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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之王(轉至微風論壇)作者:飛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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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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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4 18:59 引言回覆
“鋼釘”霍克十九歲出道,成名於洛杉磯華人社團的幾次大規模械斗中,短短兩年便引起了黑道各方勢力的關注,當然,最關注他的還是美國中央警察總署,早就把他定名為一級恐怖人物。

我很早就聽說過他,出手時很少留活口,並且年紀輕輕便已經躍升為神槍會在美國分會的頂梁柱之一,很受孫龍青睞。

“風先生,以後請多多指教,這是我的心愿,更是孫先生的意思。有封信,是他讓我一定當面轉交的,並且他很快也會飛抵北海道,跟風先生面談。”

他從皮衣的內袋裡取出一只牛皮紙信封,客氣地雙手遞給我。

霍克這樣的人是根本得罪不起的,表面上的客氣,並不代表大家可以彼此信任。我接過信封,也同樣客氣地道了謝,追上耶蘭的腳步。

其實關於昨晚舵藍社的戰鬥結果,我希望能有所了解,霍克、王江南都完好無損,那麼是不是橋津派的人都被一網打盡了?包括那身佩“將星刀”的禿頂老頭子橋津丸?

稍稍猶豫後,我並沒向霍克直接提問,有些事,如果別人需要讓我知道,自然會單獨下通知,不必我上趕著去追問。蕭可冷沒說、王江南不說、霍克絲毫不提,我又何必主動打探?於我有什麼好處?

本來是遵照蘇倫的意思來接手尋福園的各項事務,到了現下,自己隱然成了局外人,一切變成神槍會的私有地盤了,真是令人郁悶。

耶蘭居住的是主樓左翼的第一個房間,屋子裡乾淨整潔,已經佈置成標準的五星級賓館客房的樣子,特別是那張寬大素雅的彈簧床床,足以讓疲倦的旅人放心地高枕無憂。

我拍打著手裡的信封,並不急於打開。孫龍喜歡寫信,並且是寫措辭嚴謹之極的信,並且一直說,只有寫信這種形式才是對朋友最有誠意的尊重。“裡面會寫些什麼呢?又是關於‘日神之怒’?”

一想到孫龍的龐大野心,我只能啞然失笑︰“他要做的事,只怕美國總統都未必能想得到、做得到,何止是異想天開而已?”

我不願意再跟耶蘭多說廢話,看看表,正色告訴他︰“耶蘭,我只給你十分鐘時間,希望你能言簡意賅地告訴我事實真相。千萬別用物理學上的空泛術語來敷衍我,知道嗎?”

直到這時候,我被關寶鈴迷惑得心旌搖蕩的思想才慢慢穩定下來,眼前不再一直晃動著她撲扇的長睫毛。

耶蘭沒有落座,低著頭在屋裡來回踱了十幾次,咬著牙根,迸出一句︰“龍……是我的親生父親……”

我愕然︰“什麼?你說什麼?”

“龍是我的……父親,親生父親﹗”耶蘭仰面吐了一大口濁氣,彷彿說出這句話,肩上就放下了一個千斤重的擔子。他的臉漸漸變成鐵青色,神情也一片黯然。

我想起龍的邋遢模樣,沒有人愛搭理他,只有耶蘭,自始至終是營地裡唯一一個不嫌棄他的人。

“龍所信奉的教派,自稱是天神的子民,是不可以跟外族人通婚的。但到了他這一代的時候,同族的人都在天災人禍、戰爭飢荒中死亡殆盡,只剩下他自己。為了把族裡的光輝教義傳接下去,他便偷偷地與外族女人生下了我──我從沒見過自己的母親,記事開始,生活中就只有他,並且他始終不允許我稱呼他‘父親’,一直到他死為止。”

耶蘭的敘述並不是太簡潔,但帶著哭音的樸實無華的話,還是深深打動了我。實在沒想到在龍令人生厭的外表下,還埋藏著這樣一個複雜的故事。

“那麼,耶蘭,你為什麼沒有用‘還魂沙’救他?當時,你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救他的……”

如果不是老虎節外生枝,恐怕變成植物人的龍到現下也會一直活著,就像眼下躺在楓割寺裡的藤迦一樣。

我的話,一下子戳到了耶蘭的痛處,他用拳頭狠狠敲打著自己的頭頂,顯出痛不欲生的樣子︰“我當時以為……營地裡很亂,又很危險,希望他可以在昏睡中熬到發掘工作的最後,到那時再把他救醒,大家可以平安離開營地。沒想到,他竟然會神祕地失蹤了……”

龍沒有失蹤,而是被老虎改裝成了“老虎的尸體”,一個本來有機會甦醒的生命,陰差陽錯當真送了命。

“從記事起,龍每天晚上都會告訴我族裡的祕密,並且要我立下毒誓,把這祕密代代傳遞下去,直到天神重新降臨。這個祕密,就是關於胡夫金字塔下面的‘黃金之海’──我們有進入‘黃金之海’的秘道地圖,還有開啟十三道石門的密咒。我活著,就要活得開開心心,不可能像族裡的所有先輩們一樣,守著寶庫活活餓死、窮死。風先生,反正族裡只剩下我一個人,而黃金的主人、那些傳說中的天神又沒有回來,所以,我絕對擁有黃金的支配權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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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4 18:59 引言回覆
一提到黃金,耶蘭的眼睛就開始灼灼發光,彷彿他說的“黃金之海”就在眼前。

這些紛亂之極的訊息經他的口說出來,更是顯得毫無頭緒。“黃金之海”的故事已經在沙漠裡流傳了幾百年,版本也更換了近百個,但沒有人知道如何才能進入那個神祕的地方。

我還算冷靜,提出了心裡的另一個疑惑︰“耶蘭,你說過‘世界上不止一個地球’的話,告訴我,這句話是你從科考雜誌上看到的,還是龍對你的教誨?”

耶蘭立刻點頭︰“是龍告訴我的,但他並沒有說明這句話的出處,這些話還有很多古怪的文字、圖形都在我身上……”

他解開扣子,脫去西裝、毛衣、襯衣,露出胸毛叢生的黑黝黝的胸膛。無數行埃及文字,從他的乳房向下,一直刻到腰帶,足足有二十多行。

“我的背後,是一幅圖形,我曾在鏡子裡無數次揣摩過它代表的含義,你看──”他背轉身,果然,那幅畫是由無數條不規則排列的豎向線條組成的,涵蓋的位置,是從肩膀一直到腰間,左右排列著一共是十二條。然後在豎線的最左邊,也就是耶蘭的左肋下的位置,刻著三個豎向等距離排列的箭頭,橫著指向這些豎線。

所有的文字和圖形,都是用一種古怪的白色顏料蝕刻上去,以耶蘭的黑色皮膚為背景,似畫非畫,極端怪異。

“龍說過,天神是從鏡子裡來的,鏡子的兩面是完全相同的世界,而他們在不同的鏡子之間穿行,為的是找回自己的家園。”他苦笑著說完了這段話,困惑地搖著頭。

我也同樣困惑,弄不清龍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耶蘭做為有知識的專業工程師,肯定對龍的話進行了多方面的考証,先前說過的“世界上不止一個地球”的言論,不過是對“平行宇宙理論”的斷章取義加上自己的臆測。

其實他胸口上那些埃及文字翻譯過來,也就是上面那段話的意思。

耶蘭仍舊在故弄玄虛,因為這些紋在身體上的文字和圖形並沒有揭示通向“黃金之海”的秘道,當然還應該有龍留下的其他遺物才對,比如他口口聲聲說過的“藏寶圖”。

別墅裡的敲打聲減弱了些,可能王江南的改造工程已經接近了尾聲。

我握著這只牛皮紙信封,看耶蘭已經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冷笑著起身︰“說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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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4 19:00 引言回覆
屋子裡有些冷,我在石板地上輕輕跺著腳,覺得有些心灰意懶。每個人都在保守著自己的祕密,就連蘇倫某些時候說話,都會遮遮掩掩。她說起蕭可冷的身世之時,很明顯也隱藏了一些東西,既然如此,我還能死心塌地相信蕭可冷嗎?肯定不行﹗時空的阻隔,帶給我跟蘇倫的,是突然出現的心靈上的鴻溝。

“說完了,如果您答應合作,咱們可以約定好時間,在開羅城匯合。”耶蘭坦然穿好了衣服,宛然仁至義盡的樣子。

“那麼,藏寶圖呢?難道你不想拿出來提前給自己的合作伙伴看一下?”憑兩幅紋身,就想奢談合作,他實在是太相信黃金的魅力了。不必說我現下有正事在身了,就算閑極無聊的時候,也不可能貿然陪他踏上金字塔尋金之路。

我需要更多的訊息,不為黃金,為得是探索龍的留言裡那些所謂“天神”指示的祕密。

在科學極不發達的古代,地球人會盲目地把一切從天而降的生物,尊稱為“天神”,而不管這些地外生物長得像猴子或者是恐龍、甚至是青面獠牙的妖怪──刻在耶蘭胸口的話,已經傳了幾百年的時間。我懷疑那些天神不過是些迷失了航行路線的星際太空人而已,當然,也可能只是埃及土著民族自己臆造出來的神話故事。

試想一下,古代地球人連象形文字都非常少,怎么能聽懂外星人的話並且跟對方交流?還會把外星人的囑托刻在自己身上得以流傳,這也太荒謬了吧?

耶蘭壞笑起來,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對對,是有藏寶圖,不過在我的女朋友那裡。到了開羅城之後,我們跟她匯合,取了地圖就向‘黃金之海’進發。在開羅,只要有足夠的美金,任何發掘工具、發掘隊伍都能找到,我想您該比我更能體會這一點……”

我不想發火,因為明天還要用到耶蘭去楓割寺參與救醒藤迦的行動,再說,耶蘭的步步為營式的保守祕密的方法,完全可以理解。假設地球上只有他一個人擁有開啟“黃金之海”的大祕密,怎么可能輕易向外人吐露出來。

“風先生,黃金發掘完畢之後,我三你七如何?不過所有的發掘費用要你先墊付,我想你得到的回報一定不少於一萬倍,哈哈哈哈……”耶蘭得意地笑了。看來他並不介意在日本失去了自己半條手臂,對於黃金的瘋狂熱望,已經讓他迷失陶醉在自己的美妙幻想中了。

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假如那還算是我的房間的話。

外表看不出任何變化,但我相信神槍會的人必定在書房、客廳、臥室三處裝上了不計其數的監視系統和警報系統。在他們的精心布控下,即使是一只鳥兒或者一只飛蛾進入尋福園時,都會受到三百六十度的監控,直到它死掉或者自動逃逸。

我在沙發上坐好,用小刀挑開信封,從摺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紙背面,已經清晰看到了那枚血紅色的飛龍圖章。深吸了一口氣,在茶幾上鋪平了信紙,不覺莞然一笑,因為在這封信裡,孫龍竟然要請我做神槍會在亞洲地區的巡查總監。

他的話說得非常客氣──“風,你在埃及沙漠裡所表現出的過人智慧、機敏、果敢,非但引起了埃及軍方的強烈興趣,要將你收入帳下,而且,近幾個月,你的名字已經榮登各國警察資料系統的強人排行榜。未來的世界定將屬於你這樣的年輕人,所以我懇請你能加入神槍會,為國家民族做一番大事。手術刀是我的最尊敬的前輩,他曾無數次向我舉荐過你,現下,他已經離開人世,希望你不辜負他的冀望,跟我攜手打天下,平分世界。”

神槍會雖然一直是黑道上的著名勢力,但卻一直把“熱愛中華民族”掛在嘴邊上,一如當年逸仙先生的“三民主義”,並且一直在海外得到很多愛國華僑的熱烈回應。全球華人,一聽到“熱愛中華民族”這樣的詞句,自然而然熱血沸騰。

我推開信紙,想不到自己竟然已經如此出名了嗎?

埃及沙漠那段經歷,最讓自己感到驚心動魄的,應當是最後進入土裂汗大神的秘室之後,抵抗被幻像魔影子左右的手術刀那一場決戰──但那些我只對蘇倫說過,其他再沒人知道了。

我熱愛自己的祖國,但還沒狂熱到要加入某種組織去採取過激行動的地步,只能對孫龍的好意說聲抱歉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奮鬥目標,而我只有在追尋大哥楊天的任務完結之後,才可能考慮其它的事。當前的關鍵,就是救醒藤迦,看能不能從《碧落黃泉經》裡找些線索。

黃昏之後,忙碌了一天的神槍會人馬終於安靜下來,廂式貨車開走了,從表面上看別墅裡又恢復了安靜平和。

想想看,整整一車的先進電子工具與長短槍械已經全部藏匿進了別墅的大小角落,外表毫無變化的別墅,本質上已經昇華為一流的堅固防守堡壘,足以應付渡邊城那邊小股忍者部隊的刺探了。

霍克對我始終保持著儒雅矜持的微笑,或許他對孫龍那封信的意思已經有所了解,對我既有客客氣氣的距離,又在話裡話外一直探我的口風。

晚餐時,我吃得很少,因為心裡一直對蘇倫不能即刻飛來北海道的事耿耿於懷。我對關寶鈴並沒有做過什麼,也很清楚她是大亨的女人,不容任何人染指──如果蘇倫為這一點吃不相干的飛醋,我也無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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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4 19:00 引言回覆
“明天﹗明天可以碰碰運氣,看能否給藤迦的甦醒帶來轉機……”

我在二樓客廳的沙發上盤膝坐著,閉目養神。經歷了太多詭譎莫測的神祕事件之後,我需要一個人靜下來消化思索,否則腦子裡積攢的問題太多了,空勞心神,會大大地降低自己的工作效力。

電話鈴響了,是個非常陌生的日本號碼。相信樓下正在進餐的蕭可冷等人,都能聽到我的電話在響,因為他們幾乎同時停止了刀叉碰撞的聲音。

我接了電話,猛的吃了一驚,因為電話那頭傳來的竟是渡邊城的聲音︰“風先生,你還好嗎?哈哈哈哈……”只說了一句話,他已經開始得意地狂笑,彷彿打這電話過來,只是為了笑給我聽。我沒聽錯,那邊的確是渡邊城,因為從這種囂張狂傲的語氣裡,我眼前已經出現了他的不可一世的形像。

“我很好,渡邊先生呢?橋津派忍者鎩羽而回,沒讓您太生氣吧?”我的話直指他的痛處,因為“雙子殺手”是死在我手上,我得讓他知道,中國人在日本地盤上,也懂得奮起反擊,而不是一味後退避讓。

“沒有──怎么會呢?忍者無法完成主人吩咐的任務,即便不被敵人所殺也會自殺於主人階下。‘雙子殺手’不過是我豢養的忍者殺手而已,死在你這樣的強敵手中,是她們生命中的無上光榮。風先生,你的大名連我們偉大的天皇陛下都有所耳聞,所以希望近期能邀請你參加梅櫻皇妃的四十四歲生辰,不知道風先生賞不賞這個面子呢?”

這可真是天大的奇聞──我這樣一個年輕的無名華人,竟然受到日本王室的關注?

我冷笑著,希望這只是屬於愚人節的笑話,儘管離下一個愚人節還有半年之久。

樓下的刀叉聲又響了起來,但我知道餐桌旁的幾個人,肯定都在各懷心事地側耳傾聽著我的動靜。特別是霍克,我總覺得在他謙遜和氣的外表之下,藏著一顆無法琢磨的狂暴的心。

他的霸氣是無法掩蓋的,比起“情痴”王江南來,不知道要精明干練多少倍?

關於渡邊城的背景,在全球各國傳媒的閃光燈下,已經變得幾乎透明,他是日本防衛廳軍事武器改革的堅實後盾,單單是二零零四一年裡,就無償捐贈給軍方九億美金,用於改善近海淺灘作戰武器的更新換代。

他屬於日本戰後經濟界人士中的強硬派,始終對日本二戰時所犯的滔天罪行切牙否認。

這樣一個有權有勢的鐵腕人物,能屈尊來北海道親自執行尋福園的收購計畫,根本是匪夷所思的事。

握著電話在客廳裡踱了幾個來回之後,我故意用沈默來磨殺他的耐心。

“風先生,按照中國人的江湖說法,你可千萬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在我們日本人的地盤上,最後按我們的規矩辦事。你是聰明人,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雖然只是在電話裡,我也能感受到渡邊城咄咄逼人的氣勢以及對尋福園志在必得的信心。

我冷笑著︰“謝謝渡邊先生好意,道不同不相為謀,抱歉。”

渡邊城又是一陣狂笑︰“風先生,別以為神槍會的人能成為你的合作伙伴──在北海道、在日本,只要有人的地方,就絕對屬於山口組的地盤,絕無例外,你自己考慮著辦吧,我們山口組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著……”

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明確表明,我已經被捲入了神槍會與山口組之戰的漩渦,無論我承認與否。這一點真是令人郁悶,因為我根本沒接受過神槍會的任何好處,而且到北海道來的目的,與神槍會毫無關係。

蕭可冷走了上來,關切地問︰“風先生,需不需要幫助?”

她的神情也顯得很疲憊,今天神槍會的人對別墅進行戰略改造,把她忙得團團轉,肯定累得夠嗆。

此時我是站在青銅雕像前面的,斜對著窗子。陡然之間,我覺得有什麼東西從窗外掠了過去,急忙轉身向著窗外。

窗外是茫茫的夜色,剛剛那東西毛茸茸的,好像是一只鬼鬼祟祟的猴子。

“怎么了?”蕭可冷撩了撩額前的短發,不解地望著我。

“可能是我看花眼了,覺得有什麼東西飛了過去──”我不好意思地笑著。

蕭可冷走過來,凝視著座鐘的表盤,啪的打開了蓋子,取出那根蓮花鑰匙,嘆了一聲,開始給座鐘上弦。

電腦上的綠色指示燈一直亮著,我記起了安子的詭秘行為,忍不住提醒蕭可冷︰“小蕭,尋福園正在多事之秋,你身邊的人都可靠嗎?特別是僱佣來的日本人,必須得提防一下才好。”

安子看了蘇倫傳過來的圖片,這一點毫無疑問,但她對圖片真的感興趣嗎?還是出於一點點小女孩的好奇?

我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打定主意明天從楓割寺返回後,就好好鑽研蘇倫傳過來的圖片。反正尋找大哥楊天的線索已經近乎斷絕,急也急不上去的。

鑰匙轉動時,座鐘發出“格楞、格楞”的怪聲,這只鐘該上些油了。

蕭可冷忽然一笑︰“風先生,好多事都瞞不過您的,但請你一定要相信一點,我是蘇倫姐的好姐妹,對您沒有惡意。反而是關小姐,娛樂圈裡的人連睡覺都會睜一只眼,精明到了極點。不管她有意還是無意,你不得不承認,她在故意施展媚功顛倒眾生,我沒說錯吧?”

她對關寶鈴一直抱有成見,外加女孩子之間的天生醋意。“還有,大亨一直跟日本人走得比較近,香港影視圈的明星們對此頗有微辭。在這種男人的影響下,關小姐的一舉一動,都會讓人多費些猜疑。我有理由懷疑,她收購尋福園的行動與渡邊城的收購行動殊途同歸,都是為了給日本人帶來某種切身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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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4 19:01 引言回覆
她一邊扭動鑰匙,一邊若有所思。

不管怎么說,我都不會在美色誘惑下,把別墅轉讓出去,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

“小蕭,明天我會帶耶蘭去一次楓割寺,看他說的那句咒語,能否順利把藤迦喚醒。然後,你派兩個人手給我,把書房裡的書歸類整理一遍,近期內蘇倫不會過來,所以很多事都得拜托給你了……”

我會把所有《諸世紀》的譯本整理出來,仔細翻閱每一頁,看看大哥是否留下過某種註解。

蕭可冷聳了聳肩,把蓮花鑰匙放回去,不以為然地︰“風先生,或許您會失望,這些書已經被手術刀先生翻遍了,應該沒有發現其它價值的可能。不過,您的話我一定照辦,我會讓安子、信子姐妹倆過來聽候差遣。”

一提到安子,我的臉色立刻陰沈下來,當她鬼鬼祟祟翻閱我電腦上的圖片時,我已經對她的身分產生了巨大的懷疑。

“咦?什麼東西──”蕭可冷唰的躍向窗前,“砰”的一聲開了窗子,探身出去左右張望。冷冽的夜風直灌進來,令我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我看見一只……東西飛了過去……”蕭可冷猶豫著縮回身子。像我一樣,她也看到了某種神祕的東西,但只是白駒過隙一樣的飛快閃過,根本無暇辨別。她抓了抓頭髮,迅速下樓,一邊大聲地叫著︰“十三哥、十三哥……”

神槍會的監視系統密布別墅外圍的每個角落、每一層面,當然能夠捕捉到剛才閃過的怪東西。我跟著下樓,正看見王江南向著對講機大聲下著命令︰“仔細搜索別墅的屋頂、外牆,看是不是有只野猴子溜進來了,格殺勿論。”

他的白手套格外刺眼,因為我清楚地知道手套下面掩蓋著的古怪的鐵手。

關寶鈴坐在長桌的一端,捧著一杯水,側著頭沈思著。同時在場的,還有霍克、張百森、邵白、邵黑。

壁爐裡的木柴熊熊燃燒著,一個勁地發出“ 啪啪”的聲音。滿屋的人,每一個都心懷叵測,各有各的算盤。

十五分鐘後,外面的崗哨依次會報︰“什麼都沒發現。”

蕭可冷的臉色變得極壞︰“沒發現?我不會看花的,是只毛茸茸的東西。”

我相信她的眼力,並且我也親眼看到了那東西。

“北海道的冬天是沒有猴子的──沒有食物,任何動物都無法待下去。”王江南自負地將對講機丟在桌子上,彷彿自己說的話就是絕對的真理。

我最恨在他在關寶鈴面前故意裝酷的表現,但現下順風得勢的是他,我就是有滿心的不服氣也得眼睜睜看著。神槍會的游動哨和固定哨,總數超過三十人,並且還有先進的監視器材輔助,應該是不會出錯的,那麼窗外掠過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蕭可冷大步走出門去,手插在褲袋裡,想必是不放心崗哨們的能力,自己巡查去了。

我猶豫了一下,快步跟上她,因為我覺得有必要了解神槍會的所有人力部署,對王江南等人聽之任之,無異於把自己的生命交在別人手上,根本無法自控。

“小蕭,你看到的是什麼?如果窗外是一個輕功無比高明的人,是不是也會給人造成‘猴子’的錯覺?”我知道這種寒冷的天氣,是不可能突然有猴子跑出來多事的。

我們沿著主樓右翼最後一個房間旁邊的鐵梯,慢慢登上屋頂。

風聲極其響亮,楓割寺方向沒有燈火,整片木碗舟山都陷在一片黑暗之中。屋頂非常平坦,在幾處陰暗的轉角裡,都有神槍會的人暗伏著。

再次借助鐵梯登上主樓樓頂的時候,蕭可冷顯得無比警覺,一直走到客廳窗子的正上方,俯身向下看。

我更注意的是視野涵蓋下的山坡、樹叢,那些地方藏匿敵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蕭可冷忽然一聲長嘆︰“風先生,我或許真的是眼花了,這種狀態下,崗哨絕不會放過任何可疑的線索。”環顧四周,主樓頂上、兩翼二公丈範圍內,至少有八個精干的年輕人在警覺地四面掃視。

“或許吧﹗你太累了,看花了眼也在所難免……”我苦笑著。

就在蕭可冷的腳邊,有顆白花花的東西突然一閃,我蹲下體子,慢慢地把這東西撿起來。

“這是……什麼?”我向蕭可冷伸過手去。

“啪”的一聲,她撳亮了一支微型強光電筒,射在我手心裡,陡然間“啊”的叫了一聲,身子一顫,電筒脫手跌在地上。

“風先生……風先生……是……是……獠牙魔……”她的聲音顫得利害,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使勁拉扯著。

重新拾起電筒後,我仔細看著手心。沒錯,它是一顆牙齒,是某種動物的犬齒,牙尖分成兩叉,誇張地向外翹著。整顆牙齒有兩厘米長,泛著灰白色的光芒,但它是乾燥的,應該已經脫落很長時間了。

我對獠牙魔的傳說並不在意,卻料想不到蕭可冷會怕成這樣子。她向我身邊靠了一步,低聲叫著︰“咱們下去吧,我渾身好冷……”

當我們重新站在客廳的明亮燈光下,蕭可冷拖了把椅子靠在壁爐前。火光或許能驅散她內心裡的恐懼吧?牙齒已經擺在桌子上,之前已經挨個在大家手裡傳了一圈。

“毫無疑問,這只是一顆普通的動物牙齒,並且已經被丟棄了很久,沒什麼可怕的﹗”搶著發言的,又是自鳴得意的王江南。在關寶鈴面前,他永遠都有的說、永遠都搶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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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4 19:02 引言回覆
“嗤”的一聲,張百森、邵白、邵黑幾乎同時冷笑出聲。

“笑什麼?”王江南的眼睛瞪了起來。

邵白晃晃蕩蕩地起身,在邵黑肩頭拍了一掌︰“這次出來,不過是為了參加札幌那個異能交流大會,咱們沒必要惹麻煩對不對?”

自從看到牙齒,他的臉色早就連變了好幾次,到現下說出這樣的話,明顯就是打退堂鼓的意思。

邵黑苦著臉,悶聲悶氣地回答︰“對,張老大的意思呢?咱們這一大幫人,都是以張老大為龍頭,他怎么說咱們就怎么聽好了﹗”

他們的一問一答,根本沒把王江南放在眼裡。

王江南越發憤怒,抓起那顆牙齒,嗖的一聲向壁爐裡丟過去。他的脾氣果然暴躁,以這樣的性情領導一方勢力,幫會的下場可想而知。神槍會在急速擴張勢力的情況下,難免會出紕漏,用人不慎。

“慢──”霍克跳起來,他想制止王江南,卻為時已晚,牙齒已經落在火焰裡。

張百森低嘆了一聲,右手向壁爐方向一伸。他坐的位置距離壁爐至少有十步之遙,但他伸手的瞬間,彷彿手臂突然接長了幾十倍,再縮回手時,已經把牙齒握在掌心裡。

做為大陸首屈一指的特異功能大師,這樣的手法不過是九牛一毛,所以大家儘管在心裡贊嘆,卻沒人叫喊出聲。

“大家都知道,誰若毀壞了獠牙魔的牙齒,不但自己惹火燒身,還會殃及在場的所有人──”張百森盯著王江南,眼神中幻化出一片五顏六色的光芒。他的聲音並不高亢尖銳,但清清楚楚傳到每個人耳朵裡之後,讓人心悅誠服。連我這個不相信獠牙魔存在的中國人,都會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

“所以,牙齒既然出現,無論它要做什麼,聽之任之好了,大家不必驚慌。”他重新把牙齒放回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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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4 19:02 引言回覆
同樣的話,從蕭可冷嘴裡說出來,我或許可以不信、可以表示懷疑,但現下是從張百森這裡鄭重其事地說出來的,由不得我不信。

“獠牙魔就像一個狡猾之極的騙子,本身並沒有特別的殺傷力,只要心術端正,它是無隙可乘的。並且,它只騙那些淫邪好色之徒,在咱們中間,肯定沒有這樣的人──”

邵白嘟囔著︰“張老大,何必多管這些閒事?咱們出來交流旅遊,好端端的又弄出這些閒事干什麼?”他把雙手插在自己頭頂亂草一般的頭髮裡,用力撓了幾下,顯出極不耐煩的神態來。

張百森換了一副嚴肅認真的口吻︰“咱們是中國人,在日本人的地盤上,如果不夠團結、自己人不幫自己人,最後吃虧的不還是自己的同胞?我不勉強你,沒有你的‘天地神數、梅花五變’,照樣能渡過這一劫。”

霍克忽然變色︰“原來兩位就是被五角大樓視為‘天人’的無敵預言家?”他起身向邵白、邵黑恭恭敬敬地深鞠了一躬。

邵黑裂開發黃的牙齒“嘿嘿”笑了兩聲,仰面向著屋頂,對霍克的恭敬並不領情。

關於“天人”這一稱號的來歷故事,我也曾輾轉耳聞過──五角大樓下達了“撲克牌通緝令”之後,搜索伊芳拉克逃犯的工作並不順利,於是拉姆斯菲爾德才重金聘請了南美洲、非洲、亞洲的幾大靈異高手,企圖透過“拘靈”的模式,找到海珊、拉登等人的蹤跡。

在這場外行人看來形同兒戲的“拘靈”大會中,邵白、邵黑的“天地神數、梅花五變”功夫大顯神通,簡直成了美軍搜捕行動的指南針。就在幾個月前,他們還曾得到過五角大樓方面頒發的“一級戰鬥英雄勛章”,並被授予“天人”的光榮稱號。

這種功夫,是道統易學裡的一支神祕變種,拿來幫美國人“找人”可算是大材小用了。邵家祖傳“解易、占卜”,在全球華人中擁有最高的名聲威望……對於蕭可冷的異常恐懼回應,我覺得很是意外。她那樣灑脫豪爽的女孩子,怎么會一接觸到“獠牙魔”這個話題,就大驚失色到這種地步?

在場的一直沒發表意見的只有關寶鈴,她保持著手捧茶杯的姿勢一動不動,彷彿大家討論的問題根本與己無關。

王江南的臉漲得通紅,因為沒有人附應他扔掉牙齒的豪舉︰““獠牙魔不過是傳說中子虛烏有的東西,大家何必弄得如臨大敵?再說了,外面院子裡,一共有神槍會的一百六十多名兄弟,各式長短槍械四百余支,還對付不了區區的妖魔鬼祟?”

仍舊沒人附應他的話,他難堪地站在桌子前,像個演砸了場的蹩腳演員。

“我累了,我要回房間去了……”關寶鈴起身,向每個人都禮貌地點點頭,然後慢慢出門。

王江南無奈地揮了揮手,拔腿跟了出去。

看著王江南的背影,邵白“嘿嘿嘿嘿”地笑著︰“像王先生這樣的多情公子,最容易成為獠牙魔攻擊的目標﹗不知道今晚誰會倒霉嘍﹗”

邵黑驀的抬起頭來,滿臉困惑地向著張百森︰“張老大,我感覺不到那東西的存在──”他捏起那顆牙齒審視著,足足有十幾秒鐘,又一次搖頭︰“我感覺不到獠牙魔的存在,你說,是它自己逃遁了……還是高明到無可追蹤的境界了?”

他的左手托著羅盤,右手不住地掐算著,嘴唇更是不停地翕動,彷彿在念著某種咒語。

張百森滿臉緊張︰“或許是它的速度太快了,快到無法捕捉它掠過的方位的緣故,再算一次、再算一次……”

周易八卦是中國古代最高深、最高明的學問,高手用它推算任何事物的變遷幻化,準確性往往在百份之九十以上。

邵白、邵黑是目前中國周易研究人群裡的絕頂高手,他們的預言功夫已經征服了美國人乃至全世界的人。

我走到蕭可冷背後,她已經不再顫抖了,手裡捧著一杯熱茶,眼睛盯著壁爐裡跳蕩的火苗。現下,大概不會有奇怪的水泡聲了,而且眾人關注的焦點,已經成了突如其來的獠牙魔。

“小蕭,沒什麼大礙,你該知道神槍會的實力,今晚肯定沒事的……”

我只能這樣安慰她,畢竟獠牙魔只是存在於日本野史神話中的東西。

她抬起頭,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火光在她的短發上,映成暗紅色的剪影──“風先生,你或許不知道,兩年之前,札幌市發生了一起轟動全國的‘酒吧滅門血案’。政府下了媒體封鎖令,所以沒有消息走漏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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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4 19:03 引言回覆
我皺皺眉︰“難道血案跟獠牙魔有關?”

邵白插嘴進來︰“那件事我知道,是樂隊的鼓手把突然出現的一枚牙齒踩碎了,而且澆上威士忌焚燒。結果天亮之後,酒吧裡的一百二十五人,全部死掉。死亡原因,無一例外是脖子上的一個獠牙魔咬過的血洞。”

蕭可冷皺著眉,起身跑向洗手間,接著便傳來她壓抑不住的嘔吐聲。

霍克也參與進來︰“小蕭的兩個同窗好友,就是死在那場大屠殺裡面的,所以她才會對獠牙魔如此敏感。”

看起來,獠牙魔似乎是真實存在的,夜晚總是給人莫名的恐懼,而這種信則有不信則無的鬼怪傳說,只有在黑夜背景下,才會給人以震撼心靈的力量。

試想一下,漆黑的夜裡,獠牙魔幻化成勾魂蕩魄的美人,自動投懷送抱,而在色心大起的男人想入非非之際,美人倏地化為青面獠牙的妖魔,索命而去──這些章節,彷彿是取材於《聊齋志異》裡的某些故事,在中國人的心目中已經見怪不怪了。可笑這些神經兮兮的日本人,剽竊中國人的文化以至於斯,連妖魔鬼怪都照本宣科地直接挪用了。

今晚,我需要好好睡一覺,明天才有足夠的精力去楓割寺,但是看看大家都在精神緊張地談論獠牙魔的問題,我冒然離群上樓,只怕又會被別人視為異端了。

王江南返回之後,給崗哨們下了死命令︰“四小時輪班,眼睛要一眨不眨地保持一百二十分的清醒,一旦有異常狀況,馬上鳴槍示警﹗”

他必須要證明自己,給關寶鈴看,也是給大家看。樹立威信困難,但要失去威信往往是一晚上的事。

時間半小時半小時地向前飛逝著,最不應該的是,我一直都忽視了耶蘭的存在。當我們講完了“黃金之海”的事,並且約定明天一同去楓割寺之後,我幾乎完全忘掉了他,任他一個人睡在左翼最靠邊的房間裡。

關寶鈴的美色令耶蘭垂涎,此時,他才是最容易被獠牙魔攻擊的目標才對──相信整晚神槍會的人馬都處於高度緊張之中,黎明時,睡著了的只有邵白與邵黑兩兄弟。包括張百森在內,客廳裡的所有人都是睜著眼熬過來的,連蕭可冷都不例外。當門外亮起第一道曙光時,霍克微笑著伸了個懶腰︰“幸好,今晚平安無事﹗”熬過通宵之後,他的精神依舊非常飽滿。我看不出他的武功來歷,但年紀輕輕,便成了神槍會的一流人物,可見孫龍對他的器重。

對講機裡,各處暗哨依次報告︰“沒有異常情況,一切正常。”

王江南放心了,輕蔑地指著桌子上的那顆牙齒︰“大家還信那些無稽傳言嗎?獠牙魔的傳說,不過是日本人弄出來嚇唬吃奶孩子的……”

他把對講機掛在腰帶上,用力敞開大門,大步走了出去。

“他只擔心關小姐,唉,這可難辦了……”霍克自言自語,眉頭皺得緊緊的,不住地轉動著手指上的白金戒指。沒有笑容的時候,他的目光變得陰森森的,像是一只時刻準備撲出去攫取獵物的老鷹。

我一直陪在蕭可冷身邊,隨著天色大亮,她的情緒也明顯好了許多,將壁爐裡的火重新弄得旺了一些,不好意思地對我說︰“風先生,昨晚……或許是我想得太多了……”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無論性格如何強悍,在黑夜裡總有脆弱無依的時候。蕭可冷臉上的倦意已經無法遮掩,兩只眼睛都帶著濃重的黑眼圈,應該回房間去好好睡一覺才是。

我向她笑了笑,不無遺憾地︰“可惜獠牙魔沒出現,否則的話,王先生就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王江南非常需要在關寶鈴面前大顯身手的機會,偏偏上天並不給他。

蕭可冷疲倦地站起來,扶著頭,身子有些搖搖晃晃地向外走,走到門口之後,她又回身囑咐︰“風先生,我去休息,有什麼事,您可以吩咐安子去做,她是我的全權個人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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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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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4 19:06 引言回覆
我長嘆一聲,準備去洗手間裡洗把臉,穩定心神,馬上出發去楓割寺。安子是蕭可冷的心腹──這可有些危險了,我第六感到安子心裡肯定埋藏著不可告人的祕密……昨晚,從晚餐之後,我就沒看到安子姐妹,當然也沒見到耶蘭,或許這家伙正在溫暖柔軟的彈簧床床上,做他的“黃金之海”美夢呢﹗黃金是地球上最古怪的東西,能讓品行良好的正常人,一躍變為歇斯底裡的罪犯,地球人對它的渴望和佔有慾望,從古至今,一分一秒都沒有停止過。

院子裡很冷清,地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白霜,石板台階踩上去時也微微打滑。

那句咒語我已經背得純熟無比,其實在埃及人的土著語言裡,那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句話,而且是巫師們做召喚靈魂的法事時最常用的一句。

“姑且一試吧﹗既然龍鄭重其事地傳給耶蘭這句話,或許……或許……”我咧咧嘴,實在沒什麼信心。

仔細觀察之後,能發現別墅的外牆上多了十幾個不易察覺的圓孔,都被干枯的常春藤枝蔓遮掩著。還有些地方的石壁,被紅色鉛筆極輕地打上了叉號,然後隨處可見打著哈欠的年輕人,警覺地四面瞭望著。

選定尋福園做為攻防大本營,並不是一次聰明的決定。每次想到“九頭鳥掙命”的主樓格局,我心裡總會疙疙瘩瘩的。如果神槍會把這一次的賭注全部押在尋福園上,受風水格局的牽累,只怕會……一邊胡思亂想著,我很快便到了耶蘭的門前。那扇白松木的雕花門緊閉著,顯然他還在酣睡之中。

我“篤篤篤”的在門上敲了幾下,裡面卻毫無動靜。

陽光射在腳下,薄霜開始慢慢融化,弄得石板地面上濕漉漉的。

“耶蘭,耶蘭……該起床了﹗我們今天還有很多事要做﹗”我又敲門,同時低聲叫著。奇怪的是,根本沒人應聲,耶蘭彷彿睡死了一般。

我的動靜,引來了附近的四個神槍會崗哨,其中一個頭髮梳成中分、樣子長得有點像影視明星梁朝偉的年輕人很有禮貌地問︰“風先生,要不要撬門進去?從昨天黃昏之後,這個房間裡就沒有任何動靜。”

我又重重地敲了幾下,然後把耳朵貼在門扇上。裡面的確沒有任何動靜,甚至聽不到耶蘭的鼾聲和呼吸聲。稍稍猶豫了一下,我向那年輕人點點頭︰“好吧,把門打開,盡量別把門損壞了……”開鎖的技術我也俱備,但不方便在眾人面前施展。

年輕人手腳麻利地取出一套叮叮當當的萬能鑰匙,只用了幾秒鐘便打開了門鎖。

門被推開的一瞬間,血腥味撲面而來,把人薰得連連倒退。

耶蘭俯臥在大床上,手腳誇張地向四面展開,渾身赤裸,後背上一片血肉模糊。他的血已經把褥單洇濕,然後滴落在地上,緩緩地在低窪處形成一個血潭。

我絲毫沒有思想準備,想不到有人會對他下毒手。

消息立刻傳遞出去,一分鐘後,王江南、霍克、蕭可冷、張百森便全都到了。

我已經檢查過耶蘭的傷口,致命傷在頸下,一枚奇怪的齒痕,直貫入喉頭軟骨中。他後背上的皮膚被整整齊齊剝去了一塊,大概四十厘米見方。同樣,前胸皮膚也被剝去,範圍恰好涵蓋了那些埃及文字與圖形。

蕭可冷觀察著那枚齒痕,倒吸了一口涼氣︰“是……獠牙魔?”

沒錯,從表面傷口來看,跟傳說中獠牙魔殺人的方法同出一轍,傷口的尺寸為一厘米長、五毫米寬,直刺喉頭,造成氣管大面積破裂,幾乎是一擊必死。但獠牙魔不可能剝去他的皮膚,我很難相信那種妖怪一樣的東西,也會對“黃金之海”的傳說感興趣。

“小來──”王江南大聲叫起來。

“在。”站出來的是那個替我開門的年輕人,不等王江南再次吩咐,他已經口齒清晰地報告︰“從昨天下午五點之後,我帶領九組的兄弟一直守在主樓的左翼,平均每過十分鐘便有一次嚴密的巡查,絲毫沒有聽到這個房間裡有什麼動靜,並且自始至終沒有人出入過。”

剛剛開門時,門是反鎖的,也能證明兇手根本沒有從前門離開。

我審慎地環顧室內,沒有後窗,兇手殺人後還能從那裡逃遁呢?除非是這別墅裡有什麼秘道──當我的目光望向蕭可冷的臉,她的臉色更是驚人的蒼白︰“沒有秘道﹗手術刀先生已經用超音波探測過全部地基……”

耶蘭的雙眼空洞地向上瞪著,灰白色的臉上毫無表情,或許到死為止,仍有“黃金沒到手”的不甘心吧?

蕭可冷捏著鼻子走了出去,她不是頭班的驗尸官,面對一個男人的裸體,總是有些不便。

霍克一直都在細心觀察,始終沒發表任何言論,直到蕭可冷離開,他才沉穩地向著王江南問︰“十三哥,褥單上的血泊之中,有很多男性分泌物。所以能夠推斷,耶蘭在臨死之前曾有一段高度亢奮的動作。按照日本人傳說中對獠牙魔的描述,它們總喜歡裝扮成妙齡妖冶女子,在勾引男人上床之後突然發動襲擊,我想──兇手會是女人,至少也要跟女人有關。當然,我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麼妖魔鬼怪這一說,就算有,也是異端教派為了蠱惑人心硬是胡亂拼湊出來的……”

他用一柄修長的小刀在血泊裡撥拉著,那些黏稠的紅色液體已經開始凝固。

從血液的凝固程度,可以推算耶蘭的死亡時間,應該在昨晚七點鐘前後,也就是我跟蕭可冷發現窗外有不明物體掠過的時候。

別墅裡總共有四個女孩子,關寶鈴、蕭可冷、安子、信子。

前面兩個,七點鐘時間,跟我們大家在一起,根本沒有作案時間,我幾乎是脫口而出︰“安子﹗一定跟她有關﹗”

我也不相信是獠牙魔下的手,隨即退出來,向主樓右翼飛奔過去,一直到了安子姐妹的房間前面,深呼吸三次,重重地舉手敲門。同時,那柄戰術小刀已經彈到了我右手掌心裡,隨時可以激射出去。

耶蘭之死,令我更加惱火,因為從接到他的求救電話開始,這件事就始終沒有順利過,一波三折,峰回路轉,卻在這裡斷了線,至少又把救醒藤迦的機會抹殺了一半。

“安子?信子?開門﹗開門﹗”我大聲叫著,身面神槍會的所有人都跟了過來,王江南更是一馬當先沖在前面。

沒人應聲,叫到第三次時,性急的王江南已經飛起一腳,砰的把門踢開。

房間裡相對擺放著兩張單人床,兩個人都蜷縮在棉被裡熟睡著,屋子裡飄蕩著女孩子特有的脂粉氣息。

我又一次大聲叫著︰“安子,趕緊起床﹗我有事要問你﹗”

內奸、兇手、獠牙魔──在我心裡,這三個大帽子已經結結實實地扣在安子頭上,由不得她不承認。如果是神槍會的敵人,肯定就是屬於渡邊城那邊的人馬,但她何必出手殺了耶蘭,還剝去了他身上的兩大塊皮膚?

所有的人擁堵在門口,蕭可冷掠進來,沖到左邊那張床前。

我急切地叫了聲︰“小心──小心些﹗”如果安子是兇手,負隅頑抗下的反擊,只怕也將是石破天驚的一擊。在場這么多人,我唯一擔心的便是蕭可冷。

棉被揭開了,蕭可冷“ ”的吸了口涼氣,低聲叫著︰“死了﹗她也死了﹗”

我、王江南、霍克幾乎是同時擁到床前的,安子側著身子屈膝躺著,露出頸下一個青灰色的半透明齒痕。沒有任何血跡,但她的確已經死了,同樣死於獠牙魔的襲擊。她的頭髮散亂地披拂在枕頭上,臉色平靜安詳。

蕭可冷的手顫了顫,揭開的棉被又蓋了下去,她扭頭低聲對我說︰“我……好冷……陪我出去……”

我還沒有點頭答應,王江南已經橫掌攔在我面前︰“等一等﹗等一等﹗”他的態度非常蠻橫無禮,之前還沒有人敢這么粗魯地對待我。

“風,你憑什麼說兇手是安子?耶蘭是你的朋友,你們昨天在房間裡密談了超過兩個小時,今天早晨又是你第一個發現他死掉的……而且,昨晚你是不是接到了一個神祕人物的電話?哼哼,我現下懷疑你才是渡邊城方面的內奸,對不起,我得委屈你一下……”

他揮了一下手臂,兩個年輕人立刻闖進來,堵在我的面前。

門外的人一陣紛亂,以王江南的威信與影響力,他要指認誰是兇手,肯定會有人積極附應。

蕭可冷苦笑︰“十三哥,你誤會了……風先生不可能是奸細……”但她的聲音實在微弱,淹沒在神槍會眾人的聒噪聲裡。

我冷笑著看著自以為得計的王江南︰“王先生,拿開你的手,否則別怪我不給神槍會面子。”他已經少了一只手,我不想將他的另外一只也變成鐵手,但他的囂張氣焰實在已經惹惱了我。

“拿下他﹗”王江南太小看我了。就在兩個年輕人伸手擒拿我左右胳膊之時,不知怎的,身子倒飛起來,“砰砰”兩聲,跌出三米多遠,痛得哇哇大叫。這種“沾衣十八跌”的上乘武功尋常人根本無從防禦,並且發力越猛,跌得越重。

“你找死──”王江南的雙臂飛舞著,一下子便纏上了我的脖頸。他的出手夠快、夠狠,一招之內就想扼住我的喉嚨、用混合了蒙古角力術的柔道功夫將我製住,可惜他的武功跟我比有相當大的差距。

我的雙手閃電般抓在他的左右肩頭,五指發力,鋼鉤一樣嵌入他的肉裡,瞬間便瓦解了他手臂上的力道。

“喀啦”一聲,他的假手裡暗藏的槍械已經子彈上膛,竟然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下,就要盲目地開槍殺人,令我更是怒不可遏,肩頭一頂,讓他的左手對著他自己的胸口。如果槍彈走火,也只會射殺自己。

同時,我的右腳已經抬起來,準備踢折他的膝蓋,讓他向我跪下來。他喜歡在女人面前、在手下人面前顯擺自己,我就讓他作秀個夠好了,免得總是對我沒有好臉色。我闖蕩江湖的最根本原則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王江南一再進逼,我也只能反擊。以他的武功和頭腦,留在神槍會,也只會害得手下兄弟白白喪命而已。

“風先生,不要──不要……”蕭可冷跳過來,向我連使眼色。她想顧全王江南的面子,不肯讓他在所有人面前丟臉。

我稍一猶豫,王江南已經奮力一掙,拖開了我的掌握。

“我不是奸細,王先生,你最好查清楚再下定論。”我大步出門,圍觀的眾人自動亮開一條路,面面相覷地目送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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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2:25 引言回覆
6土裂汗大神準備撤離?7關寶鈴再次失蹤8沒人看見的神祕消失
“安子也死了?她不是獠牙魔,更不是殺人兇手?那麼,會是誰──一晚之間,連殺兩人,還留下獠牙魔的傷口標記?”滿腦子疑問毫無答案,忽然間我想到了神槍會的監視系統,如果那些攝像機都在正常工作,豈不是可以拍下耶蘭在房間裡的一舉一動?

院子裡又起風了,滿地的落葉一陣陣隨風起舞,漫無到達站飄飛著。

我不知道自己跟神槍會的合作還能有多長,這可能取決於我對王江南的忍受程度,如果能夠再訪楓割寺,就算沒有耶蘭的隨同幫助,我也願意試著用咒語喚醒藤迦。本來進展順利的一件事,被突然跳出來的獠牙魔給搞得天翻地覆、一塌糊塗……我的視線越過屋頂,向遠處乳白色的亡靈之塔眺望著,自己覺得喚醒藤迦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了。

院子裡到處飄蕩著血腥氣,以小來為首的幾個年輕人,已經把耶蘭的尸體裝進裹尸袋,準備送出去掩埋。

我停在一棵半枯的櫻花樹下,連續做了十幾次深呼吸,讓混亂不堪的頭腦儘可能地冷靜下來︰“剝去耶蘭皮膚的人,肯定偷聽了我們關於‘黃金之海’的談話。接下來,兇手肯定會深入埃及,去開羅城找耶蘭的女朋友拿藏寶圖──”

不管兇手是誰,從剝去耶蘭皮膚這件事,能看得出那是一個極其貪婪的人物。也就是說,只要有一線機會,他就會去埃及搜索這批人人覬覦的海量黃金。

我的腳步停留在耶蘭的門前,屋裡所有被鮮血玷污了的家具、被褥已經搬了出來,凌亂地扔在草坪上。在歐洲成千上萬座古堡裡面,秘道是不可或缺的一項建築單位,所以我懷疑尋福園別墅裡也有秘道,兇手正是從秘道遁逃的。

屋子的地面鋪砌的都是六十厘米見方的灰色石板,當我踏在上面時,每一塊都平穩堅實,沒有任何松動的跡象。

“沒有秘道,既然手術刀也仔細搜索過了,就不可能有遺漏的地方……那麼,會不會是忍者的五行遁術?”此時,我是站在一只水景吊燈下的,它的樣子跟主樓客廳裡的一模一樣。恍惚記得,安子姐妹的房間裡也有這樣的吊燈。

我仰面向上看了好久,真希望這吊燈上曾安裝過微型攝像機,能把耶蘭的死因忠實地記錄下來。

在耶蘭的房間裡待了接近一個小時,幾乎把這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搜索遍了,卻根本沒有絲毫兇手留下的線索。從神槍會方面得到的消息更是令人沮喪,監視系統只是安裝在主樓和圍牆上,對於左右兩翼的房間並沒有特殊關照。

至此,我胸膛裡的郁悶已經無以複加,對王江南的辦事能力更是進一步起了懷疑。

我取出電話,準備打給遠在埃及的鐵娜。自從埃及沙漠裡的金字塔發掘工作告一段落之後,我擁有了她的一個專線號碼,這可能是美麗的鐵娜將軍對我最優濃的恩賜了。不過,這還是自己第一次用到它,並且不為個人私事──“風……風先生……”小來在牆角探頭探腦地叫我,年輕的臉上帶著怯怯的討好的笑容。

我對他的印象不壞,應該屬於那種特別機靈並且身手不凡的年輕人。

等我走到他身邊,左右沒人,他低聲訕笑著︰“風先生,關於那個人……耶蘭的死,我有一點小小的情報,或許對您有用。”他的臉很白,眉眼也很俊秀,但左邊嘴角下一道深深的傷疤破壞了原先的這張漂亮的臉,顯得不倫不類。

我取出錢夾,他的笑聲更恭順了。

“小來,你的消息值多少錢?”反覆搜尋耶蘭住過的房間後,我確信在屋子裡找不到任何破綻,所以不能肯定小來是誠心報信還是故意詐騙。江湖上人心險惡,我可不想做見人就扔錢的冤大頭。

小來瞇著眼笑︰“一美分,如果它對您沒用的話。不過,您是第一個聽到這情報的人,我想它可能值一百美金。當然,聽過後,您覺得沒價值,可以不付錢,我毫無怨言。”

我看著他,他也毫不示弱地回看著我,目光中帶著挑戰意味。據說,在神槍會裡能擔任小組長、小頭目的都是黑道上打拼出來即將出頭的人物,看得出來,小來臉上、手背上的傷疤都不是菜刀弄破的,而且他的眼神異常靈活,彷彿能看透人的心思一樣。

我知道,當我在這間房子裡獵狗一樣進進出出的時候,小來早就注意我多時了。

“這個給你,江湖人,信用第一﹗”我抽了張一百美金的鈔票給他。

“謝謝風先生,我知道您是爽快人。”他迅速折起鈔票,塞進襯衫口袋,然後指向屋頂。我隨著他的手指向上看,空蕩蕩的,只看到晴爽的冬日天空。

“什麼?”我略有些疑惑。擁擠在安子門口的那些神槍會人馬正在慢慢散開,王江南氣咻咻地跳出來,受傷的野獸般胡亂咆哮著。我懶得理他,如果再向我動粗,就不值得再給他留什麼臉面了。

“風先生,昨天黃昏六點半鐘的時候,兄弟們輪班吃飯,我自己值班,就坐在最西邊的房頂上。天剛擦黑,我突然聽到了‘咕嚕、咕嚕’的水泡聲……”他嘟起嘴唇,形像地學水泡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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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2:26 引言回覆
我的呼吸一下子停止了︰“什麼?又是水泡聲?水泡聲又出現了──”

他捋捋頭髮,困惑地自言自語︰“我很奇怪,因為──您知道,北海道這地方很多火山噴泉,每次地震前死掉的噴泉都會複涌。我怕要出什麼亂子,一直仔細聽著,水泡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好像我的身邊突然多了一個巨大的泉子,不停地有水泡翻滾上來……”

我聽得入神,看他連說帶比劃的樣子,能夠體會到一個正常人聽到水泡聲時的怪異感受,因為自己已經數次聽到這種聲音了。

“水泡聲大概持續了五分鐘之久,直到吃完飯的兄弟過來換班,那聲音才消失了。我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呢,因為連續幾天都在小量地嗑藥,怕自己的神經和聽力有問題,所以一直沒向王先生會報。現下耶蘭死了,我懷疑跟那陣水泡聲有關……我保證,自己聽得很清楚,水泡聲就來自屋子裡──”

我相信他的保證,更相信現下就算掘地三尺尋找,都不可能找到水泡聲來自何處。

小來一直都在撓自己的頭髮,他根本無法想像這水泡聲其實一直都是存在的,並且關寶鈴還為此神祕失蹤過。

我又給了他一百元,做為“封口費”。

小來很機靈,感激地笑了笑,立刻融入了清理現場的隊伍裡。

一路向二樓走,我一直在想︰“水泡聲是如何發出的呢?是不是每次聽到奇怪的水泡聲,都會有意外發生?”其實,我倒是很想親自進入關寶鈴說過的那種幻覺世界,看看憑自己的智慧能發現什麼。

客廳裡空蕩蕩的,所有人都在關注著耶蘭與安子的死──恍然想到︰“信子怎么樣了?同在一間屋子裡,她會不會也遭了獠牙魔的毒手?”從對安子起疑心開始,我好像就忽略了信子的存在,一直當這個溫順的小姑娘是透明人一樣,希望她別發生什麼意外才好。

我準備回樓上去睡一會兒,既然耶蘭已經死了,那麼早幾分鐘或者晚幾分鐘去楓割寺,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了。不過,在入睡之前,首先撥電話給遠在埃及、春風得意的鐵娜。

鐵娜的電話一撥便通,馬上響起她爽朗的笑聲︰“風,這么久不打電話,我以為你把號碼丟掉了呢?說,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可以兩肋插刀、在所不辭﹗”

我心裡掠過一陣感動,有人記掛、有人擁戴總是好的,肯定勝過被蘇倫誤解、猜忌、調侃──如果我願意,很有機會成為埃及總統的乘龍快婿,與鐵娜自自在在地盡享榮華富貴,但是,我已經拒絕了,好馬不吃回頭草……“嘿,鐵娜將軍,正是有事請你幫忙,不過也是要帶給你一個好消息,是關於……關於胡夫金字塔下面的‘黃金之海’──”

鐵娜頓時來了興趣,緊緊追問︰“什麼?關於‘黃金之海’,快說﹗快說﹗”

一瞬間,我突然開始猶豫︰“告訴鐵娜這個祕密,是不是正確呢?”

埃及人要稱霸非洲的野心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一旦耶蘭所說的祕密屬實,被埃及人得到這批海量黃金,只怕他們會購買美國人的巨型航母停泊在紅海裡也未可知。

“風,怎么變得吞吞吐吐起來了?不方便就算了,只要你還當我是朋友,知道打電話來問候一聲,我也就知足了。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土裂汗金字塔已經開發成一個地下旅遊宮殿,四個小時後即將進行剪彩儀式,可惜你看不到──這個項目的建成多虧了你幾次舍生忘死……”

我目瞪口呆地說不出話,由衷佩服埃及人的想像力,竟然把那個機關重重的蛇巢改頭換面,弄成了旅遊景點?

“風,你送我的寶石,最近有個印度商人,肯出六千萬美金收購。我正在考慮之中,你說是賣還是不賣呢?”鐵娜的話音裡帶著明顯的挑逗。把“月神之眼”送給她,並非我的初衷,但那顆失去了能量的寶石,根本就是普普通通的頑石一塊,假如真的能換六千萬美金進來,應該是皆大歡喜的一筆生意。

我苦笑︰“你自己的東西,當然要自己拿主意,我豈能越俎代庖?”

樓梯響了,蕭可冷輕輕走了上來,停在二樓入口處。

鐵娜發出一陣銀鈴一樣的大笑︰“風,我當然不舍得賣,這是我最心儀的男人送給我的唯一一件禮物,就算拿多如尼羅河之水的珍寶來換,我都堅決不給。你們中國人喜歡說‘破鏡重圓’,咱們兩個什麼時候能藉著這寶石的神祕力量,重新見面?”

她的話如此坦率露骨,倒是讓我偷偷地有些心虛臉紅了,長嘆一聲,無言以答。

按照鐵娜替我安排的計畫,我們可以先訂婚,然後借重總統的力量,直接進入國防部。半年後,升任國防部特別軍事觀察部,並且兼任總統個人的軍事分析專員,而後掛國防部次長的虛銜,三年之內,便能正式入主國防部,大權獨攬……她不止一次親昵地表示過對我的愛慕,而且那是百分之百的真心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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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2:32 引言回覆
“風,你在想什麼?不方便說話嗎?”鐵娜察覺出了我的分心。

蕭可冷不離開,我無法細談,只能匆匆地說︰“我手邊資料不全,二十四小時內再打給你吧。”

鐵娜意猶未盡地收線,幸虧是有旅遊項目剪彩的事牽扯著她,否則這個電話一小時之內是絕對完不了。

我看著電話液晶屏上的“停止通話”的字符,忍不住自忖︰“我到底有什麼優點,值得鐵娜如此信誓旦旦地以身相許?”畢竟對方是總統的千金、埃及軍方高層要員、外貌出眾之至,隨便對哪個男人假以辭色,大家不都得趨之若 ?

“風先生,關於獠牙魔的事,暫且告一段落了。信子沒事,但她說自己一直都是半昏迷狀態的,根本不曉得發生過什麼,看到安子的尸體,嚇傻了一樣。”蕭可冷走到沙發前,手裡捏著一只雪白的信封,輕輕放下。

“那是什麼?”我隨口問,看著信封左下角有兩只頭頸靠在一起的情意綿綿的仙鶴,並且寫著“風先生親啟”五個端莊秀麗的小楷。

“不會是你的辭職信吧?”我在開玩笑,如果蕭可冷敢辭職,尋福園就得癱瘓一半了。

“不是,是關小姐要走,怕打擾您休息,寫了這封信,要我送來。接下來,她會再去楓割寺一次,然後返港,對沒拍完的片子已經沒興趣再做下去了……”

我心裡一陣好大的失望,看不看信已經沒什麼分別,一旦關寶鈴離開,自己在北海道的日子可能就立刻變得枯燥無味了。

蕭可冷陡然長嘆一聲,起身,望著窗外筆直射向遠方的公路,一字一句地說︰“蘇倫姐說得沒錯,您這一生,情絲糾葛不斷,誰愛上您,或者您愛上誰,全都是對方的不幸。到現下,我終於信了……”

我不敢承認已經愛上關寶鈴了,並且無數次在嘴上、在心裡極力否認這一點,聽了蕭可冷的話,立刻拂袖站起來︰“小蕭,你錯了。我來北海道,是為了追查一個人的下落,跟談情說愛無關。”

我必須要否定別人對我的觀感,並且從根本上劃清我與關寶鈴的關係。

“風先生,您甚至不如十三哥,至少他夠坦誠、夠直接,對自己喜歡的人能立刻口心相應地表達出來。即使錯了、即使有人說他不自量力,但至少這么做了,以後的日子不再有遺憾。”

蕭可冷不肯再說下去,激動地扭身下樓,弄得我一陣心煩意亂。

樓外,又響起了王江南的大嗓門,這次,他是要親自開車去送關寶鈴。

隔著窗子,我看見他換了一身嶄新白色西服、白色皮鞋,胸前系著鮮紅的金利來領帶,並且左領上還別著一支金燦燦的碩大胸針,有點像從教堂裡結束儀式後走出來的新郎,一副意氣風發、心胸開闊的樣子。

我郁悶地退回來,從客廳踱到書房,又從書房踱進臥室,一頭扎在床上,隨手把電話塞進枕頭下面,眼前晃來晃去,全都是關寶鈴的影子。

“我不喜歡她﹗我不能喜歡她﹗她是大亨的女人,跟大亨搶女人,根本是一場永遠打不贏的仗。別傻了,還是定下心來,仔細尋找有關大哥下落的線索……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大亨那樣的成就……”

說是不想,但睜眼閉眼都是關寶鈴的影子,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無夢,但是卻被突如其來的電話吵醒了,螢幕上並沒有顯示來電號碼,鈴聲震天,急促地響了一遍又一遍。

日光西斜,明顯已經是午後時分。

這種奇怪的來電訊息卻是第一次──我按下了接聽鍵,立刻,有個無比悅耳的女孩子的聲音響起來︰“風先生你好嗎?”

我抹了兩把惺忪的睡眼,聽不出對方是誰,只能含含糊糊地答應著,隨口問︰“哪一位?”

“我是幽蓮,你在埃及的老朋友,目前準備離開地球,特地向你打個招呼。”

我“啊”的叫了一聲,從床上一躍而起,渾身一激靈,睡意全消。

“幽蓮?你……你……”一時間,我不知道該對著話筒說什麼才好。電話那端真的是幽蓮,雖然之前跟她交談很少,但她聲音裡獨特的沙啞味道卻是完全與眾不同的。

“對,是我,一個曾經跟風先生打過交道的‘人’──”她不能說自己是完全物理意義上的地球人,但又不是百分之百的土星人,真正是活在半人半鬼中的尷尬夾縫。

幾秒鐘內,腦子已經完全清醒,我抓住她剛才的話題︰“離開地球?你們一起,連同土裂汗大神嗎?”

這可是天大的報紙頭條新聞,跟外星人通電話,並且曾經聯手對敵。不過,這樣的資料暴露給狗仔隊,添油加醋渲染出去,只會增加無辜大眾的恐慌。

想起在土裂汗大神的秘室裡對戰幻像魔影子那一戰,陡然間對茫茫宇宙空間產生了畏懼感。地球、地球人在宇宙的懷抱裡實在太渺小了,渺小到無法抗拒任何來自星外的打擊,哪怕只是一顆誤入地球軌道的隕石──“當然,我們一起,還有這艘巨大的飛行器。”幽蓮的話帶著絲絲遺憾,或許我可以理解為她要離開生命的出生地,難免有背井離鄉之感。

那艘飛行器應該是指古怪的土裂汗金字塔本身,到現下為止,我也弄不清那座建築物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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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2:33 引言回覆
“如果‘二零零七大七數”不可避免,地球將在一場慘絕人寰的大爆炸之後,陷入一片廣袤的死寂之中。沒有水、沒有食物,到處都是火山灰、熔岩、病菌……我們只能離開,或許等到爆炸結束才能回來……再見了,我親愛的朋友,希望你早日慧根發現,像千千萬萬個地球人一樣,認識到更新換代為土星人的好處……”幽蓮的敘述越來越冷淡蕭條,彷彿那些事已經成為既定的現實。

再有一年,地球的日曆將翻入二零零七,我不敢想下去──“一年時間,三百六十五天天?難道地球的衣冠文物即將徹底斷絕?”

雖然窗外陽光依舊明朗,但我心裡已經沈入了悲哀的深淵,並且這樣的預言,不僅僅在《諸世紀》裡出現,在外星人嘴裡也親口得到了證實。

我對轉化為土星人沒什麼興趣,畢竟在已知的外星人中,他們的能力似乎比不上已經被困的幻像魔那一派。就算我能逃過“大七數”的劫難,失去了地球,做流浪異星的無家可歸者有什麼意思?

我用力握著電話,大聲問︰“幽蓮,我可以向土裂汗大神再問幾個問題嗎?土星人的科技水準既然能高於地球一百萬年,難道在他們的科學研究課題中,竟然沒有能解決‘大七數’的辦法?”

幽蓮愣了愣,忽然反問︰“星球的毀滅是宇宙中恆久不變的規律,而且是宇宙聚合、裂變、新生、復活的唯一動力。根據已經發現的‘能量守恆’定律,如果沒有毀滅的力量,將能量成功地轉移到正在萌芽的新星上,新星如何成長髮展──”

我知道她的回答有些荒謬,馬上大聲打斷她︰“我要跟土星人通話,我要跟他通話﹗”

依照地球人的理論解釋宇宙的營運規律,猶如諸子百家時代的“堅白論”,只是在咬文嚼字,對解決問題本身沒有任何幫助。我真正想知道的,是要弄清“大七數”的起源,然後儘可能解決或者規避它。

這一點,幽蓮肯定幫不了我,我只能寄希望於那個能量已經接近消失的土星人。

幽蓮嘆了口氣,電話一下子斷掉了。

我瞪著液晶屏,氣惱地“啊啊”大叫了兩聲,不知道氣往何處撒才好。在目前的狀態下,只有土星人能給予我一些有用的幫助,再依靠惘然不覺的地球人,遲早會混吃等死,一直到毀滅降臨。

“啪”的一聲,臥室門口出現了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像是有人打開了一台幻燈機。人影慢慢清晰,看得出,它顯示的是一個坐著的女孩子,身材瘦削,從頭到腳穿著一身灰色的緊身衣,只有眼睛的部位扣著一副圓形的銀色風鏡。

她向我揮揮手,同時,幽蓮的聲音在臥室裡響起來︰“風先生,看到我嗎?”

這應該是某種先進的光影傳輸模式,類似於地球上剛剛投入使用的“可視電話”,但立體圖像模式又比平面圖畫傳遞強得太多了。

每次想到地外生命有先進於地球人一百萬年的科技水準,我就難免一陣陣心驚肉跳。

“看到了。”我黯然回答。

幽蓮的雙手在一個虛擬的平台上敲了幾下,停了幾秒鐘,用十分歉意的聲音繼續說︰“對不起風先生,土裂汗大神不想見你。他身體裡的能量系統已經減弱到了最危險狀態,不敢有絲毫損耗,只能用聲音跟你交談,請原諒。”

我點點頭,土裂汗大神虛弱的聲音響起來︰“風,你還好嗎?”

我苦笑︰“好?怎么能好得了?你想想,本來預計活一百年的地球人,因為‘大七數’的飛來橫禍,非得要他在二十多年的時候結束生命,他能好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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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2:33 引言回覆
我不是出家免俗的僧人,整日就知道念經修行,隨時準備升入西方極樂世界。這個五光十色的美好世界,我還沒有待夠,很多美好的東西還沒親身體驗過,這樣就隨地球一起隕滅,我當然不甘心了?

“風,別多想,當我們土星人知道這個消息時,也無法承受過,但又能怎樣?對於宇宙加諸於小星球上的開玩笑式的毀滅,除了忍耐,沒有任何其他辦法。”

土裂汗大神的力氣明顯的異常虛弱,像個奄奄一息的病患。我的心軟了,大家又不是來自同一星球,他連自保尚且不能,又哪來心情管地球的閒事?

我望著幽蓮的側影,連嘆三聲︰“幽蓮,如果可以,請把我身體裡的能量借一些過去吧。大家相識一場,就當是朋友間的借用。”

幽蓮笑起來︰“什麼?你自己要出讓身體裡的能量?地球人裡面,像你這樣的實在是……少之又少了。可惜……你這樣的優質個體不能加入到轉化人的行列裡來,真是太可惜了……”

土裂汗大神緩慢喘息著拒絕了我的要求︰“不必了……我的能量還夠用,多這么一點也無濟於事,反正不可能駕馭飛船返回母星球去了……你們地球上的‘萬有引力’實在太強烈,剩餘的能量根本沒辦法讓飛船脫離引力進入空間軌道……”

幽蓮的視線,望著自己身邊的某個地方,我想土裂汗大神大概就是坐在那個方向。

我有些好笑,人類都能脫離地心引力飛向月球,難道土裂汗大神竟然做不到這一點嗎?但我迫切要知道的是關於藤迦的問題──“土裂汗大神,如果你決定離開,能不能告訴我,如何才能找回藤迦的靈魂?在以奇怪的模式進入金字塔後,她一直都昏睡不醒,這一點是否跟你攫取了她的能量有關?”

在尋福園與楓割寺之間的奔走,大部分目的都是為了救醒藤迦,現下遇到土裂汗大神,當然應該仔細問個清楚。

土裂汗大神迅速否認了我的疑問︰“風,藤迦的靈魂根本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體,因為她身體裡有種奇怪的禁錮力,猶如一層堅硬的甲殼,讓我無法侵入,所以也更不必談及吸收能量和攫取靈魂的事了。她的身體架構,很明顯與普通地球人有著巨大差別,連太空飛行器上的透視設備都無法看清……”

如果土星人都對藤迦研究不透的話,她在楓割寺裡表現出來的種種“異能”也就不值一提了。

“你的咒語……風,你的咒語或許能用得上……我看到你身體裡蘊藏的澎湃滂沱的力量,像是一團即將爆炸的熾熱岩漿。要知道,宇宙中任何突發事件的出現,都是以三維軸線聚焦然後輔之以時間順序軸來完成的,舉個例子,在希望救醒藤迦的人裡面,假設所有的手段都是正確的……但營救的時間不夠恰當,無法與她身體裡蘊藏的生命力接軌──這樣都只是無用功。時間是最重要的東西……你懂嗎?救醒某個人,最需要時間的配合……”

我似懂非懂,但如果除了喚醒藤迦才能得到更多關於大哥的消息的話,我會盡我所有的努力。

“我累了……我已經很累了……”土裂汗大神喃喃自語,猶如已經無奈老去的年邁長者,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垂老的倦怠。

幽蓮調整了一下坐姿,再次向我揮手︰“再見了,下次見面應該是在幾千米深的地面以下。我們的離開,不過是暫離地球的淺表層而已,大家多保重吧﹗”

我隱隱約約感到有什麼問題不太對勁,木然地向她揮手道別。

幽蓮的影子隨著“啪”的一聲輕響,已經從臥室裡消失。

我不想再睡了,抓起手機,準備下樓,陡然間明白了一點︰“是鐵娜﹗我得給鐵娜打電話,不能再進入土裂汗金字塔了──”老天﹗土星人要發動飛行器沈入地底,此刻如果鐵娜鑽進金字塔裡,可就百分之百死定了﹗

一秒鐘,我摁完了那個神祕的電話號碼,沒人來接。我連撥了三遍,依舊沒人接。

心急火燎的我,已經忘記了埃及與北海道之間的時差有多少了,急速從電話簿裡翻出鐵娜的手提電話號碼,迅速撥過去,心裡一直祈禱著︰“上天啊﹗快叫鐵娜接電話﹗快讓她接電話﹗”

終於,鐵娜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了出來︰“風,有急事嗎?怎么打到我手提電話上來了?”

聽筒裡的背景聲一片嘈雜,人聲鼎沸,夾雜和各種各樣非洲道統樂器的演奏聲。

我對著話筒大吼︰“鐵娜,別到土裂汗金字塔裡去﹗危險﹗那兒馬上就會發生大爆炸,千萬別去﹗千萬別去──”我吼得聲嘶力竭,彷彿令整座主樓都要震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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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5 12:34 引言回覆
這不是開玩笑的,一旦土星人的飛行器發動,土裂汗周遭幾公引的沙地都得突然塌陷,更不要說是鑽進金字塔內部去的人了,肯定全部死光,陪土星人一起鑽到幾千米深的地下去,成為土星人“轉換”試驗的小白鼠。

我不愛鐵娜,但卻不想眼睜睜看著她失蹤。

“風,你──哈哈哈哈……”鐵娜大笑起來,我能想像她握著電話花枝亂顫的樣子。

“風,你在夢遊嗎?還是吃錯了藥?怎么可能……想到這么古怪的問題?我就在從前咱們住過的營地裡,不過現下這裡已經建成為巨大的地下宮殿入口,是我們國家二零零五年最耀眼的開發項目。你真該來這裡看看的,比起胡夫金字塔那種老式的破舊入口來,這裡金碧輝煌,忠實地再現了當年法老王宮廷的奢靡……”

她的聲音混雜在樂聲的背景裡,很是模糊。

埃及的旅遊業缺乏新的開發項目,近年來逐步萎縮,這是不爭的事實,但目前大家是在玩火──我非常嚴肅地對著話筒︰“鐵娜,我以自己的人格起誓,土裂汗金字塔馬上會產生大爆炸,請千萬相信我一次,不要靠近它,更不要深入內部。”

時間每過去一秒,來自土星人的危險就增大一分,但鐵娜很顯然並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不不,風,你喝醉了是不是?這么偉大的旅遊項目,我們怎么可能放棄?就在你取得寶石的那個池子中央的石台上,我們安排了一個非常有創意的剪彩儀式,等一下,我會跟總統先生一起……”

我狠狠地在樓梯欄杆上踢了一腳,忍不住罵了一句粗口。

如果鐵娜跟總統一起在金字塔裡消失,那麼埃及國內非打成一鍋粥不可,也就正好給了美國五角大樓順利入主埃及的機會。

“非進去不可嗎?”我逐漸冷靜下來,換了平淡一點的口氣,不像剛才那麼情緒激烈了。

鐵娜又是一陣笑︰“當然了﹗我一直都很可惜不能邀請你過來,共同參加這個儀式──”

我在心裡又咒罵了一句,參加儀式?簡直是在火山頂上做遊戲,肯定是樂極生悲的結局。

大廳裡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所以我在樓梯上吼叫了半天,也根本沒有好事者出來偷看。仔細想想,安子死了,信子驚駭過度可以已經送去醫院,蕭可冷再有事離開──的確,這客廳裡不該有人。

我下了樓梯,坐在沙發上,準備跟鐵娜認真談談。即使不能說服她,把時間拖下去,直到爆炸發生為止,也比讓她直接進入金字塔裡去好一些。

話筒裡傳來“轟、轟”的禮砲聲,鐵娜歉意地聲音傳過來︰“風,不好意思,我馬上就要進入觀光電梯了,咱們晚一些時候儀式結束了再聊,總統先生正在等我……”

我咬切牙,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柔和纏綿一些︰“鐵娜,再給我五分鐘,有幾句話,我只能現下告訴你,如果你想聽的話,給我五分鐘……”臉上一陣發燙,可能自己的臉已經紅得不像樣子了,但為了救人,我只能奮罔顧身地“犧牲”自己了。

鐵娜明顯地一怔︰“什麼話?我在聽,請講吧……”

她肯定誤會我是要表達什麼愛慕的話,比如求婚或者動情的表白……我拚命地做著深呼吸,讓從前看過的愛情片子裡的橋段迅速浮現下腦海裡,必定得有夠五分鐘時間的台詞才行──“該死的土星人,早不撤離晚不撤離,就在埃及人舉國歡慶的時候,這不是故意折磨我嗎?”早知如此,我跟土裂汗大神請求一下,晚些時候再遁入地下好了。

“鐵娜,我……我已經仔細考慮過了,先前你說過……要我為總統先生效命的事……我已經想清楚──”臉在持續發燒,我起身走向洗手間,準備弄些冷水降溫。

“哼哼……”鐵娜笑起來。有人正在催促她,看來時間的確不多了。

“我答應你,並且我決定很快就飛往埃及,與你會合。當然……我的資歷比較淺……不可能像你說的那樣,直接進入某個機要部門……”我扭開水龍頭,一只手伸進冷水裡,立刻渾身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風,太好了﹗這是我二零零五年聽到的最振奮人心的消息﹗嗯,你還不知道吧?中國俊男風先生勇奪‘月神之眼’的故事版本,已經傳遍了埃及全國乃至非洲大陸。文化部正在組織一批作家、編劇、導演,準備將這段傳奇故事,拍成一部驚心動魄的盜墓題材的電影,讓你的威名和事跡傳遍全球……只要你願意,國內的幾個最進階機構,全部敞開懷抱歡迎你的加入,總統可以簽字授予你‘特殊貢獻專家’稱號,行政級別直接與幾大部長平起平坐……”

鐵娜說得興高采烈,聲音一陣大一陣小,可能是正在興奮地把電話從一只手交到另一只手裡。

想不到我的埃及之行,還能留下如此輝煌的一個尾巴,可謂無心之得。

冷水讓我發燒的臉逐漸平靜下來,看看表,才過了一分鐘,該死──“風,你什麼時候可以過來,我會立刻命令國家人事部準備你的資料呈報總統。你能來,我真高興﹗真是高興極了──”

或許鐵娜太興奮了,根本聽不出我這些別有用心的話。

“鐵娜將軍,總統請您立刻進入電梯,兩分鐘後,電梯將進入地下隧道。”旁邊的人又在催促。

鐵娜壓抑不住興奮︰“風,謝謝你帶給我的好消息﹗剪彩之後,我會再打給你,我們詳細談談關於你的未來──不,是咱們兩人的美好未來,只屬於咱們兩個的……不過我現下必須走了,再見……”

我大叫︰“不行﹗不,你等一下,我還有最後一句話──”

這樣的台詞,往往預示著影片的男主角將會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鐵娜明白這一點,“嗯”了一聲,摒住呼吸等著。

話筒裡的音樂背景陡然間變得無比刺耳起來,彷彿是對我的無情嘲弄。

我對著那面青銅古鏡苦笑,雖然二十一世紀裡“我愛你”早就是說濫了的一句可有可無的台詞,但我發願,自己還從來沒有對女孩子說過一次。包括對蘇倫在內,我從沒說過這句話,一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再者,在我心裡,似乎只有到了甘心情願迎娶一個女孩子、並且一生跟她相依為命的時候,才可以說這句話。

“風,我在等著……”旁邊的人在催促鐵娜,鐵娜又在催促我。

“我……我……”狠狠心,為了救她,我必須說,哪怕只能拖延幾秒鐘──最驚心動魄的大爆炸,往往有幾秒鐘甚至一秒鐘就能決定許多人的生死了。

“我……愛──”從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在這種違心的狀態下說這句話。

“轟隆──”這是我從話筒裡聽到的最後動靜,接著通話就被攔腰切斷了,彷彿通話過程是一根線,被突如其來的爆炸聲一下子扯成了無數截。

我驚駭地跳了起來,水花飛濺,弄得滿身滿鏡子上都是。爆炸發生了﹗土星人沒有撒謊──雖然我不明白他們一定要在這時候發動飛行器的原因,但我相信鐵娜已經成功地躲過了驚天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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