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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之王(轉至微風論壇)作者:飛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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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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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3 17:34 引言回覆
“我死了,誰來照顧她?手術刀當然也會死,跟整個墓室同歸於盡……蘇倫會不會郁郁終生?唉,別談什麼終生了,按照金甲人和手術刀的推算,地球末日旦夕之間就到了,或者至多延續到‘大七數’……”

對於蘇倫的感情,從“大哥哥和小妹妹”發展到微妙的若有若無的男女之情,我還來不及向她表達什麼,或許早該清楚表達出來就好了,不至於到現下留著這么多遺憾。

搜尋大哥楊天的工作幾乎是一條處處碰壁的絕路,若他真的還活在地球上,到底會在那裡?谷野的照片、51號地區的照片所顯示的到底是地球的哪一個角落……

我失去了意識──

我死了──

我又恢復了意識……

時間已經不再重要,自己的身體漸漸恢復了知覺之後,我發現正站在球體旁邊。球體已經不再發光,面前的劍牆不見了,手術刀木然站著,沒有表情,更沒有繼續向前迫擊的氣勢。

他的手裡,仍舊只有一柄黃金劍。

“你果然不是地球人,你的能量被激發到無窮大的時候,甚至已經突破了光速……真是太令我疑惑了,你到底是誰?到底來自何方?你們的星球,科技衣冠文物發展到了什麼地步……太多太多困惑,能量……能量……我已經沒有能量了……就算堅持看到‘大七數’也不可能返回基地……”

金甲人的聲音越來越低沈,身體也開始在黃金椅子上萎縮著。

幽蓮從手術刀手裡取回了黃金劍,重新插回了鑰匙孔裡,向我感激地微笑著︰“謝謝你,侵入手術刀腦子裡的幻像魔影子死了,又為我們爭取到了一些時間。‘大七數’到來之前,我們將潛入地下,如果你能留下來就好了,憑借你的超強能量,可以啟動這架飛行器,一起飛去土星……”

手術刀靜止不動,像是沒有生命力的一尊木刻雕像。

我對她的提議不感興趣之至︰“飛去土星有什麼好處?我是地球人,當然要繼續生活在地球上,沒興趣做外星移民。”

我走向金甲人身邊,忍住胃裡的抽搐,伸出左手,頂在他的胸膛上。

他們所用的傳遞能量的模式,跟中國武術裡的“內力灌輸”有很多相似之處,我索性凝聚自身內力過渡給他──我有很多問題需要他解答,可不想讓他這么快就死掉。

球體慢慢落地,五彩光芒消失後,它變得像個燒焦了的巨大足球,難看之極。

黃金椅子煥發出了熠熠光輝,彷彿一個電力微弱的燈泡突然得到了足夠的電壓之後,重放光明。

跟一個鱷魚頭的怪人如此接近,絕對不是一次愉快的體驗。

“不管你來自何方,我知道你有話問我……我看到了你的問題……”金甲人在椅子上坐正,椅背上的星星點點閃動的頻率急速加快,令幽蓮眼裡的驚詫之色越來越重。我只知道自己內功足夠深濃,卻根本沒想到自身的能量竟然能幫到外星人。

“第一個問題,你想問──我是誰?我來自何處?我到地球來的目的是什麼?”

的確,關於土裂汗大神的傳說那麼多,我需要知道傳說背後的真相。

“我沒有名字,因為所有的土星人都沒有名字,只有複雜的三百六十一進製編碼當中唯一的編號。我們的星球,是採取三百六十一進製的計算方法,所以才會用‘核魔方’技術把這個金字塔修建為三百六十一個等面積的建築模式……你可以像所有的地球人一樣,稱我為‘土裂汗’。我來自土星──當然,地球人的思惟模式裡,土星是沒有人類的,因為上面沒有氧氣和水分,人類無法生存……”

他說的話,我都聽清了,但並不能完全理解,只能在腦子裡像速記員一般死記硬背著,務求把這一切記錄下來。土星上不可能有生物存在,這一點毋庸置疑,而且以現下的太空飛行技術,也不可能有載人太空船突破土星的光環進入它的內部。

“在這裡,你需要弄明白一點,土星人的存在是在地球人曆法上一百萬年之後的時間段,也就是說你們正處在地球歷的二零零五年,而我卻是從地球歷的一百萬加二零零五年的時間裡飛來的。我們的太空飛行技術領先地球人一百萬倍,所以很多被地球人看來匪夷所思的東西,都是完全可以實現的,比如你的另外一個問題──金字塔架構的變幻……”

是的,我對金字塔內部能夠從“三百六十一個等面積墓室”的架構變成“廣場加深池”的樣子,至今大惑不解,只能斥之為“幻術、幻像、幻覺”,根本無法想像這一點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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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3 17:34 引言回覆
“地球人的任何建築架構,必須是由基礎和上層架構兩部分組成,沒有基礎,根本無法懸空建造某些東西對不對?在地球人的詞典中,有‘空中樓閣’這樣的特有詞彙,說的就是這么一種物理現象。這種貫穿人類歷史的建築模式,是由地球上存在的特殊‘重力形態’造成的,只要有地球引力存在,就必須產生而且也勢必產生這種建築架構。試想一下,當引力不複存在,建築該是什麼形態呢?豈不是可以任意懸浮在空中,任意構架──我這么說,未必完全正確,只是一個近似的比喻。我要說的,是‘土星人的建築架構是以魔方形態’存在,而且是三百六十一個面的魔方,絕不是你們常用的九面體,更不是你所想的球面體……”

他看穿了我的思想,因為我正自鳴得意地把“三百六十一面的魔方”想像成與面前的“核魔方球體”一樣。在他面前,我所有的思想都袒露無余。

“土裂汗金字塔的架構,就是一個魔方形態的建築物,以唯一的中軸為中心,可以任意變換。當然,那是在我的核魔方沒失去效力之前,現下已經無法再變,只能以固定形態存在了。所以,有很多精妙的變化,無法一一展示給你看。”

“我來到地球的目的,是因為土星上所有的預言家得到了共同的神祕指示,在土星歷的二零零七年,將會有巨大災禍降臨土星,造成星球的分崩離析,碎裂在宇宙中。當預言家查閱宇宙資料時,發現下你們的年代,也曾經發生過同樣的預言、同樣的災禍,但地球人安然躲過了,並且一直順利地發展下去……”

“於是,做為土星資源保護組織裡的一員,我自告奮勇駕駛飛行器穿越時空到達地球,準備收集到足夠的訊息,瓦解土星的災難。可惜……唉……可惜我的飛行器在切入地球的‘時間軸’時發生了巨大的偏移,竟然到達了地球歷的西元前五千多年……”

我在拚命記錄他的話,根本來不及嘲笑。當然,土星人如此高明的太空飛行科學技術,竟會犯如此低級錯誤,簡直是個巨大無比的笑話。

“在毫無辦法的情況下,我只能利用‘核魔方’的能量,加速推展地球的自轉,盡量縮短從西元前五千年營運到西元後二零零七年的直線距離。我們在土星上的理論計算,有很多地方跟現實推展過程脫節,所以導致了‘核魔方’能量大量消耗掉──特別是七十年前‘幻像魔’的出現,更是加劇了這種災難。”

“幻像魔到底是什麼?也是外星來客?他們為什麼要毀滅地球──”

我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其實我也知道,土裂汗大神並不是萬能的,如果他什麼都懂的話,也就不必被敵人逼得馬上要遁入地下。甚至連區區一個幻像魔的影子都抵擋不了,都需要借助我身體內的能量。

“幻像魔?像我一樣,他們對於地球人來說,也是奇怪而危險的外星人,而且是真正想要毀滅地球──而我耗盡了所有的能量,只能將對方封印在‘水晶之棺’裡。他們的手段和能量都遠在我之上,並且其唯一的母體在某些特殊情況下,憑借鏡子的力量,能從身體到思想,具有無限複製的能力,所以這場戰爭從一開始我就輸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孤注一擲地集中了太空飛行器的全部能量,將他們的母體封印住,雖然不能徹底消滅,卻極大地延緩了他們完全控制局面的速度──”

提到“水晶之棺”,我立刻想到鐵娜曾給我看過的電子記事簿上的圖片,那個被封閉住的長著六條手臂的怪物。而另一張圖片裡的鱷魚頭人身的高碩形像,毫無疑問就是指我眼前的土裂汗大神本人。

“地球上有預言家,土星上也有;地球上有絕世的預言巨著《諸世紀》,土星上同樣有。當關於‘一九九九恐怖大王’的預言時刻到來時,我以為那些話指的是幻像魔破殼而出,從而令地球粉碎毀滅,但不知為什麼,該出現的災難卻絲毫沒有動靜。可惜,我的能量已經耗盡,根本看不到此刻‘水晶之棺’裡的情況,所以一直都在疑惑,到底是什麼力量限制了幻像魔的爆發?我明白,那種封印,從開始到破裂,可以維持的時間絕對是固定不變的,只能到一九九九……唉,地球上的事越來越奇怪了,到底是什麼樣的巨大力量,能把幻像魔的爆發又給延遲了呢?”

數百年來,地球人對於《諸世紀》的研究從來沒有停止過,它的各種語言的譯本,也迅速傳播遍了全球。

若是有機會,我倒很想看看土星人的《諸世紀》講的是什麼。

“另一個問題──藤迦……嗯,那個女孩子叫藤迦嗎?她身上的古怪裝置,其實是普通人要將能量賦予給土星人的必經之路。我們的科學技術,對於黃金元素的運用,已經到了地球人無法想像的程度,並且依照我們的抽提方法,可以從同樣的礦物質裡獲得更多的黃金。關於黃金的屬性,你們地球人的研究真的是太落後太落後了……你聽到了召喚聲,而所有知道我的存在、覬覦土裂汗金字塔墓穴的不平凡的人都會接收到我發出的腦電波訊息。我必須說抱歉,因為我召喚像你這樣的人前來,只是……為了吸收你們身體的能量……”

我暗罵了一聲︰“能量被吸收完,地球人的生命豈不也結束了?”

他不安地拍了拍椅背,因為這的確不是件光彩的事。

“我必須得這么做,到達地球的最初時間,當我發現下這個藍色星球上,根本找不到合成能量所需的成分時,我嘗試著從動物身上吸收能量,就像你看到的孟加拉國金線蝮蛇……蛇的能量是無窮無盡的,因為它們的生命力、冷酷性無與倫比,特別是我搜索到的這種金線蝮蛇,當然還有來自尼羅河的鋸齒類鱷魚──可惜,這么做的後果,就是逼迫我的生存基因與動物融合,變成這個難看的樣子。在到達地球之前,我的外表與地球人是完全相同的,我們星球的科學家曾經做過推論──土星人是地球人的後裔,在土星人出現前的大概二十萬年之前,地球人向土星發射了‘類人猿物種起源發生器’,經過二十萬年的繁衍進化,才形成了現下的土星人。”

“如果吸收不到能量,又無法人工合成,我就只能閉目等死了。在我發現‘他’的時候,幾乎是欣喜若狂的,因為他身上的能量絕對超過你,我甚至憧憬著能借助他的能量重新啟動太陽能通訊系統,與我們的星球重新聯絡……”

這個“他”,很有可能是指大哥楊天,我又在心裡罵了三四句土星人聽不懂的臟話,低聲問︰“那麼,後來呢?你沒找到他?”

金甲人搖頭,困惑之極地回答︰“不是,我幾乎就能成功了,有一次我明顯感到他已經接近土裂汗金字塔,只要再靠近些,就可以進入我的捕獲範圍,但他的能量光環一下子急驟下降,幾乎探測不到。一直到今天,當你出現時,給我的錯覺是‘又一個他’出現了。當然,他的微弱的能量環還在,就在這片沙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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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3 17:35 引言回覆
我聽得頭腦發脹,頭疼欲裂。

“如果大哥就在這裡,到底遇到了什麼危險?我該怎么辦?”

“我還是解釋那個女孩子的問題吧──她的身體非常古怪,當我開始吸收她的能量時,非但得不到任何東西,相反的,我自己身體裡的能量卻對應大量耗減。所以,才被你們從外圍鑿穿了本來絕不可能出現漏洞的防護層。一直到你們把她帶走為止,我的能量都在被她消耗掉……唉,或許土星人的科技水準也已經在銀河系範圍裡太落後了,才導致了這么多無法控制的意外情況……”

“她變成了植物人,這一點根本與我沒有關係。我吸收過那麼多人的能量,包括最新最後的幾個──”

石壁上的圖像裡,依次出現了班察、枯蝶大師、切尼的圖像。當他們活生生的身體變為層層包裹的木乃伊芳時,我的胃裡又一次出現了急速的抽搐擰結。

人的慾望是無窮無盡的,如果毫無節製地受慾望追求的支配,往往只能墜入別人布下的圈套裡。在他們變為木乃伊芳之前,是不是還在做著“升天成神”的美夢?

他站起來指向那不再發光的球體,聲音裡帶著無比的黯然失神︰“那就是地球人現實世界裡夢寐以求的‘月神之眼’寶石,其實是我駕駛的土星飛行器的能量之源。現下能量耗盡,它也只能還原成為普通的石頭。你當然知道它在現實世界裡失去光環的籠罩後,會顯得多么渺小,或許可以當作這次神祕旅行的紀念品吧﹗”

我心裡的疑團還有很多,或許其中一大部分是他也無法解釋的。在我們生存的宇宙星球裡,堆積著那麼多不為人知的問號,那裡有真正的智者可以毫無阻礙地一一作答呢?

“我們要離開了──或許下一次見面,就是‘大七數’到來時災難發生的瞬間。如果沒有奇跡發生,當二零零七年天琴星座阿爾法星與天鷹星座阿爾法星營運軌跡發生交集時,地球將毀滅成億萬碎片,不複存在。那時候,所有的人將飄浮於茫茫宇宙……”

天琴星座主星,就是中國神話中的織女星;天鷹星座主星則是傳說中的牛郎星,在中國的農歷七月初七這一天,兩顆星之間的直線距離才會拉到最近──“你是說,‘大七數’指的是中國農歷的中的七夕這一天?”

土裂汗大神不再回答,悲哀地搖了搖頭,指向手術刀︰“你帶他走吧──現下他是普通的地球人,入主他思想的幻像魔影子已經被殺死,而我們也該……再見了……”

我焦躁地大叫︰“別走﹗別走,還有藤迦的靈魂──把她的靈魂還給……”

視野中的光線突然黯淡下來,我像是正在觀看一個靜止定格的畫面一樣,一閃念之間,面前又出現了石台、寶石,以及我手裡剛剛觸及寶石的小刀。土裂汗大神以及那間神祕的石室不見了,或許我對他們不能再有所幫助的時候,他們就不再耗費時間跟我深談下去──當然,很多事情連土裂汗自己也不能自圓其說,比如“一九九九恐怖大王”為什麼沒有降臨?

我永遠記得《諸世紀》上那段恐怖而詭秘的話──

“1999年7月

為使安哥魯莫亞王復活

恐怖大王將從天而落

屆時前後瑪爾斯將統治天下

說是為讓人們獲得福祉生活……”

誠如土裂汗所說,幻像魔就是毀滅地球的“恐怖大王”,那麼現下呢?離開一九九九年已經過去了五年,這早該出現的“恐怖大王”怎么會無緣無故延遲了毀滅地球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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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3 17:36 引言回覆
14尾聲︰不是結束,僅僅是開始

“風先生,有什麼問題嗎?”那是鐵娜的聲音,用力地在池邊向我揮著手。

我收回心思,刀尖碰到了寶石,只挑了一下,寶石便跌落出來,無聲地跌落在我手邊。

這一下倒是真的出乎我的預料,記得上次在蛇陣裡要將它撬出來時,它嵌得非常結實。我疑惑地把它握在手裡,冷冰冰的,沒有任何怪異之處。嵌過寶石的石坑,更是簡單而粗糙,根本想不通先前為什麼寶石會嵌得那麼緊?

它變成了一塊淺褐色的石頭,沒有任何光芒,讓我很難把它跟之前光芒萬丈的“月神之眼”寶石聯繫起來。當然,當它不再發光,寶石內部的強烈的射線也該全部消失了吧?

我站起身,池邊的人齊聲歡呼起來,特別是鐵娜的聲音,從所有人的聲浪裡高挑出來,充滿了欽佩與贊嘆。

退回池邊的過程,毫無波瀾,沒有任何值得記述之處。

我又看到了手術刀,就站在墓室南北軸線的最北端,面向石壁站著,一動不動。如果侵蝕他靈魂的幻像魔影子已經被殺死,現下,他該變成原先那個縱橫江湖的盜墓高手了吧?

寶石在每個人手裡傳閱著,成了群情激昂的焦點,而我的視線一直都遠遠地盯在手術刀後背上,直到蘇倫擠到我身邊,低聲問︰“風哥哥,好像有什麼不太對了──”

她抬起左腕,仔細地盯著漆黑色的表盤,神情猶豫不定,夾雜著隱約的惶恐不安。

我向她微笑︰“沒事的,他現下已經完全正常,我保證他已經找回了原來的自我──”彷彿是為了配合我這句話,手術刀霍的轉身,大步向我們走過來,高挺著胸膛,神采飛揚。

蘇倫咬著唇,瞪大了眼睛盯著手術刀的步子,右手拇指一直都在左腕表盤上摩挲著。那只表並非國際名牌,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瑞士英納格,一個幾乎被時代淘汰的老牌子。

“風哥哥,快看他的下盤,不對﹗仍舊不對﹗絕對不對……”

蘇倫幾乎是在無助地哀嚎著,嘴唇已經咬得發紫,向我旁邊靠了一步,肩頭瑟瑟顫抖。

我迎上去,對蘇倫的話並不認同。如果他腦子裡的幻像魔影子已經被徹底消滅,那麼,他現下已經一切正常,恢復了本性。

手術刀的步子又大又急,並且手裡早就擎著一枚細小的保險柜鑰匙,迅速向我遞過來︰“風,這是十三號別墅裡的一個保險柜鑰匙,裡面存著我所有的資料,包括你一直在苦苦求索的大哥楊天的一部分線索……我的腦子仍有問題,幻像魔的影子並沒有被消滅……”

他的話越說越快,額頭上有三四道蜿蜒曲折的青筋跳起來。

我驚駭地伸手去接鑰匙,陡然發覺鑰匙被他的手攥得已經非常燙手,而他右手的腕脈正在萬馬奔騰一樣瘋狂跳蕩著。

蘇倫從我身後躍過來,盯著手術刀的眼睛,表情驚懼中夾雜著痛苦。

“風,替我好好……照顧蘇倫……我把她交給你了──”他臉上的肌肉也開始此起彼伏地突突亂顫著,彷彿皮膚下面埋藏著一個不知名的邪惡精靈,正要突破他的身體迸射出來。只是眼神仍舊深邃熾熱,這才是屬於真正的手術刀的眼神。

我握住他的雙手,企圖灌輸內力,讓他能鎮定下來,但他的手已經滾燙驚人,像一杯剛剛倒出來的開水,令我縮手不疊。

“蘇倫,記得咱們約定的計畫……變故已經發生……我不行了,要你執行……執行……”

手術刀的身體一直急速的震顫,唰的向我掃了一眼,驟然仰面發出邪惡詭譎的狂笑,身子向前一掠,閃電般把正握在詹姆士手裡的寶石搶在手裡。更確切地說,是把那顆已經失去魔力的石子搶在手裡──一剎那,我的心涼了一大半,有著這樣眼神的手術刀,仍舊是幻像魔的化身,因為只要是地球人,就絕不會有這種詭異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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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3 17:36 引言回覆
“月神之眼、月神之眼……終於到了我手裡……我能夠……”他聲嘶力竭地叫著,五官扭曲,神情瘋狂之極。

蘇倫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胳膊,極度緊張之下,指甲穿透衣服直掐進我的肉裡。

鐵娜怒喝︰“手術刀先生,你在干什麼?放下那顆……寶石﹗”她當然也明白,當寶石的光芒消失殆盡,已經不能硬把它當成寶石來對待,雖然它的名字仍然可以叫做“月神之眼”。在她的喝令之下,所有士兵的槍口指向手術刀。

我忍不住一聲長嘆︰“沒用的……沒用的……”

如果手術刀仍舊被幻像魔的影子附體,除非是土裂汗大神祕室裡的“核魔方”能再度工作,否則以地球人的武器根本難以抵擋他的進攻。

驀的,手術刀抬手扣住了自己的咽喉,兇猛地發力,大有要扼死自己的來頭。

鐵娜本來越眾而出,想對手術刀動武,一見了這種情況,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雙手扣向腰帶。

蘇倫的手抓得更緊了,不停地喃喃自語︰“計畫需要發動了……計畫需要發動……計畫……哥哥……”

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更不知道手術刀曾經跟她約定過什麼。做為唯一的知情人,此刻只能切牙挺身而出。

“蘇倫……蘇……倫……計畫……”手術刀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右手掐在喉嚨上,握著寶石的左手卻又在拚命地拉扯右腕,身子也奇怪地扭來扭去,彷彿有兩股力量在他身體裡急驟交戰。

“計畫……計畫……計畫……”在左手的攀扯下,掐在喉嚨上的右手被硬生生扯開,但他艱難地重複著。看得出來,他的身子已經無法自由掌控,站在池子邊,扭動著奇怪的舞蹈。

蘇倫猛地舉起了左手,亮出那塊漆黑的腕表,破釜沉舟般嚴肅地看著我的臉︰“哥哥從十三號別墅的秘室裡出來之後,曾經跟我談過,他的身體已經被邪惡的力量掌控,隨時都會處在崩潰的邊緣。當外來力量控制他身體時,我就引爆預埋在他心臟深處的電子炸彈──現下,這個時刻已經到了……”

她的右手拇指重重地壓在表盤上,神情凝固如堅冰。

要一個女孩子親手炸死自己的哥哥,是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換了我都不一定能做到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她喃喃地叫著,淚水在眼底深處徘徊。按下那個隱蔽的按鈕,或許只需要幾十牛頓的力量,但要做這個“按下”的決定,卻幾乎是得耗盡她一生的良知。

“我們沒有別的辦法,沒有別的選擇了……”我被逼說出了這么殘忍的話。在所有人裡面,只有我見識過幻像魔影子的厲害,如果地球被毀滅,大家都得死,毫無選擇的餘地。趁我們還可以選擇,至少要做些什麼。

沒有人敢率先開槍,剛剛手術刀突然進退的那種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已經將所有士兵震住了。包括滿臉高深莫測的詹姆士在內,全都緘默不語。此時的決定權,只掌握在蘇倫手裡,如果能炸碎手術刀的軀體,就能連那個邪惡的幻像魔影子一起毀滅了。

手術刀踉蹌著後退,但他眼裡的邪惡神色又占了上風之後,突然凌空倒翻,躍向深池中央的石台,身法詭異之極。那麼遠的距離,他只像猿猴般一躍,便輕飄飄地落在石台上。

那是土裂汗大神祕室的入口,如果任由他進入秘室,事情就糟糕到極點了──

“哥哥、哥哥、哥哥……我多希望你再答應我一聲……”她在喃喃自語著,目光一直遙遙望著石台中央的手術刀。手術刀的手向那個原先嵌著“月神之眼”的坑穴伸過去,這個接觸動作,或許就是進入秘室的不二法則。我

我不想逼蘇倫做什麼決定,像她那麼堅韌頑強的女孩子,一定能有自己的決定。

所有人情不自禁地靠近池邊,看著手術刀的手放在那個石台的小坑上面,變化陡然發生。他的手消失在空氣裡,接著是肩膀、頭、脖頸、腳、小腿……這種消失模式明顯跟我此前的經歷不同,更像是一個被一點一點擦掉的電腦圖像。

我放棄了,我不想埋怨蘇倫,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為了地球大眾的利益舍棄自己的親人,並且是唯一的親人。如果幻像魔的影子可以成功地殲滅能量耗盡的土星人,那麼他就能救出被封印在“水晶之棺”裡的幻像魔,從而讓地球提前進入“大七數”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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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轟──”一聲巨響,手術刀殘存的身子立刻粉身碎骨,向四面八方飛濺開來。

蘇倫軟軟地倒在了我的懷裡,臉色蒼白如紙,瞬間便昏厥了過去。

當我把寶石交到鐵娜手裡,所有關於土裂汗金字塔的發掘過程便這么平平淡淡地結束了。

我所經歷的土星人密室裡的一切,在他們的記憶中根本都不存在,只看到我握刀、伸手、取寶、退回這個過程,其餘一概不知。所以,在離開土裂汗金字塔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午夜夢回、夜深人靜時我都會捫心自問︰“土星人密室的那一幕,是在時間的長河裡真實發生過的嗎?還是只存在於我內心裡天人交戰的一次幻想?”

再次仰望星空時,我會不由自主地凝視土星的方向,對科學家們那些言之鑿鑿的“土星沒有生命”的闡述,產生最深刻的懷疑。

最值得記錄的一件事──我們退出金字塔後,所有人戴著的表都發生了奇怪的偏差,竟然跑慢了二十四小時。

我們失去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當營地裡駐紮的一百名以上的士兵都確實無誤地證明這一點時,鐵娜等人才驚恐的意識到︰“二零零五年十一月八日這一天,在當時進入金字塔的人的生命裡,永遠都不存在了﹗”

做為一個現代社會的地球人,已經習慣了一周七天、一個月三十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如果其中一天突然在自己生活中、記憶中不存在了,而是從十一月七日的上午十點一下子跳到了十一月九日的上午十點,出現了時間的斷流──這是一種什麼感受?會對包括我跟蘇倫在內的這部分人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寶石屬於埃及政府,就像意外得到的那塊超級金錠也理所當然地被政府收繳一樣,所有圍繞發掘土裂汗金字塔而死的人,肯定會隨時間的流逝而被所有人淡忘。死掉的英雄不是英雄,真正的英雄,是要像鐵娜一樣風風光光地站在所有的埃及人面前,慷慨激昂地描述自己是如何舍生忘死拿到“月神之眼”的。

埃及小國,在國際收藏界又將掀起一陣人聲鼎沸的探險尋寶高潮。

得到寶石之後的鐵娜興奮不已,告訴我說要把這個地下墓穴正式申報埃及一級旅遊景點,並且把我探底取寶的英雄故事拍成電影電視,向全球發行。

我們曾在夕陽落日下有一次促膝長談──

“風先生,總統府有個特級機要大臣的職位一直空著,這個位子,是留給極度效忠於總統的聰明人的,你想不想做這個聰明人?”她沒有一如既往地滿身戎裝,而是換了埃及女孩子最愛的花團錦簇的長袍,盤起了金色的頭髮,干練優雅,儀態萬方。

夕陽在她身後,將她年輕漂亮的臉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我微笑著,像是在聽一個別人的故事,根本與我無關。其實,就在兩天前,詹姆士又舊事重提,勸我加盟印度的特殊組織,開出了天價年薪、天價特權的優濃魚餌,被我婉拒掉。

臨時我還不想成為某個小國的“特殊”人員,我就是我,自自在在地陪在蘇倫身邊,過一段安心又開心的日子不好嗎?何必為了蠅頭小利而無恥出賣自己?

鐵娜說了很多,關於未來、理想、愛情、權力、統一非洲甚至統一地球──

我只問她一個問題︰“當你得到一切,卻發現明日就是‘大七數’的大限,你會不會後悔自己不該貪婪地收集一切窮奢極欲的東西?或許,今天的我們,什麼都不缺,缺的只是時間。”

在她的書桌上,我留下了兩行灑脫的中國草書──“與最愛的人相濡以沫,與次愛的人相忘於江湖。”

鐵娜黯然問︰“誰是你最愛的人?是蘇倫嗎?還是那個──殺了谷野的日本妖女?”

我搖著頭,微笑不語。怎么可能是藤迦呢?我不會喜歡日本女孩子,永遠都不會。

“關於那件案子,我還有一卷錄像帶,是我在那個帳篷裡偷偷安置的。相信它能幫你做出完全不同的判斷,事實總是與真相相差甚遠,殺死谷野的人其實是──”她在關鍵時刻停住,嫵媚地望著我,“條件是……”

我微笑著搖頭拒絕了她,條件是什麼,我們都很清楚。

此刻,我突然發現她的問題很難回答︰“自己最愛的人是誰?會是蘇倫嗎?如果不是蘇倫,又會是誰?”

一周之後,按照十三號別墅的保險柜裡留下的手術刀的遺囑,蘇倫接收了他名下所有的產業,並且他的遺囑裡白紙黑字地寫著︰“所有的財富,由我跟蘇倫共同擁有。”

尤其讓我驚愕的是,他早就感覺到幻像魔影子的入侵,只是用人類的微小力量來對抗強大的異空間來客,仍舊是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在一本濃濃的字跡潦草的日記裡,他幾乎記下了被幻像魔影子入侵後的所有細節,以下的話,是特意講給我聽的──

“當某個人知道自己最終走向滅亡時,心情的晦暗淪喪是根本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風,我的一生,看似風光,但跟‘盜墓之王’楊天大俠相比,簡直卑微如草芥。只有他,才配得上‘大俠、英雄’這樣的稱號。他雖然一直拿我當朋友、當兄弟,但我永遠都知道,即使身為他麾下的一名走卒,也是我最大的榮幸,遑論他教會了我那麼多,給予我那麼多。在我心裡,自始至終把他尊為老師和前輩。”

“知道嗎?保險柜裡所有的這些產業,有半數以上是他轉送給我的──我感激他的無比信任,才會毫不猶豫地聽他的指令,不遺余力地推展土裂汗金字塔的工作。不管發掘的結果如何,只要是他說過的話,就算拼死去做、肝腦涂地我也在所不辭。”

“如果有一天是由你來打開保險柜,可能我已經死了,拜托你好好照顧蘇倫,那是我唯一的牽掛──楊天大俠仍舊活著,他那樣的‘天人’是永遠不會死的,記住我的話,找到他,無論費多少力氣,一定要找到他,因為只有他才能徹底打破《諸世紀》上的恐怖預言……”

現下,我確信大哥仍舊活在地球上,並且會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的線索去搜尋他。

令我欣慰的是,蘇倫已經從巨大的悲慟中恢復過來,重新振作,開始了嶄新的人生旅程。

埃及古墓的經歷到這裡似乎該告一段落了,因為關於“月神之眼”的故事已經塵埃落定。它將被鐵娜放進總統的私人博物館,永久地加以珍藏,並且雄心勃勃要在空蕩蕩的土裂汗金字塔裡建造一個新的埃及文物展示博物館,使之成為繼胡夫金字塔之後的第二個埃及旅遊名勝──但這絕不是結束,而僅僅是個開始,很多令人頭疼欲裂的謎題,一個個孑孓排列著等待我去拆解……

土裂汗金字塔真的會沈入地下嗎?

藤迦會在“還魂沙”的召喚下醒來嗎?

真正的谷野,會不會重出江湖,為自己的弟弟報仇?

誰才是真正的青龍會“重生者”?

詹姆士到底在圖謀什麼?他說過的珠峰上的神祕預言石碑還會存在嗎?

當“大七數”來臨時,地球真的將要毀滅嗎?

海底神墓真實存在嗎?它們跟藤迦的身世會不會有關?

幻像魔到底是什麼?

時間的斷流又是什麼?

蜀中唐門怎樣重出江湖?

海底神墓到底在那裡?

真正的“盜墓之王”楊天呢?能不能重現江湖……

2006年12月8日飛天於濟南。

(“盜墓系列”卷一《盜墓之王》完

請看卷二《海底神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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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3 17:38 引言回覆
盜墓系列卷二亡靈之塔

第一部詭譎別墅

1飛機遇險

畫面上,所有的高樓大廈紛紛傾斜坍塌,煙火四起,街頭的汽車混亂相撞,司機丟棄汽車,愴惶逃命。海嘯掀起的巨浪,層層疊疊地撲向海灘,並且數秒鐘內涌向海濱城市,迅速將積木一樣的大廈、高架鐵路、城市標誌性建築化為汪洋。

“北海道淹沒、九州淹沒、大阪淹沒……馬上就是東京,並且接下來,整個日本島將在劇烈的海底地震中分崩離析,隨之沈入大海,而我們能做的,就只有祈禱……祈禱……祈禱了……”

飛機輕輕震盪了一下,令我旁邊坐的年輕女孩子發出一聲輕呼,柔軟爽滑的金發一甩,擦過了我的面頰。

“啊,對不起,先生對不起──”是溫文爾雅的美式英語,帶著一點點紐約味。

我扭頭,先看到一雙略帶羞澀的驚慌失措的碧藍色大眼睛,紅潤的唇微微張著,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那是一個年輕的美國女孩子。

“沒關係,又不是你的錯。”我和善地笑了。

我的心思,一直在面前這部翻拍的《日本沈沒》的畫面上,根本無暇他顧,連身邊坐了這么一位精致漂亮的美國女孩子也沒太注意到。

她伸出手,表情自然了許多︰“瑞茜卡,《探索》雜誌亞洲分部記者。”

我伸手與她相握︰“風,商界小人物。”

她翹起嘴角微笑著︰“嗯?小人物。亞洲人總是刻意低調謙虛,越是把自己標榜為小人物的,往往會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當她聽到我的名字時,眼神曾經不經意地一亮,彷彿想到了什麼。

她穿著藏青色的西服套裙,那是世界範圍內頭班女性最愛的一個義大利牌子。一看到義大利品牌,我心裡會油然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畢竟之前的四年學習時光,一直是浸於在那個文化悠久、風格典雅的美麗國度,算是我的第二故鄉。

我手裡,一直握著一個金黃色的形式古雅的信封,上面只有“風親啟”這三個行雲流水樣的宋徽宗飛白體小字。

裡面的信箋也是異常考究的金漆描邊樣式,最後主人的簽章處,則是蓋下了一枚血紅色的飛龍圖章。我閉上眼睛,倚在靠背上,回味著已經看了不下二十遍的這封信的內容。通篇講述的都是這么一件事──“‘海底神墓’裡埋藏著那顆叫做‘日神之怒’的寶石,風,咱們聯手把它取出來,激發其中蘊藏的無窮能量,給予日本列島毀滅性打擊。如果同意,請到達北海道時聯繫……”

飛龍圖章代表了一個背景神祕的中國人的名字,他和他背後的龐大家族,一直都在醞釀著這個名為“日本沈沒”的軍事計畫。

之所以一上飛機,就迫不急待地請空中小姐拿來這部片子觀看,為的就是在腦子裡先類比一下,萬一哪一天這個計畫真的得以實施,會造成日本列島什麼樣的恐慌場面。

當然,飛龍圖章主人的計畫,只能給我以“異想天開、驚為天人”的震撼力,卻不是我飛往北海道的主要原因。

手術刀的遺囑裡,曾有一頁是專門留給我的──“北海道木碗舟山一帶的產業,全部遺留給風。尋福園,是二十年前楊天大俠親手監督施工,並且長時間居住過。我相信,像他那樣的蓋世奇俠,是永遠都不會死的,因為他身體裡潛藏著普通地球人完全無法企及的特質。我曾無數次搜索過尋福園別墅,苦苦思索楊天留下這座白色建築群的深刻寓意,但智力所限,一直無法有所突破。我老了,搜尋楊天大俠的任務,就只能留給風來進行了……”

下面,他用迥然不同的筆跡做了標注,可能是遺囑立下很長一段時間後,又做的微小改動︰“楊天的失蹤,跟尋福園、海底神墓和‘日神之怒’有關,是嗎?不是嗎?我真的快心力枯竭了……”

土裂汗古墓裡前前後後發生的詭異事件,只會讓我對大哥楊天的下落更加關注,並且越來越堅決地追索下去。谷野的照片、小燕的照片,再加上手術刀與蘇倫那麼肯定的結論,一切似乎都在向著“楊天不死”這條線索上發展。

楓割寺是我此行的最大目標之一,變成植物人的藤迦小姐,是解開神祕的《碧落黃泉經》的唯一鑰匙。所以,我希望她能從昏迷中醒過來,告訴我更多的祕密。

“亡靈之塔”下面,真的具有通向“海底神墓”的秘道嗎?

所謂的“日神之怒”到底是什麼樣的能量寶石,會具備飛龍圖章主人所憧憬的那種徹底摧毀日本列島的力量?

一切謎題的答案,可能都埋藏在神祕的楓割寺裡,跟那個曾經的盜墓界高手谷野神秀大大有關……

飛機又一次突然震盪,驚醒了我的沈思。

機艙裡的乘客們發出一陣極不滿意的驚呼,抱怨聲四起。

美聯航空漂亮的金發空中小姐們迅速出現,向大家鞠躬如儀地道歉︰“實在對不起,飛機遇到空中逆向暖流,正在緊急避讓,對不起……對不起……”

這架飛往日本北海道的波音747客機,經濟艙裡坐著的,幾乎全部是清一色的嚴肅認真的日本人,所以,空中小姐的鞠躬禮節,是標準的日本女孩子的模式,腰幾乎彎到了九十度,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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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3 17:39 引言回覆
冬季空中暖流是飛機經常遭遇到的航行難題之一,不過以波音飛機的性能,根本無須擔心。

我把頭扭向窗外,看著遠處一團團棉絮樣的白雲,對日本人的苛責不屑一顧。日本人除了對自己國內的服務和產品滿意外,使用全球任何國家的服務,都會挑三揀四、怨聲載道,彷彿在這個藍色星球上,除了“日本”品牌,其餘的都是三流垃圾一樣。

瑞茜卡指著我面前的螢幕,低聲淺笑著︰“太苛刻執拗的民族,連上天都忍不住要責罰教訓他們了──”

一瞬間,我們有心靈相通的感覺,同時會心地微笑起來,陌生感也迅速蕩然無存。

空中小姐為了安撫乘客們的怨言,馬上推出酒車,破例地增加了滿滿一層蘇格蘭百年威士忌。這種酒是日本人的最愛,隨著冰塊跟玻璃杯叮當相撞的脆響,機艙裡酒香四溢,抱怨聲立刻消失了。

酒車經過我身邊時,我搖頭拒絕了美酒的誘惑,只要了一杯鮮橘汁。在飛機落地之前,我需要清醒,這次去北海道,接下來會面臨一段詭譎叢生的探索過程,只有不斷地保持清醒,才可能發現不為人知的祕密。

瑞茜卡也要了鮮橘汁,忽閃著大眼睛,意味深長地向我舉杯︰“再次向您道歉,不過──您的名字讓我聯想到了一個人,一個轟動非洲大陸的英雄。”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英雄?誰?”

她笑起來︰“是一個非常年輕的盜墓專家,被埃及人稱為‘無敵勇士’──不單單是名字,您的相貌也跟他極其相似,我能有這么幸運嗎?在飛往東京的旅途中,跟英雄殊途同歸?”

我笑著搖頭︰“我只是個小商人,你認錯人了。”

江湖這么大,高手異人多如牛毛,我希望自己能刻意地保持低調,特別是還沒俱備超凡脫俗的能力之前,盲目地暴露抬高自己,只會變得日益浮躁,被浮名拖累腐蝕。還有一點,我並不象大多數都市男人一樣隨時準備放任自己,對所有的旅途艷遇來者不拒。

我的心裡,只裝著蘇倫。

瑞茜卡的皮膚極其光滑白皙,鼻梁高挺,長髮披肩,幾乎俱備了一切紐約美女光彩奪目的優點,而且臉上又多了一分優雅得體的書卷氣,讓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兩只玻璃杯輕脆相撞,我注意到她握著酒杯的左手食指上,戴著一枚淺黃色的琥珀石戒指,清澈透明的長方形戒面裡,嵌著一只小小的啄木鳥。

我輕輕“哦”了一聲,驚訝地問︰“小姐,您的戒指很獨特,應該是來自瓜地馬拉的正宗黑銀製品吧?”

她翹起食指,戒面與晶瑩透明的杯子、冰塊相映成趣,泛著寒意盎然的冷光。

驀的,機艙的送話器裡傳出機長的嚴肅聲音︰“各位乘客,目前飛機遇到緊急情況,請大家扣好安全帶,不要隨意在機艙裡走動。在逆向暖流作用下,飛機將會發生數次震顫,這是航空過程中的正常情況,請不必驚慌……”

同樣的警告,分別用英語、日語、法語、德語重複了四次,引發了日本乘客的又一次洶涌詛咒。

我默默地扣上了安全帶,沒有絲毫驚慌。美聯航空是全球最頂級的三大航空公司之一,他們的機組人員參與的學習訓練,都是跟駕駛美國總統“空軍一號”的人員同班訓練的,技術毋庸置疑。

瑞茜卡幽默地一笑︰“這裡,已經是日本海上空,上帝保佑,沈沒日不會選定在今天。”

我們交談的聲音非常低,以免引起日本友人的憤怒。近幾年,日本國內的民眾,對“沈沒”的話題非常敏感,任何微小的有關“地震、海嘯”的遐想、預測都會在國內引發軒然大波。

瑞茜卡系好安全帶後,繼續翹著自己的左手食指,似乎是故意要展示給我看。

瓜地馬拉的黑銀製品,被稱為銀製工藝品中的“聖母峰”,意思是已經達到了人類利用銀來鍛造手飾的極限。

這些東西的獨特顏色、高純度、高硬度、複雜詭異的花紋雕刻都是無與倫比的,更為吸引全球美女趨之若 的還有一點──據說,每一件飾物都是獨一無二的,永遠不會與別人重複。

很可惜,大多數人並不知道,黑銀飾品製造完畢後,都會被“黑巫術”的酋長們下了獨特的咒語,特別是像瑞茜卡手上戴著的鑲嵌琥珀石的這種,巫術效果更是靈驗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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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3 17:40 引言回覆
“瑞茜卡小姐,你的戒指上下了什麼樣的符咒呢?”

我向旁邊挪動了一下,拉開了與她的身體之間的空隙。

“黑巫術”是全球巫術中最受尊崇的分支之一,但是真正流傳於世間的,大部分都是惡毒之極也恐怖之極的“怨咒”,一旦產生效果,施咒者和中咒者的下場都會慘不忍睹。

剛剛從埃及土裂汗金字塔的餘波中解脫出來,我可不想讓自己本來平凡之極的旅程再惹上什麼麻煩。之所以拒絕乘坐飛機的頭等艙,就是為了儘可能低調地飛往北海道,好讓自己疲憊的身心得到適當的放鬆。

“黑巫術”與中國的“異派茅山術”、日本的“怨忍術”並稱為三大邪教護法術,已經上了國際警察組織的黑名單。

對瑞茜卡的好感驟減了一大半,我甚至後悔把自己的資料透露給她,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句話。

“唔,你……對這種東西很害怕?”瑞茜卡善解人意地伸出右手,將戒指全部遮蓋住。她的手指修長白皙,絕對是標準的藝術家的手。

“害怕?不,我只是對銀製品有些皮膚過敏而已。”我故作疲憊地打了個哈欠,準備結束這次談話。

很久以前,手術刀就給我講解過“黑巫術”的詭異手段,要比中國苗疆的“降頭術”和“蠱術”更瘋狂血腥上十倍。

他的探秘經歷中,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葉洪升,香港二十年來最炙手可熱的的商界超級大亨,是手術刀的為數不多的摯友之一。

他在遊覽瓜地馬拉時的一個偶然的機會,跟當地的一個黑人女孩子萍水相逢,火熱繾綣。這種事,在有錢男人生命裡,是最普通不過的,特別是像他那樣有錢有勢、外型又高碩威猛的成功男人。濃情蜜意、春宵苦短之後,大亨向女孩子做了空中樓閣式的許諾,要帶她回香港拍電影、競選世界小姐、直到金錢鋪路殺進好萊塢一流影視圈……

大亨的許諾,很少有實踐的時候,比如跟他上過床的很多粵港澳女明星,聽過的許諾像空中明月,最後得到的實惠卻是比中秋節的月餅還要小得多。

空口許諾,對於大亨來說是家常便飯,但那個異國女孩子卻當了真,使出渾身解數,讓大亨如沐春風般度過了整整一周的神魂顛倒生活,並且在分手時,把自己的黑銀護身符拴在了大亨的手腕上。

大亨並不知道那個護身符的厲害,在回香港的包機上,隨手就把它給扔掉了,結果……

“風先生,其實,這件東西,不過是我母親遺留給我的……紀念品,我戴著它,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為了時刻記著她。現下,她已經長眠在紐約城的十三號公墓裡,如果它令您有什麼不舒服,我……我抱歉……”

瑞茜卡垂著頭,幾綹柔順的金發從額前跌落下來,遮住了半邊臉,顯得楚楚可憐。

美國女孩子大多是張揚開放的,極其外向,根本毫無羞澀含蓄──瑞茜卡不同,雖然只是初次見面,她給我的印象卻是秀外慧中、溫柔內向。

一顆淚珠噠的一聲落在她的手背上,四散濺開。

我不好意思地急忙分辨︰“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無神主義者,對那些無稽之談的神話傳說根本不在乎的……只是過敏而已,只是過敏……”

中國人最講究的是“百善孝為先”,如果我的冷淡刺痛了她,讓她想起過世的母親,這當然是我的不好。

我的聲音有些大了,馬上引起四周的幾個日本年輕人囂張敵意的白眼。罔顧空中小姐好奇的目光,我從口袋裡取出紙巾,遞向瑞茜卡手邊。

中國古人曾做過斷論︰一個至親至孝的人,就算再作惡也不會‘惡’到那裡去。

況且,我跟瑞茜卡只是萍水相逢,就算她的黑銀戒指上帶著“黑巫術”的毒咒,又怎么會無緣無故危害到我?

瑞茜卡接過紙巾,把戒指脫下來,放進西裝內袋裡。

我乘坐飛機的歷史記錄應該在百次以上了,而且全部是美聯航空的波音客機,卻從沒有過像這次的糟糕經歷,因為當瑞茜卡抬手去擦眼淚時,飛機連續地發生了四次震顫,機艙最前端的紅色警示燈淒厲地閃了起來──

剛剛還抱怨加腹誹的日本人,此刻陡然被警示燈嚇住了,尖叫著深深蜷縮在沙發裡,幾個留著彩色爆炸頭的年輕人歇斯底裡地大叫著︰“給我降落傘……給我降落傘……我要跳傘……”

幾萬米的高空,此時跳傘無異於自殺,我對這些年輕人的淺薄只能報以冷笑。

“各位乘客,我已經接到地面指揮塔通知,逆向暖流是因為北海道近海連續發生了海底火山噴發,同時引發了大陸棚微震。目前海面情況已經平緩下來,十五分鐘後,我們就能安全降落,請大家不要驚慌──”

機長的聲音很鎮定,或多或少地也平息了乘客們的騷動情緒。

不知何時,瑞茜卡的左手已經抓住了我的袖子,顧不得擦眼淚,身子用力抵在座位上,像只受驚了的美麗小鹿。

“放心、放心,沒事的,一定沒事的。”她那麼無助地抓著我,關鍵時刻,我早忘記了關於“黑銀、黑巫術咒語”之類的禁忌,輕輕拍著她的手背,低聲安慰著。

其實,查閱時事資料就能知道,從一九九五之後的十年時間裡,中國大陸沿海、日韓沿海、台灣海峽這一系列狹長的南北海域,一直都沒停止過強弱不同的地震、海嘯、龍捲風等等自然災害。

特別是日本本土,地震已經成了家常便飯,每年都會來上一兩次。剛開始時,日本國民還會接受政府提示督導,進行防震演練,到了後來,對地震肆虐時的房屋倒塌、人員傷亡都已經漠視麻木了,彷彿對上天施予的暴力既然無法抵抗,那就只能默默承受而已。

瑞茜卡的手背涼涼的,皮膚細膩,這一點完全有別於體型高碩、體表多毛的美國女孩子。特別是她的身上帶著一種淡淡的泰國檀香味,那種甜蜜中略帶苦澀回味的感覺,是我旅經泰國時最喜歡的一種。

“沒事的,只是些小震動而已。要知道,美聯航空的機長,是全球航空業裡水準最優秀的,他們處理緊急狀況的能力,曾受過無數次美國總統親筆簽字的通報嘉獎……”我輕拍她的手背,一次次呼吸享受著檀香味。

瑞茜卡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稍微放鬆了些。

飛機的震盪已經過去,降低高度,從成片的雲層中飛離出來。

從舷窗望出去,已經看見了地面上蔚藍的海水,以及日本列島的大概輪廓。近年來,日本旅遊業飛速發展,圍繞北海道近海新開發的四十多個小型度假海底,巧妙地有意識地策劃選址,從半空中望下去,真實呈現出一朵盛放的菊花的模樣。

菊花與武士刀,是日本文化的國粹,所以很多亞洲旅遊專家都曾放言預測,日本下一個要做的空中俯瞰的海島型式,將會是一柄狹長的武士刀形狀,並且武士刀的刀尖指向何方,肯定會隱隱約約有“拔刀相向”的寓意。

危機已經過去,機艙裡又想起了日本人的抱怨聲,看來,美聯航空方面若是不能每人贈送兩瓶上等威士忌酒的話,真的是無法平息這些歷來小器的日本人的怨念了。

瑞茜卡低聲向我笑著︰“唔,這是我聽到抱怨最多的一次旅行了,不過,為了能去採訪日本文化的聖地,一切全都忍下吧﹗還沒有請問,你看不看我們的節目……或者你對我們的節目有什麼建議?”

此時,她手裡已經出現了一個巴掌大的記事本,左手握著鉛筆,一副頭班記者的盡心盡職模樣。記事本的封面上,印著《探索》雜誌的獨家標誌。

我笑著點頭︰“當然,你們的電視節目,是我最喜歡看的,特別是關於埃及文化、關於金字塔的那十幾期內容,更是徹頭徹尾仔細學習過。”我不是愛炫耀的人,當然不會說自己剛剛從黃沙大漠裡出來,更不會逢人便說關於土裂汗金字塔的神祕事情。

關於金字塔、關於鐵娜、關於埃及政府一統非洲大陸的夢想,已經極深地鐫刻在我的思想裡,永遠都不會忘記。

瑞茜卡變得越發興致勃勃,不停地用鉛筆敲打著記事本的封面︰“真的嗎?太好了﹗其中一期關於埃及帝王谷發掘的現場報道,文案方面一直是我負責的……

接下來,她說出了此次旅行的到達站──楓割寺、“通靈之井”,一口據說是可以反映出祈禱者命運的神奇的井。

“日本旅遊局已經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正式提出申請,請求把‘通靈之井’列入全球五百大古文化遺址。美國總部方面,希望對楓割寺、亡靈之塔、通靈之井做一個詳盡的報道策劃文案,並且做為二零零五年收尾的黃金大作。風先生,有沒有興趣做我們的現場嘉賓……”

一談到自己的工作,瑞茜卡立刻變得非常健談,漸漸進入了本職角色。對於那座七層、高達三十五米的古建築,她已經累積了足夠多的數據資料。

我要去的是位於木碗舟山的連鎖旅遊度假中心,一處擁有四十一幢環山別墅的私人產業。這是手術刀在日本的四處產業中價值最高的一個,沿木碗舟山腳下呈巨大的環形分佈,正好把楓割寺包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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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3 17:40 引言回覆
2蕭可冷

飛機不斷下降,我們已經能夠清晰看到北海道近海的滔天白浪。那是日本冬季旅遊的一大著名景觀,即便是在三九嚴寒之際,也能吸引為數不少的全球背包客。

說到“古文化遺址”,整個亞洲地區,沒有哪一個國家能跟中國大陸相提並論。

這種能照出人類思想的古井,單單是中國的蘇州、杭州兩個城市裡,就能隨手找出三十口以上,比如杭州的“濟公運木井”、蘇州的“送子娘娘井”……當然,只是美好的傳說而已,到底有沒有神話裡的那種奇妙作用,誰都不能保證。

我微笑著婉拒︰“等有時間再說吧,我會有很多商業上的俗務要處理,可能無法到場。”

身為中國人,要我去給日本旅遊局做義務宣傳,肯定會存在一定的心理障礙。

瑞茜卡稍微頓了頓,已經明白我的意思,飛快地從雜誌箱裡抽了一份當天的《朝日新聞》出來,用鉛筆迅速在二版頭條的標題上劃了一下︰“拒絕我?因為這個?”

《朝日新聞》是日本國內影響力和發行量最大的報紙,在開羅時,手術刀的別墅裡有一個專門的閱覽室,就是用來存放這份原版報紙的,據說已經從不間斷地收集了接近十三年之久。

我對日本文化並不感興趣,所以很少翻閱日文報紙。

那條標題是這樣的──“中國大陸律師團,再次對‘二戰期間慰安婦問題’向日本進階法院提請上訴”。

消息所配的四幅圖片中,最後一幅,是一個身材修長、戴近視眼鏡、西裝畢挺的中國男人,不到三十歲的年紀,正在高舉著雙手,似乎是在做法庭陳述。

瑞茜卡的思惟很機敏,見我的目光在那男人的臉上停頓著,馬上瀏覽著新聞內容向我提問︰“這個人,風先生認識──噢,是孫龍先生,大陸近五年來最好的中日法律問題專家,並且是此次大陸律師團的領導人……”

她是跨國電視節目的文案記者,當然知道中國與日本兩國間的歷史遺留問題,也就很容易地理解我婉拒嘉賓邀請的潛台詞。從這件小事上,能看出她的敏銳觸覺和善解人意。

慰安婦問題,是幾年來數度激起中國大陸“反日情緒”的導火索,而跨國索賠案件的緩慢進程,更是讓日本政府的名聲地位持續在全球民眾心目中不斷跌滑。這個時候,無論是為公為私,我當然不會答應做《探索》節目的嘉賓了,免得被愛國人士當作無恥的“親日派”。

對於孫龍其人,我曾有過短暫的接觸,不過那是私人話題,不足為外人道。所以,我不動聲色地把目光向下移動,輕鬆掩飾著︰“不,我不認識,我是在看這條消息──‘中國特異功能團赴北海道參與中日文化交流’……”

瑞茜卡笑了笑,收回了報紙。

恰好在此時,飛機開始向下俯衝,做著降落前的最後準備。

飛機上的偶遇,不過是旅途中偶爾激起的浪花,很快就會被遺忘──即使瑞茜卡是個那麼善解人意的漂亮女孩子。

走出安檢門後,有個寫著“風,開羅”的中文標牌立刻映入了我的眼帘。握著那個標牌的是個膚色微黑的女孩子,身穿雪白的耐克棒球裝,頭戴耐克棒球帽,腳下則毫無例外地穿著耐克球鞋。

她的眼睛很亮,而且也很毒,直接在人流中看到了我,開始招手︰“風先生,這邊、這邊──”接著,一步三跳地跑過來,伸手接我手裡的公文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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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文包很小很輕,並且我獨身旅行慣了,根本沒帶什麼大型行李,所以,接機不接機,實在無關緊要。

“我是蕭可冷,請多關照。”女孩子嬉笑著,摘下棒球帽,裝模作樣地鞠躬,黑亮灑脫的短發跳蕩著,散發著無窮無盡的年輕活力。她的年齡,比蘇倫還要小一些,滿臉都是青春無比的笑,如果不是鼻凹裡剛剛升起的兩顆青春痘作怪,整個人看起來百分之百像是偶像劇裡的漂亮新潮女生。

“風先生再見了,後會有期﹗”瑞茜卡提著自己簡單的行李,經過我身邊時,禮貌地向我道別,而且好脾氣地向蕭可冷點頭招呼著。

我沒有絲毫要承接這“艷遇”的想法,淡淡地向瑞茜卡還禮,擦肩而過。

蕭可冷水靈靈的大眼睛不停地亂轉,瞄著瑞茜卡端莊得體的背影,揚起漆黑的眉毛︰“風先生,那個金發美女是你的朋友嗎?干嘛不一起走,咱們順路送她?”一邊說話,她的一條腿還在不安分地亂晃著,彷彿隨時都會跟著音樂節拍開始跳舞一樣。

我知道跟瑞茜卡是絕對順路的,她又沒人接機,這絕對是個接近她的好機會。

“怎么樣?要不要我代勞追上去邀請她?”蕭可冷躍躍欲試,棒球帽在手裡扔來扔去,引得幾個剛剛走出安檢門的日本嬉皮青年不懷好意地吹起了口哨。

我皺了皺眉︰“不必了,我們只是飛機上偶遇,根本不是朋友,可以走了嗎?”

蕭可冷是手術刀的屬下從業人員,更是蘇倫的好朋友、好姐妹,此前兩年,一直長駐日本,負責管理手術刀名下四處產業的經營。

蘇倫對蕭可冷的評價很高,曾鄭重其事地對我說過︰“小蕭雖然剛滿二十歲,卻毫無疑問是個跟日本人做生意的天才,並且一年半內,已經連續考取了四個商業學士學位,未來無可限量。所以,日本方面的商業事務,可以放心地交給她管理,相信她能讓你的此次北海道之行過得非常輕鬆愉快。”

本以為這么一個商業天才,會是老成穩重、低調內斂的“未老先衰”的女孩子才對。現下見了面,才知道她像個剛剛大學畢業的調皮女生,跟我以前的預想沒有一絲相近。

出了機場大廳,蕭可冷指著一輛火紅色的本田兩座跑車,滿臉都是爽朗的笑︰“風先生,這是我的、不,是咱們的坐駕,在北海道期間,你可以自由使用它──要不要先試試?”

跑車上的火紅色烤漆在陽光下亮得直逼人眼,我敬謝不敏,搶先拉開了副駕駛一邊的門。長途飛行,並沒給我太多疲乏的感覺,相反,是那張瑞茜卡無意中拿過來的報紙,真正刺激了我的神經。

我認識孫龍,而且知道孫龍的一個巨大祕密──那是一個龐大複雜的計畫,有個驚世駭俗的正式名稱,叫做“日本沈沒”。飛龍圖章,就是孫龍所屬家族的世代相傳的私家標識。

記得第一次聽孫龍說起這個計畫時,是在義大利威尼斯的旖旎河面上,坐在那種獨特的“剛朵拉”小艇裡。他冷靜地述說著龐大的計畫,喝著香濃的義大利卡布奇諾咖啡,猶如一個頭班作家在向我兜售自己最新的流行小說提綱一樣。

三年過去了,但我清晰記得那個陽光普照著水城的下午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幾乎每個人都知道,透過‘亡靈之塔’進入‘海底神墓’後,最大的斬獲就是得到‘日神之怒’。這顆傳說中的來自於火星的紅色寶石,將會像一顆超級炸彈,其威力可以任意地毀滅一座美國城市或者一個歐洲小國。不過,我對歐美諸國都沒有敵意,我將要做的,是將寶石置於南韓領海與日本領海之間,進行深海引爆。大陸棚邊緣的超級爆炸衝擊波,將會摧毀日本人賴以生存的海島根基,將這塊邪惡的國土從亞洲大陸棚上徹底剝離出去,嘿嘿,最終結果,你會想到的,以你的超級想像力……”

就算是想像力最為匱乏的人,也能想到這個計畫得以實施之後的詭異後果。

“這將是人類歷史上的第二個‘大西洲’的故事,對不對?”我渾身發冷,雖然威尼斯當時是在最適合觀光旅遊的季節,風景宜人、氣候宜人,但我還是為孫龍的超級計畫雙腿顫 不已。

“對,是第二個‘大西洲’,而且我會做第二個柏拉圖,用最華麗的辭藻來記錄這個偉大的沈沒事件。我的計畫,名字很直白,就是叫做‘日本沈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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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3 17:42 引言回覆
本田車駛上了通向北部山區的高速公路,蕭可冷可能已經把油門踩到底了,因為汽車的時速表已經飆升到一百六十公里的極限紅色危險區域。在沒有任何緊急情況的時候,如此凶悍的飆車行為,真的是足夠瘋狂了。

“風先生,您在埃及沙漠裡勇闖蛇窟、攫取‘月神之眼’如探囊取物、而後功成身退視絕世寶石為微塵的壯舉,讓我們這些小人物聽了,佩服得五體投地。所以,一聽蘇倫姐說您要親自過來,我立刻覺得別墅上下蓬蓽生輝、無比榮幸……”

她一只手扶著方向盤,高速飛馳之下,還有閒暇跟我閑聊。

我知道鐵娜為了擴大埃及旅遊產業的規模,借土裂汗金字塔的地下墓穴大做文章,我也肯定會成為其中的一個角色。

“報紙上的事,能信嗎?還是小心開車吧──”

我淡淡地一笑,閉上眼,繼續著自己的回憶。

孫龍的計畫並不明智,先不說他能不能拿到類似超級炸彈的“日神之怒”,單單評價他在韓、日海域中間引爆炸彈的“壯舉”吧,怎么能保證爆炸的衝擊波可以恰到好處地南北縱向破壞海底大陸棚?如果爆炸破壞的最長核心射線,是東西方向進行的,無疑將像一把殺傷力無比巨大的長刀,直接捅進了大陸的版圖,首當其沖受害的將是中國第一繁華的那個大城市。

可以想像,足夠大的破壞力,在將日本島東西貫穿的同時,那個城市也將遭受同等強度的打擊,損失後果無法估計。

孫龍或者為孫龍出謀劃策的智囊團絕對是腦子進水了,才會想起這樣的狗屁計畫,而一腔熱血的孫龍最終會對這個計畫熱中著迷,不得不再提到他的歷史背景……

“咦?風先生,好像……好像是天後巨星關寶鈴的車子?對不對?哈哈,真的是她的車子,快看快看……”

蕭可冷叫起來,伸手在喇叭上拚命拍著,讓汽車受了驚一樣尖叫著。

通向山區的高速公路本來就車跡稀少,剛剛我們上路上,視線所及,同向車道上,一輛車都沒有。此時,從我們身後開來了一輛黑色的加長型奔馳車,車頭上除去奔馳的經典方向盤車標外,還鑲嵌著一顆成人拳頭大的鑽石球,在陽光下反射著熠熠的光輝。

奔馳行車速率度極快,在蕭可冷並沒減速的情況下,輕鬆地超過了我們。

我看看本田車的時速表已經飆升到底,停留在二百公里的紅線上,以此對照估計,奔馳車的時速最起碼在二百五十公里以上甚至更高。

兩車並行時,鑽石球上散發出的七彩光芒直照進我們的車子裡,令蕭可冷不住地嘖嘖贊嘆著,彷彿貪吃的貓咪看到了最新鮮的鯡魚。

女孩子都是最愛鑽石的,一萬個人裡,幾乎連一個意外都找不到,最起碼蕭可冷不是。她一直都在嘟囔著︰“天﹗是關寶鈴﹗天才影後、亞洲驕傲、好萊塢未來的華裔巨星、被全世界男性粉絲們追捧的夢中情人……如果能像她那樣過一天,我死了都願意……”

她的腳又狠狠地踩踏著油門,發動機長時間極限工作下,發出了混合氣濃度過高的“啪啪啪”的爆缸聲。如果不是汽車飛駛下的風速過快,將爆缸噪聲過濾掉了一半,恐怕噪聲傳進耳朵裡時,比槍聲更刺耳了。

我實在忍不住,用力拍著儀表盤側面的一個鏡框,好心提醒她︰“喂,小姐,你要再不減速,愿不願意,咱們都差不多會死了﹗”

鏡框裡,放的就是關寶鈴的白紗玉照,背景應該是去年奧斯卡頒獎典禮的盛況。看來,蕭可冷是這位天後影星的擁躉,才會一見到偶像的車便神經發狂。

我實在無法想像,蕭可冷這樣的極不成熟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打理好手術刀的生意,並且能讓經營業績節節上升?跟這樣的伙伴合作,對我的耐性而言,只怕是個高難度的挑戰。

本田車的速度放緩,爬上一個突兀的埡口時,看到奔馳車已經絕塵而去,在視野裡變成了一個很小的黑點。這種速度,何止是時速三百五十公里,只怕會飆升到四百公里以上,駕駛那輛車的司機,只怕是個比蕭可冷更瘋狂的“飆車狂人”。

北海道位於日本本州的北端,中部的石狩山脈、北見山脈和日高山脈貫穿南北。

木碗舟山已經是北見山脈的最北端,此刻我們所處的埡口再向前去,高速公路毫無分支,會一直通向木碗舟山。由此可見,奔馳車跟我們一樣,是駛向木碗舟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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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3 17:42 引言回覆
蕭可冷停下車子,歪著頭想了想,忽然“嚇”的一聲大叫,而後嘻嘻哈哈地大笑起來。

我的眉皺得更緊了,她的名字裡有個“冷”字,偏偏整個人都火潑熱烈得可怕,跟“冷”毫不沾邊,肯定是當時她的父母料錯了自己孩子的性格所致。否則,應該起個“蕭不冷”的名字才對。

“怎么了?還不開車?”我郁悶地把自己深深埋在跑車的專業級別桶形座椅裡。這輛本田跑車是二零零四年的經典款式,車裡的配件都是按照比賽級跑車的級別來配備的,豪華之極。

蕭可冷笑過之後,在儀表盤上輕輕一按,立刻有個暗藏的抽屜無聲地彈了出來,上面放的是一台迷你尺寸的筆記本電腦。她翻開電腦上蓋,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了四五下,立刻,一頁畫面展示在螢幕上。

最頂端,是關寶鈴風光無比的玉照,珠光寶氣,神采飛揚,四周是無數俊男靚女,眾星捧月般圍繞著她。她的含苞待放般的招牌笑容,迷人至極地展現著,刻意垂落的金黃色劉海,半遮半掩地擋在左側額際,嘴角的酒窩深得像深秋的寒泉──

當然,最令人神往的就是她那雙曾經讓香港四大鑽石王老五為此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的迷人雙眼,即便堆砌羅列古往今來所有描寫眼睛的辭藻來讚美她,都會覺得有詞不達意的遺憾。

毫無疑問,關寶鈴是近百年來,登陸奧斯卡圈子的最風光的華人女星。雖然至今為止,她還沒有摘取“奧斯卡最佳女主角”這頂鑽石皇冠,但影視圈裡的評論家紛紛預言,摘冠問鼎,於她而言,猶如“閑庭信步、探囊取物”般輕鬆。

大學時,有位同學是富可敵國的阿拉伯油王之子,曾瘋狂迷戀章的魅力,並且為此害上了相思病……

在所有華人導演、華人影評家的女星排行榜中,關寶鈴的魅力僅次於風情萬種的張美人,不過畢竟張美人已經度過了女星最輝煌的年齡,日薄西山,很快便要無奈地隕落,而她卻正呈現出冉冉上升的勢態,潛力無比巨大,難怪會成為全球男人追捧的天仙美女。

畫面迅速下滑,落在一長串密密麻麻的日文上。

蕭可冷低聲嘟囔著︰“到這裡來?為什麼呢?絕不是旅遊,如果我沒猜錯……是‘通靈之井’吧?為了解開心裡的難題……她有什麼難題呢?難道是……是……這個?”

螢幕上出現了一個高碩英俊的中年男人,穿著淺灰色的英倫高爾夫套裝,漆黑的頭髮全部整整齊齊地向後梳著,露出光滑飽滿的前額。他的鼻梁上架著一副淺色的太陽鏡,臉上帶著一個淺淡的微笑,滿面春風,盡是躊躇滿志、指點江山的傲然。

我的視線重新投向遠方,奔馳車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極遙遠處,已經能看見影影綽綽的木碗舟山的起伏峰巒。近處,公路兩邊栽種著耐寒小葉灌木,常年青翠,給寒冷的北海道帶來了勃勃的生機。

因為是在北海道的旅遊淡季,所以這條高速公路顯得異常荒涼,前後數公里內,只有我們這一輛車孤零零地停在這裡。四周除了墨綠色的灌木、整齊的白色路標、裸露的青色岩石之外,再沒有任何能讓人產生活力的事物了。

我有些倦了,很想靠著溫暖的壁爐躺下來,或者再有一個香氣四溢的紫銅火鍋,一杯酒──在蘇倫向我出示的木碗舟山度假村資料裡,可以隨時向每個客人提供這樣的“三溫暖”服務,甚至還可以召喚最正宗的日本藝伎作秀道統的漁家舞蹈。

“喂,好了沒有?可以走了嗎?”我熬不過蕭可冷的古怪,只能不太禮貌地提醒她。

她突然沒頭沒腦地回了我一句︰“你說,關寶鈴會不會是為了大亨而來?”語氣簡單急促,也失去了剛見面時對我的恭敬。

剛剛畫面上那個人就是大亨葉洪升,一個華人世界裡有錢、有勢、有才、有貌的傳奇男人。

我伸手在臉上搓了搓,讓自己的冷淡表情盡量收斂一些,淡淡地問︰“大亨?難道你相信那些娛樂圈裡的染缸一樣的傳言?”

蕭可冷緩緩發動了車子,不再狂飆,而是中速前進。

她的情緒也驟然降溫,一直皺著眉,緊咬著唇,露出兩顆雪白尖利的虎牙,若有所思地向前方望著。我敢打賭,她此刻肯定在神游天外,如果前面突然出現緊急情況的話,她根本連剎車都來不及踩的。

華人娛樂圈最近比較有名的兩大傳聞,一個是大亨包養了關寶鈴;另一個,則是大亨患上了最令男人頭痛的ED,用盡了藥療、理療、中醫、西醫,絲毫不見好轉。

這兩個傳聞根本是自相矛盾的,一個ED的男人,何必再費盡心思去包養一個大好青春年華的女孩子?要知道,正式包養像關寶鈴這樣風頭正勁的女星,沒有五千萬美元以上的代價可能連登堂入室都撈不著。

手術刀非常肯定地告訴過我,大亨的ED,就是被“黑巫術”的詛咒造成的。

他曾邀請了香港方面最出名的四個巫術高手到過自己在維多利亞灣附近的豪宅,高手會診的結果,與大亨的猜測基本一致,並且也各出本門壓箱子底的絕技,希望能破解那個詛咒。

可以想像,大亨為了讓自己的身體復原,肯定是出了一個非常令人心動的賞格,否則何以令四大高手爭先恐後地奮力出手。

事情的結果非常令人沮喪,華人的巫術根本無法破解詛咒,大亨為了自己的風流孽債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並且會一輩子背負下去。

蕭可冷不開口,我正好可以有閑心從車窗裡向外欣賞北海道的初冬風景。

北海道的政府所在地為札幌市,是日本北部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木碗舟山地區位於北海道的最北端,已經算是華語常說的“天涯海角”,本地原住民已經非常稀少,只有每年的旅遊旺季時,才能看到大量的生機勃勃的“活人”。

從車窗望出去,天地蒼茫,一切都在寂靜中蘊藏著沉沉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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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3 17:43 引言回覆
3尋福園的水泡聲

夕陽已經開始西墜,半小時後黃昏就會降臨,如果我們的車子不加快速度的話,恐怕就得趕一段夜路了。

我正想提醒蕭可冷這一點,她忽然換了一種困惑之極的語氣,抬手向正前方的山峰叢疊之處指著︰“風先生,我有資料表明,從去年耶誕節開始,關寶鈴已經有六次進入楓割寺,謁見兩位高僧。她所求教的,便是用日本正宗佛法破除‘黑巫術’的途徑。而且,她每次過來,都會在楓割寺過夜,等到凌晨一點鐘,在‘通靈之井’邊祈禱……”

明星們的粉絲會對自己崇拜的對象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大到最近拍什麼片、接什麼廣告,小到在那裡吃飯、在那裡購物、在那裡拍拖。蕭可冷所說,對關寶鈴在楓割寺的一切行為,事無巨細全部了解得一清二楚,是標準的“關式粉絲”作風。

我不得不佩服蕭可冷的聯想能力,一步一步分開看,她說得不無道理。大亨中招、紅顏知己出手相助、‘通靈之井’是日本人最神聖最靈驗的占卜地……關寶鈴最近的新片拍攝地,就是在日本的東京郊區,開車到這裡來,非常順暢。

“就算她這么做,又能證明什麼?我們是商人,不是私家偵探或者三流小報記者,對不對?”我對蕭可冷的狗仔隊行為,並不以為然。

她又沈默了,不過明顯地加大了油門,車子速度提升起來。

在我眼裡,娛樂圈的新聞都沒有什麼可信性,就像節慶日綻放在天空裡的禮花,乍看上去花團錦簇、燦爛無比,但燃燒過後,只是一堆冰冷的殘渣,沒有任何值得懷念的意義。大亨跟關寶鈴有關係也好、沒關係也好,對於我們這些外人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於我有切身牽扯的,應該是尋找大哥楊天與探望“植物人”藤迦。

此時,藤迦已經被日本安防部長官渡邊俊雄接回了日本,而且就在楓割寺裡。她的昏迷,已經成了我最大的心病。

“《碧落黃泉經》裡到底記載著什麼?透過這套經書,能不能得到一些搜尋大哥的有效線索?只要藤迦醒來,一切跟經書有關的困惑就全部解開了──如果誠如死去的谷野神芝所說,經書集合了所有地球上的神祕之地、揭示了所有未知的巨大祕密,豈不又是一本超越《諸世紀》的價值無可估量的‘寶書’?”

想起老虎在沙漠盜經的那一段往事,我會經常惱怒到要抓狂的地步,如果經書還在,我至少能請一部分文字專家來解解看,不必像現下這樣倚賴藤迦的甦醒了。

他把經書弄走了有什麼用,只是在討好唐心?如果唐心真的透過這套經書得到了一統江湖、禍亂天下的祕密,則老虎就是全社會的罪人,永遠不得寬恕。

接下來,我會再度拜訪楓割寺,盡一切努力讓藤迦的意外有個圓滿的結局。既然可以在金字塔古井裡救她上來,相信自己一定能再度喚醒她。

車子在夕陽落山前,抵達了度假村的核心別墅,一座依山而建的兩層白色花崗岩別墅。

那是一座由突起的兩層主樓和兩翼平均鋪散開去的平房組成的建築群,像一只剛剛要展翼飛翔的白色信天翁。建築群的背景,便是滿山蕭條的灌木落葉和光禿禿裸露的青色岩石。

再向遠處看,建築群的正北山頂,一座乳白色的七層尖塔挺拔而立,直刺暮色四合的天空。

“風先生,那就是北海道地區最著名的‘亡靈之塔’,日本人都知道,它是幕府時代的高僧們用來‘鎮海眼’的法寶。連旅遊雜誌上都堂而皇之地這樣印著,以塔下的‘海底神墓’來招攬遊客。”

蕭可冷嫻熟地駕駛著車子,穿過濃重的黑色電動鐵門,進入了同樣是白色花崗岩砌成的圍牆,一直開到主樓門口停下。

這個占地廣闊的莊園寂靜之極,剛剛駛過的這條只有雙車道的水泥路兩邊,是挺拔高聳的白樺樹,樹下的草坪上,滿是半枯的落葉。當我下了車子回望時,覺得莊園裡有過於荒涼的感覺,而且所有的建築物都沈浸在黑暗中,沒有絲毫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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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3 17:44 引言回覆
正門上方懸掛著一塊黑底銀字的匾額,寫著“尋福園”這三個漢隸大字。

“手術刀先生曾特意吩咐過,尋福園這邊,除了例行的清潔打掃外,不允許有任何外人在此地逗留。蘇倫姐通知我,風先生到了,就跟手術刀先生親自過來一樣,一切都歸風先生處理。”

蕭可冷推開了白色的正門,帶頭走進寬大的客廳,並且隨手開了客廳頂上的巨大水晶吊燈。有了燈光之後,我心裡的陰霾驅散了不少,這才發現肚子已經開始咕咕亂叫了。

客廳裡的陳設很簡單,右手邊是個巨大的黑色壁爐,打掃得干乾淨淨,一點灰燼都沒有。正面則是擺成方陣的白色牛皮沙發,極其寬大敦濃,將一個白色的四方橡木茶幾圍繞在中間。至於右邊,除了通向二樓的木製樓梯,再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品。

正面牆上,懸掛著一幅長方形的潑墨山水畫,幾乎佔滿了整面牆壁,但卻沒有下款題字,看不出是什麼年代什麼人的作品。

“是不是太簡陋了?”蕭可冷笑了。自從見到關寶鈴的奔馳車之後,她的情緒一下子壓抑下來,到現下才開始慢慢恢復。

的確,這所大房子裡的陳設簡陋之極,連最基本的電視機和音響設備都沒有,有點像佛門中人的清修之地,提前把聲色犬馬的誘惑都給摒除在外了。

蕭可冷撥了個號碼,安排人送晚餐過來。

我真的好餓了,肚子裡咕嚕咕嚕的叫聲,引得她不住地偷笑。

手術刀的遺囑裡,特意提到尋福園別墅,並且懷疑這座別墅裡藏著某種祕密。

本來滿懷希望而來的我,看到打掃得如此乾淨的環境,基本上已經洩氣一半。如果這房子有什麼特殊祕密的話,在日復一日的清掃整理中,就算有一萬個祕密,也早被人徹底發現、公諸於眾了。

環顧空蕩蕩的客廳,我頹然地感覺要想發掘到什麼,弄不好得掘地三尺才行,或者將整座別墅拆解開來──但是,尋找大哥楊天,是我北海道尋福園之行的最重要目標,即使蘇倫不在身邊,自己一個人孤軍奮戰,也得鍥而不舍地將線索找出來。

我沿著樓梯走上二樓,與一樓的青石板地面不同,從樓梯到二樓,全部鋪設了極為昂貴的正宗楓樹木地板,深棕色,光可鑒人。

二樓共有三個房間,中間的是具有落地觀景窗的大客廳,窗子側面,擺著一只巨大的青銅武士雕像。雕像腰懸長劍,雙手橫在胸前,捧著一只半米多高的座鐘,泛著青色光輝的鐘擺正在不緊不慢地搖蕩著。

左側是臥室,右側是個排滿了直達房頂的書架的書房。

所有的房間有個共同之處,便是都異常乾淨,可以想像,在蕭可冷的細心關照下,每天都會有工人進來小心打掃,不留一絲一毫纖塵。

從大窗望出去,能一直看到莊園門外的街道,黑沉沉的暮色,已經籠罩了視線裡的一切,只有在極遙遠的地方才偶爾會看到明滅閃爍的燈火。這種冷僻的環境,再加上是人跡罕至的冬天,顯得無比陰暗淒涼。

客廳裡傳來日本壽司、 魚刺身、龍蝦紫菜湯的混合香氣,我急促下樓,看到兩個白衣白帽的日本女孩子,正在向茶幾上擺放著碗碟。旁邊一個黑漆食盒裡,層層疊疊擺放著足有七八碟色香味俱佳的日本菜。

在開始大吃大嚼之前,我問了蕭可冷這么一個問題︰“書房裡的書,你看過嗎?或者說,那些書裡,有沒有夾著什麼重要的紙條、便箋之類的?”

我的公文包裡,仍舊隨身攜帶著大哥留下的那個筆記本。另外,電子記事簿裡,拷貝著各國專家對《諸世紀》的解構、推論、驗証、研討──可以說是囊括了所有的關於那本預言神書的已知資料。

既然大哥曾在尋福園住過,我希望那個書房裡會留下什麼。

蕭可冷坐在我對面,並沒有要陪我進餐的意思,飛快地苦笑著回答我︰“書共有九千四百多本,日文版、俄文版、中文版各占三分之一。大部分書,連最外面的塑膠封條都沒剪掉,從封面到內頁,嶄新嶄新的,可知從來就沒被人翻看過。去年春天,手術刀先生到這裡度假時,曾僱了十個工人,挨頁翻書,希望找到些什麼,可惜……”

手術刀的追蹤本身,肯定在我之上,我想到的事,他早想到並且做過了,這一點並不奇怪。

我剛剛翻看了其中一本,是美國國家地質學院關於白令海峽探秘的學術著作,全書都是密密麻麻的數據和圖表,枯燥乏味之極……

兩個女孩子在壁爐裡生起了火,又把一張鋪著黑絲絨墊子的安樂椅抬到壁爐旁邊,再沏好了一壺正宗的中國茉莉花茶,放在壁爐頂上。

蕭可冷偷偷地打了個哈欠,聲音也顯得略微有些倦怠︰“手術刀先生每次過來,都是安子和信子侍奉。晚餐之後,他會在這裡坐著看書,直到夜深後才去二樓休息,不知道風先生會不會也有這樣的習慣?”

看書就不必了,如果能蜷縮在溫暖的爐火邊舒舒服服地喝杯茶,倒是最愜意的享受呢……

蕭可冷帶著安子和信子離開後,寬大的客廳裡便只剩下我自己,她們只是在例行從前手術刀定下的規矩,全部去尋福園東面二公引之外的另一座度假別墅休息,隨時等候召喚。

夜很靜,遙遠的地方隱約傳來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

從地圖上看,木碗舟山像是北海道孤零零伸向大海的一只牛角,進入這片區域後,無論站在哪個角落裡,都能感受到海風、海浪、海水腥味的存在。

壁爐裡的木柴 啪啪地燃燒著,散發出白樺樹的清新木香。杯子裡的茶葉舒展著,那是正宗的中國西湖茉莉……我蜷縮在安樂椅上,用一條濃濃的毛毯將腰部以下全部蓋住,一陣倦意涌上來,開始昏昏欲睡。

從開羅飛往北海道的長途旅行,一路勞頓,真的已經無比困倦了。不過在臨睡之前,我還想整理一下自己到達尋福園之前的思路──

“這個莊園裡到底埋藏著什麼祕密呢?大哥在環繞楓割寺的位置建造這么多別墅,不可能是單單為了商業盈利吧?按照手術刀的說法,在他起意建造別墅之前,銀行戶口上的存款數額,已經接近天文數字。”

我抬起頭,看著那盞玲瓏剔透的水晶吊燈,無數透明的珠鏈從燈座上垂落下來,像是夏日屋檐上滴落的水珠,清心悅目之至。

既然手術刀已經翻遍了書房,那裡當然不會再能隱藏下什麼了。“夾壁牆?地下秘室?草坪下面深埋著什麼……”在真相大白之前,一切猜測都有可能。

驟然間,我聽到清晰之極的海浪聲,彷彿就響在耳邊──不,不是單純的海浪聲,而是水底氣泡的“咕咚、咕咚、咕咚”的怪聲。更確切說,這時我聽到的,好像是在一個安靜的游泳池裡,有人在水底故意不斷地弄出氣泡翻滾到水面上所發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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