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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之王(轉至微風論壇)作者:飛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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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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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2:35 引言回覆
對著鏡子裡滿臉水漬的我,自己用力舒了一口氣,幸好沒說完那句話,至少在自己心裡,不必覺得對任何人抱歉。

這句話,或許是要留到最後對蘇倫說的,因為除了她,再沒有哪一個女孩子適合做我的新娘了。當我認真地審視自己的時候,禁不住捫心自問︰“蘇倫心裡……也是這么想的嗎?”僅僅這一刻,關寶鈴沒出現下我心裡。並且她離開尋福園之後,我們可能再沒有見面的機會,這次“驚艷”的相遇也就到此為止了。

重新回到客廳,我打開電視,進入新聞頻道,相信很快就有關於埃及大爆炸的消息。

西斜的陽光投射進來,讓這難得的一刻寧靜顯得分外的寶貴。沒人來打攪我,正好能夠讓余溫未消的臉慢慢恢復。

安子死了,我唯一一個懷疑的對象竟然死在獠牙魔嘴下,並且是跟耶蘭一起──這是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角色,怎么可能一東一西,隔著十幾間房子在同一晚被殺?

對安子的懷疑共有兩次,第一次是在去楓割寺的車上,她大膽地向我做表白的時候,並且差一點導致與張百森的車相撞。我對自己的男性魅力還沒自大到“光芒萬丈”的地步,絕不會導致一個見面不久的日本女孩子能情不自禁地對我說那種赤裸裸挑逗的話──第二次,她翻看我的電腦──相信在此之前她早就看過不止一次了,因為筆記本電腦一直都放在二樓的茶幾上,只不過其中沒什麼重要資料罷了。當我得到蘇倫傳過來的圖片時,她在第一時間趁我假睡的時候偷看,而且無一遺漏地全部看完。

她當然值得懷疑,雖然我不清楚蕭可冷對此知不知情。

“篤篤、篤篤”,有人在輕輕敲門,打斷了我的沈思。

我扭頭向外看,竟然是小來,那個神槍會的小頭目。看來得到我的二百美金後,他猶然興致未足,還想跟我套套近乎?

我招手讓他進來,臉色冷淡,因為真的不想跟這種靠出賣情報混錢的人接觸太過密切。當他們引起別人注意之時,也就是情報來源枯竭的時候。

“風先生,有個消息……”又是同樣的開場白,同樣的偽裝出來的莫測高深的笑臉,但小來至少懂得尊重別人,始終站在我身邊五步開外。

“說吧,只要是有用的消息,價錢不會低。”錢我有,但現下這種情況,我看不出他有任何可能引起我興趣的情報。

“楓割寺方向出事了。”這一句是很肯定的語氣。

我打量著他,半天不見,他竟然迅速改換了行頭,頭髮剪得短短的,再換了一身袖口、褲腿全部束著的白色工裝,顯得乾淨利索。當然,在工裝褲的大腿、小腿兩側,有四處略微顯得鼓鼓囊囊的地方,肯定暗藏著短款槍械。

“楓割寺方向出事了,我看到十三哥發出的告警信號彈。火紅色,十三朵花,我絕不會認錯,而且霍克先生已經帶了五個兄弟急速趕了過去──這是一個小時前發生的事。”他的話很簡潔,大概是明白我不喜歡聽廢話、並且廢話根本不能帶來金錢的緣故。

我定了定神,王江南去楓割寺是為了送關寶鈴過去的,半天時間過去,怎么還在那裡?蕭可冷說過,關寶鈴的本意,是先去楓割寺,然後便返回香港,不會在寺裡待太久的。現下呢?王江南告警,不會是關寶鈴出事了吧?

“還有呢?再說下去,以上這個情報,可以值一千美金。”

小來笑了笑,站得更加筆直︰“謝謝。第二個情報是關於蕭小姐的,上午時間,她帶信子小姐去了札幌,在那裡,有一個全日本有名的催眠術大師。我想蕭小姐的本意,是想看看昨晚在安子姐妹的房間裡,到底發生過什麼──這是第一點。霍克先生在接到十三哥告警的信號後,曾打電話給蕭小姐,我聽到了幾句,是這樣的……”

他咳嗽了一聲,惟妙惟肖地模仿著霍克的聲音︰“蕭小姐,關寶鈴失蹤了……十三哥說,關寶鈴失蹤了,已經發出求援信號,我會馬上趕過去……不,這件事最好先別讓風先生知道,關心則亂,我怕他會有過激舉動……”

毫無疑問,小來學過類似於口技之類的東西,模仿別人說話,口氣惟妙惟肖。

我的猜想得到了證實,但還能保持冷靜,畢竟霍克是神槍會的一流高手,水準比王江南高出數倍。有他過去,想必出不了大事。

關寶鈴怎么會失蹤?跟楓割寺裡的僧人有關嗎?

我第一個想到了言不由衷的神壁大師,做為楓割寺的主持,寺裡發生任何事,他都脫不開干系。關寶鈴在寺裡失蹤,只要扭住他不放,肯定能把她找出來……“風先生,還有第三件事──霍克先生心裡恐怕對找到關小姐的事沒底,因為他離去後的四十分鐘內,已經連續三次打電話給張大師,要他聯手邵家兄弟,看能否用招靈手段,獲得關小姐的下落。最不幸的是,張大師已經竭盡全力在做了,二十分鐘內毫無結果──”

小來的情報會報完畢了,現下已經不是價錢問題,事實證明,關寶鈴又一次失蹤了,就像之前在主樓的洗手間裡失蹤一樣。

我起身踱了幾步,走到洗手間門口,緊皺著眉向裡面反反覆複地張望著。

小來跟在我身後,但他是不會明白我站在這裡的意義的。

“鏡子﹗對,是鏡子﹗它有可能是令人神祕消失的根源……”我走到鏡子前,仔細回想著上次關寶鈴自己說過的失蹤前做過的動作──先打開水龍頭,洗手,然後關水龍頭,慢慢走到窗前。我盡量把每一個動作都做到最慢,模仿當時關寶鈴頹唐的心情,甚至彎腰屈膝把視線放低,引得小來緊張地連連眨著眼睛,大氣都不敢出。

關寶鈴消失的時候是黑夜,但現下卻是大白天,窗外一望無際的荒野,顯示著寒冬的北海道獨有的淒清冷漠。

“風先生,要不要……要不要幫忙……”小來扶住門框,也慢慢蹲下體子。

我向他搖搖手,回頭望著鏡子的方向,卻沒聽到任何聲音,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根本不可能出現突如其來的水泡聲。

我倚在後窗邊,若有所思地問小來︰“鏡子裡有什麼?”

他認真地向鏡子裡左看又看,然後搖頭︰“只有我,什麼都沒有?”

按照鏡子的反射、折射原理,此刻當然只有他。我走回鏡子前,凝視著自己的臉和亂糟糟的頭髮。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如此奇怪,希望失蹤的人得不到機會,害怕失蹤的人卻偏偏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入困境。

本來想打電話給蕭可冷的,但想到霍克對她的警告性建議,還是算了,免得她夾在我與神槍會的人中間,左右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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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2:39 引言回覆
沒人看見的神祕消失“小來,我想去楓割寺,你肯不肯跟我一起去?”既然洗手間裡查不到什麼,還是直接到現場去好了,看看這一次關寶鈴究竟遇到了什麼?

小來“噢”的叫了一聲,露出興奮無比的表情︰“當然肯﹗當然想跟著去﹗風先生,自從在新聞周刊上看到您在埃及沙漠裡的英雄壯舉,我就一直盼望跟您這樣的老大闖蕩江湖。我不稀罕您的美金,如果從現下開始,能一刻不停地跟在您身邊,我情願每天交錢給您……”

過度的興奮讓他都有點語無倫次了──我不清楚在鐵娜的指使下,埃及文化部門已經把獲取“月神之眼”的過程編成什麼天花亂墜的橋段了,弄得我好像是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一樣。

我向外走,順手把頭髮攏好,免得給王江南看了笑話。

小來動作極快,五分鐘內便交代好了手下兄弟該干的工作,順便開了輛半新的綠色三菱吉普車出來。

我在台階上停了半分鐘,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楓割寺裡的僧人個個身懷武功,我可以以一打十,但幾百人一擁而上,打起來就耽誤功夫了,最好能帶一件隨身槍械──我剛剛想到這裡,小來已經在車窗裡舉起了一柄銀白色的手槍︰“風先生,這是為您準備的武器,日式改良版沙漠之鷹。”

他真是善解人意,這一下更增添了我對他的好感。

坐進車裡,才發現他準備的東西出乎意料地齊全,包括紅外線夜視儀、潛水鏡、潛水衣、潛水專用氧氣瓶、水下射擊弩、強力電筒……我捏著下巴,沉下臉問︰“小來,你是早有預謀的?對不對?”

倉猝之間,誰能把一應工具準備得如此齊全?除非有人早就想到我要出發去楓割寺。再說,這么多潛水方面的用具,難道小來明白我一直對“通靈之井”有所懷疑?他能猜到我的心事?

小來猛的踩下油門,吉普車引擎轟鳴著飛出莊園大門。

“風先生,這些都是霍克先生到達後,列了詳細的購物單才置辦齊全的,幾乎每輛車上都載著四套,並不是特別為某個人準備的。只有這柄手槍,是我特意按照您的回憶錄上購買的,幾乎跟您進入沙漠金字塔內部時使用的一模一樣,包括重量、彈道與子彈規格、擊發後坐力……您掂量一下,絕對得心應手……”

小來把油門踩到底,汽車以一百六十公里的時速向前飛奔著。

“我還有回憶錄?天﹗鐵娜真是無所不能……”

只要有錢,鐵娜想要任何版本的英雄回憶錄都沒問題,就算把我描述成鐵血無敵的“藍波”或者一只手端著重機槍掃射的“舒華辛力加”都是輕而易舉的小事。

我沈默地卸下彈夾,一絲不苟地檢查著每一顆子彈,並且舉起空槍,向著遠處的路碑瞄準。有槍在手,殺人很容易,但要給自己找出一個殺人的理由,卻是最最困難的。

小來開了唱機,是一首輕快的藍調爵士樂,一個黑人女歌手用甜得發膩的英語低吟淺唱著,與我們此刻心急火燎趕往楓割寺的心情實在是不搭調。

我扭了一下開關,轉入短波調頻收音的狀態,聽到的恰好是美聯社廣播頻道的最新消息──“埃及沙漠發生毫無預兆的地震,震中在胡夫金字塔南面的另一處新開發的旅遊景點,名稱為‘土裂汗地下神殿’。強烈的地震將這座土裂汗金字塔直接夷為平地,原址被流沙掩埋。所幸現場並沒有大的人員傷亡,請等待進一步的相關報道……”

我吁了一口氣,看來鐵娜沒事,終於放心了,自己的拖延戰術總算奏效。憑心而論,我希望與鐵娜成為並肩作戰的朋友,愛不愛我是她的事,接不接受權力在我,如此而已。

經過漆黑的神頭鎮時,夕陽已經堪堪落山,海風陣陣夾帶著海鷗淒厲的唳叫聲,益發讓人感到北海道的冬天真是能一直寒冷到人的心底裡去。

一路上空曠無人,小來把車子的速度提到極限,時速表指標直接貼到了紅線區的最頂點。

我逐漸開始信任眼前這個精干的年輕人了,放心地將目光遙遙指向亡靈之塔的方向。

其實全世界每一個探險家都清楚“海底神墓就在亡靈之塔下面”,但如何進入、從那裡著手進入卻一直成了不可解的謎題。以至於有個別極端的探險家,竟然商議著要向日本政府申請,把木碗舟山全部買下來,進行破壞性的開發。

一想起這個愚公移山般的偉大計畫,我就忍不住在心底裡笑個不停。

所謂“愚公移山”,向好處說是胸無大志、不怕困難、踏踏實實、穩步前進;向壞處說,這種“壯舉”簡直就是“愚蠢到家”的代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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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2:41 引言回覆
拿日本政府為木碗舟山開出的天價“十五億美金”來說,這一點倒是難不倒歐洲和北美那幾個對於“海底神墓”覬覦已久的實力雄濃的文物收藏家,但每一隊人馬經過實地勘測考察之後,都無可奈何地宣佈放手了。

我看過勘測專家提交給幾大財團的最終報告,移走整座木碗舟山容易,只要四公頓TNT炸藥和七個月的時間就足夠了,炸掉山體,向西北海岸線直接傾倒下去,省時又省力。但是,木碗舟山一帶四周都是大海,從楓割寺到山腳,垂直高度為三百二公丈,進入地平面以下後,防水工程是最大問題。

挖掘深度二公丈與挖掘深度二公引的單位防水造價,相差接近一百倍,況且,誰都不能保證海底神墓就在地平面以下二公引之內。誇張一些說,五公引甚至一千米之內,都不一定能發現海底神墓的影子。

所以,購買木碗舟山的整體開發權,是一項拿幾十億美金打水漂的辛苦工程,誰都不敢貿然嘗試。

車子駛上盤山公路,更顯出小來的高明駕駛技術,每次過彎的時速都不低於六十公里。如果我不是同樣的駕駛高手的話,早就被他嚇得尖叫無數次了。

當然,這也不排除小來故意要在我面前表現的可能,任何人只要得到出頭的機會,都會不遺余力地表現自己的專長,但我不能肯定自己會給小來帶來美好的前程,因為自己實在沒有鐵娜在報章上吹捧的那麼厲害。

遠遠的,已經看到楓割寺的冷清正門,門外的台階前,停著四輛屬於神槍會方面的汽車。

“關寶鈴會去了那裡呢?難道會像上一次失蹤於洗手間的情形一樣?”車子停了,我一邊開門跳下來,一邊用力捏著自己的下巴,思考著這個纏人的問題。

真的很不喜歡眼前冷清的寺門,給人一種孤淒無比的滄桑感,特別是黃昏暮色漸漸圍攏過來之後,一群又一群暮歸的白鴉呱呱叫著繞著楓割寺院牆外的古樹盤旋著,更是令人心情沉郁。

另外四輛車子裡空無一人,想必大家都一起進寺裡尋找關寶鈴去了。生,要不要抽支煙考慮考慮?”小來取出煙盒,恭敬地遞過來。

我搖搖頭,從小來驚詫的目光裡,忍不住又想︰“鐵娜不會在自傳裡把我寫成煙、酒、槍、賭、嫖樣樣精通的江洋大盜吧?”

就在最靠近台階的那輛車輪下,我發現了一個黃銅彈殼,六厘米長,應該是改造過的信號槍子彈。

小來始終盯著我的一舉一動,搶著說︰“這是會裡的特製信號彈,看來十三哥的告警信號就是站在這裡發出的。當時我正在屋頂警戒,絕不會看錯──不過,按照時間順序推斷,十三哥發出信號的時間應該是他上午離開尋福園五個小時之後的事。風先生,五個小時可以發生很多事,十三哥怎么會拖到那時候才發信號?”

能發現這個問題,足以證明小來是個有腦子也願意動腦子的人。

我可以想像出王江南的思想波動過程,在發現關寶鈴失蹤後,他的第一回應是向寺僧要人,並且準備挨間房子搜索。像他那樣剛愎自用的人,是絕不會相信“憑空失蹤”這樣的事情,所以一直浪費了至少兩個小時後才無可奈何地求援。

其實上次關寶鈴在別墅裡失蹤後,我也是徒勞地忙碌了大半夜,才不得不接受了這個既定的奇怪結果。

王江南和霍克找不到關寶鈴,再加上我們兩個,只怕也是白費。我坐在車頭前,面向西南的大海,忽然發現自己正坐在“一箭穿心局”的射擊直線上,馬上跳下來,向旁邊閃開五步。陰陽格局的變化,絕不是僅憑肉眼、肉身就能感知的,一切都在悄無聲息的潛移默化之中,防不勝防。

小來不安地伸腳踢著腳下的落葉,時不時地抬頭向亡靈之塔望上幾眼。

山中的暮色似乎格外沉郁濃重,壓得人心裡沉甸甸的,呼吸也似乎不再輕鬆自如。

“小來,如果換了是你,發現同伴失蹤,你會怎么做?”我希望聽到不同的意見。

“我會──”小來握著雙手,目光瞄向靜悄悄的寺門之內。沒有人進出,也沒有人聲,彷彿整座寺院都在山風海風裡沉睡了一般。

“我會按照同伴進寺的路線,走上十幾遍,儘可能地設想出可能發生的狀況,以此為主線,向四面輻射出去尋找線索。別人說的話,或有心、或無意,都會產生誤導作用,所以在實地尋找之前,最好不要聽任何人的經過敘述……”

他的想法,與我在某些方面不謀而合,我也在揣摩關寶鈴的心思,準備依照她的進行步驟實地重演一遍。可是,她留給我的資料太少了,或許……或許王江南能知道更多她與楓割寺的關係?

喜歡賣力表現的王江南,又一次在神槍會兄弟面前丟了面子,讓我在郁悶之余,心裡會偶爾掠過幾聲偷笑。

我帶著小來轉過寺門,進入了“通靈之井”所在的天井。這裡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影,只有池子裡的水蕩漾著,在暮色裡閃爍著閃閃的水光,並且不斷地散發出浸人肌骨的寒氣。不知怎的,我心裡忽然記起在別墅時,總喜歡坐在乾涸的水亭裡的片斷──“她一定是個喜歡親近水的女孩子,那麼到楓割寺之後,會不會對這口‘通靈之井’情有獨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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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2:48 引言回覆
我向前走了十幾步,在池邊停住,凝視著深不可測的井水。寒氣洶涌撲面,身上穿的衣服根本無法抵擋這種冷冽,小來本來跟在我後面的,馬上繞到一邊,站在月洞門邊。

水面動盪著,像是一顆永遠不願安寧平靜的靈魂。

無論關於“通靈之井”的傳說有多么動人,我仍舊不相信它能照出人的未來。比如,它知道我現下心裡在想什麼?

我打了個響指,小來心領神會地把一只近四十厘米長的電筒拋了過來,不過隨即不無遺憾地提醒說︰“風先生,沒用的,就算用超強探照燈向井裡望,都不可能發現什麼異常。只是水,清澈無比,深不見底,其它什麼都發現不了。”

非常奇怪的是,小來幾乎能猜到我要做什麼,準確地跟蹤著我的思想指向。

我撳亮電筒,貼近水面,讓這束雪白的光柱直射下去。的確,在我視線裡,只有深不見底的水,目光可以絲毫不受阻礙地跟隨著光柱一直向下,直看到無限遠處呈現出的那種陰森森的墨綠色為止。

水草很少,更沒有一條小魚,正合了中國古人“水至清則無魚”的話。

水中的石壁上,沾著稀疏的青苔,不過只是在石塊與石塊的相鄰縫隙之間偶爾出現。我覺得這一點值得懷疑,畢竟這井裡的水存在了幾百年,按照植物學規律,地球上任何地方的水井,都毫無例外地會生滿青苔,嚴重的甚至會影響飲用水的水質。但是在“通靈之井”裡,石壁表面竟然是光禿禿一片的,彷彿被什麼力量把青苔全部刮掉了一樣。

“水那麼深,難道真的通向傳說中的海眼?”我自言自語著關掉電筒。

從準備動身來北海道起,我就對“通靈之井”有一個最不解的困惑︰“現代潛水技術如此發達,難道沒有人對它進行過徹底的深潛探測,看看下面到底通向何處?”

如果是通往海眼的話,至少井水跟海水相通,應該又咸又澀才對,並且絕對不可能連條魚都沒有。海水裡含有豐富的微生物,那樣必定催生更多的藻類、苔蘚類植物,水早就被弄渾了……“風先生,咱們向裡面去吧?是不是快些跟十三哥他們會合比較好?”小來越發顯得有些不安了,不住地向四面的月洞門張望著,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這個天井裡四處彌漫著陰森森的寒意,今晚沒有月光,黑 的屋頂、牆垣、枯木都在夜色裡半隱半現,彷彿張牙舞爪的妖怪一般。

做為一個未來的盜墓專家,我早就習慣了這種晦暗的環境,自己的思想根本不為所動,況且我的褲袋裡還裝著一柄威力恐怖的沙漠之鷹。

“小來,你不覺得,關小姐進寺之後,會在這裡稍作停頓嗎?”我輕輕拍打著井台的石板,發出“啪啪”的輕響。寺裡的僧人不知做什麼去了,這么久都沒有動靜,難道大家又都聚集在“洗髓堂”那邊集體參悟救醒藤迦的祕密?

“通靈之井”是進寺者必經之路,關寶鈴曾說自己得到過井水的啟迪,那麼她這次進來,肯定在這裡重新祈禱過。可惜沒有專業工具,否則很輕易就能得到留在井邊的所有腳印,從中提取屬於關寶鈴的,也就能迅速得知她的去向了。

小來點點頭︰“嗯,一定會的。她來楓割寺,就是沖著‘通靈之井’而來,並且固執地相信井水能指引她前進的方向──”

我走向小來,手伸進褲袋裡,悄悄握著槍柄︰“小來,你對楓割寺和關小姐的情況,了解得可夠詳細的,難道此前也專門對此做過調查研究?”

如果他跟隨我來楓割寺也著不可告人的想法,那麼,我可不能留一顆定時炸彈在自己身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跳出來把我給出賣了。

小來的身手不錯,但我自信製服他毫無問題。在所有目前見到的神槍會人馬中,只有莫測高深的霍克或許才是我真正的對手。

小來慢慢把自己的雙手抬高,做了個“絕無敵意”的手勢。

“風先生,我知道您在懷疑什麼,不過之所以我能拿到這么多資料,是因為神槍會方面對楓割寺早就注意了長達三年的時間,而這方面的資料收集工作,一直都是我專門負責。除了亡靈之塔、通靈之井之外,我還得詳細記錄進入楓割寺的一切游人的身分、特徵、背景、動向。這也是我願意跟您過來的主要原因──我想儘可能地把資料貢獻出來,給您以協助……”

他的眼神很平靜,年輕的臉上掛著無奈的苦笑。

我點點頭,心裡的疑團消散了一些︰“我不是懷疑你的誠意,只是闖蕩江湖養成的警覺習慣而已,不好意思。”

他是神槍會的人,自告奮勇跳出來幫我,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還不想莫名其妙地成了別人圈套裡的冤大頭。

我們還沒決定下一步行動路線,已經從正面的月洞門裡傳來“ ”的腳步聲,十幾個人一邊竊竊私語,一邊急速地向這個天井裡走進來。

“是……十三哥他們……”小來低聲向我耳語。

果然,幾道光柱駁雜地跳躍著,一過月洞門,便齊刷刷地指向我跟小來,隨即響起王江南頹喪的聲音︰“嗯?是你……你們?”

霍克搶著說︰“風先生,你們怎么也過來了?我本想讓您多休息一會兒──”

在人群之中,我並沒有看到關寶鈴的影子,看來情況是大大的不妙了。

王江南與霍克並肩站著,像只斗敗了的公雞,無精打采,蔫頭蔫腦。如果關寶鈴真的就此在人間消失,我發願我會殺了他──只有在永遠失去一個人的時候,才懂得心痛。即使關寶鈴是大亨的女人,但她已經深深地印在我心裡,終生無法抹去。

“通靈之井”的天井太陰冷,我們一直退出楓割寺,站在車前。

小來招呼神槍會的人,取出蓄電池照明燈,把台階下的一小塊空地照亮。他的辦事能力的確不錯,任何事都比別人考慮得更周到。

霍克始終皺著眉,把電話握在手裡,不停地踱來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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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形,如果我不主動發問,王江南或許根本不肯敘述事情的經過──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我真想跳過去在他臉上狠狠扇幾個耳光。

無言的沈默維持了不下十分鐘,霍克按捺不住了︰“風先生,要不我們先回尋福園去?今天的事有些古怪,我們最好與蕭小姐會合之後大家再做商量,怎么樣?”

我很堅決地搖頭︰“不,關小姐是在咱們的眼皮下消失的,將來大亨追問,誰也難辭其咎。霍克先生,如果你不想讓神槍會與大亨架梁子,令孫龍先生為難的話,最好今晚就把這事弄出點眉目來﹗”

關寶鈴失蹤,我就算退回別墅去,心也早就圈在楓割寺了,肯定寢食難安,還不如把大家都拖在這裡,哪怕是有一線希望也好。

霍克長嘆,無奈地“啪啪”跺腳,聳著肩膀︰“不是我們不努力,實在關小姐的失蹤詭譎得很,竟然……竟然沒人見過她,之後就莫名其妙地失蹤了……知道嗎?她進入寺裡一個小時,裡面的僧人全都沒見過她的面……”

他的話有些語無倫次,我擺手制止他︰“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從頭慢慢說起?”

有當事人王江南在這裡,我不想聽別人的轉述。當然,在安子的房間裡,我差點讓王江南當眾出糗,他肯定對我抱著積怨,但一切小摩擦在關寶鈴失蹤這件大事面前,都微不足道。我只想知道真相,然後循序探查。

王江南“哼”了一聲,反手拉開車門,想要進自己的車裡去。

我腳下滑步,倏地搶在他面前,伸手按住車門,冷笑著︰“王先生,關小姐怎么失蹤的,拜托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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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3:08 引言回覆
9東瀛遁甲術
“喀啦、喀啦”連聲響,除了小來和霍克,其他神槍會的人全部拔槍在手,虎視眈眈地對著我。這些人都是王江南的屬下,當然要維護他,但此刻很明顯的,王江南並沒有強硬到底的囂張氣勢,或許是今天早晨我的出手已經對他造成了震懾。

“我很累,不想說……”他的聲音很低。

“不行,你非說不可──我有一些獨特的資料,大家合作,肯定能找到她……”至少我親歷過關寶鈴的第一次失蹤和重現,這些是王江南無法比擬的。

“呵呵,找到她?從上午十一點開始直到現下,我們已經翻遍了楓割寺裡的角角落落,根本找不到,也無從找起。所有人都沒見過她,怎么找?去那裡找?我真是懷疑──”他向黑壓壓的寺院裡指著,“這裡有只看不見的妖魔,一口把她吞了進去,所以,什麼可以利用的線索都沒留下……”

王江南受了重大打擊,可能精神已經臨近崩潰邊沿了。

他跟霍克都提到“沒人見過她”的話,這代表什麼意思呢?我心裡漸漸開始發急,幸好王江南還算配合,清了清嗓子,開始敘述關寶鈴失蹤的全部經過──“上午十點鐘,我送關小姐過來。她的情緒很低沈,當然是因為你不肯把別墅出讓的事。她進寺,我一百二十個願意陪她進去,但給她拒絕了。她說只是去亡靈之塔下許願,然後到通靈之井前面,看看上天的指示後就返回,一共不超過二十分鐘時間……”

這樣的路線,跟我預想的差不多。關寶鈴迷信“通靈之井”的神奇,所以才一再到楓割寺來,並且臨走之前,還要念念不忘地來最後一次。

霍克走到遠處去,在跟什麼人通電話,聲音壓得很低。

神槍會的人也把槍械收了起來,老老實實地散佈在車子周遭,擔任臨時警戒。此時四周一片昏暗,海風陣陣,只有我跟王江南站在蓄電池燈的光圈裡,像是一幕舞台劇中唯一的主角。

“我在車裡等著,二十分鐘很快便過去了,她沒回來。我以為可能是跟寺裡的僧人說話寒暄,所以耽誤了時間,於是繼續等下去,直到十一點鐘,才忍不住下車進寺找她。”

王江南又一次指向寺門︰“我進去後,繞過通靈之井,先到亡靈之塔下面。一路上沒遇到任何人,也沒看到關小姐,馬上取出電話撥打她的號碼,但這時候才想起她並沒帶電話……”

關寶鈴向所有人隱藏了自己的電話,只有蕭可冷曾偷偷看到過她打電話的情景。

“我大聲叫人,有個負責接待的迎客僧出來喝斥我,結果……結果就是根本沒人看到過她進來,在我等待著的一個小時時間裡,寺僧們都聚集在神壁大師的洗髓堂裡念經悟道,前院部分空無一人……”

我終於弄懂了“沒人看見”是什麼意思,也就是說,所有的僧人仍然在為喚醒藤迦而努力,把寺院裡其它事務都拋在一邊了。

前院沒人,寺僧說不清關寶鈴的去向可以理解,但她去了那裡?

從寺門到“通靈之井”,再到“亡靈之塔”,不過是幾公引的路程,二十分鐘足夠走個來回的。而且我明白這段路她已經不止走了三次五次,這一回,到底是在那裡出了岔子?

沒人看見的神祕消失,跟上次洗手間裡的失蹤,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奇怪的是,為什麼每次失蹤事件,都是發生在關寶鈴身上?難道她的身體裡也隱含著某種格外神祕的特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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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3:13 引言回覆
王江南的敘述很長,但核心問題只有一個──“關寶鈴進寺之後,沒人看見過她。”

如果寺僧說得是實話,那就只能假設為關寶鈴進寺就失蹤了,在接觸到別人之前便遭遇了不測。依照王江南的判斷,關寶鈴會去的地方只有兩個,“通靈之井”和“亡靈之塔”,他特地去這兩個地方仔細搜索過,並且直登塔頂,根本毫無發現。

小來突然插嘴︰“十三哥,是不是楓割寺內部還有一個地方沒搜到?”

那個地方我也想得到,就是谷野神秀閉關修煉的“冥想堂”,連陌生人過去看看都不行,更不要說是大規模的搜索行動了。

王江南無奈地點頭︰“神壁大師不允許,結果霍克派了幾個兄弟偷偷過去,都被奇門陣法擋住了,根本無計可施。”

他對小來跟我來楓割寺這件事已經無暇顧及,當前最令他頭痛的,應該是大亨一旦發現關寶鈴失蹤,肯定要向他興師問罪,這一點他可擔待不起。

“那個地方,至少埋伏著十二層東瀛遁甲術,普通人根本破解不了,也就找不到進入的路徑。十三哥、風先生,我想這件事如果能請別墅裡的張百森先生參與,可能會進行得比較順利。”小來考慮問題的能力非常機敏,一牽扯到奇門五行陣法,正是張百森與邵家兄弟的拿手好戲。

王江南精神一振︰“我馬上給他打電話……”

人慌無智,這種狀況下,別人指出的任何路徑他都想去試試,自己的腦子已經不會動彈了。

王江南剛剛取出電話,霍克已經遠遠揮手︰“十三哥,不必打了,我已經跟張先生透過電話。嗯……他說我們還是回別墅去從長計議,千萬不要操之過急,在確信關小姐是陷入了遁甲術的埋伏之前,大家千萬不要盲目樹敵。”

他急匆匆地走過來,再次低聲征詢我的意見︰“風先生,你說呢?”

忙碌了半下午,這群人肯定又累又餓,再心神不屬地待在這裡,似乎徒勞無益。我只能苦笑著︰“好吧,你們回去,我再待一會兒,看看能不能想到辦法?”

我能做的,就是等待關寶鈴自動出現,或者推算她走過的路徑,自己親身走幾遍,看看是不是夠幸運,追隨她一起失蹤。

霍克為難地揚起手裡的電話,安排神槍會的人上車︰“大家撤退,回別墅再說。”

王江南上車前,望著黑壓壓的寺院,突然長嘆三聲。到這時候,他的艷遇之夢也該醒了吧?接下來,最好是考慮考慮該如何應對大亨的追殺……看著他垂頭喪氣的樣子,我一點都笑不出來。

小來一直站在我身後,態度鮮明地站在我這一邊,此舉肯定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甚至霍克都變得對他冷淡了︰“小來,別讓風先生涉險,否則,提頭來見。”

這群人發動車子下山,車燈的光柱又一次刺破了木碗舟山之夜的寧靜。很快的,車子的引擎呼嘯聲便全部消失在蜿蜒盤旋的環山公路上,台階前重新恢復了死寂。

小來在台階上坐下,“啪”的打亮火機,點了一支煙,默默地吞吐著煙霧。

“關小姐的失蹤,會跟‘冥想堂’有關嗎?我看未必﹗”小來仰面吐出這么一句話,伴隨著絲絲縷縷的煙霧,他的臉平靜得像一尊雕像。

我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關於楓割寺的詳細情況,他比我了解得多。

“‘冥想堂’四面,方圓一公引之內佈置著很多機關埋伏,連寺裡的僧人都不清楚該如何透過這些陣式,只有兩個送飯的低級火頭僧,才能得到谷野的允許,按照他用‘千裡傳音’功夫做出的指示,把飯送到距離門口十步遠的地方。換句話說,關小姐在沒人指引的情況下,想透過遁甲術大陣都極度困難,根本不可能短時間裡到達‘冥想堂’內部。”

我不置可否地任他說下去,既然谷野神秀能把自己的弟弟變成自身、並且灌輸以海量的盜墓學知識和武功──他本身的武功必定更是驚人。那麼,有沒有可能,是他突然出現,擄走了關寶鈴?

小來接著否定了我心裡的設想︰“風先生,我們可以懷疑關小姐是被谷野擄走的,但回頭想想,關小姐這已經是第六次或者第七次來楓割寺了,為什麼谷野此前從不出手,偏偏要等到外面有十三哥陪同等待的時候?這一點,根本說不過去,至少在北海道這塊地方,沒人敢跟神槍會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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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3:15 引言回覆
他的意思,無疑是說,根本不必驚動“冥想堂”裡的谷野。

我在台階前反反覆複踱著步,思想亂成一團野草︰“難道我們能做的只是等待嗎?如果關寶鈴不再出現,這種最消極的等待又有什麼意義?”

“小來,你覺得關小姐是去了那裡?”我想想聽聽他的意見,同時招呼他再次進寺。

剛剛我們只是到達了“通靈之井”,這次直奔“亡靈之塔”那邊。在我的第六感中,楓割寺的神奇之處,應該是圍繞著這座經常無緣無故出現神水的寶塔。

“風先生,離奇的事應該有離奇的解釋,有一個關於‘通靈之井’的神話傳說,或許您已經聽過了……”

小來寸步不離地跟著我,並且已經取出一柄微型沖鋒槍提在右手裡,警覺地四處巡視著。沒有人出來阻擋,可能藤迦的生死牢牢佔據了目前楓割寺的活動重心,大家還在“洗髓堂”裡集體參悟呢﹗

我看過所有關於“通靈之井”的傳說資料,不明白他說的是哪一件。

不到三分鐘,我們便到達了“亡靈之塔”所在的天井。當然,地下干乾淨淨,沒有任何水流滲出來。

夜色裡的寶塔非但沒有白天時那種莊嚴肅穆,反倒給人以冷森森的莫名詭異之感。特別是當我的視線仰望向塔頂的時候,覺得它更像一塊碩大無朋的石碑,應該說是墓碑──矗立在“海底神墓”上面的墓碑。

我沒有絲毫停頓,直接走向寶塔的一層,準備登到塔頂去看看。

進入寶塔之後,小來忽然笑起來︰“風先生,您信不信向上天祈禱這件事?”層墓室的中心,單手豎在胸前,面向西南,然後才開玩笑一樣地說︰“很多人,遵循這樣的祈禱模式,據說能跟天神心靈溝通,說出自己的心愿,然後去‘通靈之井’邊照一照,就能得到自己的未來宏圖──您信嗎?”

我搖搖頭︰“不信。”

如果這種模式能夠靈驗奏效,那麼大家還辛辛苦苦在商場、戰場打拼干什麼?不如都來這裡祈禱一遍,該當總統的當總統、該做階下囚的做階下囚、該家財億萬就……我始終相信,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其它外因只是一種推展力或者阻力,影響不大。

小來深深地彎腰鞠躬,臉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中國古語說,敬神如神在。站在神靈的棲息地,當然不可以說對神靈不敬的話。我轉身準備上樓梯,目光又一次落在山坡上灌木叢中那座古怪的白房子上。

三年了,谷野神秀到底要參悟什麼?到底能參悟什麼?

在夜色中,所有的灌木枯枝顯現出一種詭譎的銀灰色,彷彿涂滿了閃光的銀粉一般。特別是三層房子根本沒有任何視窗,只有第一層的位置開著一扇僅容一個人透過的小門──房子不像房子,很像中國北方特有的鍛石窯。

“小來,我們上去吧?”

小來的儀式仍舊沒有完成,我只好獨自踏上樓梯。階的寬度和高度都是四十厘米,全部由乳白色的石板砌成,堅實穩定。兩側的石牆散發出淡淡的潮氣,就連空氣裡都帶著某種古怪的腥味。

一直登上第七層之後,我走出塔外,手扶石砌圍欄向正北面打量著。

“洗髓堂”方向有燈光閃爍,其餘院落則是一團漆黑,彷彿全寺僧人現下都以那個院子為家似的。

我懷疑這些僧人只是在浪費時間,至少,絮絮叨叨的經文對藤迦的甦醒沒有絲毫幫助。他們又不懂少林寺的“金剛獅子吼”功夫,用“當頭棒喝”的模式或許能比念經更奏效──現下,我唯一的希望就在耶蘭留下的咒語上,但這種脆弱的希望太經不起考驗,我不敢輕易嘗試,生怕咒語無效,自己就徹底死心了。咒語喚醒藤迦的可能性,大概在幾萬分之一,或許我該在結束搜索關寶鈴的行動之後,到“洗髓堂”去試試?

這裡,已經是楓割寺乃至整座木碗舟山的最高點,如果不是重重夜色阻隔,想必能將四周的風景一覽無遺。

圍欄上的石塊異樣冰冷,到處都有帶著腥味的潮濕氣翻卷著涌進我鼻子裡來,而山風的凜冽程度更是比地面上增強了數倍,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從一層直登塔頂之後,我發現了寶塔的另外一個古怪之處──日本的寺廟、塔樓建築技術,很忠實地延續了中國盛唐時期的建築特點,極盡繁複、精致之能事。佛教文化更是日本文化的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對日本的文學、音樂、美術和日常生活都有著重要的影響。

我到過著名的三大古都京都、奈良和鐮倉,金閣寺、大德寺、三千院、寂光院、唐招提寺、海光山慈照院、淺草寺等等寺院更是不止一次地瞻仰參觀過,無一不是修飾精美、風景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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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3:16 引言回覆
楓割寺做為北海道最著名的寺院,這座塔的建築工藝似乎顯得太過粗糙,與楓割寺的名聲極不相稱。可以說,日本任何一座寺院裡的佛塔,都要比這座“亡靈之塔”顯得更華貴大氣。

剛剛我一路上來,甚至很少看到佛塔上慣用的垂蓮浮雕──“這代表了什麼?難道‘亡靈之塔’是匆匆搭建起來的,連這些最常用的雕飾都沒來得及準備?”

我聽到有人緩步上來,下意識地叫了聲︰“小來,你有沒有覺得這座塔很古怪?”

腳步聲倏地停了,我急轉身,有個人影已經輕煙一樣從門口飄了出來,頭上戴著一個奇怪的竹笠,竹笠上又罩著接近一米長的黑紗,把臉、肩膀、胸口全部遮住。

十分之一秒的時間,我已經短槍在手、子彈上膛,指向來人的眉心。

唰的一道寒光閃過,對方手裡也亮出一柄奇怪的長劍,指在我的喉結上,劍尖上滲出的絲絲涼氣令我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出。

“誰?”

“誰?”

我們兩個幾乎同時低喝著,同一個字,而且用的都是日語。無論如何,他不會是寺裡的僧人。由他穿的黑色緊身夜行衣可以判斷,這也是一個晝伏夜出的黑道高手。

他的劍脊上,一直都有一道紅光在跳躍著,彷彿是一團隨風飄蕩的火焰。

“槍快?還是劍快?”我冷笑,瞪著他的黑紗。剛剛他從門口閃出來的身法異常詭譎,絕對算得上是一流的輕功高手。

“都快,不過要看是握在什麼人的手裡﹗”他嚓的一聲收劍,原來這柄劍的形式類似於魔術師常用的可以自動伸縮的那種,劍刃收回之後,只有三十厘米左右,恰好是一個劍柄的長度。

我慢慢退後了三步,後背靠在圍欄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神祕夜行人的出現,似乎為關寶鈴的失蹤揭開了新的追查線索。

小來悄悄出現了,像只靈巧的山貓,並且沖鋒槍穩穩地瞄準了夜行人的後心,跟我所在的位置恰好一前一後,截斷了夜行人的逃逸路線。

“朋友,鬼鬼祟祟地藏頭蓋臉做什麼?”我連連冷笑著,側身向塔下望去,搜索著對方可能存在的余黨。

夜行人的黑紗被山風吹得激烈飄飛著,用同樣冷漠的口吻,改換成華語︰“你們是神槍會的人吧?別多心,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只是偶爾路過,無意冒犯。”

小來緩緩移動著腳步,向夜行人靠近著,如果能將他活擒,無疑是今晚最大的斬獲。我知道幾方勢力都在關注著楓割寺的一舉一動,在關寶鈴失蹤之後,任何在楓割寺出現的人,都有作案的嫌疑。

我的槍口略微下垂,瞄準了對方握劍的右腕,必要時候,可以搶先開槍,令他失去攻擊能力。管他是路過還是特意探路來的,都先拿下再說。

“洗髓堂”方向的燈光突然移動起來,並且像一條蜿蜒游動的長蛇一樣,魚貫而出,迅速向這邊趕過來。不過隔得這么遠,而且是處於逆風狀態,我聽不到那邊的動靜。

我扭頭的間隔非常短,而小來就是在這個當口發動襲擊的,右手裡的沖鋒槍狠狠掄起來,砸向夜行人的後頸。幾乎同一時刻,鮮紅色的火焰一閃,夜行人的劍光嗤的一聲從小來肋下穿了過去,並且同時飛起一腳,踢在小來胸膛上,發出“ ”的一聲悶響。

“噗、噗噗……”小來倒飛起來,直撞到牆上,然後一邊下跌,一邊連續吐了三口鮮血,看來這夜行人的腿法猶在劍法之上。

我的槍也響了,因為他的劍光像一條貪婪的紅蛇,正繞向小來的脖頸。

“啪、啪啪、啪啪啪”,我共射出六顆子彈,其中至少有四顆射中了對方的劍身,另外兩顆射在石牆上,迸出無數跳蕩激飛的火花。我無意殺人,只想保住小來的性命,並且下一輪射擊時,憑借對這種槍械的出色手感,我完全有把握射中對方身體的任何部位。

“啊──”夜行人陡然捂住胸口慘叫著踉蹌後退,靠在圍欄上之後,一個倒翻跌了下去。

我愣了,因為自己射出的六顆子彈根本沒瞄向他的胸口,何來中彈一說?

“小來,你還好嗎?”我關心他的傷勢,小來的存在,對我在楓割寺裡的下一步行動有巨大的幫助,他可不能死。我一步躍過去,攙住小來的胳膊,要拉他起來。

“風先生,他逃了……滑翔衣……這是、這是朝鮮派來的高手……”小來上氣不接下氣,但仍彪悍地支撐起身子,踉蹌著跟我一起沖到圍欄前。

夜行人的身子還在下墜之中,不過他的雙臂陡然張開,袖口與褲腳之間竟然有一大塊布幔相連,猶如張開了一雙黑色的翅膀一樣,隨著空氣的浮力轉折向東。他的竹笠一直牢牢地扣在頭頂上,黑紗飄飛,別有一種獨特的“飄飄欲仙”的韻味。

“是,是滑翔衣……”

夜行人舒舒服服地越過一排灰色的平房後,一個凌空翻滾,便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

小來說得沒錯,這種衣服架構的中文名稱是“滑翔衣”,其歷史可以一直追溯到冷兵器時代的中國江湖,應該是流傳自大唐時候的著名術士袁天罡。當人體重量平均地分攤於“假翼”上時,只要單位面積上分擔的重量達到與上升的空氣浮力二比一的比例,就可以像鴿子一樣自由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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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3:22 引言回覆
第10章 半死半醒 海底驚魂 第1章 陰陽神力
在近代各國軍事發展史上,朝鮮軍方對“滑翔衣”技術的改良是最成功的,已經遠遠超過了美國與歐洲諸強,這主要得益於朝鮮人身材瘦小的先天特質,而且據亞洲醫學專家研究證明,朝鮮原住民的身體架構很奇怪,很多人具有像鴿子一樣的“中空薄壁骨骼”,所以更適合在空中的滑翔動作。
  提到朝鮮人,當然也就是蕭可冷報告過的赤焰部隊。

  我望著越來越近的燈光組成的火蛇,皺著眉向小來笑著︰“你看,終於把寺僧們驚動了﹗這群家伙,不戳到他們的痛處,是根本無動於衷的,要知道這樣,早早開上兩槍──”

  猛然間,我意識到自己開槍是在“火蛇”動身之前,也就是說,他們向這邊沖過來,並非為了我的槍聲,而是另有所圖,也即是說楓割寺裡發生了另外的大事。

  小來擦去了嘴角的血,看著胸前那個清晰的鞋印,依舊心有余悸︰“風先生,對方的劍法、武功、輕功都很詭異……肯定是屬於朝鮮軍方赤焰部隊裡的高手,如果大家站在對立面上就糟了。”

  此時,“冥想堂”就在我們的俯瞰之下,屋頂光禿禿的,像一個長方形的古怪石盒。

  灌木叢的分佈形式,猶如一個面向西南的巨大的“田”字,那座房子便是坐落在十字交叉點上。

  一股淡淡的白霧籠罩在灌木叢上,但無論山風如何勁吹,霧氣始終堆積在田字框中,一點都沒被吹走。無論從任何方向接近房子,都得先經過灌木叢與白霧,所有的遁甲術的古怪,就是藏在霧裡。

  小來笑起來︰“風先生,如果有一支狙擊步槍在手,整個‘冥想堂’乃至整個楓割寺,都盡在掌握中了。”黑道中人,很崇拜槍械的力量,尤其是一擊必殺的狙擊步槍,小來也未能免俗。

  我指向霧氣繚繞之處,搖頭表示反對︰“小來,就算給你高倍狙擊步槍,在瞄準鏡裡能看清霧氣後面的東西嗎?忍者的土遁術完全能夠借助塔身的遮掩,悄悄掩殺上來,你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

  在這種複雜地形的戰鬥裡,狙擊步槍往往鞭長莫及,要想活命或者取得勝利,還是得倚仗自身的武功、智慧和應變能力。

  長久地俯視之後,恍然覺得有些頭昏腦脹,因為在那片田字框佈局的灌木叢之外,另外依據地勢的起伏,設定著一條彎彎曲曲的乾涸小溪,呈一個不規則的圓形圍繞在灌木叢外。小溪的外圍還有四條五彩鵝卵石鋪成的羊腸小道,似斷非斷地將小溪裹住……

  越看下去,越對谷野的東瀛遁甲術之高深吃驚不已,小來說過的十二道屏障仍舊少算了,在我居高臨下看來,至少有十七道才對。任何一個進入楓割寺的人,要想接近谷野的屋子,先得突破這十七道屏障。

  以上計算的只是靜態分佈的格局,還沒算計到一旦遁甲術陣式發動產生的變數。或許敵人侵入大陣之後,真正厲害的變數才會發作,如同一個環環相扣的迷宮,絕對將任何輕易發難的敵人困死在裡面。

  “上面的人聽著……火速下來說話,否則格殺勿論……”

  迤邐而來的“火蛇”停在塔下的廣場上,有人仰面大叫著。在北海道這個風景如畫的地方,似乎每個人都忘記了日本是個彬彬有禮的法製社會,有問題該報警才對,“格殺勿論”是古時候強盜經常露出來的切口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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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3:39 引言回覆
  小來玩世不恭地笑著︰“楓割寺這群和尚,武功還算馬馬虎虎,不過要論到槍械交手,我一個人足夠應付下面這一大群人了……”

  他低頭看著廣場,粗略一數,抬頭向我笑著︰“四十五個,看來大部分人還在‘洗髓堂’按兵不動,準備用意念力救醒那個女孩子呢﹗風先生,咱們下去看看?”

  唯一感到遺憾的,是沒帶高倍望遠鏡過來詳細觀察一遍谷野住的屋子。如果張百森與邵家兄弟不過來,這些奇門遁甲的變化還真有些麻煩。

  我們緩步下塔,從一層的門洞裡走了出來。

  帶隊而來的是獅、虎兩僧,神情暴怒,身後跟隨的僧人全部手提兩尺長的黑鐵戒刀,來勢洶洶,彷彿我跟小來闖下了滔天大禍一樣。

  “兩位夜闖楓割寺,殺傷了寺裡防守的弟子,現下請跟我去見主持大師,聽候發落。”獅僧冷著臉,煞有介事地把這項罪名扣在我們頭上。

  我不想理他,只是回頭看著第一層塔身,暗自猜想︰“是不是關寶鈴也曾站在這裡面合掌祈禱?她會祈禱什麼──是要大亨身體健康、日進斗金、高枕無憂嗎?”

  一想到這些,我心裡立刻像針扎一樣的疼。

  無用的王江南在關寶鈴失蹤後,自己悻悻然地回尋福園休息去了。他這樣的人,完全像世界上大多數男人一樣,只看到女孩子的“美麗”、只想著盡快美人在抱,卻沒耐性為了自己喜歡的人一直默默付出。

  “大亨呢?他對關寶鈴是不是也是這種心思?”半生風流成性的大亨恐怕不可能永遠對關寶鈴著迷,特別是一個已經ED的男人,可以想像關寶鈴的未來絕對是一片晦暗。

  “風先生,咱們……咱們要不要跟這群人去見神壁大師?”我想得太出神了,直到小來出聲提醒,才如夢方醒一樣舉步向前。我的確是要去見神壁大師,準備破釜沉舟地試試那句耶蘭留下的咒語。

  殺傷楓割寺僧人的,肯定是剛剛使用“滑翔衣”的朝鮮人。這就引出了另外一個另外疑惑的問題──“殺傷寺僧之後,還不趕緊逃走隱匿,怎么還要一直逃到塔頂上去?不會是塔頂有什麼隱藏的祕密吧?”

  我扭頭向“亡靈之塔”頂上瞄了幾眼,根本看不出有什麼值得關注之處。

  “洗髓堂”的房子已經修葺一新,果真還有二百余名老少僧人疲憊不堪地坐在院子裡,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數著佛珠念經。夜裡這么冷,幾乎超過一半的人都被凍的瑟瑟發抖,但沒有人退縮逃走,只是悶著頭念經。

  北屋的紙門半開著,一縷香煙裊裊飄出來,散發出好聞的正宗紅檀香氣息。

  不等獅僧稟報,我已經大步走向門口,大聲自報家門︰“我是風,求見神壁大師﹗”那句背了幾千遍的咒語在我舌根下面翻滾著,再過一分鐘,或許就是驗証它的真實性的時刻了。

  “請進。”神壁大師沙啞著在屋裡應答。

  我一步跨進屋子,滿地都是搖曳的燭光,至少有數百根白色蠟燭縱橫交錯地插在屋子中間,被我踏進來的勁風帶動,火焰急驟顫抖著。

  “呵嗎吐喃呢……呵嗎吐喃呢……呵嗎吐喃呢……”神壁大師大喝三聲,雙臂上舉,激發出另外一股柔和的力道,把勁風全部融化掉,令搖曳的燭光靜止下來。

  此時,他與象僧盤膝坐在藤迦的棺材頭尾位置,也相當於是在蠟燭陣式的核心。

  我向旁邊橫跨了一步,背靠牆壁而立。

  蠟燭排出的陣形是個長短不齊的五角星的樣子,其中最長、最銳利的那個角指向正北。記得這間房子的後牆連著那座奇怪的樹屋,高僧布門履大師此刻應該仍在樹屋裡。

  “風先生,殺傷寺中弟子的不會是你,這一點我能肯定。你來此地的目的,莫非也是為了尋找失蹤的關寶鈴小姐?”神壁大師抬了抬眼皮,左手捏著胸前的碩大褐色念珠,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我又橫跨一步,找到“五星招魂陣”的入口,不無憂慮地冷笑著︰“神壁大師,別的都不必論述辯解了,我來這裡的目的,尋找關小姐只是其一;第二個,我已經找到了喚醒藤迦小姐的辦法,那是一句咒語,一句神奇無比的咒語。給我一秒鐘,我或許就能讓她重返人間……”

  門外的獅僧忽然嗤笑起來︰“一句咒語,嘿嘿,一句不管用的咒語……”

  他的聲音很大,神壁大師跟象僧同時抬頭,厭惡地向門外望著。

  獅僧“呀”了一聲,應該是為自己說錯了話而後悔不迭。那一瞬間,我看清了象僧臉上明白無誤的殺氣。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最先得到耶蘭咒語的是渡邊城,從‘雙子殺手’交談中也聽得出她們曾經來寺裡試過這句咒語。獅僧說出這句話,難道他也知道“雙子殺手”來過的事情?這樣豈不等於說明楓割寺與渡邊城根本就是一家人?

  “獅,你該下去休息了。”神壁大師冷淡地吩咐著。

  我希望同樣站在門外的小來能記下獅僧的尷尬表情,如果渡邊城與楓割寺真的在野狼狽為奸,我可要認真小心提防了。

  我走到棺材前,凝視著昏睡中的藤迦,陡然吸了一口長氣,讓自己的精神高度集中。

  “醒來吧”這句話用埃及語表達,統共有十二個音節,我確信自己已經把這句話練得比土生土長的埃及人更正宗。

  “醒……來……吧……”我低聲念出了咒語,並且強迫自己的意念完全集中在藤迦臉上。忽然之間,她的眼皮似乎跳動了一下,嘴唇似乎也動過,等我揉了揉眼睛,一切又都恢復原樣,好像根本就沒動過一樣。

  這一次類似於錯覺的感受,讓我突然有了信心,伸手按在棺蓋上︰“神壁大師,先將你的”‘五星招魂陣’暫停一下,我有辦法能喚醒藤迦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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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絕對感到了藤迦的心靈感應,她像一個溺水多日的人,期待著我的拯救。

  “哈哈,開玩笑﹗你在開玩笑﹗”象僧跳起來,不理會神壁大師哀懇的目光,大踏步走向門口,一路踢飛了十好幾支燃燒的蠟燭,四處亂飛出去。

  我走向棺材頂部,伸手推開了玻璃蓋,一股久違的“千花之鳥”的香氣裊裊浮上來,一直傳遍我的五臟六腑,真是痛快極了。

  藤迦仍閉著眼筆直地躺著,尖削的下巴、挺直的脖頸、圓潤的肩膀共同構成了青春女孩子的美好曲線。我一定要喚醒她,但此事跟她的公主身分絕對無關。

  “醒來吧……醒來吧……”我的雙掌掌心按向她的額頭,同時運足全身的內力反覆重複著這句話,期待收到“醍醐灌頂”的效果。當我彎下腰去的時候,半邊身子都覆蓋在棺材上,越來越濃烈的“千花之鳥”香氣鑽進我鼻子裡,整個人都覺得飄飄然起來。

  忽然,藤迦的身子開始了奇怪的扭動,像是睡夢中的孩子做了噩夢一樣不停地動彈。

  神壁大師情不自禁地叫出聲來︰“呀﹗她動了﹗藤迦公主的身體……動了﹗”

  “嚓”的一聲,紙門幾乎被人大力拽掉,門外的象、獅、虎三僧一起搶了進來,腳下連踩帶踢,又有四五十支蠟燭被毀掉了。

  他們全部集中在棺材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我更加洶涌地催動內力,雙掌貼住了藤迦的左右太陽穴,源源不斷地把自身內力灌注進去。對於一個昏迷中的人來說,無論她的武功高低,直接透過刺激太陽穴來令她清醒,是中國所有內家武術門派的不二施救法則。

  她只是在動,嘴始終緊閉著,沒發出任何聲音,哪怕是一聲痛楚的呻吟。

  啪──一顆汗珠墜落下來,打在藤迦鼻尖上。連續催發內力的情況下,我的身體迅速出現了乏力虛脫的前兆,冷汗從前額上一串串滑下來。我自己清楚,自己再拚命發功,也堅持不了兩分鐘了。

  灌輸向藤迦的內力稍微減弱,她的身體扭動頻率便慢了下來,這也說明內力的輸入能直接刺激她的腦神經,促使她由深度昏迷向淺層昏迷狀態轉換著。

  “我來了﹗”神壁大師低喝一聲,右臂一甩,啪的按在我後心上,一股奔騰洶涌的巨大陰柔內力沖過來,猶如大海怒濤,經過我的身體傳輸,直接灌入藤迦的太陽穴裡。

  我松了口氣,自己此時只是擔當傳輸導體,絲毫不必發力,總算能稍微歇一會兒了。不過我隨即發現,藤迦扭動的頻率驟然降低,並且半分鐘後,又恢復了靜止不動的狀態。

  “她怎么了?藤迦公主怎么了?”神壁大師困惑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經過了剛才的激烈扭動後,藤迦的頭髮已經非常凌亂,有幾綹甚至繞在了耳朵上打成了結。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抬手慢慢把她的頭髮理順,然後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順手再探探她的鼻息。很奇怪,她根本沒有醒過來,剛才的扭動彷彿只是噩夢裡的掙扎,我不過是做了些徒勞的無用功而已。

  小來一直站在門外,此刻拍打著自己的後腦勺,慢慢踱進來。

  “有什麼發現嗎?”我問他,因為他眼睛裡已經流露出狡黠的笑容。

  “風先生,你修煉的武功與楓割寺的高僧風格迥異,兩種不同的內力傳入藤迦小姐體內之後,讓她如同倒懸於水火之間,不但救不了她,長久下去,水淹火炙,弄不好還有生命危險呢﹗”

  這個問題,我早就想到了,只是想證實一下藤迦能不能敏銳地感受到內力衝擊的刺激。以內力震醒她或者用電擊器“電醒”她,都是殊途同歸的模式。

  經過這次試驗,明天完全可以找一副電擊器來試試──

  天氣這么冷的情況下,藤迦的身體有一半裸露在空氣裡,肯定不會好受。幸好,這棺材裡是通有恆溫系統的,在一籌莫展的情況下,神壁大師也從沒忽視過對她的照料。

  我離開棺材,在屋子裡來回踱步,順便活動著自己酸痛不已的手臂。

  “年輕人,你做得很不錯啊﹗有時間咱們好好切磋一下,讓我看看你的‘小周天輪回功’到底練到了何種地步。唉,這種功夫的修煉心法據說半世紀前就失傳了,真想不到在你手裡重新施展出來……”

  有人在用“千裡傳音”的功夫對我說話,我的耳朵敏銳地捕捉到了聲音的來源,就在北牆後面,當然也就是樹屋裡的布門履大師無疑。

  我向北牆靠近,對著牆壁深深鞠躬︰“大師,我聽不懂您的意思,而且我的武功也不是什麼‘小周天輪回功’,家師把它叫做‘天山煉雪功’。”

  布門履突然嗆咳起來,顧不得再用“千裡傳音”,而是直接發出了驚駭的狂笑︰“什麼?什麼什麼……你在說什麼……”

  我面前的牆壁無聲地向左邊移進去,一股無影無形的巨大吸力劈面而來,將我拉進了黑暗的樹屋,緊接著,牆壁在我身後重新移回,把我阻隔在這片深沉的黑暗裡。

  既然什麼都看不見,我索性緩緩閉上眼睛,僅憑感覺面對著布門履所在的樹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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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3:47 引言回覆
  “咳咳、咳咳……咳咳,年輕人,你懂什麼叫‘天山煉雪功’?簡直一派胡說八道﹗如果你懂得這種功夫,中國大陸的所有武林高手,恐怕都得尊稱你一聲‘前輩’。知道嗎?這是號稱‘天下第一’的武林怪俠夏君侯在中國大唐開國之初獨創的功夫……你竟然說自己施展的就是這種功夫……可笑﹗太可笑了﹗我活了一百三十七年,這真的是有生以來聽到的最好笑的一件事……”

  我不想辯解,因為在真正的武林高手面前,越是爭辯這個問題,便越容易陷入被動的僵局。目前的問題焦點,是把藤迦救醒,而不是爭論某某人的武功門派歸屬。

  如果咒語是有效的,我下次發功時,施展“兵解大法”,發揮我身體裡的全部潛能,竭盡全力出手,或許能創造神奇的效果。現下,我太累了,渾身的每一個關節都酸痛難忍,恨不得馬上找張床躺下來。

  “大師,如果您沒有別的吩咐,我想告辭出去了。”我向著樹洞方向恭敬地又鞠了一躬。

  “年輕人,你過來,或許我能幫你什麼……”

  我還沒來得及做出回應,那股吸力又出現了,令我憑空向前滑出了十幾米,腳尖“噗”的一聲踢在樹身上。同時,一只枯瘦的手掌無聲地壓在我的頭頂百會穴上,動作輕快到極點,根本不容我閃避。

  百會穴是人身上最致命的穴位之一,也是武功高手最注意保護的地方,但現下我的內力根本沒有恢復,手臂還沒有上翻遮擋,已經被布門履拍中。

  隔得這么近,但我聽不到對方的喘息聲,即使當那只手掌上有一股山呼海嘯般溫暖的力量傳過來時,黑暗中的布門履仍舊無聲無息,絲毫沒有急促的呼吸聲響起來。

  “什麼都不要想,假想自己正泡在北海道最富韻味的溫泉裡,春風習習,美女如雲,心曠神怡,樂不可支……”

  那股力量沖入我體內之後,忽然化成千百條涓涓細流,依附於我身體的奇經八脈之中,並且這種“依附”與“堆積”的過程是持續不斷的,溫暖柔和的感覺從頭頂一直傳到腳底,身體果真像泡在溫泉裡,舒坦無比。

  不知過了多久,應該是五分鐘到十分鐘的時間,我眼前忽然一亮,竟然能夠在黑暗中看得清清楚楚了。

  面前就是被蓋在屋子裡的大樹,樹洞裡的人保持著盤膝打坐的姿勢,但身子卻是懸在半空的。他身上的灰色僧袍顏色斑駁,落滿了塵土,彷彿一件塵封了幾百年的老家具。

  “呵,你的身體真是……令人吃驚﹗你到底……到底是不是地球人?”布門履的聲音終於開始變得急促喘息了,長時間的內力灌輸,就算是當代無敵的內家門派大宗師都受不了。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輕快得無以複加,彷彿一陣風吹過來自己就能隨風飛翔似的。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身子重重地落下來,激蕩起樹洞裡的塵土,嗆得我們兩個同時“阿嚏、阿嚏”了十幾聲。

  這棵樹的直徑真是粗大得叫人咋舌,能容下一個人的洞穴只占了樹身的三分之一不到。當然,大樹仍舊生機勃勃地生長著,從樹皮的堅固程度便能判斷。

  “我不是地球人?嘿,不是地球人能是那裡人?總不會跟土裂汗大神一樣是土星人吧?”聽慣了這種莫名其妙的驚駭的話,反而覺得產生這種懷疑的人才不是地球人。

  如果說我的武功、內力、智慧的確與地球人不同的話,那得感謝我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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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3:48 引言回覆
“我傳了一部分功力在你身體裡,如果對救醒藤迦公主有所幫助的話,那是最好的了。年輕人,你的……你的經絡架構很明顯跟普通人不同,任脈、督脈無比強悍,奇經八脈的營運速度也幾乎是普通人的兩倍……我想不通……想不通……”
  這個問題,就像他不相信我適用的是“天山煉雪功”一樣可笑,沒人想像一種創建於唐朝、失傳於宋末元初的武功,能在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上再現。這就是活生生的現實,比精心排演的戲劇更富有千回百轉的情節。

  我看著他那雙幾乎被層層疊疊的皺紋掩蓋住的眼睛,忽然覺得這位名揚天下的日本高僧活得真是可憐,把自己囚禁在樹洞裡苦修,就算再有蓋世威名、絕世武功、救世才華,最後的下場,不過是跟古樹、塵灰同朽,一起灰飛煙滅。

  “你……相信藤迦……公主能甦醒過……來……嗎?”他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吃力,完全是用力過度、急驟虛脫的樣子。

  “我相信。”我說的是心裡話,尋找大哥的線索需要藤迦來接續,只要有一線生機,我便會不遺余力地把救醒藤迦這件事進行到底。

  “好好……好……”他側身在樹洞的角落裡摸索著。

  我能感覺到生命力正急速從他身體裡流逝著,自己面對是一個隨時都會結束生命的垂死老人。

  “年……年輕人……這裡的兩顆‘極……極……極火丹’你拿……去,吃下它們,能……把身體的……潛能提升……三倍……救醒公主……救醒她……”

  他手裡握著一個巴掌大的黑色織錦袋子,裡面鼓鼓囊囊的,想必是他說的什麼“極火丹”。

  這些只有在武俠電影裡才出現的橋段,又一次讓我親歷了──“提升三倍潛能?可能嗎?日本高僧能有這么大公無私的好心?”我半信半疑地接在手裡,此時他的身子已經顫抖得無法控制,像是一片被捲入湍流的樹葉。

  陡然間,他發出一陣龍吟虎嘯一樣的大笑︰“好……好﹗我的宿命終於結束,原來我存在的使命就是為了等待你的到來……從現下起,馬上就可以轉入輪回重生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耳朵被這笑聲震得嗡嗡作響,身不由己地向後退了出去。令我感到驚詫的是,自己只不過是匆匆後退,身子竟然一下子便退到牆邊,重重地撞在牆壁上,肘部、臀部感覺到一陣難言的劇痛。

  “你不是……地球人……真的不是、真的不是……你不是地球人……”他伸手指向我,額頭、眉梢、下巴、脖頸上的皺紋倏地拉伸得平平整整,臉上的肌膚更像是剛剛採摘下的紅富士蘋果一樣光鮮動人。

  笑聲未歇,“噗”的一下,樹洞裡升起了橘紅色的火焰,瞬間將布門履盤坐的身軀籠罩住。

  這種毫無預兆的人體自燃,只有在古代高僧得道“坐化”時才會出現。

  嘩的一聲,我身後的隔牆被人粗暴地拉開,象、獅、虎三僧疾步沖了進來,同聲大叫︰“大師﹗大師﹗大師……”

  虎僧脾氣最是躁急,竟然回頭向門外叫著︰“快去弄水來……快去弄水……”神壁大師跟了進來,向布門履屈膝下拜,神情無比虔誠。

  雖然眼睛裡看到布門履的身體在燃燒,但空氣中根本沒有煙燻火燎的味道。

  我手裡仍舊握著那個黑色布袋,還沒來得及往口袋裡裝,象僧已經叫起來︰“等一等,你手裡拿的什麼?”一邊大步走過來,擺出一副明搶的架勢。

  火焰已經沒過了布門履的頭髮,把他全身都包住。起火前後,我是唯一在場的人,很明顯,象僧已經把矛頭對準了我。

  “這是‘極火丹’──”我冷笑著,故意把袋子在他眼前晃了幾下。武林中人,最迷信服食這些神奇的丹藥,並且愚蠢地相信藥物能增強自己武功中的殺傷力,卻不能定下心來想想,藥只是藥,管一時,怎么能管一世?

  這一下,連正在跪拜磕頭的神壁大師也一同驚叫起來︰“是大師留下的聖藥﹗他怎么會……交給你?”四個人的眼睛同時閃閃發亮起來,盯住我手裡的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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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4:44 引言回覆
  象僧大手一伸,帶著一股呼嘯的風聲切向我的右腕,根本不給我解釋的機會。獅僧、虎僧則是腳下滑步,繞向我的側後方,與象僧一起形成合圍之勢。

  

  小來見勢不妙,伸手拔槍,卻被神壁大師的雙掌拍中肩膀,頓時雙臂無力地垂落下來。

  為了兩顆“極火丹”,楓割寺裡這僅存的四名老一輩高手,竟然不惜撕破臉皮明搶,簡直是讓人大跌眼鏡。

  我的右手五指鬆開,袋子向下跌落,恰好跌在我的腳面上,而我空出來的右掌輕輕向前一推,已經印在象僧的胸口。其實我並沒有如何發力,他的身子已經飛旋著跌出去,轟的一聲撞在樹洞側面,接著發出“ 嚓、 嚓”的骨骼碎裂聲。

  獅僧、虎僧的身子也已經撲過來,但在我眼裡,他們的出手速度實在慢得驚人,直到我的雙掌同時拍中他們的肩頭,他們發出的拳腳也仍沒有貫足力氣。

  令我感到怪誕的是,我雙掌發出的力道並沒有什麼不同,他們兩個的身子飛旋出去之後,卻是一個順時針跌到門外院子裡,發出“骨碌骨碌”滾動的聲音,久久不絕,又順帶砸倒了四五個打坐的年輕僧人。另外一個逆時針旋轉,砸在側面牆壁上,一聲不吭地跌落在地昏厥過去。

  神壁大師跳起來,“啊”的一聲大叫,再也不敢輕舉妄動。

  小來迅速跳在一邊,切牙忍痛拔出沖鋒槍︰“風先生,您太厲害、太威風了,這是什麼功夫?”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功夫,因為自己突然發現接受了布門履的神奇內力後,出手時變得舉重若輕,速度也奔放到了極點,比原先本身的武功強出了好幾倍。腳尖一挑,布袋便落進了我的西裝口袋裡。

  “這是……大師的‘陰陽神力’,咱們楓割寺數代以來,幾乎每一個習武的僧人,都渴望得到布門履大師的指點,哪怕只是一句話、一個字。風先生,你真是……有福……”神壁大師仰面長嘆,身子顫巍巍的,失望之極。

  練武之人,畢生對高明的武學趨之若 ,這是人的貪婪天性。無意中得到布門履的內力傳授,此時我覺得胸口膻中穴至小腹丹田之間,似乎有一團巨大的火球在熊熊燃燒著,並且越來越熾熱。低頭看著雙手,手心裡竟然有兩道隱隱約約的紅光在跳躍閃爍著。

  我走回藤迦的身邊,低聲重複著︰“醒來吧……醒來吧……”雖然不能預知她什麼時候醒來,但我心裡有種強烈的第六感,藤迦馬上就會醒了,猶如有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就等我伸手輕輕把它捅破。

  當我凝視她的眼睛的時候,覺得也許下一秒鐘,那雙眼睛就會睜開,昏迷中的藤迦也會重新變成在沙漠裡時那個高傲漂亮的女孩子。不管她是什麼身分,我只想知道《碧落黃泉經》上的祕密。

  我的雙掌又一次慢慢貼在她的太陽穴上,這一次身體裡澎湃火熱的內力充沛無比,正好可以竭盡全力地灌輸給她。

  “醒來吧……醒來吧……”

  “醒……來……吧……”

  她的眼皮又開始動了,猶如一個熟睡的人即將醒來時的前兆。

  滿地的蠟燭已經被踩得東倒西歪,仍舊亮著的不到三分之一。所有的僧人都被我剛才出手擊倒象、獅、虎三僧的暴烈功夫震懾住了,沒人敢走進來,更沒人敢輕舉妄動。小來平端著沖鋒槍,站在距離棺材五步以外的地方,替我掠陣。

  “布門履為什麼要把內力傳給我?難道滿寺裡這么多弟子竟然沒有一個可以傳授衣缽的嗎?況且我是中國人,是在日本人眼裡的敵人……”

  我驚喜地發現,自己內力提升非常明顯,已經可以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游刃有餘地向藤迦體內源源不斷地傳入內力。這種狀態持續了十五分鐘之後,我發現藤迦並沒有像預想中那樣醒來,而是恢復了深度昏迷,眼皮也不再顫動。

  “風先生,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您能不能暫停一下?”小來的話很有道理,我收回手,身體並沒有任何疲憊的感覺,引得神壁大師不住地回頭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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