沒有答案,或許答案就在盡頭吧?

“衛叔,我剛剛追蹤過的一個神秘女人戴著奇特的黃金面具,而且她似乎很害怕亮光,我判斷她就是山民們嘴裏傳說的龍格女巫。請給我電筒、子彈、螢光棒、對講機、指北針,大家在這裏等我好消息就可以了。”

我牽動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希望借此安撫大家的情緒。

衛叔沉吟著,無法做出決定,但他身邊的人已經迅速將我需要的五樣物品裝進一個灰色背包裏,用目光徵詢著他的意見。

“風先生,如果這些石柱是可以任意伸縮的,大家在上面所做的記號豈不全是無用功?我們不如趁此機會,全部殺進去,一鼓作氣找到隧道的出口,怎麼樣?”他的想法未嘗不可,但隔他最近的五六個人刹那間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悄悄後退著。

這些人為錢而來,但在保命與賺錢之間,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以隧道的開口寬度,吉普車完全可以順利開進來,作為最佳的代步工具,但我不想再造成無謂的犧牲。

那個女人的暗器彈無虛發,出手毒辣,絲毫沒有留活口的意思,還是不要觸怒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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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2 17:59 引言回覆
我搖搖頭,否決了衛叔的想法:“不必,我先向前走一段看看,咱們有的是時間。”

衛叔低頭沉思了半分鐘,無奈地點頭:“好吧,有什麼不妥,及時通知我。”

他揮了揮手,抱著背包的人大步向我這邊走過來。

我們都忽視了一點,石柱可以消失,當然也能重現,猶如少林派武功裏的“梅花樁”一樣。

“風先生,請等一等,我還有話說——”顧傾城的聲音響了起來,同時身子一晃,出現在光柱裏,就站在衛叔的旁邊。她身上披著那件黑色的皮風衣,不過扣子和腰帶都散開著,顯然是倉促起床,遠遠地落在第一批援兵的後面。

緊跟在她身旁的,竟然是同樣頭髮散亂的飛月,雙手握著兩柄強悍的軍用手槍。

“風先生,前面危險,不如先退回來,咱們從長計議。”顧傾城臉上充滿了真摯的關切,讓我心裏一陣甜絲絲的。

真想退回去的話,我早就一步躍出去了,而不必等到大隊人馬到來。

毫無疑問,石柱的消失與出現,是受某種機關控制的。

中國歷代的江湖高手之中,精通機關埋伏的門派至少有十幾家,比如勢力龐大的“妙手班門”、追求靈動詭異的“公孫堂”,還有明末清初的“九指快閃門”,甚至可以算上日本忍者中的“扶桑鬼眼流”,只是以上幾派共同的特徵是依靠強力彈簧機栝來佈置埋伏手段,很少使用蠻力。

以他們的技術手段,要想驅動這麼多石柱,幾乎沒有可能。

我向顧傾城笑了笑:“沒事,只要對方是人,一切都可以解決。”

在我心目中,從不向任何人為的力量低頭,即使是在土裂汗金字塔內面對幻象魔影子的澎湃攻勢,都沒有氣餒過。

顧傾城叫了一聲:“這個,拿去——”揮手向我擲過來那只隨身的望遠鏡。

望遠鏡沉甸甸的,帶著她掌心裏的溫度。

在這種場合下,容不下兒女情長的竊竊私語,每個人要做的,都是為揭開古怪隧道的謎底而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從她的這個動作,完全可以表現出她識大體、知進退的睿智一面。

從第一眼見到她起,我就感覺出,她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女孩子。

“多加小心。”她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向衛叔做了個手勢。

衛叔立刻叫起來:“狙擊手準備,一旦有危及風先生的人物出現,格殺勿論。”

探照燈投射的角度馬上有了輕微的調整,我知道,每只燈頭後面,應該已經臥下了一名狙擊手,隨時可以向燈柱範圍內的任何目標射擊。

我舉起望遠鏡,向隧道深處迅速掃了幾眼,確信視野範圍內,石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禁不住發出一聲感歎:“衛叔,以你老江湖的眼光,能否判斷這些石柱機關是哪一家的手法?”

衛叔皺眉,苦笑著搖頭:“風先生,你都不知道,何必拿來問我老頭子?你實在……太謙虛了……”

像他那樣的人物,是輕易不肯在屬下面前承認自己無知的,這一次的情況完全出乎他的預料,想必心裏也是一陣陣驚悚不已。又一次,我成了被形勢所逼的焦點。

我接過了背包,送包的隊員迅速向後退去,臉上帶著難以掩抑的驚惶。

前面會有什麼?龍格女巫到底知道什麼?她嘴裏說的“他們”又是指什麼?難道這山洞裏竟然藏著某些奇怪的種族?可以肯定,大哥曾經到過這裏,並且跟她相識,那麼大哥離開這裏後,又去了哪里?會不會再次回來……

我長吸了一口氣,已經準備轉身向洞裏前進。

驀地一聲沉悶的尖嘯在靜謐的空氣中爆發出來,“咻——”有人扣動了扳機,鋼芯穿甲彈的破空聲激起了一陣恐怖的回聲,在隧道裏久久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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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2 18:01 引言回覆
接連“噗、噗、噗”三聲槍響過後,我感覺到洞裏的空氣被急速撼動,鼻子裏充滿了火藥硝煙的味道。

我的第一反應是飛身撲向側面洞壁,免得被流彈誤傷,同時舉起望遠鏡,凝視著隧道深處。一個高明的狙擊手每次開槍,都有其充分的理由,如果不是發現了確切的目標,他們是不會扣下扳機的。

“有個影子,距離四百五十米——”

第一個報告者的聲音隨即被第二個、第三個人否定:“五百八十米、七百米……”

第四個人報告的最遲,因為他已經被同伴的聲音弄糊塗了:“什麼?我的瞄具裏只顯示對方在二百米的位置,一個穿著黑袍的女人……她戴著一張金黃色的面具,向側面閃了……不過我無法確定……”

我的視野裏,什麼都沒有,只有雪白的光柱下,泛著淡青色的黝黑石壁。

“大家別開槍,對方……不一定是敵人!”我的話在中間停了一下,那女人知道一切消息,絕對不能射殺她。當然,轉念再想,以她那種詭異絕倫的身法,單發狙擊子彈要想射中她,恐怕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有。

顧傾城、衛叔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另外一件怪事又發生了。

那個送背包給我的隊員退開十步之後,竟然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再挪動,連槍彈破空聲都恍然不覺,只是垂著頭瞪著地面。

“孫貴,你在幹什麼?”衛叔大喝一聲。

顧傾城低語:“衛叔,有些不太對勁——”

那個叫做“孫貴”的年輕人雙手都按在胸前的衝鋒槍上,像是被人瞬間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不動。

從我站立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他脖子上跳起的粗大青筋,猶如舉重運動員在發力挺舉時的“運氣”動作。

我揮手制止了衛叔的喊叫:“冷靜點,我來處理,不要隨意開槍。”

或許那些狙擊手們根本沒考慮到一點,山洞裏萬一積聚著過量的沼氣或者其他可燃氣體,一顆火星往往就造成驚天動地的爆炸,所有的人都得粉身碎骨。另外,參照清朝後期火藥被大量應用於戰爭中這一歷史實情,西南地區一直是遊擊戰的最佳場所,某些隱秘的岩洞裏難免會留下武裝勢力所儲備的軍火。只要有不算太差的存放環境,放置六十年以上的槍械、雷管、炸藥、手榴彈照樣可以發揮威力。

我距離孫貴大約有八米遠,一個滑步便躍到了他身邊。

“救……救……救……”他的眼珠還能緩慢地轉動,像是困倦到極點的人努力支撐著不肯睡過去一樣。這個“救”字發自於他的喉嚨深處,我只能從他口形上勉強辨別出來。

四周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站在洞口的人連北風都擋住了,那麼多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我身上。這種情形,有點像排爆部隊在執行任務,千鈞系于一發,成敗都握在我手上。

孫貴很年輕,下巴上長著幾顆還沒有平復下去的青春痘,鬍鬚又細又軟,年齡大約在二十歲上下,與小來相近。當他的眼珠努力向我望著時,像極了一個溺水的人,頃刻間就要遭受滅頂之災。

“別慌,我會救你。”我努力保持微笑,左手一甩,用背包帶子套住了他胸前的衝鋒槍,輕輕一拉。

他的樣子有點類似於遭到電擊的受傷者,我採取的正是最恰當的解救方法,只是他的身子紋絲不動。在我緩緩發力拉扯時,感覺背包帶如同套住了一個龐然大物一樣,幾千斤重,根本無法撼動。

“風先生,他怎麼樣?死了嗎?”衛叔又一次按捺不住了。

考驗一個人定力夠不夠,就要看他在突發事件裏的全部表現,但這種“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特質又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絕非後天學習或者江湖歷練就能具備。

他的定力還不如顧傾城。

“他似乎被什麼東西粘住了。”我不太確定,打開電筒,向孫貴腳下照了照。

地面上只是普普通通的青石,乾燥穩定,沒有任何液體水漬。

“孫貴,你感覺怎麼樣?能不能動動小指?”我知道自己必須要保持冷靜,否則外面站著的一大群人都會精神崩潰掉,丟下同伴四散逃走。

一片靜謐中,傳來幾個人的牙齒嘚嘚叩響的特殊動靜,益發增添了幾絲恐怖氣氛。

顧傾城驀地輕輕一笑:“風先生說得很對,假如孫貴的小指都不能動,就已經是大半個植物人了,無論採取什麼辦法挪動他,都不為過。衛叔,要司機開動絞盤,實在不行,就用鋼索拉他出來。”

她的笑聲,無疑起到了緩和緊張氣氛的作用。

龍格女巫已經瞬間殺了兩人,再死一個,也該一起記到她的賬上了。

美式吉普車的底盤上,無一例外地配備了可以由發動機驅動的自動收緊式精密絞盤,上面纏繞的鋼索最大長度超過五十米。這種裝置可以用於機械的牽引援救,更能在汽車陷入泥濘沼澤時,借助遠處的固定物體展開自救。

這個辦法雖好,但只能用於確定孫貴已經死亡的情況下才能展開,否則,這個活生生的年輕人將會被五馬分屍一樣扯裂,比古代施加在犯人身上的酷刑更為慘烈。

小指作為人類肌體的最末端骨骼,只要有極其微小的控制力,就能令它做出相應的彎曲動作。即使是毫無知覺的植物人,往往也能在外力刺激下,使其小指產生動作。

孫貴聽到了我的話,但仍舊只有眼珠的緩慢動作,小指紋絲不動,猶如一具形神畢肖的雕塑。我感覺,他像是被某種無形的東西黏住了,身體被包裹在一層看不見的透明軀殼裏,所以才無法動彈。

我把手伸進背包裏,隔著兩層軍用帆布,抓住他的左臂,試探著推了一把,與自己的意料果然吻合,掌心裏傳來的感覺,像是握住了一塊冷硬的鐵製品,而且這鐵製品是被牢牢地澆鑄在石塊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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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2 18:05 引言回覆
用絞索拉扯,並不是一個最恰當的方法,在我看來,不如鑿開腳下的地面,將他整體性地轉移出去更為合理。

我下意識地蹲下身子,再次觀察著孫貴踩著的地方。

他腳上穿的是黑色牛皮戰靴,膝蓋略微彎曲,牢牢地釘在地面上,顯示自身具備一定的武術根基。

我的手指伸向他鞋邊的地面,本意是想探索一下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在指尖剛剛與青石接觸的一刹那,我陡然感覺到了危險的迫近,立刻急促地縮手,身子向後彈開兩步,還沒直腰起身——孫貴腳下的地面突然動了。

急切間,我只能用“水波蕩漾”這個辭彙來形容那種變化,仿佛那片半米見方的青石地面,忽然變成了一池青色的水,而他的黑色戰靴正一點一點地沉沒下去。

“怎麼了?”顧傾城、衛叔、飛月的聲音同時響起來,我想自己的臉色肯定已經大變,並且剛才惶急的動作,讓他們的心也高高地懸了起來。

我長吸了一口氣,聲音提高了十倍吼叫著:“鋼索!給我鋼索!”

這種怪異的現象,是做夢都不會想到的,或許將那些液化了的青石變個顏色更容易讓人理解,那就是——“紅色的熔岩”。只有火山噴發的壯觀時刻,才能看到岩石被輕鬆熔化,成為遍地肆虐流淌的岩漿。

三秒鐘之內,戰靴上兩釐米厚的鞋底已經完全浸泡了下去。只有近在咫尺的我,才能觀察到這種詭異絕倫的奇景。

我再次看孫貴的臉,灰白色的眼珠如同一條瀕死的魚,絕望地斜盯著我。

人類的死亡方式千奇百怪,但這種墜入青色岩漿裏的死法,卻從來沒有見諸於史冊記載。

我再次深深地提氣,丟掉了手裏的背包,隨時準備蓄力向孫貴撞過去,至少也要做最後一搏。我和他雖然只是素昧平生,他之所以來到這裏,也許為的只是衛叔許諾的高額賞格,但只要是人,就是我的同類,生命不分貴賤,都值得我全力營救。

“接著——”衛叔在光柱照射下,發力一擲,直徑兩釐米的鋼索被內力催動,成為一條筆直的鋼條,刷地射向我手邊。

一切動作都成了有條不紊的機械運動,我接住鋼索,從孫貴腋下繞過,在他腰間連纏兩圈後,再次穿入襠下。

就在此刻,我產生了第一次猶豫:假如那些液體就是黏住孫貴的罪魁禍首,吸附力與絞盤的牽引力抗衡,豈不是要把他撕成兩塊?

在古代判案典籍《沉冤錄》中,我曾無數次看到過被犯人被“五馬分屍”時的慘狀,令人髮指。如果換成一個十惡不赦的歹徒被施以酷刑,絕對會讓古人拍手稱快,只是面前的孫貴根本就是無辜的平民……

“風,冷靜一些,當機立斷!”顧傾城的聲音混雜在鋼索抖動時的“嗡嗡”聲裏。

當斷不斷,必留後患,但我馬上要做的這個決定,卻是宣判一個年輕人的生死存亡。我抬起頭,顧傾城的臉背著光柱,只有紛紛揚揚的長髮,如同風卷薄紗般飄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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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2 18:12 引言回覆
3異種世界

  “換了是蘇倫,會告訴我什麼?”最危急的關頭,從腦海裏彈起的卻是蘇倫的影子。
  “啊?他在沉陷……”飛月叫起來,一把抓下身邊那支狙擊步槍上的瞄具,湊在眼前。
  孫貴已經沉沒到了腳踝,青色的岩漿粼粼蕩漾著,把兩隻黑色的戰靴緩緩吞噬下去,眼前的情形,猶如一場躲不開的噩夢。
  所有人都看清了形勢,接二連三響起了不同口音的驚呼聲。
  每個人都害怕死亡,但與現在這種妖魔吞噬一樣的慢動作死亡相比,還不如當頭一槍或者抹頸一刀死得乾淨痛快,也少受一些折磨。沒有一個人奔跑進來搶救同伴,相反的,大部分人都在悄悄後退。
  我緩緩拉開了鋼索盡頭的搭扣,輕歎了一聲,毅然扣在已經慢慢收緊的鋼索上,完成了營救前的捆綁動作。
  “風先生,快回來吧,裏面危險……”飛月叫起來。通過瞄具,她應該很容易看見孫貴腳下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始終把她當成驕傲的小姑娘,但從這聲情真意切的呼喚裏,卻覺察到了只屬於男女之間特有的柔情。
  我知道這裏很危險,但我不想放棄救回孫貴的最後希望。
  時間變得極其枯燥難熬,鋼索被拉得筆直,如同琴板上張緊的琴弦,但卻無法阻止孫貴的下陷,他已經漸漸沉沒到膝蓋。
  吉普車發動機的聲音逐步變得高亢,可見絞盤已經轉得非常吃力。
  有個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來:“衛叔、衛叔,鋼索正在倒轉,我們……我們沒辦法拉住他……”
  繃緊的鋼索微微顫動著,發出割裂空氣時的“嗡嗡”顫動聲。仔細衡量鋼索搭扣與地面的位置對比,它的確是被孫貴拉扯著,向那個深潭裏移動。
  孫貴的身體充當了吸力與牽引力之間的媒介,並且變得堅硬無比,猶如鋼澆鐵鑄一般。還有一點,他的身體在下陷過程中,始終保持直上直下的姿勢,並沒因為鋼索的拉扯而傾倒。
  “那些看起來像液體的東西,卻不具備液體的柔軟特性,它們到底是什麼?從哪里鑽出來的?”
  有了鬼魅般瞬間移動的龍格女巫在前,這山洞裏發生什麼樣的怪事,我都能儘量保持冷靜,也包括面對這個怪潭。
  當孫貴陷落到腰間時,衛叔向我苦笑著:“風先生,我們還是先行撤退吧,這樣子耗下去,除了眼睜睜看著孫貴被淹沒,毫無實際意義。這個山洞裏到處藏著古怪,不如天亮之後,再做打算,可以嗎?”
  其他車子的引擎也響了起來,大概所有的雇傭兵都期待著衛叔收兵回營的號令呢。這部分人為錢而來,關鍵時候,任何人都會保命為上,畢竟再多的錢也換不了自己的一條命。
  我不敢冒險接近孫貴,但敏銳地感覺到,有一雙冷酷的眼睛在隧道深處盯著我,盯著我們這群不速之客。
  “那會是龍格女巫嗎?她守在這裏,為的只是不讓外人通過隧道?是她觸動了開關,將所有石柱隱藏起來……”我腦子裏只有疑問,如果可以面對面地攔住她,問清所有的問題就好了。
  又是一聲驚呼:“衛叔,車子動了,車子動了!”
  可想而知,當孫貴的身體無休止地下陷時,必定會扯動鋼索那頭的絞盤,導致吉普車被向前拖動。
  幾秒鐘之內,探照燈的光柱急促晃動起來。
  “掛倒檔,後退。”遠處有人提醒駕車的司機,但這種思考方式很明顯是愚蠢邏輯。吉普車沒有足夠的重量,勉強掛倒檔回沖,不過是徒勞地摩擦輪胎而已,絕對不可能奏效。
  鋼索發出的“嗡嗡”顫動聲越來越響亮,衛叔緊張地叫著:“風先生,要不要剪斷鋼索,免得……免得再出別的事。”
  吉普車的工具箱裏少不了強力的鋼絲鉗,正是為了在救援不利時,果斷地剪開鋼索,避免相互牽連。
  孫貴已經陷落到胸部,那支衝鋒槍隨之進入那些青色岩漿中。自始至終,他無法發出任何呼救的聲音,到現在連哀求的眼神也看不到了,很快就要全部陷落進去,成為探險行動中死得最詭異的一個。
  我陷入了進退兩難之中,此時斷開鋼索,無異於徹底放棄了對孫貴的援救,屬於極不人道的行為,只怕日後每次想起來,都會覺得自己的良心上有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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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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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2 18:14 引言回覆
  那輛吉普車被拖進了洞口,四隻車輪全部被刹車抱死,一動不動。
  司機早就跳車逃走了,我又一次看到了顧傾城焦灼的眼神。
  “換了蘇倫,她會不會沖進來與我一起面對危險,找出詭異事件的真相?”我無法避免地再次想到蘇倫。在埃及沙漠時,面對軍隊的猝然兵變,她無時無刻不與我同在,用兩柄手槍替我殺開一條血路,根本不計自己的生死。
  或許就是在那一刻,我們的心聯繫在一起,永遠不能再次分開了。
  橡膠車胎在山石上“嚓嚓”摩擦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慄,鋼絲鉗已經握在了衛叔手裏,同時另外三部車子向洞口開近,十二隻探照燈同時打開,向我這邊投過來更明亮的光柱。
  我只要點點頭,衛叔就會毫不猶豫地剪斷鋼索,保住吉普車的同時,徹底放棄孫貴。
  像他那樣一個人的生命值多少錢?十萬美金還是十五萬美金——
  “風,做決定吧!我們只等你一個手勢……”顧傾城黯然傷神。
  揚起手臂再落下的手勢很好做,一抬一落,半秒鐘就能完成,但可能換來的卻是一生難以救贖的負罪感。
  岩漿沒到了孫貴的下巴,再下沉兩釐米,他的口鼻就會被封住,無法呼吸。
  “放棄他吧,沒用的。”衛叔揚了揚手裏的黑色鉗子,發出“哢嗒、哢嗒”兩聲響,刃口帶著黑沉沉的寒光,鋒利之極。
  這群人所用的,都是美國人的標準武器,但他們卻忘記了流傳在美國海軍陸戰隊裏的一句最著名的口號——“永遠都不要拋棄你的同袍。”
  海軍陸戰隊的超強核心凝聚力、兇悍果敢的戰鬥力,都是以這句話為基本載體的。相信自己的同伴,把同伴當同胞兄弟,同生死,共進退,才能無往而不利。之所以世界各國將海軍陸戰隊視為軍隊精英,做為各國部隊學習的樣板,與這句錚錚誓言是絕對分不開的。
  沒有這句話,所有人學到的不過是美國人的皮毛,而沒有真正領悟到其根本精髓。
  “不到無可奈何的最後一刻,絕不要放棄自己的兄弟。”手術刀曾對我說過這樣的話,美國人的誓言意同字不同。
  在我眼睜睜的注視中,孫貴終於沒頂,那些青色的液體並沒令他的頭髮浮起來,
  “風先生,咱們怎麼辦?總不能白白犧牲一個人再加上這輛車子吧?”衛叔苦笑著,但又無可奈何,不敢踏進洞來。恐懼的情緒就像致命的瘟疫,一旦傳染開來,沒有人能夠倖免,並且這種壓抑的氣氛會迅速膨脹。
  衛叔是這隊人馬的領袖,他開始退縮,手下人退得更快,洞口只剩下他、顧傾城和飛月三個人。
  “衛叔,我想弄清楚這個怪潭的真相,免得其他兄弟再受傷害。”我移動了一下腳步,從另一個角度看著那些具有生命一樣跳蕩的岩漿波浪。吞噬了一個活生生的年輕人之後,波浪正在逐漸恢復平靜。
  我踏上一步,舉起手裏的電筒,向岩漿下面照去。
  岩漿竟然是透明的,透過一片迷茫的青色液體,我望見仍在下墜的孫貴,緩慢地垂直降下去。他的身體下面,影影綽綽的似乎有無數鱗次櫛比的屋宇宮殿,而我此刻,就是站在極高處俯瞰著那個世界。
  “風,裏面有什麼?”唯一冷靜的,只有臉色鎮定的顧傾城。自始至終,她都毫無懼色,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比衛叔那種老江湖表現得更出色。
  我長吸了一口氣,再次凝聚內力,讓自己看得更真切一些。視野中,確實出現了無數古老的屋頂,像是一幅恢弘壯闊的潑墨畫,都被一層淡淡的青色覆蓋著。
  “下面,是一個真實而又古怪的世界,我看到了屋頂,還有俯瞰下的街道格局,一個古代的城市……”我一邊敍述一邊不斷地努力思索,畢竟眼前的一切太虛幻了,像是一幅突然出現的立體畫。
  衛叔愣住了,不斷地發出急促的“咻咻”喘息聲。
  顧傾城低聲歎息:“風,要不要我進來,跟你一起研究?”
  她始終是與蘇倫不同的,到現在才提到這個同甘苦、共進退的話題,而且語氣並不確定。換了蘇倫,會在第一時間站在我身邊,共同承擔一切壓力。
  “小姐,你不能去,這裏太古怪,咱們還是先撤回營地去——他媽的人呢?都回來,都給我回來!”衛叔開始氣急敗壞地發脾氣。
  雇傭兵始終是沒有凝聚力的,唯一的合作基礎就是金錢,大難臨頭,搶著各自高飛。
  我向著光柱方向擺擺手:“不必,誰都不要過來。這種情形,已經超越了人力所能扭轉的界限。”
  那輛被緩慢拖拽過來的吉普車,輪胎發出難聞的橡膠灼燒的味道,沒有人清楚它的命運,很明顯,那個將孫貴吞沒進去的入口,是容不下這輛車子的。也許,當鋼索被無限收緊的時候,孫貴會被懸吊在地下的某處,天亮之後,我們還可以想辦法把他拖出來。
  當前最令人困惑的,是無法弄清這些青色的液體到底是什麼。
  “風先生,你做什麼?”飛月尖叫起來,因為我正試探著把電筒插入液體裏。
  假如液體有強力“膠黏性”的話,我相信電筒也會直立著陷進去,一直向下,我就能夠借助它的光芒,看清下面到底是什麼。這種想法聽起來有些瘋狂,但在未知事物面前,一切看來匪夷所思的嘗試,或許都能成為揭開謎題的著手點。
  飛月的思索能力遜于顧傾城,因為後者一瞬間就明白了我的想法:“風,你真是……太聰明了!”她悠然長歎,這種詭異萬狀的環境裏,仍舊能再次輕聲微笑起來。
  女孩子的笑,是男人緊張時的最佳放鬆劑。
  電筒即將接觸到液體表面時,我的五指倏的一松,令電筒直立在那片詭異的波光之上。不出我所料,電筒被黏住了,燈光順利地穿射下去,光柱路線恰好經過孫貴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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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2 18:16 引言回覆
  我希望能弄清楚,當他陷入那個世界時,會不會有什麼蟲類或者獸類異種生物接近他。那是一個毫無參照標準的世界,我的所作所為正應了中國的那句古話——“摸著石頭過河。”
  顧傾城長舒了一口氣,脫口讚歎:“好,太好了。”
  這種急中生智的手段,並不是任何人都能迅速想到並且做到的,我應該能當得起她的這聲讚歎。
  衛叔和飛月也明白過來,跟著長歎:“可惜電筒能夠支撐的時間太短了——”
  其實現成的倒有一個強力的照明工具,就是這輛被拖拽過來的吉普車。假如能夠把它頂上的探照燈摘取下來的話,有效照射距離,至少在五十米以上,電力供應更能長達十小時以上。
  我凝視著跌跌撞撞的車子,剛剛考慮成熟,顧傾城已經向吉普車一指:“風,或許咱們能夠借用它看清楚一切。”
  又一次,我們的想法不謀而合,她雖然醒悟得稍慢一些,但至少對我的想法有了進一步的支持和補充。
  沒有人進洞來幫我,衛叔那張鐵青色的臉,隱藏在光柱照不到的暗影裏。
  我調整了一下心情,儘量不做出輕舉妄動的計畫,可以慢慢等到吉普車被拖到眼前時再做打算。
  那些液體具有良好的透光性,電筒光柱追逐著孫貴的身體,大約在三分鐘內,電筒也完全進入了液體中。
  “下面到底是什麼?”顧傾城提高了聲音,“難道是——”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我猜她想到的應該是“阿房宮”三個字。看到那些古建築屋頂的刹那間,“阿房宮”也是在我腦海裏彈出的第一個問號。
  “第二座阿房宮”一直是蘇倫孜孜不倦探索的目標,從李家那本古籍畫冊所描繪的內容裏,也能證明這座大山裏藏著某個與秦朝有關的秘密,所有線索關聯起來,無怪乎我和顧傾城都在第一時間裏將答案指向這一點。
  “我看不真切,那些建築物連綿廣闊之極……”
  我只能在青色的背景裏,看到屋頂上造型古樸的瓦片,某些突起的飛簷尖角上,羅列著巨大的泥馬、走獸。
  “不可能,不可能……”衛叔陡然揚起手臂,大聲叫起來。
  “什麼?”顧傾城立刻反問。
  我揚起雙臂,制止他們的交談,因為親眼目睹那個世界的是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所以,任何疑點和答案,都會第一時間浮起在我腦海裏。比起衛叔的因循守舊,我更有懷疑一切、解答一切的能力。
  “顧小姐,我在懷疑,從我站立的地方到那些建築物的位置,垂直距離到底是多少?幾十米、幾百米還是幾千米?我現在的感覺,像是到達古城西安之前,從飛機舷窗裏俯瞰時看到的情景,至少在幾千米的高度,但我剛剛卻能看到那些建築物頂上的某些雕飾、泥馬、瓦片,這能證明我在它們上方只有幾十米的垂直距離。這一點根本無法解釋,除非……除非是……”我仰頭望著洞頂,終於下決心說出了答案,“除非這個入口本身就是一個潛望鏡,無所謂距離的遠近,只要調整鏡頭上的焦距旋鈕,就會得到忽遠忽近的圖像。”
  衛叔緊跟著發出“嘖嘖”的驚歎:“風先生,我要說的,就是這個問題。”
  集思廣益,眾志成城,假如有十個衛叔這樣的老江湖做為幫手,想必更能激發我的想像力。
  這個“焦距調整”的想法乍聽起來,有些異想天開,但仔細想想,也很容易理解。人或者動物、交通工具能夠做瞬間移動,或者小件的物品也能在外力作用下發生位置的改變,但我視野裏觀察到的,卻是一大片古建築群,要想挪動它們,難度無異于古人常說的‘挾 泰山以超北海’,至少在地球人的能力範圍內無法做到。
  與之相反的,光學儀器可以很輕易地做到這一點,早在二十世紀中期,即使是普通的家用型照相機,也具備調焦功能,可以將觀測鏡裏的圖像隨意拉近或者推遠。
  顧傾城“哦”了一聲,抬手撫摸著自己的黑髮,忽然面露苦笑:“旋鈕?如果真的存在這種旋鈕,到底冥冥之中,是什麼人在不停地扭動它?”
  我再次低頭看著液體中的世界,那些古建築的影子又一次遠了,猶如焦距調整到遠端極限一般。此時的感覺,至少是在五千米的高空俯瞰,建築物之間的街道,模糊得像是最細的鉛筆一般。
  “旋鈕?”我猛的想到了什麼。
  旋鈕、齒輪,都是近代工業高速發展後產生出來的新事物,之前蘇倫一直提到“亞洲齒輪”的不解之謎,我曾對此表示過疑意。現在看來,這種忽遠忽近的焦距調整,其詭異程度,不亞於傳說中可以消彌一切戰火的“亞洲齒輪”了。
  假如真的有某個齒輪,具備傳說中能夠帶來和平的神奇力量,相信全球那麼多反戰人士,必將前赴後繼地去探索它,直到有一天讓這個秘密大白於天下。
  手電筒的光芒孤零零地懸掛在青色世界裏,連接孫貴身體的鋼索下落速度逐漸加快,我已經做了決定,借助探照燈,一定要看清下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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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2 18:17 引言回覆
  時間已經成了不重要的東西,就在衛叔他們後面,天空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天很快就要亮了。
  從龍格女巫在我的帳篷裏殺人到現在,一步一個猝變,驚險詭譎之至,每個人的神經都崩緊到了極點。我很奇怪飛鷹、梁威和李康為什麼沒有出現,難道是要故意避開隧道裏的危險?
  吉普車距離我十步時,我用力搓了搓雙手,準備躍到車頂,把四個歐洲出品的頂級探照燈摘下來。當然,拆卸汽車裏的蓄電池和接駁電線還要稍微費一點時間,我相信自己能在三分鐘之內徒手弄好一切。
  “風,我總覺得,還會有某種變化,這並不是詭異事件的最終結局……”顧傾城猶豫起來,從衛叔手裏接過望遠鏡,向我身後的隧道深處張望著。
  衛叔後退一步,臥倒在隊員們丟棄的一支大口徑狙擊步槍後面,熟練地檢查著槍彈裝填情況。那種威力恐怖的武器,曾是低空飛行的直升機們的絕對剋星,更能輕而易舉地穿透高速坦克的側面裝甲。
  他能揣測到顧傾城的意圖,並且迅速做出應對措施。
  “小姐不必擔心,即使是一隻三頭六臂的怪物躥出來,我也會在第一時間打爆它的頭顱。”衛叔的話,帶著百分之百的自信,他絕不是一個喜歡說大話的人。
  飛月也呈跪姿,貼近入口的一側,雙槍平舉。
  自從發明火藥和槍械以來,這種工具,已經成了地球人通常意義上的護身法寶,有槍在手,說話行事,膽氣自然而然地就雄壯起來。
  面對龍格女巫鬼魅一樣的身手,槍彈並不能為我提供足夠的安全保障,但這種情勢下,根本沒有更完善的解決方法。
  “顧小姐、衛叔、飛月,十秒鐘之後,我就會開始行動——”
  這句話,竟然成了又一次猝變的開始信號,衛叔的狙擊步槍陡然開火,高速破空的子彈發出刺耳的尖嘯,一連五槍,伴著他的驚呼:“小姐退後……退後……”
  “噗噗噗噗”,接連幾聲車燈破碎聲,所有的光柱一下子都不見了,刹那間,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下意識地臥倒低頭,看那支陷入液體中的電筒。只有它還亮著,大約在地平面以下十米的距離,孤零零地向更深處映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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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2 18:18 引言回覆
4石柱機關

  當然,我無法肯定這段距離的長短,在那種怪異的液體裏,似乎光線也被扭曲得詭異絕倫,與陸地上的燈光有了明顯的不同。
  那束光給我的感覺,有點類似舞臺上的冷光燈,帶著寒浸浸的味道。
  我想那些液體一定是冷的,與岩漿截然相反,所以才令燈光也充滿了寒意。
  飛月的雙槍連續發射著,彈殼落地的叮噹聲清清脆脆地傳入我的耳朵裏,但我向空口望去時卻看不到槍口噴濺出的火焰,連天空的魚肚白也消失了,視線裏只有一團漆黑。
  衛叔的狙擊步槍每射出一輪子彈,隧道裏的空氣都像被重新撕裂了一次似的,連地面也似乎被恐怖的子彈尖嘯聲震撼著。
  “風,風——”顧傾城的叫聲被射擊聲遮蓋住了,只有在槍聲間歇裏才會傳過來,尖銳而驚惶,激起陣陣回聲。
  兩分鐘、或者是三分鐘時間,衛叔和飛月射盡了槍膛裏最後一顆子彈,所有的聲音猛然間全部消失了,只有空氣裏的火藥味越來越濃烈地飄忽來去。
  我感覺到了某種物體接近時引起的空氣震顫,猶如潛泳者發現了急速沖近的鯊魚三角鰭,但對方的來勢快得無與倫比,我幾乎無法做出任何應對措施。
  “龍格女巫?你又回來了。”我慢慢起身,就站在那個古怪的潭邊。
  “對,回來,只是為了救你,不要動那面鏡子,那是他們的世界入口。在他們面前,人類的反抗能力,甚至比不上一隻螞蟻。”
  我感覺到她,卻什麼都看不到。
  “他們到底是什麼?告訴我,或者告訴我蘇倫去了哪里、楊天去了哪里?”這是目前世界上我最關心的兩個人,一提及蘇倫和大哥,我的心情立刻激蕩得不能自持,呼吸也明顯急促起來。
  “知道真相,又有什麼用處?”她的聲調悲哀而沈鬱。
  一陣奇香在空氣中漫延著,蓋過了刺鼻的火藥味,香氣應該是來自於她身上的,我懷疑身材如此纖細,身上又帶著異香的她,面具遮蓋下,絕對是一張清麗脫俗的臉。
  潛意識中,我希望與大哥有關的每一個女人,都是萬里挑一的美女。手術刀不止一次地說過,只有絕世美女,才能真正配得上大哥那樣的一代豪俠。
  “我要救回蘇倫,無論有多困難。”我接連三次深深地呼吸吐納,讓心情趨於平穩沉靜,“如果你不能說出‘他們’是誰,至少告訴我,你是誰?”
  沒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幽幽長歎。
  我聽不到洞口方向的任何動靜,如果沒有腳下那只遙遠的電筒發出的光芒,自己幾乎以外是落入了另外的一個世界裏。
  “我?離開塵世那麼多年,世人已經將我忘了,名字又何須再提?年輕人,我守在這裏,只是要阻止楊天繼續進入,或者‘他們’的本意,是要拒絕一切人進入。你走吧,帶你的人馬一起走,免得再遭殺戮。”
  她又一次提到了大哥的名字,那才是她關心的唯一問題。
  “他們”應該就是住在山體下面的某些種族,或者就是李家古籍上的方眼怪人也未可知。
  “他們?是不是一群方眼怪人?來自於宇宙的哪個星球?”我在黑暗中淡淡地笑了,因為自己感覺已經隱隱約約抓到了事件的主要脈絡。一切詭異事件,都跟那種怪人有關,並且他絕對不是我們地球人的同類。
  在已知的地球人類中,任何一個種族的眼睛,都是橫向排列的橢圓形結構,無一例外,所以在好萊塢的著名科幻電影中,給表單的底部外星人設計的眼睛,也跟地球人相似。在物理光學理論中,圓形的眼珠最容易接受光線的折射、反射,保證成像的精確程度,如果換成一個體積有限的正方體眼珠,將會跟這些理論背道而馳,南轅北轍。
  她在黑暗中吃驚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咦,你怎麼知道?”
  人類智慧的高低,沒有年齡地域之分,我相信,當自己把所有的零星線索有機結合在一起時,對那些怪人的瞭解,將超過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包括傳說中無所不能的龍格女巫。
  “我當然知道,而且還想請問一句,怪人還躲在金蛋裏冬眠嗎?或者是在進一步蛻變?”我的想像力正在急遽膨脹,畫冊之外的很多內容都可以慢慢推斷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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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2 18:21 引言回覆
  看來,之前我把鋼索繞在孫貴身上,是個無法預料的錯誤。他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變異,才會表現出鋼鐵一般的特質,不怕鋼索拉扯呢?
  “不走?在這裏,又有什麼用?他們的能力,超過古典神魔小說裏的任何人物,甚至超過人類所有的想像力,地球人根本無力抵抗。當然,他們所針對的敵人,根本就不是地球人,而是……而是……”她遲疑起來,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辭彙來表達。
  “是什麼?”我追問著。
外星人降落地球後的掠奪和殺戮,是好萊塢編劇們永遠心儀不已的動人題材,並且能牢牢吸引觀眾們的眼球,攫取最大份額的票房利益。
  “是一個……計畫,一場煙花綻放般的大爆炸,把一顆星星炸成無法計數的粉末,這才是他們的目標。”
  “砰、砰砰”,另外三條輪胎相繼爆裂,據美國軍方公佈的數字,這種真空輪胎可以承受十八到二十噸的極限壓力,在各項破壞性試驗中,全部為滿分。供應商甚至開玩笑地說,只要用了他們的輪胎,美國軍需處根本不需要為更換車胎支付任何費用,絕對保用終生。
  下一步,將成為鋼索與絞盤之間的較量,那些精鋼絞盤是用十四個小孩兒胳膊粗的頂級螺栓固定在車子底盤上的,它們累加在一起的緊固程度,應該能扛得住單根鋼索的拉力。
  在我的知識範圍內,沒有任何一種液體的膠著力能大到令車胎爆炸的程度,或許這不是地球人物理辭彙中的“液體”,而是來自外星球的什麼東西。
  龍格女巫的思想無疑是與“他們”共通的,所以才會解讀出“他們”的想法。
  “大爆炸?把星星炸得粉碎?只要不是地球就好了,否則,‘他們’將和所有的地球人一樣,變成同樣的粉末,不是嗎?”我努力想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鬆一點,但並不成功,越來越沉重的無形壓力,像座無法逾越的大山,漸漸讓人呼吸困難。
  我無法看到龍格女巫的表情,但能聽見她猶猶豫豫地歎氣的聲音:“不是地球嗎?太陽系中,難道還有另外一顆藍色的星球?”
  她的話,毫無疑問地表明,“他們”的目標,就是要炸毀地球。以地球人的思維方式,無法想像出到底什麼樣的力量,才能把偌大的星球直接炸為粉末,那已經不是炸藥和核武器所能達到的效果。
  “太陽系中,只有一個藍色的星球,就是我們腳下的這顆。如果你看穿了他們的計畫,難道會聽之任之地由他們得逞?”
  龍格女巫是地球人,沒理由站在外星人一邊,即使思想被他們控制,至少良知還沒有被完全泯滅吧?
  五角大樓的某位戰爭藝術大師曾經語重心長地說過:“只要生命不死,侵略就不會停止,無論是何種形勢上的,人類與人類、星球與星球,毫無分別。”
  一想到某些意圖消滅地球的外星人就躲在山體下面的某個異能世界裏,我的後背立刻滲出了一層冷汗。美國人的“天網”防禦計畫研究了近三十年,始終沒有大的突破性進展,並且被全世界軍事專家們詬病,認為五角大樓方面防禦外星人進攻的軍事提案純粹杞人憂天。
  真應該叫那些懵懂不覺的小國總統們來看看,其實外星人的威脅就在身邊,近在咫尺,只是還沒有合適的時機爆發出來而已。我們的地球以及我們的四十億地球人,在茫茫宇宙中無異於草木魚肉,防禦外星侵襲的能力基本為零。
  侵略已經開始,卻不在憂心忡忡的美國本土,而是與他們有太平洋這一水之隔的中國。
  “我沒辦法,正如一萬年地球時間以來歷朝歷代的地球人一樣,沒有人能夠抵抗天神的力量。無知者無畏,也許等到你真正明白他們的厲害,也就甘心俯首稱臣,委屈求生了。現在我唯一的希望,是求楊天不要再踏進山洞半步——以他的堅忍個性,發現這個秘密之後,絕不可能一個人逃生……”
  “是真正的男人,都不會只顧自己逃命的——”我打斷了她的話,在我心目中,大哥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拯救地球、消滅一切人類大敵、做別人根本無法完成的大事正是他存在的唯一理由,否則又怎麼能當得起全球盜墓高手共同推舉給他的“盜墓之王”這個偉大稱號?
  “是嗎?也許吧……人死不能複生,即使委曲求全地活著,也要比慷慨痛快地死亡更快樂,不對嗎?”鬼魅一樣的龍格女巫,現在聽起來像棵隨風亂倒的牆頭草一樣可憐。
  “你錯了。”我在黑暗裏淡淡一笑。
  聽任地球毀滅是死,奮起一搏也是死,但兩者之間的意義懸殊,判若雲泥。
  “對與錯,有根本界限嗎?我的思想,從上古傳說一直延續到今天,幾乎容納了人類歷史發展的全部篇章,難道還不如你倉促間下的判斷?”龍格女巫的話帶著某種離奇之極的意味。
  之前看她的體態,聽她的聲音,應該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妖嬈女子,但剛剛她自稱看過地球上一萬年間的興衰,竟然是從上古傳說時期就存在了,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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