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客您好. 登入 註冊 遊戲盒(0)
嘎嘎密密8週年即將改版.. 請加入FB 討論改版功能建議喔!

盜墓之王(轉至微風論壇)作者:飛天 (全文完)


前往頁面 上一頁  1, 2, 3 ... 47, 48, 49 ... 79, 80, 81  下一頁
目前所在版面: 鬼話連篇
前往: 
supau303
Offine男魔羯26
實習版主
實習版主
文章: 5623
G幣 289667
註冊時間: 2008-07-25
來自: 台北的啦!
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0 15:35 引言回覆
3飛鷹飛月


視線裏望見營地上空的炊煙時,我的衛星電話響起來,那是關寶鈴打來的。

“風,我已經推掉了東京方面所有的廣告和片約,明天就隨葉先生一起返回港島去。這段時間真的好累,真的很想一個人封閉起來靜一靜,別擔心我,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祝你早日找回蘇倫小姐。別忘了,到時候一起來港島,我請你們吃星光大餐。”

她的聲音帶著深深的無奈,得到蘇倫失蹤的消息後,我第一時間啟程趕到這邊來,對蘇倫的牽掛之情任何人都看得到。這一點肯定會傷害到她,只是我來不及照顧她的感想,只有在失去蘇倫之後,才明白對方的重要性。

“一定,我替蘇倫謝謝你,請轉告大亨,救回蘇倫後,我們一定會趕去港島,另請高手幫助他破解‘黑巫術’。”

我們之間的距離忽然拉伸到極遠,蘇倫橫亙在中間,成了兩個人的感情無法逾越的高山深壑。在她和蘇倫之間,我最終堅定地選擇了後者,並且發誓會牢牢信守自己的諾言,不為任何人所動。
曾經在玻璃盒子裏的心動、心亂,像是愛情,卻不過是隨意東西的浮萍。也許,一個真正的男人應該與最愛的人相濡以沫,與次愛的人相忘於江湖。最初時為關寶鈴的美麗風姿迷惑,不能自拔,經過了這麼多事,直到蘇倫陷落在西南大山裏,我才驟然醒覺,她才是我生命裏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返回妃子殿時,北屋裏亮著燈,所有人圍在一張古老的八仙桌四周,中間是熱騰騰的四個瓷盆,我立刻聞見紅燒排骨和剛出鍋的大白饅頭的香味。

“風先生,見到龍格女巫了嗎?怎麼樣?她有沒有說蘇倫小姐去了哪里?”李康丟下手裏的饅頭,跑過來迎接我。
我緩緩搖頭,無話可說。提及剛才的情形,只會給大家帶來更多的恐慌情緒。

“那先吃飯吧,蘇倫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李康低歎著。
負責探險隊伙食的廚子,曾在咸陽城外開過飯館,只喜歡濃油赤醬的大魚大肉,我到這裏來之後,已經是第三次吃紅燒排骨了,胃裏膩得不行,而看看大家興高采烈地舉起筷子大吃特吃,我也只能勉強夾了一小塊,放在自己面前的小碗裏。
飯只吃到一半,蔣光驀地抬頭大喝:“誰?哪條道上的?”他手裏的粗瓷大碗“喀”的一聲碎成兩半,接著抬手飛擲出去。
射出門口的光線一暗,已經有個一身牛仔裝、頭戴牛仔帽的女孩子直闖進來,冷笑著鬆手,蔣光擲出的碎碗“噹啷噹啷”兩聲落地。她抬起穿著棕色戰靴的腳,踏在碎碗上,“喀吧喀吧”地將它們慢慢碾成碎片。

“喂,小姑娘,哪條道上的?”蔣光、蔣亮同時跳起來。
四個獵戶色迷迷地盯著女孩子白裏透紅的臉頰,手裏舉著的筷子都忘記了動作,愣愣地張著大嘴。
我聽到屋頂有衣袂掠風之聲,有四個輕功極其高明的夜行人瞬間已經佔據了屋頂四角,控制了我們向上、向後的出路。
巴昆站起來,抹了一把嘴邊的口水,笑嘻嘻地走上前:“小妹妹,天黑路滑的,害怕不害怕?我們都是這片大山裏身經百戰的著名獵手,可以免費保護你……”

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山裏人,根本注意不到女孩子身上的一套牛仔價值五千人民幣,那是歐洲的頂級戶外探險服裝品牌,能隨隨便便拿它來當工裝的人,肯定不是可以隨意被男人調戲的。

“啊——”巴昆陡然倒撞回來,後背恰好頂在八仙桌的一角,喀喀兩聲,不知什麼地方的骨頭斷了,一聲不吭地撲倒在地。
我對這個必然的結果並不感到意外,並且注意到對方脖頸上懸著一個銀色的月亮掛件,在燈光下不停地晃動著。
蔣光大吼一聲:“找死啊!”隨即長吸了一口氣,肚子高高隆起,踢開椅子,大步向前。他的外家硬功有幾分火候,但動作太慢,運氣又不夠精純,八成不是人家的對手。我猜到了女孩子的身份,但不想馬上叫停這場好戲。蘇倫失蹤之後,這群人表現出來的冷漠和麻木,讓我非常惱火,應該讓他們略受薄懲。
今晚的臘肉炒金瓜有點鹹了,我端起面前的碗,喝了一大口粳米粥,一心一意地伸出筷子,去夾盤子裏的油炸花生米。其實,這樣的飯菜,對於本地人來說,已經相當於豐盛的年夜飯,他們在冬天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只以鹹菜和米飯度日,根本見不到葷腥和新鮮蔬菜,生活閉塞到了極點。

“我是來找他的。”女孩子指向我,左腕上戴著一隻寬闊的藏銀手鐲,上面嵌著的一塊又大又豔的橢圓形紅瑪瑙帶起一圈動人的紅光。

“管你找誰?敢在我面前撒野,我先替你家大人教訓教訓——”

女孩子身子一晃,已經到了桌前,冷冷地盯著我:“喂,有人要見你,跟我走吧?”

這句話說完,蔣光才怒吼了一聲,手捂胸口踉蹌著退到牆角。他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一聲連一聲地重重咳嗽著。
我望了一眼她帽子上的錨形繡花標誌,目光不經意間跟她充滿野性的眸子相遇。

_________________
請各位會員千萬一定要看
版規

上課到快起笑


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0 15:35 引言回覆
“有人要見你!”她揮手一掌拍在桌子上,立刻所有的碗碟都“叮叮噹當”地跳起來,半盤花生米撒了滿桌。

“小妹妹,有話好說有話好說……”李康剛剛站起來,女孩子淩空發出一掌,令他怪叫了一聲,翻身跌倒,雙手捂著腮幫子不敢再多嘴了。
女孩子的出手快如閃電,又不是本地口音,把所有人都鎮住了。

“你是來請客的?還是打架的?”我放下筷子站起來。
側面屋裏的土炕上,躺著無聲無息的席勒,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生物學家,只是現在約等於植物人了。我希望他能儘快醒過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同樣更希望會晤飛鷹,假使他能說出更驚人的消息的話。

“飛月?”我微笑著,叫出她的名字。

“請客,如果客人不聽話,就打到他聽話為止。”她依舊冷笑著,挺了挺驕傲的小鼻子,薄唇後面,是兩排珍珠一樣亮白的整齊牙齒。

“可以走了嗎?”她用右掌摩挲著左腕上那顆紅瑪瑙,不屑一顧地緩緩打量著全部站在一邊的眾人。
飛月,就是飛鷹的妹妹,大陸西南邊陲黑道上著名的女俠,不過很多人只聽過她的名字,卻沒親睹其人。
我點點頭,李康迫不及待地叫了一聲:“風先生,別去,夜黑風高的,太危險了。何況蘇倫小姐下落不明,還等你營救……”

飛月身子一晃,啪地一掌,狠狠摑在李康臉上。
李康像個滑稽的陀螺一樣轉了兩圈,咳嗽了兩聲,吐出三顆帶血的牙齒,兩眼驚懼地連連眨著:“女俠饒命,女俠饒命……饒命……”

“我說話的時候,大家最好不要隨便插嘴。老天爺給了每個人一張嘴、兩隻耳朵,意思就是要每個人多聽、少說,懂了嗎?”飛月冷傲的目光從每個人臉上掠過,蔣家兄弟唯唯諾諾地低著頭,再也不敢站出來叫板了。
我不想事態進一步擴大,向李康簡短地吩咐著:“照顧好席勒先生,我很快就回來。”

李康連連點頭,已經不敢開口說話了。以蘇倫待人接物的溫和態度,想必是將這群人慣壞了,真該有飛月這樣的人出來管教管教他們才對。
飛月長笑一聲,傲然走出門口。
天空灰濛濛一片,雖然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夜,前面卻也是霧氣四起,籠罩住了一切,能見度不超過十米。
屋頂上匿伏的四個人躍了下來,同時打開四隻強力電筒,向南面直照出去。
飛月帶頭向南飛奔,竟然是全力施展輕功,不知是要考驗我還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我不想多嘴,只是不疾不徐地跟在她後面,迅速辨認著方向。
妃子殿向南只有一條羊腸小路,彎彎曲曲地通向大山深處,那就是“蘭穀”和“天梯”的方向。此時,我們就是奔蘭穀去的,十五分鐘內奔出了近兩公里,腳下的草根越來越少,大部分變成了裸露的岩石。
濃重的霧氣裏突然亮起了一盞橘紅色的防霧燈,飛月松了口氣,腳步放慢。

“誰?口令?”有人拉動槍栓的聲音傳來。

“捕蛇歸來。”飛月回答的這句口令真是很好笑,看來是把我當成“蛇”給捕回來了。
前進了二十米後,眼前出現了一個帳篷連綴成的狹小營地,兩名挎著衝鋒槍的哨兵滿臉冷漠地伏在巨石後面,嘴裏不停地嚼著口香糖。

“老大呢?”飛月大步向前。

“老大在主帳篷裏。”其中一個哨兵恭敬地回答,又冷漠地向我打量了幾眼。
空氣中充滿了篝火熄滅後的焦糊味,當然也免不了驅蛇噴霧劑的香氣。雖然距離驚蟄還早,但這片本來就蛇蟲出沒的叢林裏,很多動物並不遵循“冬眠”的自然規律,不多加小心的話,難免最後葬身於蛇吻之下。
在一根突兀豎著的無線電天線旁邊,有座門簾高挑的灰色帳篷,一個身材瘦削的人,背對著我們,專心致志地站在一幅巨大的軍用地圖前,抱著胳膊,不時地用手裏的鉛筆向圖上點點戳戳。
隨行的四個人已經離去,飛月忽然扭身向我一笑:“風先生?久仰你大名了!”

寒暄客氣的話,到現在說,似乎不合時宜,但我還是坦然微笑著:“謝謝,我跟你一樣。”

帳篷裏的人倏地回身,目光一下子閃亮起來:“風,是你嗎?”

兩年前,我曾在埃及手術刀的別墅裏見過飛鷹一次,比起那時候,他明顯滄桑了很多,額頭、鼻翼、兩頰上的皺紋綿綿密密,一根比一根深刻,唯一不變的,只有那雙寒星一樣的眼睛。
他用力握住了我的手:“風,你及時趕到,太好了!”

從他的笑容裏,我感到一絲焦灼,顧不得寒暄:“發生了什麼事?飛鷹,馬上告訴我一切,是不是蘇倫曾聯絡過你,做她探險的後續力量?”

兩年沒見,或許應該有一套冗長的繁文縟節才算正式會面,但我們是江湖人,又處在非常時期,一切皆可省略了。
飛鷹皺了皺眉,扭頭吩咐:“飛月,傳下命令,二十分鐘後向前開拔。”

飛月向我望瞭望,嘴角一翹,浮出滿臉狡黠的笑容:“大哥,難道風先生一到,你心裏發愁的事就全都解開了?我真看不出,他到底有什麼本領值得你如此器重?”她摘下牛仔帽,甩了甩短頭髮,大步向著側面的帳篷走去。
在妃子殿的小院裏,我始終沒出手,肯定讓她失望了。像她這樣年齡的女孩子,始終心高氣傲,怎麼會懂韜光養晦的道理?

_________________
請各位會員千萬一定要看
版規

上課到快起笑


supau303
Offine男魔羯26
實習版主
實習版主
G幣 289667
文章: 5623
註冊時間: 2008-07-25
來自: 台北的啦!
supau303
Offine男魔羯26
實習版主
實習版主
文章: 5623
G幣 289667
註冊時間: 2008-07-25
來自: 台北的啦!
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0 15:36 引言回覆
“風,你說得沒錯,蘇倫的確讓我做她的後援,但我失職了,對不起手術刀大哥。他只有這一個妹妹,如果在我手底下有三長兩短,就算讓我死一百次都贖不了罪過,所以,我盼著你趕來,咱們共同解決這個難題。所有經過,咱們邊走邊說,怎麼樣?”

飛鷹的做事方法向來如此,始終將“任務”放在第一位。
我點點頭,指著那張地圖上的一個巨大紅圈:“蘇倫去了那裏頭嗎?”

那個紅圈裏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叉號,在兩個三角符號的旁邊標注著“蘭穀”和“天梯”的字樣。
同樣的地圖,我流覽過無數遍,所以馬上判斷出此地距離蘭穀的入口大約在六十公里,到達所謂的“天梯”應該是一百公里多一點。如果連夜急行軍的話,二十小時內便能趕到那個入口。
在飛鷹的營地裏,我並沒有發現運輸工具,所以只能以步行計算。

“對,就是那,她曾告訴我,只要遠遠地護送她過了蘭穀就行,向前到達天梯的那一段路,她會自己解決。我見過那個驕狂的美國年輕人,他以為有地圖和指北針就能征服這片叢林山谷,真是太嫩了——”

半小時後,我們已經踏上了向南的小路。飛鷹麾下的四十名隊員分成八個戰鬥小組,呈環形分佈的陣勢,迅速向前推進。看這些人的身手,竟然都是訓練有素的特警隊員出身,其中一大半的行動姿勢,完全是美國特警的風格。

“這群兄弟都是藏邊過來的,經歷複雜,至少有三十個以上是尼泊爾的國家邊防軍,受不了高壓,所以逃過來。我給他們錢、給他們落腳的地方,所以就安心待下來了。”飛鷹言簡意賅地向我解釋著。
我做了個“可以理解”的手勢,隨即轉入正題:“飛鷹,請說一下蘇倫失蹤的經過,我最關心這個。”

按照蔣光的解釋,他們跟隨蘇倫與席勒從妃子殿向南進發,大概走出了三十公里遠,遇到了一堵石牆,上面寫滿了詛咒的經文,四個獵戶嚇得魂不附體,結果所有人就停了下來,只剩蘇倫與席勒兩個,騎著兩頭驢子,帶著水和食物向前走。過了五小時後,一頭驢子馱著昏迷的席勒跑回來,蘇倫就此失蹤。
聽起來簡簡單單的一個過程,但蔣光說到“詛咒經文”時,巴昆兄弟還是又一次臉色蒼白,對我的追問三緘其口,無論拿多少錢誘惑他們都不肯鬆口。

“我們跟探險隊保持六百米的距離,只憑高倍望遠鏡監視蘇倫的一切。我們之間的聯繫,是美國步兵二○○五年初剛剛裝備的‘天堂鳥’無線對講機,直線通話距離會在十五公里以上。她身上的對講機一直敞開著,所以到達石牆後,我聽到了他們的每一句對話。”

他從羽絨服的口袋裏取出一張紙,上面寫滿了各種速記符號。

“詛咒於棘灰教,這應該是從前苗疆蠱術的一個分支。巴昆說,上面的符咒叫做‘入門誅殺咒’,不管屬於哪個民族教派的人,一入石牆,就會被棘灰教的‘央般神’控制,一輩子成為它的奴隸,像是山裏的蛇獸蟲蟻,永遠不得離開,並且要任它宰割。”

飛月走在我的另一側,插嘴說:“我們拍到了那石牆的照片,但數碼相機裏的圖像會自動消失,並且無法傳入筆記本電腦裏——”

“什麼?”飛鷹突然向右轉過臉去,啪地打開了戰術手電筒,雪白的光柱射向十米開外的樹頂。走在我們身後的小組隊員刹那間便槍口上舉,做好了開槍射擊的準備。
那棵樹矗立的姿勢很詭異,枯死的枝幹彎彎曲曲地伸向天空,像是一個憤怒之極的多手巨人。樹頂什麼都沒有,只有北風掠過時的輕輕晃動。

“我覺得有什麼東西在那裏,一種被窺視的感覺——”飛鷹的左手按在腰間的槍柄上,他是個天生的左撇子,百步穿楊的槍法曾讓手術刀讚不絕口。

“檢查那棵樹。”飛月揮手下令,腕上的紅瑪瑙又在閃爍著。
我停下腳步,取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濕漉漉的額頭。
山林裏的霧氣很重,幸好這時候只是些無毒的水汽,一旦過了中國農曆的三月份,野桃花一開,到處都是“桃花瘴”的毒氣,那時候可就真的是寸步難行了。

_________________
請各位會員千萬一定要看
版規

上課到快起笑


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0 15:37 引言回覆
“老大,什麼都沒有。”隊員們扭頭回報,其中一個身手敏捷地爬到樹的半腰,在手電筒的光暈裏,警惕地四下張望著。
飛鷹做了個“繼續前進”的姿勢,有些頹然:“對不起,風,我或許有點神經過敏了,主要是因為這一次蘇倫的失蹤太過詭秘——這樣,你不要打岔、不要提問,聽我把所有知道的情況詳細講完。”

我點點頭,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瞭解他看到的所有情況,跟蔣光說的兩相印證,看看到底有什麼結果。

“蘇倫和席勒向前,探險隊的人並沒有滯留在石牆前,或許那上面寫著的詛咒太惡毒了,所以他們後撤了一公里,紮營守候。從他們的交談中,我知道蘇倫已經跟他們說好,會在一周內返回,身上攜帶的水和食物也的確是一周的用量。

“我帶著隊員趕到石牆前面,用數碼相機拍了大量的圖片。那是一道非常寬的牆,青石板堆疊而成,大約兩米高,一米寬,兩側一直延伸到幾十米外的山溝裏。牆的中間是斷開的,像是個天然的門戶,小路就是從這個缺口裏延伸進去的。

“咒語是紅褐色的,應該是用某種動物的血塗抹而成,胡亂地佈滿了牆面。我沒理會這些,帶隊繼續前進。沒有了探險隊這些傻瓜的牽扯,我們行進的速度更快,以至於讓我擔心會不會超過了蘇倫,走到他們前面去了,不停地舉著望遠鏡四處看。那天陽光很充足,視線良好,望遠鏡能清晰看到三公里內的情況。

“奇怪的是,我找不到他們兩個,過了石牆大約五公里後,地上完全失去了驢子的蹄印。我手下有兩個人,曾是緬甸邊防軍裏的追蹤專家,連他們都無計可施。蘇倫跟席勒,像是突然間在空氣裏蒸發掉了,連同驢子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路崎嶇難行,我刻意保持沉默,特別是飛鷹敍述的最後一節,疑點甚多。以這群人的追蹤水準,大概不會讓目標脫離自己的視線超過三分鐘,但蘇倫他們是怎樣消失的呢?況且,越過石牆時,距離充滿了“會飛的蛇”的蘭穀還遠得很——

陡然間,飛鷹腰間的對講機響起來:“老大,右翼少了一個兄弟。”

我有預感,飛鷹剛才的警覺,絕對不是緊張過度。他那樣的老江湖,有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能敏銳地感覺出來,特別是對於即將臨頭的危機。

“不要緊張,讓大家收縮隊形,交叉掩護,相互間保持聯絡。”飛鷹很鎮定,吩咐了幾句,取出煙盒,叼上一支,若有所思地向我笑了笑,“記得你是不吸煙的,對嗎?”

我點點頭,報以微笑,但心情卻越來越沉鬱。
蘇倫的失蹤,受打擊最大的應該是我,心裏一直都在強烈自責。手術刀死後,我們之間總有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仿佛世間只有我們彼此間才是最親近的。如果沒有關寶鈴的從天而降,此時,跟她在一起的應該是我才對。
對於我的過分沉默,飛月一直很好奇,不停地用眼角餘光瞟著我。小女孩總是對新鮮事物感興趣,我能理解她的心情,但卻無心回應。

_________________
請各位會員千萬一定要看
版規

上課到快起笑


supau303
Offine男魔羯26
實習版主
實習版主
G幣 289667
文章: 5623
註冊時間: 2008-07-25
來自: 台北的啦!
supau303
Offine男魔羯26
實習版主
實習版主
文章: 5623
G幣 289667
註冊時間: 2008-07-25
來自: 台北的啦!
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0 15:38 引言回覆
4危機四伏的山林

“風,可能我們有朋友來了。”飛鷹冷笑著,左手摩挲著槍柄。
我注意到他的手上僅剩下了四根指頭,小指齊根而斷,但兩年前見他時,左手明明是完好無損的。

“你的手怎麼了?難道在西南地盤上,還有人能傷得了你?”我裝作不經意地問。
他抬起手看了看,臉上忽然浮現出苦笑:“我?前幾年江湖上的朋友對我太抬愛了,才把‘飛鷹’這個名字越傳越響。其實,說到底,我只是一個黑道上的 小人物,論武功、智慧、槍法、領袖能力,都平平無奇。所以,偶爾受點小傷,在所難免,說不定這條命不知什麼時候就丟了,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對不對?”

飛月“嗤”的一聲笑起來:“大哥,你最近幹什麼總這麼消沉?難道真的想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了?”

她的腰間挎著一柄兩尺多長的短刀,兩邊褲袋略微鼓起,應該是暗藏著兩柄手槍,一邊向前走,一邊警惕地四下張望著。
飛鷹“嘿嘿”了兩聲,沒有接她的話茬。
煙味融合在空氣中,很明顯飛鷹的精神好轉了起來,因為那支煙裏含著輕微的興奮劑粉末,我輕易地便能聞出來。

“風,蘇倫失蹤的事的確很多疑點,最怪的是最終結果——我們搜索了兩小時後,毫無發現,於是暫時退出石牆,開著對講機等她的消息。一開始,我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只以為他們也許是迷失方向,進入了某個無線電信號被遮罩的盲區,直到天黑之後,載著席勒的驢子獨自出現在石牆缺口上,我才驚覺是出了大事。”

他敍述得非常簡潔,讓我對整件事有了最直觀的瞭解,只是細節部分,只有親臨實地,才能看得清楚了。
前面豁然出現了一片開闊地,足有十五米見方,四周長滿了低矮灌木叢。

“這個地方,當地人叫做‘鬼剃頭’,應該是很久前遭到雷擊之後,土壤裏的營養成分全部被破壞了,所以植物無法生長,幾百年來總是光禿禿一片。”飛月迅速解釋著,打了一聲尖銳的呼哨,立刻所有的隊員向這邊集中過來。

“就地休息,右翼小關過來。”飛月揚起手臂,簡短有力地下達著命令。她很年輕,但在江湖上已經薄有名氣,西南黑道上都知道飛鷹有個漂亮的小妹妹,出手狠辣,性情暴烈。她給我的感覺,與遠在埃及的鐵娜倒有幾分相似,只是比鐵娜更多了野性和彪悍之氣。
所有隊員解下背包,背靠背圍坐成一圈,即使在短暫的休整中,也不敢放鬆警惕。
小關是個黝黑乾瘦的年輕人,一溜小跑到了飛鷹身邊,低聲報告:“老大,就在你發出警示信號後五分鐘,大家剛剛從虛驚中平靜下來,我就發現安京、安和兩兄弟失蹤了。不是一個人,而是兩人同時消失。我帶人散開找過,一百米半徑內,樹上、溝裏都沒有。”

他臉上的塵灰被汗水衝開了十幾條道道,看起來非常狼狽。
我退開幾步,免得干擾飛鷹的思路,而且像他們這樣的黑道幫派,或多或少都會有自己的隱私,外人不便細聽。
夜色漫漫無際,晦暗的天色像黑糊糊的鍋蓋一樣看不到邊,沉甸甸地罩在頭頂。

“蘇倫會去了哪里呢?”最早她說過,最困難的探險路段會在蘭穀,或者是通過蘭穀後的“天梯”,所以大家的注意力都會放在六十公里以外的蘭穀入口。只是,現在她的失蹤地點,竟然是毫無戒備的中途,跟預想中的行進計畫相差甚遠。

“風先生,你在想什麼?”飛月的聲音從側後方傳來,清清脆脆的。
我笑著轉身,不露一點心事:“我在想,明天會不會下雨?”

她愣了愣,聳了聳肩膀,咯咯低笑:“什麼?這麼簡單的問題?”

我點點頭,抹掉霧氣凝結在發際的水珠,不想跟飛月有太深的交談,免得打亂了自己的思路。
飛月舉起手,晃了晃那只黑色的摩托羅拉對講機:“這是——跟蘇倫聯絡用的,或許你會感興趣?”

我想了想,禮貌地搖搖頭:“不,既然蘇倫沒有回應,對講機就已經毫無用處了,我怎麼會感興趣?”

飛鷹一直在跟小關低聲交談,我心裏隱隱約約又有些焦躁:按目前速度,急行軍趕路的話,明天上午十點前就會到達他們說的石牆,何必再多耽擱?失蹤的原因或許有上百種,可我總覺得,只要到了現場,就一定會發現線索。
得到蘇倫失蹤的消息起,我的心便如同套上了最沉重的枷鎖,不想多跟人交談,也無法開心大笑。

“風先生,我——看過你的自傳,也聽說過江湖上關於你的一些傳奇故事,所以,沒見面之前,對你充滿了好奇……”

我笑了笑,又遮著嘴偷偷打了個哈欠,以表示自己對這樣的談話毫無興趣。
她的坦白,只會讓我覺得好笑,只能保持著微笑:“我只是很平凡的一個人,傳說畢竟只是傳說,真實的成分所占無幾。”

鐵娜替我杜撰出來的自傳,流毒甚廣,想不到連大陸都有了譯本,有空真的應該找來好好看看。

“難道,世間只有‘盜墓之王’楊天大俠,才是真正頂天立地的英雄?”飛月掃興地歎著氣,忽然加了這麼一句。
我無言地直視著她,微微抬了抬眉毛,做出一個“詫異”的表情:“什麼?那麼久的江湖往事了,你還感興趣?”

如果這樣的話,是從手術刀或者飛鷹嘴裏說出來的,我不會感到驚詫,畢竟他們是同一個時代的江湖人,彼此或多或少都接觸過,但飛月的年齡比蕭可冷還小,不到二十歲的樣子,就會對大哥楊天如此神往,的確令我不解。

_________________
請各位會員千萬一定要看
版規

上課到快起笑


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0 15:44 引言回覆
“楊天大俠,攜神仙雙姝藍妖、藍姬縱橫江湖,無敵於天下,流傳下來幾百個激動人心的盜墓故事,任意摘取其中一個,就能改編成生動詭譎的傳奇小說,轟動四方——”

飛月低聲說著,眼底深處流光閃動,一副無限嚮往的樣子。
江湖永遠這樣,充滿了動人的傳說,據我所知,大哥是被尊稱為“盜墓之王”,而不是名滿天下的武林盟主,絕不會像飛月說的那樣“縱橫江湖”,光彩奪目地出現在公開場合。一個偉大的人物一旦被套上五顏六色的光環,自然而然會變成小女孩崇拜的物件。

“不過,自從他在江湖上神奇消失後,那兩個女孩子也同時失去了蹤跡,再沒有出現過,終成江湖上的絕響。”飛鷹走過來,語調輕鬆地插嘴。
藍妖、藍姬的名字,手術刀也提過,但所有人都沒見到過她們的樣子,只是被大哥偶爾提及,一直成了手術刀念念不忘的一個神秘話題。
飛鷹手裏提著一柄黑沉沉的手槍,那種武器常見於中東的恐怖分子手中,大口徑,殺傷效果恐怖,並且毫無疑問是正宗美國軍工廠的產品。

“風,這柄槍給你,也許能用得上。我們已經莫名其妙地損失了兩個人,向前的路還長,今晚務必要小心。”飛鷹顯得憂心忡忡,可能是老了幾歲的緣故,他已經沒有了昔日銳意進取的豪邁之氣,處處謹小慎微,縮手縮腳。
我接過槍,再次點點頭,表示感謝。

“其實,真正遇到不可思議的恐怖事件,人類研究製造出來的槍械,太微不足道了。它只能殺傷普通動物或者我們的同類,對於那些——”飛鷹猛地閉嘴,意識到這樣的環境裏,不該說太沮喪的話。
遠處的樹叢裏,傳來類似於貓頭鷹的鳥鳴聲,淒厲而單調,忽遠忽近。
隊伍經過半小時的休整,繼續前進,並且刻意收縮了環形陣勢的半徑,每個人都保持著高度警惕。
飛鷹顯得很沉默,大步向前,左手片刻不離槍柄。
飛月緊跟在我旁邊,仿佛永遠不懂得閉嘴似的,前進了五百米後,又低聲向我發問:“風先生,你說,蘇倫會去了哪里?會不會被巨型野獸叼走了,或者跌入了某個隱秘的地洞裏?”

飛鷹回頭瞪了她一眼,飛月吐了吐舌頭,辯解著:“走路有助於人的思路拓展,我希望咱們在到達石牆之前,對失蹤事件有合理的解釋,難道不對嗎?”

的確,人在行走的過程中,大腦的活躍程度會被動加強,考慮問題的能力也能隨之提高。
她的問題,就是一直縈繞在我腦海裏的同一個問題:“野獸?野獸不會叼走蘇倫而放過席勒;跌入地洞的話,席勒的昏迷又如何解釋?”看目前的情況,我寧願解釋為他們遭到了某種突如其來的襲擊,來不及用對講機發出告警信號,便被制住。
席勒渾身沒有一點傷口,我到達妃子殿的時候,檢查過他的全身,皮膚毫無損傷。我認為他之所以昏迷,是吸入了某種特殊氣體所致,就像綁匪們慣用的液體乙醚一樣,瞬間致人昏迷,事後不留痕跡。
我取出口袋裏的衛星電話,向飛鷹晃了晃:“可以打電話嗎?”

飛鷹苦笑著:“當然可以,最好能請幾個幫手過來,否則的話,我馬上就要焦頭爛額了。”

飛月不滿地“哼”了一聲:“大哥,你總是說喪氣的話,給兄弟們聽見,大家會怎麼想?”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副精緻的白色耳機,塞進耳朵裏,氣呼呼地大步超過飛鷹,走在前面。
飛鷹忍不住又一次開口:“這種環境裏不能聽音樂,小心一些。”

他對飛月的任性無可奈何,就像世界上每一個當大哥的,都會拿自己頑皮可愛的小妹妹毫無辦法一樣。
我的過度沉默,引起了飛鷹的不安:“風,蘇倫不是一般的柔弱女孩子,作為冠南五郎大師的關門弟子,她的本領你肯定清楚,一定會沒事的。”

“我知道。”我微笑著點頭,按下了一個長長的號碼。
蘇倫的本領我的確清楚,只要有一線生機,她總能化險為夷、脫困而出。
電話那端傳來電子機器生硬的提問:“請輸入你的口令?”

我在鍵盤上按了一組數位,電子機器立即發出悠揚的歡迎音樂,竟然是一段“婚禮進行曲”,隨即轉接到了另外的一條線路上。如此的程式重複了三次,音樂也從第二次的“四小天鵝”轉換到第三次的“歡樂頌”,最後才響起真正的人聲:“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這聲音懶洋洋的,永遠都給人剛剛睡醒的感覺。

“我是風,需要妃子殿向南二百公里方圓的氣象預報,要求每一小時的動態資料。”我只提要求,並且知道對方肯定能做到。

“哈哈,你怎麼到這裏來了?”聲音提高了八度,怪笑著。

“沒時間解釋,還是用‘特洛伊密碼’發到我的衛星電話上,另外小燕讓我問你好,還說,任何資料任務都可以安排你來做。作為天下第三的駭客高手,我希望這個任務沒有難住你。”

_________________
請各位會員千萬一定要看
版規

上課到快起笑


supau303
Offine男魔羯26
實習版主
實習版主
G幣 289667
文章: 5623
註冊時間: 2008-07-25
來自: 台北的啦!
supau303
Offine男魔羯26
實習版主
實習版主
文章: 5623
G幣 289667
註冊時間: 2008-07-25
來自: 台北的啦!
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0 15:46 引言回覆
如果放在平時,這些開玩笑的話,應該是以極歡愉的口氣說出來的,但我現在實在做不到。

“天下第三?他老是這麼說我,然後謙虛地自稱天下第二——總有一天,我要壓過他……好了,你的事包在我身上。噢,我懂了,你是為探險隊的事而來?為蘇倫小姐而來?哈哈,我夠聰明吧?”

我歎了口氣:“對,除了天氣預報外,如果有什麼跟蘭穀、天梯有關的動態資料,記得一併發給我,急用。”

“嘿嘿,妃子殿以南,那可是龍格女巫的地盤啊,千萬小心那個女人,她可不是吃素的喲——”

聽筒裏突然傳來一陣無線電信號雜訊,過了約五秒鐘,通話才得以繼續。
我振作了一下,提高了聲音:“我明白,記得我的事,別睡過了頭,什麼都忘記了!”

“好說好說,我‘紅小鬼’一言九鼎,說到做到,江湖救急,奮力爭先……”對方是個比小燕更語無倫次的駭客,有時候真不明白這種連中國話都說不俐落的人,怎麼能在互聯網裏縱橫無敵?
收線之後飛鷹試探著問:“風,你的意思,咱們一直深入進去,而不是把注意力放在蘇倫失蹤的地方?”他很聰明,知道我要的二百公里方圓的天氣預報結果,已經把天梯所在的位置包括了進來。

“對,你已經搜索過失蹤地點,除了繼續推進,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直覺上,我認為蘇倫的失蹤會跟天梯有關。在這片神秘的西南叢林裏,任何怪事都可能發生。
飛鷹揚起右手一揮,有些古怪地苦笑著:“那個人說得沒錯,這裏都是龍格女巫的地盤,那個神秘的女人,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而且變化多端,有時候是個老婦人,有時候是妙齡少女,還有時候……竟然會以一個白髮老頭的面貌出現。她的性情非常古怪,殺人傷人,從來不需要理由,還豢養著大量的蠱蟲和細菌,隨 時讓人中招,防不勝防……”

江湖上盛行易容術,個中高手,的確能隨時在男、女、老、少間變化,毫無破綻。我回想起那個老婦人的樣子,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或許只是龍格女巫諸多形象中的一個?至少我沒招惹她,也沒中她的招,所以,大家相安無事是最好的了。
飛鷹變得非常怕事,想當年,他是手術刀最好的兄弟,膽色和魄力跟手術刀不相上下。我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或許跟他失去的左手小指有關吧?
隊伍在沉默中前進,直到曙色來臨。
四面的樹木和枯藤用力糾纏著,結成一道又一道天然屏障,重重阻隔住視線。我開始明白飛鷹這隊人馬為什麼全部配備短武器了,這樣的環境裏,長距離狙擊槍根本沒有用武之地,視線幾乎無法通過兩百米的距離。
第二次短暫休息,是在一個小樹林裏,側面有一條清澈的小溪,緩緩地向西流淌著。
隊員的背包裏攜帶著壓縮餅乾和水壺,沒有人願意碰那些溪水,即使自己手掌上已經沾滿了泥土,只在膝蓋上隨便蹭一下,便直接捏起餅乾向嘴裏送。
飛月撿起一根樹枝,在溪水裏攪動了兩下,冷笑著說:“溪水很清,不過帶著一種腥氣。我敢保證,溪水的上游曾流經一個蛇窩,蛇涎滴在溪水裏,把它變成了一種極其隱蔽的慢性毒藥。人畜喝了,都得慢慢死掉,運氣不好的話,便成了野獸的美餐。”

溪水下游,穿過一大片腐葉和突兀的樹根,便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常在叢林裏闖蕩的人,都明白溪水是毒氣的最佳載體,即使渴到嗓子冒煙,也不敢沾一滴不明來歷的活水。
蘇倫應該會攜帶著足夠的裝備——那麼,她現在是做了什麼人的階下囚嗎?就算這樣,也可以出聲聯繫、向對方承諾給錢給物重獲自由吧?
我知道,每次神秘事件的答案揭開時,都會讓人恍然大悟:“當初怎麼就沒想到呢?”希望這次失蹤事件帶給我的,是驚奇而不是驚駭。
飛鷹攀上了一棵大樹,舉著望遠鏡向四面瞭望著。
我看了看腕表,是早上七點鐘,再過五個小時,應該就能到達石牆了。如果那溪水的上游于蘭穀的某個分支,相信裏面會攜帶著“會飛的蛇”的毒液。

“風先生,要不要……來條魚?”飛月沉腕一刺,一條青色的小魚在樹枝尖上搖頭擺尾掙扎著。
我擺擺手,取出手槍,檢查槍彈情況。對付毒蛇之類的危險,射速快、子彈密集的微型衝鋒槍似乎更能發揮威力,隊員們脖子上懸掛的,正是這種槍械,而且也是美國人的產品。

“喂,幹嗎死氣沉沉的?給我大哥說怕了?”飛月不依不饒地走過來。
我把手槍放回褲袋裏,看著那條痛苦地掙扎在樹枝上的魚,溫和地笑了笑:“不是,急行軍了半夜,有點累了。”

“哈哈哈哈……”飛月大笑,引得席地而坐的那些隊員們都扭頭望著她。

“這麼一點距離就會覺得累?你的身體是不是該好好調理一下了?我們隊伍裏的每一個人都可以去做‘鐵人三項’的運動員,要不要大家一起切磋切磋?”她咄咄逼人的過分態度讓我略感奇怪,但卻絲毫沒有動怒的打算,只把她當成不太懂事的小孩子。
圍坐在一起的隊員們情緒持續低沉,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在一個比較漫長的探險過程中,每個人的情緒,都會影響整隊人的效率,並且直接關係到最後的成敗。
“風,上來看一下?”飛鷹在招手叫我。
他騎著的那個樹杈離地面約有六米,飛月做了個鬼臉,嘻嘻哈哈地笑起來:“風先生,要不要在大家面前展示一下輕功?或者我可以叫別人先做個示範動作?”

我搖搖頭,走到樹下,縱身一躍,抓住一根橫在空中的樹枝,身子一蕩,直拋起來,頭下腳上地沖向樹頂,掠過飛鷹身邊時,在他肩頭輕輕一拍,借力翻身,騎在另一個樹杈上。
如果不能恰當地展示一下自己的功夫,只怕會給隊員們造成疑惑,以為我是個弱不禁風的城市白領,對探險工作毫無用處。
隊員們鴉雀無聲地仰面看著,忽然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好輕功!”飛鷹笑著,把望遠鏡遞過來。
我長出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鬆:“有什麼發現嗎?”

樹下,飛月已經悻悻地走開,逼我顯露真實武功,不知道她的目的是否已經達到了?我舉起望遠鏡向南面望去,焦距已經調整到極限,但仍然只見荒蕪的山坡、怪樹、死藤,偶爾看見幾隻鐵青色的禿鷲抖著翅膀昂立在樹尖上,縮著脖子四處張望。這種猛禽不但對腐屍感興趣,對落單的人和動物也會隨時發出致命的俯衝一擊。

“距離石牆還有多遠?”我看不到他們說的石牆影子。

“三個小時的路程。”飛鷹向南指了指,臉色越來越難看。

_________________
請各位會員千萬一定要看
版規

上課到快起笑


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0 15:49 引言回覆
5小女孩的哭聲


陽光下,籠罩在叢林上空的霧氣終於開始慢慢消散了,極遠處,灰色的山坳裏,閃出成片成片的白色,那是背陰處終年不化的積雪,更是人跡罕至。

“飛鷹,你心裏有事瞞著我?”我把望遠鏡交還給他。比起探險隊那些沒心沒肺的烏合之眾來,飛鷹這隊人馬帶給我的,只有無盡的沉重壓抑。
飛鷹苦笑著,把望遠鏡放進胸前的帆布包裏,取出一小塊壓縮餅乾,慢慢咀嚼著。

“昨晚失蹤的兩人,並不是第一起,對不對?”從他對待失蹤報告的態度上,我能看到的,不僅僅是處變不驚的高手本色,也摻雜著一部分無奈的麻木不仁。

“對。”壓縮餅乾的碎末從他唇邊落下,不知什麼時候長出來的胡楂,已經佔領了他的兩腮和下頜,讓他看起來顯得蒼老而狼狽。

“跟我說說真實情況,包括飛月的異樣反應,可以嗎?”我的目光追隨著踱個不停的飛月,她正在跟著耳機裏的音樂低聲唱著歌。

“風,你聽到了嗎?有個小女孩在哭——”飛鷹忽然挺直了脊樑,向左前方望著,神色無比緊張。
我側耳諦聽,除了風聲和偶爾的怪鳥唳叫,什麼都沒有。

“真的,有個……八九歲的小女孩在哭,一直在哭著找媽媽,很清晰的,就在前面二三十米遠的地方,你真的聽不到?”他扭頭看著我,餅乾碎末可笑地粘在鬍鬚上。
我認真地向前看著,按他說的距離,不必用望遠鏡就能看清楚一切。

“沒有。”我搖頭,撥開眼前橫著的枯枝,再次凝神觀察。八九歲的女孩子身高至少超過一米,即使有樹枝遮擋,也會看見身體的一部分,不至於毫無發現。並且,我可以肯定自己的聽覺足夠靈敏,不至於連這麼突兀的哭聲都聽不到。
飛鷹的左手又一次落在槍柄上,手背上的青筋全部暴跳起來,四指更是神經質地顫抖著。

“飛鷹,你是不是出現了幻聽?告訴我關於隊員失蹤的事——”我伸手拍向他的肩膀,但他的反應非常激烈,竟然右臂一翻,用他成名江湖的“大力鷹爪手”反抓我的手腕,風聲颯然。
以他的手指功夫,就算一根堅韌的毛竹都會應手而裂,我當然不會讓他抓到,手腕一晃,隨手將一根一寸粗的樹枝彈入他的手中。“喀嚓”一聲,樹枝從中斷開,木屑亂飛。
作為江湖上獨樹一幟的門派,“淮上鷹爪門”已經屹立千年不倒,門下分支極多,而飛鷹則稱得上是西南這片地域上的一流高手,即使是在極度的驚懼中,出聲的方位、力道仍舊驚人。
我向後縮了縮身子,防備他再次衝動出手。

“是有小女孩的哭聲,相信我……風,我不會聽錯的。”他喃喃地收回了手,右手的餅乾繼續向嘴裏送去。

“我猜,你肯定知道那個小女孩是不存在的,即使能聽到她的哭聲,但找不到她,對不對?”這就是幻聽的本質,聽到但找不到,與“海市蜃樓”的幻覺基本相同。在這種荒蕪的大山叢林深處,由於地磁、光影、毒瘴的共同作用,探險者出現幻聽和幻覺是很常見的事,並不值得驚駭。
飛鷹愣了幾十秒鐘,抬起左手,在額頭上輕輕拍了幾下,若有所思地說:“哭聲沒有了。”

他的左前方五十米範圍內,全都是怪樹枯枝,如果出動人馬搜索,大概幾分鐘內就能有分曉,相信他以前也這樣做過了,不過是徒勞無功而已,一定也引起過大家的恐慌。

_________________
請各位會員千萬一定要看
版規

上課到快起笑


supau303
Offine男魔羯26
實習版主
實習版主
G幣 289667
文章: 5623
註冊時間: 2008-07-25
來自: 台北的啦!
supau303
Offine男魔羯26
實習版主
實習版主
文章: 5623
G幣 289667
註冊時間: 2008-07-25
來自: 台北的啦!
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0 15:49 引言回覆
“沒有小女孩的哭聲,飛鷹,告訴我隊員失蹤的事,這已經是第幾次?”我希望能弄清隊員失蹤和蘇倫的失蹤有沒有必然的聯繫。

“第四次,前面三次,都只是每次一個人,在落單的時候突然消失,五十米範圍內不見任何痕跡,就像被看不見的怪獸一下子攫走了似的。有時候能發現失蹤者最後留下的腳印,有時候則什麼都沒有,我總覺得有人在暗處盯著我們,隨時都會發動襲擊,但是——”

他又一次用力挺著胸,仿佛是要把肩頭的擔子向上頂一頂:“為了找回蘇倫,我沒有任何選擇。”

接二連三的失蹤事件,當然會讓大家驚慌失措,我現在明白飛月故意對我做出咄咄逼人的氣勢,只是為了分散隊員們對前路的恐懼感,真是用心良苦。

“謝謝你,飛鷹。”我誠懇地向他伸出手去。

“我是手術刀的好兄弟,蘇倫是他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就像飛月一樣,所以,就算死,也得把她找回來。”

我笑了,握緊了他粗糲的大手:“探險者最忌諱的就是說‘死’字,難道手術刀沒告訴過你?”

每個人都會死,在普通人眼裏,探險的過程充滿了與死神親密接觸的機會,但我明白,我們只是要揭開謎題的真相,而不是刻意求死。其實每一個成功的探險家,會比正常人更怕死,只有怕死,才會“永遠不死”。

“飛鷹,蘇倫有沒有對你說過,她要去尋找什麼?”這才是探險活動的正題。

“一座神秘的古墓,就在蘭穀盡頭的‘天梯’下面。”他不是完全意義上的盜墓者,跟手術刀的人生性質不同,所以對專供死人居住的古墓不太感興趣。

“對,一座古墓……”我皺皺眉,抬起雙手,反復搓著自己被風吹得發幹的臉。天梯下面,到底有什麼仍是個未知數,我希望蘇倫能成功地發掘出阿房宮,但更希望她平平安安,不出一點狀況。假設一下,如果那裏真的存在一座阿房宮,裏面會有什麼?一座空蕩死寂的地下宮殿?到處都是歷經幾千年的乾屍?就像秦始皇的地下陵墓一樣……

從蘇倫談及“第二座阿房宮”的話題開始,我有一個問題,一直隱忍著沒有問出來:秦始皇為自己修建的陵墓已經被探明,並且逐步開始發掘,但歷史上的阿房宮,是供他享樂的地方,怎麼會挪移到如此偏僻的大山裏?以秦代的交通工具,到達蘭穀盡頭,費力之極,他總不會為了進宮享受一次,就經歷千里跋涉吧?
古代皇帝修建享樂場所,一直喜歡弄得高高在上,體會“把酒臨風”的快意,所以紂王才會建“摘星樓”,唐皇才會傳下“驪宮高處入青雲”的風流典故。迄今為止,還沒有哪一個帝王的皇宮會建在地下,哪怕是地勢凹一點的都絕對沒有。皇帝自稱為龍,講究“飛龍在天”,怎麼可能鑽入黑乎乎的地下去享樂?

“走吧?”飛鷹把最後一角餅乾丟進嘴裏。
我們躍下大樹,飛月走過來,壓低了嗓音:“大哥,我又聽到了——”

飛鷹點點頭,兄妹兩個交換了一個複雜之極的眼神,隨即傳下命令,繼續前進。
白天行軍的速度至少超過夜晚一倍,並且隊員們的情緒有明顯的好轉。飛月仍跟在我身邊,不過這次不再隨意開口,每隔半小時左右,便把手伸進口袋裏摸槍。這種環境下,能夠給人以安全感的,就只有冷冰冰的槍械了。
我向她示意,稍微落後隊伍幾步,低聲問:“你也聽到了哭聲?”

荒無人煙的叢林裏,突如其來地聽到哭聲,的確是很詭異的事。

“是,這是我第四次聽到,大哥也是,每一次失蹤事件發生後,幾小時內肯定能聽到哭聲,持續三分鐘左右,距離很近,絕不超過三十米半徑,真的像是恐怖電影裏的情節,可笑吧?”她摘下帽子,揮袖擦掉了額頭上的冷汗,潔白的牙齒咬住嘴唇,雙眼直視著我。
飛月的眉很重,帶著男孩子一樣的眉峰棱角,充滿了難以名狀的野性。

“會不會是幻聽?”

飛月用力搖頭:“不是,因為我跟大哥同時聽到了那種聲音。如果僅僅是幻聽,不會那麼巧,一下子發生在兩個人身上。還有,大哥是就在西南闖蕩的人,有足夠的叢林實戰經驗,不可能被幻聽所迷惑。”

我笑了,每個女孩子提及自己的大哥,都顯得無比崇拜信任。飛月說話的語氣,讓我想起蘇倫提到手術刀時的樣子,如出一轍。

_________________
請各位會員千萬一定要看
版規

上課到快起笑


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0 15:50 引言回覆
“笑什麼?很可笑嗎?”她煩躁不安地用力揮了揮帽子,將手邊的枯枝打斷了好幾根。
飛鷹回頭,又瞪了她幾眼,卻沒再說什麼。

“你怎麼看?是山精樹怪?抑或是妖魅鬼魂?”我加快了腳步,同時向左右叢林裏張望著。
隊伍已經變成一字形,前進速度越來越快,相信肯定能比預定時間提前到達。

“都不是,我覺得應該是龍格女巫在作怪,要知道,這一片大山都是她的地盤,不容許別人侵犯。蘇倫的失蹤和隊員們的失蹤,恐怕都是她在暗中出手,我跟大哥商量過,命令所有隊員,一旦發現異常人物出現,任何人都有開槍的權利,格殺勿論。”

在莽蒼叢林裏,即使是手榴彈的爆炸聲也會被樹木、草皮吸收掉,不會傳出五公里之外,儼然是個脫離現實世界而獨立存在的空間。在這裏,武力能夠解決一切,法律已經成了遙不可及的只限于書本文字的條條框框。

“格殺勿論?”我摸了摸下巴,胡楂也鑽出來了,硬硬地紮著手指。

“對。”飛月重新扣好了帽子。
關於龍格女巫的傳說,在西南邊陲隨處都能聽得到,這幾乎成了山林之神的代名詞,但我見到的那個老婦人卻只是普通人,即使是她所豢養的毒蟲看起來有些令人驚駭,卻跟“山林之神”這樣的身份差之甚遠。
飛鷹與飛月的話,對“小女孩的哭聲”這個問題絲毫沒有幫助。即使我承認他們沒有進入“幻聽”的狀態,那又說明了什麼?一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小女孩,獨自一個人在這片山林裏,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地始終跟他們在一起?
我需要知道所有龍格女巫的詳細資料,能幫我的,就只有“紅小鬼”,那個大陸的超級駭客。
又一次撥通電話後,紅小鬼顯得很興奮:“嗯,又是你?有什麼需要效勞的?”駭客們的生活習性和做人原則跟常人迥異,他們往往對傳說中的人物非常感興趣,卻對身邊的事漠不關心。比如我跟他只是第一次通電話,他表現出來的熱情,比幾十年的老朋友更親切。

“我要龍格女巫的資料,全部的,官方正式報表和民間逸聞都要,發到我手機上來。”我想起了無所不能的小燕,如果他在這裏,應該會及時幫我匯總並精簡提煉一些有用的資訊,而且他天生對神秘事件有濃厚的興趣,說不定會成為我的好幫手。
紅小鬼明顯遲疑了一下:“龍格女巫?別碰她,別試圖對抗她,在你之前,已經有不下五十個人從我這裏調用過她的資料,但你知道嗎?這五十個人現在在哪里?”

我不想知道那些人的下落,只想得到龍格女巫的詳細情況。為了蘇倫,我敢於向這片山林裏的任何權威挑戰,直到救回她為止。
紅小鬼聽不到我的回答,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嗯嗯,風,我多嘴了。其實你們這樣的江湖豪俠,是不在乎自身生死的,只求拋頭顱、灑熱血,為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辭,對不對?五分鐘後,資料傳到你手機上,祝你好運。”

他說的話,永遠都是半文半白、半通不通的,讓人發笑。

“謝了兄弟。”我立刻收線,節省精力。
上午九點半鐘,石牆已經出現在望遠鏡裏,誠如飛鷹與蔣光所說,石牆上寫滿了紅色的符咒,張牙舞爪地向兩側蔓延著。

“到底是什麼人畫的這些東西,恐怕得費不少功夫呢?”小關在我們身邊,低聲自語著。他正在用力系緊戰靴上的鞋帶,隨即起身向飛鷹請示,“老大,我先帶幾個人前面探路?”

飛鷹觀察了至少有五分鐘,才緩緩點頭:“好,不要接觸石牆,不要冒進,不要……不要說對神靈不敬的話。”

聽到他的最後一句話,小關猛地一愣,黑瘦的臉上浮起一絲困惑:“什麼?”

飛鷹放下望遠鏡,苦笑著搖頭:“沒什麼,大家小心。”

行進途中,我已經看了紅小鬼傳過來的所有資料,其中最重要的一點:沒有人見過真正的龍格女巫,只有許多似是而非的片斷資料。官方的報告上,將這些傳說指斥為荒謬的唯心主義怪論,要求各級部門調查謠言的來處,對有關人員嚴懲不貸,以平息民眾的恐慌情緒。
另一份比較長的調研報告,更是把龍格女巫跟叢林土匪混為一體,並且猜測,龍格女巫是從緬甸、尼泊爾一帶流竄過來的異國大盜,專幹燒殺劫掠的勾當。這樣的結論真是可笑得離譜,真不知道匯總這個報告的是何方高人,竟然具有超一流的想像力。
民間逸聞的部分,提煉之後大致是這樣的:女巫具有幾百個化身,男女老少都有,她很善良,對被困叢林的人一向都慷慨大方地伸出援助之手,提供食物和水,並且每次都不厭其煩地把迷路的人帶出來。不過,對於覬覦大山裏的寶藏的外來人,她又是恐怖無情的,會發動狂風,把尋寶人吹下萬丈深淵;或者驅動毒蛇猛獸,讓尋寶人屍骨無存;有時候還會利用蟲蠱、毒藥,令尋寶人身受慘無人道的折磨……

_________________
請各位會員千萬一定要看
版規

上課到快起笑


supau303
Offine男魔羯26
實習版主
實習版主
G幣 289667
文章: 5623
註冊時間: 2008-07-25
來自: 台北的啦!
supau303
Offine男魔羯26
實習版主
實習版主
文章: 5623
G幣 289667
註冊時間: 2008-07-25
來自: 台北的啦!
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0 15:57 引言回覆
她是人?還是神?沒有任何一段文字能解釋我的問題,也沒法跟我見過的老女人對應起來。
在沒有肯定的結論之前,我不想公佈自己的資料,免得驚擾人心。
小關帶著四個人直奔石牆缺口,其實在陽光下看起來,那道石牆並沒顯露出太恐怖的成分,甚至可以詩意地把它當成是抽象畫的展示板,那些符咒,只不過是展示板上的塗鴉畫而已。
望遠鏡裏,小關一行人謹慎地接近缺口,仿佛那石牆後面,會埋伏著隨時擇人而噬的野獸。我有預感,他們什麼都不會發現,這道石牆目前來看,毫無危險,大家不必在這裏徒勞地浪費時間。
果然,五分鐘後,小關發出了安全信號,這邊的大隊人馬立刻趕了過去。
牆體是用山裏特有的青石板壘成的,中間鋪墊的是樹葉和爛泥的混合物,高度兩米,寬度半米,採用了很規矩的“咬縫”砌築法。缺口的寬度也是兩米,比小路寬出很多,最起碼能容一輛馬車順利通過。
之所以想起馬車,是從秦始皇和阿房宮的傳說裏聯想到的,如果前面真的有一座阿房宮存在,秦始皇要到那裏去,至少會乘坐馬車,而不是像我們一樣艱苦地徒步跋涉。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從這道石牆的砌築方式裏可以看出,當年的建造者是人而不是山神或者野獸,除了人類,任何物種都不會懂得用“咬縫”來增加牆體的整體抗風能力。牆的走向為正東正西,在這條狹長的山路上,恰好需要承受南北兩向的大風衝擊力,如果沒有足夠的穩固,早就被風吹倒了。
紅色符咒的筆劃非常潦草,連一個完整的漢字或者圖形都看不出來。不知是何種動物的血被當作了畫符的筆墨,年歲久了,已經變成詭異的深褐色。
我站在石牆的正中,向南眺望著,可惜除了小路和叢林,仍舊什麼都看不到。

“風,有沒有什麼想法?”飛鷹顯得有些迷茫。
在如此廣闊的叢林裏,隨處都能藏得下一個或者十幾個人,憑我們這隊人馬去搜索,實在有心無力。

“把人馬分為兩隊,分頭搜索石牆的兩頭,看看有什麼發現?”我用的只是商量的口氣,畢竟這些人都是飛鷹的部下,不好越俎代庖地去指揮。
飛鷹將人馬分開,一路由小關帶領向西,搜索右翼,一路由一個叫做“梁威”的中年人帶領搜索左翼。

“上次倉促搜索過,兩翼都結束在叢林山澗裏,除了這種自始至終貫穿的紅色符咒,沒有其他發現。”他取出了軍用地圖,平鋪在地上,用幾塊小石子壓住四角。

“我們在這裏。”他用鉛筆畫了一個小圈,就在原先的大紅圈的週邊。
我蹲下來,看著密密麻麻的等高線,禁不住有些躊躇。如果蘇倫失蹤後仍然留在近處,沒理由搜索不到的。她會去哪里?會被某種力量帶走,已經脫離了半徑幾公里的範圍嗎?

“這個缺口,就是蘇倫跟探險隊分手的地方。我們等探險隊後撤,然後隱蔽地追趕上去,這段間隔,大概有十分鐘到十五分鐘。按照驢子的前進速度,他們可能移動了半公里左右,所以我想再向前一公里到三公里的範圍,應該是她失蹤的大致位置。下一步,過了石牆之後,我想把隊員布成扇面陣形搜索前進,這種拉網式的行動,若再一無所獲的話,就真叫人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飛月插嘴問:“大哥,再找不到,咱們進還是退?”

我跟飛鷹同時望著她,一刹那,她的臉倏地漲紅了:“我是說,這裏太危險,咱們應該尋找更多外援加入,免得以卵擊石,到最後……”

她的想法,或許代表了大多數隊員的心聲。蘇倫的生死,與他們無關,所以,遇到危險時第一反應就是後撤。
飛鷹的眉用力皺起來,捂著嘴輕咳了兩聲,又取出了一支煙,點燃後用力吸了兩大口,狠狠地吞咽下去,只有幾秒鐘的工夫,臉上重新容光煥發,神采奕奕。
他歉意地向我笑了笑:“沒辦法,我的身體——”

我擺擺手:“沒關係,其實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生活習慣,適當地添加一點點興奮劑進來,或許有益無害,就如同中國人喜歡飲高度白酒一樣,只是最好不要過量。”

去右翼的隊伍頻頻從對講機裏報告:“老大,跟上次一樣,沒有情況,只是普通的石牆。”

我忽然問了一句:“飛鷹,蘇倫給你的報酬是多少?”

這支准雇傭兵裏不乏行家高手,所以組建這樣一支隊伍,單單給每一個人的薪水合起來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另外還有各種裝備的費用,我猜會在五十萬人民幣左右。

“五十萬,事情結束後,還有百分之十的獎金。風,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飛鷹不解地回答。

_________________
請各位會員千萬一定要看
版規

上課到快起笑


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0 15:58 引言回覆
6神秘石牆


我接過他的鉛筆,在天梯的位置輕輕一點:“找不到蘇倫,護送我到那裏去也是一樣,報酬加倍,十倍。如果有人遇險失蹤,每人加二十萬撫恤金,我唯一的要求,是希望大家齊心協力。”

其實見到飛鷹的第一眼,我已經下定決心,即使找不到蘇倫,我也會一直向前,進入天梯,看那裏到底藏著什麼樣的秘密。報酬增加十倍,令飛月小小地吃了一驚,但卻沉默不語,替飛鷹把地圖折起來,放入自己的背包裏。
飛鷹苦笑起來:“風,那邊到底有什麼寶貝,值得你跟蘇倫前仆後繼地向前走?別瞞我,必要的話,我想再調些人馬過來,免得別家勢力覬覦寶貝,跳出來在半路上‘黑吃黑’。”

我搖搖頭:“沒有寶貝,只是一座古墓而已。”

按照我的設想,應該短時間內通知妃子殿那邊的幾個人馬上過來,他們跟蘇倫在一起待的時間比較長,或許能幫上什麼忙,披露一下蘇倫的某些想法和計畫。
兩隊人馬在半小時內同時返回,毫無發現,石牆延伸出去半公里後,與山溪相接。左右各有一條山溪,寬四米,最深處一米,從南流向北,水勢平穩。
梁威沉默寡言,跟小關的清醒機靈恰好形成鮮明的對比。

“怎麼辦?風。”飛鷹已經在把領導者的擔子向我肩上移交。
我指向小關:“你帶一隊向前扇面搜索,特別要頻繁注意望遠鏡裏的動靜,不能只盯腳下。另外叫隊員們警醒些,子彈上膛,保持隨時可以投入戰鬥的積極狀態。”

飛鷹舉起雙臂,大聲叫著:“各位兄弟辛苦了,風先生已經答應提供十倍于原先合約的報酬,大家小心些,這一趟下來,都可以輕輕鬆松花天酒地一陣子了——”

金錢的力量是無比巨大的,兩隊人馬同時歡呼起來,情緒立刻飽滿高漲。每個人都有自己真正關心的目標,這些雇傭兵要的只是花花綠綠的鈔票,他們才不會真正關心某個人的生死,只要有錢,隨時可以掉轉槍口,向同伴射擊。
從埃及沙漠的經歷開始,我一直在考慮這樣的問題:漫長的探險盜墓過程中,單憑錢的力量根本沒法組建起一支具有高度凝聚力的隊伍,背叛與殺戮隨時都會發生。所以,很有必要營造屬於自己的後盾部隊,就像是蕭可冷、小來那樣可以放心託付的一隊人馬。
如果不是蘇倫的突然失蹤,我們本來可以坐下來談談這件事,畢竟任何一次探險活動都會遇到危險,沒有人可以幸運地每次都全身而退。
飛月走近石牆,取出小刀和塑膠袋,看樣子想刮一點那些血跡下來。
太陽就要升到頭頂,每個人身上都有了淡淡的暖意,臉上也有了笑容——就在此時,那種奇異的第六感又開始出現了,我及時伸手阻止她:“飛月,不要動,那些東西有毒!”

一種說不出的恐懼氣氛驟然間傳遍了整個隊伍,梁威迅速走到飛月身邊,仔細地觀察著牆面,並且把鼻子湊上去,用心地嗅著,像只優秀而盡責盡職的警犬。

“沒有毒。”他木訥地回頭看著我。
人群中發出一片噓聲,看樣子是對我的大驚小怪不滿了。
梁威的臉型,具備典型的尼泊爾人的特徵,黝黑平板,貌不驚人,但他說話時的語氣卻無比肯定,完全是鑒定專家的口吻。能被飛鷹任命為隊長,他的平凡外表下,肯定有過人之能。

“真的?”我走過去,跟他們並排站在石牆前。

“風,梁威是尼泊爾空拉塞族最優秀的叢林獵手,他吃過的毒蛇比普通人見過的都多。”飛鷹及時做了補充,好心替我解圍。

“沒有毒,我能聞到叢林裏超過一百種毒草、毒蟲散發出的異味。這些符咒,只是用山斑鳩的血胡亂塗抹上去的,畫符的人或許根本無心下毒,以為憑符咒就能嚇退闖入者。”梁威說話時毫無表情,但語氣篤定無比。
飛月轉身看著我,揚了揚手裏的小刀:“我只是想弄一點下來,送到西安那邊的專業實驗室檢查一下,至少可以算是一條線索。”

我相信飛鷹的話,但更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稍等一下,我們先來做個試驗——”

眾目睽睽之下,梁威感到自己受到了挑戰,冷冷地斜視著我:“什麼試驗?”

我伸腳挑開腳下的一塊石板,幾隻肥大的山螞蟻受到外來驚擾後,立刻慌亂地四散奔逃。這種生命力極其旺盛的東西,最喜歡與硬甲蟲作對,彪悍好鬥,群體殺傷力和生存耐力是普通螞蟻的五倍以上。我捏起其中一隻螞蟻,放在牆縫裏,手剛剛鬆開,它便急急忙忙向外逃,從石板的一角滾落下來。
接下來,我做了四次同樣的試驗,螞蟻總是慌慌張張地逃走,不肯多在石板上停留一會兒。

“這說明不了什麼,山螞蟻的習性向來如此。”梁威冷漠地看著我。
不到十秒鐘的時間,這只第六次落下石板的螞蟻跌落在一團灰色的草根上,再也不動了。

“它死了,這些符咒上蘊藏著的某種劇毒要了它的命,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自己動手試一試。”這個結果,跟我想像的一模一樣。能夠連生命力頑強的山螞蟻都毒死,毒性已經是極端霸道。
飛月變了臉色,但梁威卻冷笑了一聲:“毒死螞蟻,並不一定能毒死人,或許這只螞蟻是湊巧被你捏死了。”

_________________
請各位會員千萬一定要看
版規

上課到快起笑


supau303
Offine男魔羯26
實習版主
實習版主
G幣 289667
文章: 5623
註冊時間: 2008-07-25
來自: 台北的啦!
supau303
Offine男魔羯26
實習版主
實習版主
文章: 5623
G幣 289667
註冊時間: 2008-07-25
來自: 台北的啦!
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0 15:59 引言回覆
我不加置辯,沿石牆向左翼走了十幾步,一路仔細觀察著那些符咒的顏色變化。在西南邊陲,談到下毒殺人,不能不提到“蜀中唐門”,所以我希望發現這些符咒跟蜀中唐門有關聯的證據。人在江湖,最重要的一點是要戒驕戒躁,像梁威這種自負的人,或許能分辨出二百種毒藥的表面特徵,卻很有可能死在第二百零一種之下。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太自負的人往往不會活得太長。
奇怪的是,石牆上這麼多符咒,竟像是某個人握著胳膊粗的毛筆一氣呵成寫完的,中間根本沒有明顯的斷開之處。由此可見,這人的筆法、內力和輕功都非常高,否則,無法保持這種酣暢淋漓的書寫狀態。
符咒,其實也是一種書法,只不過前者為了驅邪,而後者只適合雅賞罷了。

“風,我們要不要繼續向前?”飛鷹揚聲招呼我。
既然石牆上發現不了什麼,當然繼續向前。我走回缺口位置,梁威黑著臉,仍木立在石牆前面,忽然轉身,向我深鞠一躬:“風先生,我錯了。”

我伸手托住他的雙臂,微笑著:“不必這樣,做什麼事都得小心些。”

要想折服這群桀驁不馴的雇傭兵,總得做些與眾不同的驚人之舉,才能鎮住他們。

“風先生,我辨別毒藥的功夫,在本地一個神秘門派的傳人眼裏,根本不足為奇。如果咱們需要增加人手的話,我希望能從那個門派裏請幾個人過來。”梁威變得非常馴服,木訥的臉上也增添了不易察覺的微笑。
每個人都明白他指的是哪個門派,毫無疑問,那是蜀中唐門。
飛鷹歎了口氣:“當然,只是唐門的人,有錢都不一定能請得動,我們還是繼續向前吧,走一步看一步。”一道看起來詭異莫名的石牆,竟然被塗以不易察覺的毒藥,他的臉色又沉鬱了一層。

“飛月,飛月——”他叫著。
飛月仍在石牆前面,一手舉著小刀,一手抓著塑膠袋,眼神死死地盯著前面,愣怔著毫無反應。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飛月身上,飛鷹察覺到不好,一步跨過來,要去拖拽她的胳膊,被我及時抬手阻住:“慢,有情況。”

飛月這種呆愣的詭異狀態,極可能與石牆有關,如果已經沾上了劇毒,最好誰都別接觸她。我指了指梁威脖子上掛的衝鋒槍,他馬上反手摘下遞給我,同時退後一大步,離開那石牆遠一些。
我把槍帶套在飛月手臂上,輕輕向後拉,如同拉扯一尊毫無生氣的雕像一般。她的身子轉動了一點,目光仍舊呆滯地望向正前方。

“啊?攝魂術?”梁威驚駭地叫起來,連退幾步,回到隊員們中間。
他是隊長,情緒直接影響到整隊人,所以那些隊員們也驚恐地緊縮在一起,不敢亂動。這些在現實社會裏動不動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悍匪們,其實在內心深處充滿了對死亡的恐懼,有一點點風吹草動就緊張無比。
飛鷹已經迅速戴上了一副銀白色的手套,低聲問:“風,怎麼回事?”

我搖搖頭,雙臂發力,運用“束濕成棍”的抖勁,向後一扯,飛月踉蹌著離開石牆,恰好被飛鷹扶住。他手上戴的,是防輻射、防滲透的超級隔離手套,任何時候都不會被毒藥所傷。

“飛月,喂喂,飛月,醒醒……醒醒……”飛鷹借勢將飛月的身體放平在地上,伸手拍打著她的臉頰。她的眼睛仍舊睜著,但給人以無比空洞迷茫的感覺,仿佛靈魂已經徹底離開了她的身體,換句話說,她跟席勒一樣,一瞬間變成了失去知覺的植物人。
我走到她剛才站立過的地方,向石牆凝視著,想看看到底有什麼力量,能輕易攝去她的靈魂。面前鐵青色的石板,與別的地方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所站的地方略微凹陷,讓我產生了一種低沉自卑的奇怪感覺。
飛鷹仍在不停地拍打飛月的臉頰,大聲叫她的名字,但無濟於事,根本聽不到任何回音。
我回頭向小關叫著:“給我一塊宿營毯——”

他雖然不解,仍舊打開背包,取出一條毯子遞過來:“風先生,我能做些什麼?”

我搖搖頭:“不必,讓大家都退後一些,站在石牆的上風口。”

如果飛月的異樣,跟席勒變成植物人的事如出一轍,那將會是對我的某種啟發——石牆有吸人魂魄的作用?難道席勒是被這道石牆所傷,才變成植物人的?這種情況下,最值得一試的就是到牆頂上去看看,所以我展開那條毯子,揮手拋向牆頭。
梁威再次開口:“風先生,我們已經上過牆頂,除了一模一樣的符咒,毫無發現。”

我知道這一點,剛剛他們返回時,有幾個隊員就是從牆頂跳下來的。

“我上去看看,難道你不覺得石牆的突兀出現,會是某種——”

他接了我的話茬,黝黑的額頭猛地皺了起來:“某種奇門陣勢?”看起來,梁威的心機要比小關更沉穩,往往沉默寡言的人會“敏於行而訥於言”,想得多,做得也多。
飛鷹放棄了努力,恨恨地罵了一聲,懊惱地站起身來。兩名隊員迅速鋪開毯子,將飛月抬了上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隊員們有些手足無措了,只是靜靜地望著我。
我伸手搭在牆頂,翻身一躍便落在牆頭。這邊的石牆一直向西延伸下去,隨著地勢高低變化,基本保持兩米的高度,連綿不絕地穿行于叢林裏,牆頂的符咒竟然是跟兩邊牆面連為一體的。
這個發現讓我既驚訝又疑惑:“什麼樣的書法高手,能用一支筆在三個面上同時書寫而沒有絲毫的停滯呢?”任何有書法基礎的人都明白,這幾乎是不可能 完成的事。墨總有吸幹的時候,力氣總有用完的時候,就算蘸一次筆能寫十米、二十米,那麼五百米、一千米呢?難道不需要重新蘸墨?

_________________
請各位會員千萬一定要看
版規

上課到快起笑


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0 16:00 引言回覆
“風,接著。”飛鷹抖手將望遠鏡擲了上來。
我接在手裏,心中一動:“飛鷹,隊伍裏有沒有本地嚮導?”以飛鷹的閱歷,絕不可能帶一群外地人鑽進叢林,而不帶土人嚮導。
梁威苦笑著舉手:“我,我就是嚮導,曾在這片山林裏生活了十九年。除了這道石牆,幾乎熟悉當地的一切。兩年前,我離開本地時,這裏根本沒有石牆,只是小道和叢林、草地——風先生,我知道你會懷疑我說的話,但這是實情,蘇倫小姐的探險隊裏有四個本地獵戶,他們可以證明。”

“那麼,請上來說話。”我向他招招手。
梁威猶猶豫豫地向前走了幾步,翻身上牆,身法並不俐落,似乎輕功極差。

“風先生,你真的認為這兩道石牆構成了奇門陣勢?那麼,會是什麼人窮極無聊,在此佈陣?這麼浩大的工程,又是怎麼完成的呢?”他依舊皺著眉,隔著毯子用力跺著腳。
望遠鏡裏出現了西面那條小溪的影子,水面上漂浮著腐葉,緩緩隨波北去。轉頭向東面看,景物幾乎完全相同,只是多了陽光映照於水面上,產生水波粼粼的微光。
梁威又撓著頭歎了口氣,轉身向南望著。

“這種頗為簡單的‘困龍汲水陣’能難倒四川狼家的高手嗎?你就不要再謙虛了,好不好?”我放下望遠鏡,戰術小刀已經彈落在手心裏,同時也發現梁威的雙手已經按在腰帶兩邊的槍柄上。
無言的殺機迅速在陽光下彌散開來,他的黑臉上不帶一絲表情,木訥地問:“跟我說話?”

我凝視著他那雙略帶困倦的眼睛:“對,跟你說話。這麼多年,四川狼家在江湖上沉沉浮浮,實力和名氣始終沒能超越蜀中唐門,所以天下英雄流傳‘甯殺 十虎,不破一狼;寧動十狼,不惹一唐’。你是好樣的,單人匹馬,刺殺了唐門領袖唐驚石,至少在這一代,已經令狼家的聲勢蓋過了唐門。知道嗎?江湖上的朋友,已經把‘霰彈’狼謝列為四川狼家從古至今第一英雄人物,只是大家都不知道,你竟然隱姓埋名,做了一名雇傭兵,而且是藏身於飛鷹的陣營裏。真的驗證了那句話,最危險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知道這麼多?當然也該知道,知道秘密太多的人,相對來說,命總是比較短一些。”他瞪了瞪眼睛,眼底深處驀地亮起了絕望的光。

“別衝動,你該聽說過,唐門的復仇行動進行得乾淨而徹底,狼家方圓千里之內的宗族、近親、姻親都已經被屠殺一空,從繈褓中的孩子到八九十歲的老人,無一倖免。給狼家傳宗接代、延續香火的任務,都落在你身上。如果想動手殺我滅口的話,下面幾十支衝鋒槍的交叉火力,你能躲得過?”

我臉上一直帶著微笑,聲音壓得極低,不給下面的人看出這場暗戰。

“你……夠狠,先繳了我的槍,佩服,佩服!”他的嘴唇動了動,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像只被逼入絕境的餓狼。
我偷偷向他亮了亮掌心裏的小刀:“對,你雖然刻意隱瞞,但我還是至少發現了你三處破綻,因為,我的一個朋友,向來跟唐門、狼家都比較熟,而且曾經跟你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切磋過武功、酒藝。他對你非常敬佩,在我面前,無數次把你比成‘斷臂刺慶忌’的名俠要離,所以,你最拿手的‘孤雁雙殺’槍法,我 也仔細研究觀摩過,並且有最巧妙的破解方法。一旦動手,死的不一定是我——”

“老虎?”他眼神中的殺機緩緩退去了。

“對,是老虎。”提到這個名字,我猛地感到一陣莫名的難過,直到今天,都不知道他的下落生死。

“很好,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的手離開了槍柄,嘴角一翹,露出了一個難得的微笑,並且向我伸出手來,“現在世上只有梁威,沒有‘霰彈’狼謝。”

飛鷹突然叫起來:“風,有什麼發現嗎?”

我握住梁威的手,扭頭回答:“沒有。”揭梁威的底牌,只是想爭取更多的貼心朋友,我與老虎的莫逆之交,足可以保證信任他的好朋友。
飛鷹焦躁起來,大聲吆喝小關:“打電話,聯絡西安最好的醫院,還有城裏的巫醫,把這個情況說清楚。”飛月一出了狀況,等於直接擊中了他的要害。
我低聲向著梁威:“狼家的‘金針驅邪法’,能不能救醒飛月?”

他有些猶豫,但接著便點頭:“能。”

“救她。”情況緊急,不能再容許我們耽擱下去,如果飛月有事,飛鷹就再也無心戀戰,這次探險行動也就只能到此為止。而且飛月給我的感覺很好,容易衝動但不失率真,現在的江湖上已經很少出現這樣的烈性女孩子了。
梁威歎了口氣,張嘴想要說什麼,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一切後患我來負責。”

在飛鷹這樣的老江湖面前,一旦施展狼家的獨門絕技“金針驅邪法”,他的身份肯定會暴露無遺。蜀中唐門已經發下綠林帖,誰提供“霰彈”狼謝的消息,獎勵人民幣五百萬。這筆錢,足夠某些人無憂無慮地吃喝玩樂一輩子,所以,很多人都會動心。
梁威咬了咬牙:“好,我相信你,為了老虎。”



他跟老虎的關係,勝過手足兄弟,老虎曾經不止一次告訴我,如果兩個人只能有一個活下去,他們每個人都希望把機會留給對方。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感情到了極致,往往熱血激昂得近乎癡傻瘋狂,但卻絕不摻一點點水分,全是沸騰的血。
梁威跳下牆,脫下了左腳的戰靴,用力地旋轉鞋跟,啪的一聲,鞋跟脫落,露出裏面藏著的一個金色小盒。

“小梁,你在幹什麼?”飛鷹惱怒地叫著。我跟梁威在牆頂的對話,聲音非常低,只是幾分鐘的時間,那時候所有人都在關注飛月的異樣,沒有人會注意牆頂上發生了什麼。
小盒彈開,赫然露出的是十二支半寸長的金針,在陽光下閃著細密的金光。
飛鷹“嗯”了一聲,下意識地左手下探,握住槍柄,右手倏地一舉,所有隊員刹那間彈跳起來,直接進入警戒狀態。

“四川狼家的人?”飛鷹臉色變了。
狼家的下毒技術與蜀中唐門並駕齊驅,在奇門遁甲、排兵佈陣方面,又勝過唐門,西南邊陲真正的老江湖,都會明白這一點。而且,唐門剿殺狼家的慘烈行動,雖然發生在尼泊爾小國,消息卻也傳遍了整個亞洲,幾乎每個消息靈通人士都知道,狼家目前僅存的一個人,就是“霰彈”狼謝,也就是那個價值五百萬人民幣 的高手。

_________________
請各位會員千萬一定要看
版規

上課到快起笑


supau303
Offine男魔羯26
實習版主
實習版主
G幣 289667
文章: 5623
註冊時間: 2008-07-25
來自: 台北的啦!
supau303
Offine男魔羯26
實習版主
實習版主
文章: 5623
G幣 289667
註冊時間: 2008-07-25
來自: 台北的啦!
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0 16:02 引言回覆
7詭譎出現的小女孩


我隨即落地,在飛鷹耳邊低聲說:“讓他救飛月,是我的朋友。”

飛鷹狐疑地扭頭盯著我:“嗯,你說什麼——”

我笑了笑,抓住他的右手,緩緩放下來,加了一句:“要想救醒飛月,就聽我的話。”

古語說,擒賊先擒王,在紛亂複雜的形勢中,我會第一時間認准平息騷亂的核心所在。只要飛鷹說一句話,保證沒人敢對梁威怎麼樣,也不會有人為了錢出面舉報。要知道,只要一絲風聲傳到蜀中唐門的耳朵裏,不管是梁威還是狼謝,幾日之內就會被人剁成肉泥。
梁威慢慢地俯身,揭去飛月身上的毯子,略微觀察了幾秒鐘,捏起一根針,食指一彈,金光一閃,已經射入了飛月的右腕,直沒到針尾。

“金針驅邪法,一定能救飛月,相信我。”我後退一步,放開飛鷹的手。
兩道石牆並不可怕,可怕是建造它們的人,而且別有用心地布成“困龍汲水陣”,用意在於不知不覺地抵消越過石牆者的戰鬥能力,最終將他們困住。一切都是在悄無聲息中慢慢進行,如果不是我和梁威及時發現,大家可能都會受連累。
眨眼間,金針已經射入了飛月的雙腕和十指掌心,飛鷹揮手示意大家少安毋躁,都向後退開。

“基本沒事,攝魂術還沒有侵入她的腦髓和心臟,所以只要放乾淨手指到心房的毒血,就能蘇醒。”梁威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一隻扁扁的錫制小酒壺,擰開蓋子,喝了滿滿一大口,陡然噴向飛月的掌心。接著,又是第二口,噴向她的另一隻手。
空氣中彌漫起藥酒的怪味,但十二支金針的尾部,“嗞嗞嗞嗞”幾聲,噴射出極細的血線,緊跟著,飛月呻吟了一聲,便睜開了雙眼。
能跟蜀中唐門僵持了這麼多年,狼家的人不會浪得虛名,而且老虎對狼謝的推崇,並不是一味誇誇其談,他的確有很多匪夷所思的本領。
飛鷹喜出望外,跳到飛月身邊,連聲叫著:“飛月,飛月,你可嚇壞我了……”

我得保證梁威的安全,從現在直到他死或者我死為止,就像在沙漠裏,我可以毫不猶豫地用聲東擊西的計策拖延時間,讓老虎有機會從容盜走《碧落黃泉經》一樣。
太陽就在正午,正是一天之中熱力最旺盛的時段。
梁威收回了自己的金針,仍舊放進盒子裏,再藏進鞋跟裏,望瞭望沉默橫亙的石牆:“風先生,我聽過你的事蹟,老虎的朋友,無一不是驚天動地的大英雄,今天見了,才知道你不愧是埃及人頂禮膜拜的‘無敵勇士’,令我敬佩。”

我微微一笑:“你也是,老虎從來沒替你吹噓過,但我一直都知道,狼家不敵唐門,並非武功技藝上的問題,而是時不我予,那是天意,無法逆轉。在老虎眼裏,狼家一直都是川中第一的門派,你的膽識,更是超越了幾十代祖先。他曾說過,下一代的江湖,將會永遠記住‘霰彈’狼謝的名字,而不管他現在叫什麼。”

老虎的確這麼說過,當然,他後來為什麼會迷戀唐心,甘心情願為她所驅使,這一點我到現在還沒明白。
飛月緩緩地坐起來,倚在飛鷹的臂彎裏,忽然流下了兩行眼淚:“大哥,我聽到小女孩的哭聲,又感到她就在我前面,一直不停地拉我的手,要將我拖進牆裏去。如果不是有人用金針射中了她,令她慘叫著放手,只怕此時我已經被禁錮到石牆裏去了。”

飛鷹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柔聲勸慰:“沒事,沒事,大哥在這裏,還有風、梁威、小關、這麼多兄弟,一定沒事的,邪靈惡鬼都不敢靠近!”

梁威陡然打了個寒噤:“是龍格女巫的化身?”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飛月低聲抽泣起來,雙手用力抓住飛鷹的胳膊。
這道詭譎的石牆,已經成了一切恐怖力量的發源地。飛鷹惱怒地揮動手臂,小關跟另外三個人站出來,解下背包,取出疊放得整整齊齊的小塊炸藥包,熟練地接駁著引爆系統。

“老大,炸了這鬼東西就沒事了!”小關顯得異常興奮。
梁威看了我一眼,下意識地用力搖頭,卻沒開口說什麼。他是飛鷹的手下,老大有什麼吩咐,其他人只有聽從的份兒。
現代爆破技術威力無比巨大,只要立刻動手,石牆在半小時內就會坍塌成一片廢墟。

“炸掉它,省得再作怪害人!”飛鷹撫摸著飛月的頭髮,寒著臉下令。
我理解飛月的莫名恐懼,先是有那個小女孩神秘莫測的哭聲在先,如今又被攝魂,還產生了被小女孩拖拉的幻覺,難免驚懼過度,造成更複雜多變的幻聽和幻視現象。只是,面對詭秘莫測的叢林,單憑炸藥和衝鋒槍,未免太草率急躁了。

“老大,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梁威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勸阻。
小關冷笑了一聲:“老大的命令,要你來指正?還是先給大家解釋解釋你金針救人的武功到底哪里吧!”一露出“金針驅邪法”的功夫,梁威的真實身份暴露無遺。小關也不是初出江湖的毛頭小子,當然明白蜀中唐門重金懸賞的目標是什麼。
梁威臉色煞白,幸好飛鷹把話題接了過去,大聲宣佈:“從現在起,梁威就是我飛鷹最好的兄弟,誰要找他的麻煩,就是找我的麻煩,什麼事,由我飛鷹一肩擔著。大家都聽好了,他是我的人,誰想生事,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小關乖乖閉嘴,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梁威暴露身份,是為救飛月才迫不得已亮出來的,飛鷹的話,恰好也說中了我的心聲,無異於表明會全力罩著梁威,不讓他受人威脅。只有這樣的江湖大哥,地位才會越來越鞏固,越來越取得手下兄弟的信任。
我舉了舉手:“飛鷹,炸牆並不明智,特別是在還沒弄清建造者之前。我的意思,讓妃子殿那邊探險隊的人火速趕上來,看本地獵戶有沒有更好的說法。萬一這牆是屬於龍格女巫的話,事情就有些棘手,不是幾塊炸藥能解決得了的。”

_________________
請各位會員千萬一定要看
版規

上課到快起笑


從之前的文章開始顯示:   
所有的時間均為 台灣時間 (GMT + 8 小時), 48頁(共81頁)
前往頁面 上一頁  1, 2, 3 ... 47, 48, 49 ... 79, 80, 81  下一頁


前往: 
無法 在這個版面發表文章
無法 在這個版面回覆文章
無法 在這個版面編輯文章
無法 在這個版面刪除文章
無法 在這個版面進行投票
無法 在這個版面上傳檔案
無法 在這個版面下載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