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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之王(轉至微風論壇)作者:飛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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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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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5 16:44 引言回覆
老虎的話讓紅小鬼更加得意,隨手摸出一柄尖刀,在匣子上“卟卟卟”地連敲了三聲:“哈,風,這是大家共同的意見,你不能再反駁了吧?”

他們四個,很自然地站成一排,表達著自己的相同立場。

我翻了個身,不在意他們的意圖到底是什麼,注意力卻被那種沉悶的敲擊聲所吸引。任何一種金屬匣子受到敲打時,發出的必然是“當當當”的空洞迴響,現在,紅小鬼的刀柄敲下去,如同擊打一塊實心鋼錠一樣。

“你們聽,好像不太對勁?”我彈身跳起來,搶回匣子和紅小鬼的刀,屏住呼吸,輕輕敲了一下。果然,聲音極其喑啞短促,證實了我的判斷。

“一個實心的匣子?”顧傾城失望地叫了一聲。

何寄裳把匣子交給我時親口說過,那裏面放的就是“碧血夜光蟾”,但現在它是實心的,怎麼可能放下任何東西?難道是她在騙我?

匣子在所有人手裏接連傳遞著,每個人的情緒都受到了影響,只有紅小鬼仍興致勃勃地笑著:“讓我來撬開它,看看這蓋子下面有什麼!”

他把薄如蟬翼的刀刃伸向蓋子與匣身扣合的那道細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卻沒能撬動半分,只好失望地搖搖頭:“風,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一塊切割生產線上的半成品鋼錠?還是前衛藝術展上的獲獎作品?”

我無法解釋,把它交給我的何寄裳已經從地球上消失了,再有什麼疑惑也只能悶在心裏。

最失望的莫過於老虎,焦躁地踱著步:“明天怎麼辦?我們總得想辦法通過蛇陣,實在不行,我去準備炸藥,就算是每隔十步施放一次爆破,我也得挪到天梯那邊去。小心就在裏面的某個地方,千真萬確,就在裏面。”

沒人回應他,在近乎密封的山洞裏進行連續爆破,冒頂的危險性猶如點著火把進汽油庫,隨時都會讓大山變成墳墓。

紅小鬼悄悄溜了出去,他對這種讓人撓頭的局面不感興趣,更不想擔任何責任。

老虎長歎一聲,大步跟出去,門簾被甩上了半天空,隨風擺動了很久才緩緩落下來。為情所困的男人,總是暴躁易怒,這是人之常情。

“明天,我先安排剩餘的隊員們護送昏迷中的人撤離,咱們幾個分乘兩輛吉普車再進隧道,假如這匣子無法產生作用,咱們也只好暫時中止探險活動。”

衛叔沒有徵求任何人的意見,拋下這幾句話,轉身出去,只留下顧傾城一人。

這種局面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一碰到困難,人心立刻散了,誰都不願意坐下來重新商討。

“風先生,你的電話響過幾次,可你一直都沒醒,希望一會兒還能再打過來。你能不能告訴我真實答案,那匣子究竟是什麼?碧血夜光蟾到底在哪里?”她專注地凝視著我的臉,目光平靜如水,沒有懷疑,更沒有狡黠的探尋。

我苦笑起來:“這兩個問題也是我最想知道的,死了那麼多人竟換回這樣的結果,我也不甘心,但現實情況就是這樣,沒有任何有用的解釋。”

顧傾城笑了:“那好,明天你打算怎麼辦?我曾打電話聯繫過山外的朋友,如果確實需要的話,可以加急調派一批強毒性殺蟲劑過來,大約需要一周時間。問題的關鍵是,殺蟲劑會不會對變異後的毒蛇起作用?依據老虎提供的石隙長度,所需要的藥品數量非常驚人,幾乎需要囊括雲、貴、川、桂四省今年的所有配額。 如此一來,必定引起大範圍內的供應商猜疑,咱們的行動也就沒有絲毫的保密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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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5 16:46 引言回覆
8碧血夜光蟾在哪里

我捉住他的手腕,以掌心對掌心的方式繼續向他體內傳輸內力,同時不免有些疑惑:“小燕、紅小鬼他們曾經數次侵入五十一號地區的檔案庫,而燕遜更是五角大樓內部的消息靈通人士,這一點怎麼從來沒聽他們提起過呢?”

“我以生物學家的身份到達本地後,尋根溯源,漸漸發現了一些線索。其實,就算蘇倫沒有組建這支尋找阿房宮的探險隊,我也會做相同的工作,我們探索的目標不同,但行進方向卻是完全一致的。不過,事情進行到這裏,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我自己真正地愛上了蘇倫——”

我的手腕猛然一震,隨即凝聚心神,排除他的話帶來的全部雜念。冥冥之中,得失都由天定,當我偶遇關寶鈴而神不守舍的時候,蘇倫身邊也多了狂熱的追求者,可能這就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懲罰。

“別笑我,風,那是我的初戀,有一段時間,我甚至陶醉在不切實際的幻想之中,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學者席勒,渴望有機會陪著她,不動任何心機,只求幫她達成心願。上司部門很快就意識到了我的異常,立即派了一名代號‘涅槃’的特派員過來,準備接手我的工作。據我所知,他還同時兼顧另外一件事,那是關於另外一名叛逃的間諜人員,一個代號為‘銀色蒲公英’的女孩子。”

在強勁的內力接續下,他的呼吸穩定下來,臉上又添了一抹血色。

這種救治方法,如同在冬天的曠野上架起爐子燒水一般,什麼時候木柴燃盡了,本來煮沸的水會重新回歸冰冷。鍋裏的水到底能沸騰多久,只取決於木柴的延續時間而已。我真的慶倖自己得到了布門履大師的“陰陽神力”,才會有今天這個江湖救急的後路。

代號為“銀色蒲公英”的瑞茜卡已經在我記憶裏消失很久了,我不想因為這個插曲打亂了席勒的敍述,馬上咳嗽了一聲:“席勒,我希望——”

他是個聰明人,否則也不會被美國軍方層層選拔進五十一號地區,看了我一眼,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風,我會加快敍述速度。正是由於涅槃即將出現的緣故,我才催著蘇倫馬上啟程進山,希望在特派員到達前,找到有關輻射源的線索,立一個大的功勞,借此向組織提出脫離申請,做一個普普通通的美國公民,可以正常陪伴在蘇倫身邊。其實,她的準備並不充分,一直拖拖拉拉延誤時間,很可能是在等你過來。”

我懊悔得恨不能揮刀自戕,蘇倫離開日本時,無數次暗示、請求過,要我跟她一起走,但被我鬼使神差般拒絕了。

顧傾城忽然插言:“席勒先生,請跳過中間這段行進敍述,你和蘇倫與大隊人馬分手後,是否一直向前,沒有折向其他岔路?真正的關鍵點,就在分手後的十幾分鐘之內,因為據飛鷹說,他等到李康一行撤走,馬上帶人趕上來,但已經找不到你們。”

席勒費力地思索著,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對,離開大隊後,我們的確一直向前,五分鐘後,經過一大片乾枯的草地。我記得當時蘇倫說過,乾草的香氣讓她懷念起遠在開羅別墅的露臺,她沉思的表情像是文藝復興時期的淑女雕塑,讓我看得入迷。危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我們都聽到一種低沉的鼓聲,就從草地中心的地面上傳出來——”

顧傾城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向前探了探身子:“鼓聲?地面還是地底?”

當時的情況具體來說是這樣的——

天氣晴朗,光線充足,發出鼓聲的位置距離他們騎著的驢子只有二十步之遙。

蘇倫首先反應過來,立刻在驢子臀部拍了一掌,迅速趕了過去。嚴格來說,那不應該是鼓聲,而是一種巨大的“嗵嗵”聲,兩次之間相隔三秒鐘,聲音之大,震得他們兩個的身子都跟著抖動起來,心跳的節奏更是極容易地就被鼓聲控制,越來越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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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5 16:47 引言回覆
草地中央毫無異樣,其中一部分乾草被動物啃去了葉尖,只留下殘缺的草根。

蘇倫來回丈量了幾次,撿了一根幹樹枝,畫了一個十步方圓的大圈,很肯定地做出了判斷:“那聲音就下面。”

席勒的叢林生活經驗也是極其豐富,馬上取出一柄短鏟,準備向草皮下面挖掘。他對蘇倫向來言聽計從,奉為真理,這一點是我永遠都比不上的。

意想不到的是,他的短鏟剛剛觸及地面,一股巨大的吸力竟然刹那間從他手裏奪走了短鏟,自動向草皮下鑽去,只一眨眼的工夫便全部消失了。

當時兩人甚至來不及驚呼,突然間天旋地轉一樣,席勒覺得自己正陷入一個巨大的漩渦裏,不斷地向地底沉下去。他的武功雖然高明,應變能力卻比不上蘇倫,倉促之間變得手足無措。

女孩子的身體輕靈,下降得比較慢,蘇倫一個騰躍沖過來,抓住席勒的肩膀,用“四兩撥千斤”的巧勁將他直拋起來,自己卻瞬間下沉了三四米。

席勒不明白好好的草地怎麼會變成液體的漩渦,他掙扎著跳出蘇倫畫的圈子,立即啟動了行囊裏暗藏的遙控攝像系統。那套設備於歐洲第一流的電子器材供應商,同一產品線上的部件已經應用到美國航空航太署的“火星探測車”上,成為全球矚目的焦點。

他和蘇倫身上都裝著無線監控探頭,位置在胸前第二顆紐扣上,監視屏上,他得到的圖像全部是高速旋轉的,目測結果大概在每分鐘二百轉左右。

顧傾城終於忍不住打斷他:“每分鐘二百轉,每秒鐘三轉還要多,只需要很短的時間,捲進去的人就會頭昏腦漲,出現重度腦震盪。你的意思,蘇倫被卷下去時,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

嘔吐、失憶、思想癡呆,是重度腦震盪最常見的表現形式,但經過特殊訓練的高手,能夠成功地利用外界的旋轉規律克服這一點。在我看來,蘇倫不會有過激的不適反應。

“不,她沒有昏迷,而是冷靜地向著麥克風報告著下面的情況。她說過,下降的過程像是泡在死海邊的私人游泳池裏,能夠感受到身體四周那些液體強大的浮力。她看不到土壤和岩石,只是在一片透明的青色液體中下降,當她把攝像頭指向腳下時,我看到了極遙遠處影影綽綽的青灰色宮殿。”

席勒的講述讓我的思想回到了隧道裏那驚險的一夜,孫貴也是進入了青色液體之中,難道蘇倫所經歷的,正是我當時看到的場景?假如某種力量可以把固體化作液體的話,這在地球人以往的應用物理學說中是完全無法想像的。

當時龍格女巫說,那是一個“入口”,也許當時我應該緊隨孫貴一起跳下去,就能直接見到蘇倫了——

褲袋裏的電話驟然響起來,把沉思中的席勒嚇了一大跳,肩膀猛地一顫:“什麼?誰來的電話,是蘇倫嗎?”他慌亂地摸向自己的口袋,看上去思想極度混亂。

顧傾城走過來,左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柔聲安慰:“不要慌,是風先生的電話,不是蘇倫。”

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那是蘇倫的電話,但液晶屏上顯示的卻是一個太平洋島國的號碼,我想那會是燕遜的來電,馬上關掉電源,隨手把電話丟開。

席勒顫抖著嗓音追問:“是她嗎?不是嗎?”

他的手無意識地撫過面頰,鬍鬚隨手而落,勝過最鋒利的剃刀。下一步,或許他全身的皮膚將在細胞病變中大面積潰爛,上演慘不忍睹的一幕。最可悲的是,沒人能改變這一結果,現有的地球醫學知識對此束手無策。

我做了一次長長的深呼吸,歉意地一笑:“席勒,請繼續吧。”

“那個過程持續了接近三分鐘,我聚精會神地觀察著螢幕,根本沒注意到身邊到底發生了什麼。蘇倫進入了那片宮殿,我看到一扇閃著青色光澤的金屬門,她的落腳點就在門前。”

事件的焦點又一次指向了“金屬門”,就是那扇最早出自“捕王”歸洛之口的門。

顧傾城從口袋裏取出紙筆,不停地飛速記錄著,筆尖與紙面摩擦,發出輕輕的“沙沙”聲。

席勒聳了聳肩膀:“兩位,事情到這裏就結束了,唯一需要補充的,當時我太投入了,自己不知不覺又重新進入了那個圈子,當聯絡信號中斷時,我也突然昏厥。再次醒來之後,就已經躺在這個帳篷裏了。”

顧傾城緊跟著補充:“席勒先生,你或許並不知道,從失蹤到重現,你失去了隨身攜帶的所有金屬製品,包括那頭驢子四蹄上的鐵釘。”

席勒很輕鬆地解答了這個問題:“很簡單,我們遇到了難以想像的強磁場,巨大的地磁力量首先吸走了我的短鏟,然後在磁力震盪的結束過程中,吸引力驟然增大幾百倍,帶走了一切。舉一個例子,一九四零年,英國的‘塔里塞那號”帆船穿越太平洋魔鬼三角洲地區時突然失蹤,兩個月後,海岸搜救隊在海面上發現了構成船身的所有木板。聯想到帆船失事前,船長在無線電報告裏說發現了強磁場,指南針和所有的鐘錶都在瘋狂旋轉,於是海難專家們下了“強磁場吸走了造船時的全部鐵釘,從而導致帆船解體’的結論……蘇倫、蘇倫、蘇倫——”

他驀地挺直身子縱聲大叫,脖子上的青筋猙獰暴跳起來,形成一面縱橫交錯的網。沒等我和顧傾城做出任何反應,他的聲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像是一架電力急速下降的留聲機。

我猛然提氣發力,掌心吐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希望能再次救回他。

顧傾城掠過來,手指在席勒脖子側面一按,淡淡地苦笑著:“結束了。”

席勒死了,對於一個身受高強度輻射的病人來說,這樣的死或許是最沒有痛苦的。

“風先生,我現在明白他為什麼要在一開始絮絮叨叨地述說與蘇倫的往事了,因為他明白,生命隨時都會中斷,現在不說,下一秒鐘的生死都無法預料。在他心裏,與蘇倫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要比這些匪夷所思的神秘事件更值得留在這個世界上。”

顧傾城露出一種既羡慕又惋惜的古怪表情,讓我心裏泛起一陣極其不舒服的感覺,如鯁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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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5 16:49 引言回覆
在危機四伏的環境裏,應該是我陪在蘇倫身邊,而不是莫名其妙鑽出來的生物學家席勒,更何況他還是美國人的秘密間諜。接下來,我必須要深切地反思對關寶鈴的感情,大家不是同一類人,走得太近本身就是一件危險的事。

我把席勒的身體放平,替他合上眼皮。

“涅槃、銀色蒲公英、潘朵拉的盒子?美國人的手指到底要在全球各地伸多遠、插多深呢?或者只有把地球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插滿迎風飄揚的星條旗,他們才能真正地心滿意足?”我自言自語著。

顧傾城皺皺眉:“那些國際政治上的明爭暗鬥,不是我們這種錙銖必較的生意人能夠隨意置喙的。風先生,穿越隧道的成敗就在明天一舉,希望你帶回來的‘碧血夜光蟾’能有傳說中的神奇效力。”

我們一起走出帳篷,顧傾城隨即吩咐近處值守的隊員:“找兩個人,挖深坑埋葬席勒的遺體,嚴格噴灑消毒藥水。”

明知道消毒水對輻射殘留的危害無用,但她仍然盡可能地多做一些防範,總算聊勝於無。

“飛月的死,還有沒有需要解釋的地方?”顧傾城看出我渾身疲憊,只是試探著問了一句。

我簡短地回答:“西南馬幫進攻古寨,飛月為了救我,被敵人射中。戰鬥到了最後,古寨的人無一倖免,連何寄裳也被馬幫的傀儡師暗算,自身體內豢養的毒蟲反噬,只能引爆炸藥,與寨子一起毀滅了。”

能說的我都說了,與大哥有關的情節,沒必要讓外人知道。

我取出金屬匣子,遞給顧傾城:“這裏面放的就是‘碧血夜光蟾’,何寄裳親手交給我的,一定不會錯。”

盒蓋依然緊扣,匣子四周竟然沒有一道金屬製品特有的劃痕,散發著沉靜冷峻的銀光。

顧傾城掂了掂匣子,疑惑地自語:“那件五毒教的寶貝到底是什麼樣子的?這匣子沉甸甸的,金屬材質非銀非銅,表面也不像是常見的高等鍍鉻工藝,倒是非常古怪呢,對不對?”

一陣困倦襲來,我的腦子裏嗡嗡直響,畢竟從趕回古寨之前就連續幾晚沒有好好休息過,現在沒心情也沒有太大的好奇心追究匣子裏面的內容。直覺上,何寄裳對大哥情深意重,在瀕臨死亡的狀態下,絕對不會騙我。

“我去睡一會兒,有事請立刻通知我。”我收回匣子,堅持著回到自己的帳篷,一頭栽倒在床墊上,又是一場沒有夢的沉睡。太多的死亡似乎已經讓我的神經麻木了,飛月、胭脂、卡庫、傀儡師,最後是隨著大爆炸一起消失的何寄裳,任何人都無法預測殺戮到哪里才是盡頭。

從昏睡中醒來,門簾正隨風擺蕩著,帳篷裏的光線已經極其昏暗。

有人悄悄走進來,踮著腳尖,一直走到床墊前面,推推我的肩膀:“喂,風,那匣子呢?給我看看?”那是紅小鬼的聲音。

我不想回話,何寄裳帶著斑斑血淚的臉在我眼前晃動著。

紅小鬼伸手摸索著我的口袋,嘴裏咕咕噥噥自言自語:“五毒教的寶貝到底是什麼樣的呢?讓我來鑒定一下。”

銀光一閃,金屬匣子已經到了他手裏,然後“哢”的一聲,他打開了帳篷裏的燈,刺眼的燈光倏地披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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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5 16:50 引言回覆
“哈哈,你醒了,我還以為會一覺睡到明天大亮。風,讓咱們看看這匣子裏的東西是否還在,免得明天辛辛苦苦跑到隧道盡頭去,蛇陣不退,白白浪費感情。”他舉起匣子用力搖盪著,放在耳邊聽了聽,毫無動靜。

蟾蜍做為五毒教的聖物之一,一直作為一種令江湖人士聞風喪膽的毒蟲而存在。匣子裏的東西既然以“碧血夜光蟾”命名,必定是一隻蟾蜍無疑,無論是活物還是標本,或多或少都會帶著七分毒性。

我按住紅小鬼的手,正要阻止他,門簾一卷,老虎、顧傾城、衛叔一起走了進來。

“風,讓他試試也好,事關重大,總得弄清楚裏面的東西是真是假,才能決定明天的行動。五毒教的人十個裏有九個半是詭詐變態的,不得不防,你覺得呢?”

老虎的話讓紅小鬼更加得意,隨手摸出一柄尖刀,在匣子上“卟卟卟”地連敲了三聲:“哈,風,這是大家共同的意見,你不能再反駁了吧?”

他們四個,很自然地站成一排,表達著自己的相同立場。

我翻了個身,不在意他們的意圖到底是什麼,注意力卻被那種沉悶的敲擊聲所吸引。任何一種金屬匣子受到敲打時,發出的必然是“當當當”的空洞迴響,現在,紅小鬼的刀柄敲下去,如同擊打一塊實心鋼錠一樣。

“你們聽,好像不太對勁?”我彈身跳起來,搶回匣子和紅小鬼的刀,屏住呼吸,輕輕敲了一下。果然,聲音極其喑啞短促,證實了我的判斷。

“一個實心的匣子?”顧傾城失望地叫了一聲。

何寄裳把匣子交給我時親口說過,那裏面放的就是“碧血夜光蟾”,但現在它是實心的,怎麼可能放下任何東西?難道是她在騙我?

匣子在所有人手裏接連傳遞著,每個人的情緒都受到了影響,只有紅小鬼仍興致勃勃地笑著:“讓我來撬開它,看看這蓋子下面有什麼!”

他把薄如蟬翼的刀刃伸向蓋子與匣身扣合的那道細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卻沒能撬動半分,只好失望地搖搖頭:“風,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一塊切割生產線上的半成品鋼錠?還是前衛藝術展上的獲獎作品?”

我無法解釋,把它交給我的何寄裳已經從地球上消失了,再有什麼疑惑也只能悶在心裏。

最失望的莫過於老虎,焦躁地踱著步:“明天怎麼辦?我們總得想辦法通過蛇陣,實在不行,我去準備炸藥,就算是每隔十步施放一次爆破,我也得挪到天梯那邊去。小心就在裏面的某個地方,千真萬確,就在裏面。”

沒人回應他,在近乎密封的山洞裏進行連續爆破,冒頂的危險性猶如點著火把進汽油庫,隨時都會讓大山變成墳墓。

紅小鬼悄悄溜了出去,他對這種讓人撓頭的局面不感興趣,更不想擔任何責任。

老虎長歎一聲,大步跟出去,門簾被甩上了半天空,隨風擺動了很久才緩緩落下來。為情所困的男人,總是暴躁易怒,這是人之常情。

“明天,我先安排剩餘的隊員們護送昏迷中的人撤離,咱們幾個分乘兩輛吉普車再進隧道,假如這匣子無法產生作用,咱們也只好暫時中止探險活動。”

衛叔沒有徵求任何人的意見,拋下這幾句話,轉身出去,只留下顧傾城一人。

這種局面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一碰到困難,人心立刻散了,誰都不願意坐下來重新商討。

“風先生,你的電話響過幾次,可你一直都沒醒,希望一會兒還能再打過來。你能不能告訴我真實答案,那匣子究竟是什麼?碧血夜光蟾到底在哪里?”她專注地凝視著我的臉,目光平靜如水,沒有懷疑,更沒有狡黠的探尋。

我苦笑起來:“這兩個問題也是我最想知道的,死了那麼多人竟換回這樣的結果,我也不甘心,但現實情況就是這樣,沒有任何有用的解釋。”

顧傾城笑了:“那好,明天你打算怎麼辦?我曾打電話聯繫過山外的朋友,如果確實需要的話,可以加急調派一批強毒性殺蟲劑過來,大約需要一周時間。問題的關鍵是,殺蟲劑會不會對變異後的毒蛇起作用?依據老虎提供的石隙長度,所需要的藥品數量非常驚人,幾乎需要囊括雲、貴、川、桂四省今年的所有配額。 如此一來,必定引起大範圍內的供應商猜疑,咱們的行動也就沒有絲毫的保密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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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5 16:52 引言回覆
9玉牌上的微縮圖畫

我捧起匣子,專注地盯著它的蓋子,心裏存著唯一堅定的信念:“何寄裳是不會騙我的!”無論如何,她在臨終前交付給我的東西,必定有它的驚人價值。

“明天就要送飛鷹他們出山,要不要再過去看看?席勒死了,下次不知道會輪到他們中間的哪一個。”

顧傾城是營地裏唯一一個願意遷就我的,任何時候對我說話都會採用和顏悅色的商量口吻。我還沒有點頭答應,丟在枕頭邊的電話又響起來,她知趣地點了點頭,迅速低頭走出帳篷。

那個爪哇島的號碼是屬於燕遜的,仍舊是她低沉溫柔的聲音:“風,有沒有太打擾你?方便說話嗎?”

我收攝心神,冷靜地回答:“不會。”

“這一次是為私事給你電話,能夠使用的通話時間為九十秒,所以長話短說——我勸不動小燕,他固執地把自己留在海底世界裏,任我怎麼說都不出來。他說自己將蛻變成神,脫掉笨重的人類軀殼,化為自由之身。風,如果可能,我想請你做更多的努力勸他出來。”

即使在心急火燎的狀況下,燕遜也始終保持著悅耳的聲線,不帶絲毫焦躁語氣。

我無法想像小燕在潛艇和海底世界裏有了什麼樣的巨大發現,竟而至於走火入魔到這種地步。

“我在川藏邊界的大山裏,還得滯留一段時間才能返回北海道去。再說,假如找不回蘇倫,我想自己會放下一切,終生在這片大山裏搜尋。燕小姐,為什麼你不能趕去北海道?你們是親姐弟,有些話從你嘴裏說出來,他一定會聽。”

如果換了我是燕遜,與其打越洋電話求別人幫忙,不如自己一張機票直飛北海道,落地之後再想辦法救人。

“我?我是走不開的,難道蘇倫和蕭可冷都沒向你說過?算了,這不是什麼重要的問題,我想順便通知你,家師冠南五郎幾日之內就會飛抵川藏邊界,親自出手援救蘇倫。他老人家的能力高得令人須仰望才見,所以別太擔心蘇倫,一定會安然返回。她是家師最疼愛的關門弟子,此次除了家師親往,還帶著我們的大師兄葉薩克,放心、放心……”

我聽不懂她的“走不開”是什麼意思,五角大樓方面的規章制度再嚴格,通過申請也會得到假期。唯一的解釋,就是她與小燕的感情還沒到同生共死的地步,把工作看得比親情更重要。

能得到冠南五郎的親自出手營救,這個幫手要比再增添一百名江湖高手更厲害,而他的大徒弟葉薩克則被稱為“安大略湖之鷹”,曾是美軍海豹突擊隊最年輕的特級教官,曾有十五次在各種複雜艱苦的環境裏安全救回人質的光榮紀錄。有他們加入,救回蘇倫的希望立刻成倍地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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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小燕的事請你上心,他還是個孩子,我只有這一個弟弟,拜託了。”

無論說到任何事,燕遜的聲音節奏始終張弛有度、緩急有序,這一點幾乎很少有人能做到。

通話停止在第八十八秒上,我放下電話,突然有了如釋重負的感覺。

冠南五郎不是徒有虛名之輩,在日本本土、歐洲、美國等地有極高聲譽,是數以千萬計的江湖高手頂禮膜拜、競相學習的榜樣。我希望他能早一步進山,蘇倫也就能早一點兒獲救。

走出帳篷,顧傾城正站在營地中間的吉普車旁邊沉思,車廂上架設著的高速機槍已經被掀掉了偽裝,恐怖的槍口一直指向南面的隧道方向。

“明天,老虎說不定真的會動用炸藥,剛才他搬走了一箱手雷,還有十二顆燃燒彈。風先生,我總覺得目前情況下,老虎的暴躁情緒實在不利於大家的團隊協作,有必要的話,你得告誡他一次。我們是一支探險隊,而不是江湖上的散兵游勇、烏合之眾。沒有嚴格的紀律,想成大事比登天還難。”

她的兩頰上帶著薄怒,看樣子老虎做得實在是太出格了。

二十步外,老虎居住的帳篷裏燈光通亮,不斷地發出“叮叮噹當”的敲打聲。

我立即回答:“明天我一定會找他談,現在有一個好消息,蘇倫的師父冠南五郎大師要親自過來,陪同者是他的首席弟子、綽號‘安大略湖之鷹’的葉薩克。有他們加入,任何困難都會迎刃而解。”

或許是我太興奮了,並沒意識到顧傾城的眉正悄悄皺起來,我們暫且不去理會老虎,一起向右側飛鷹他們躺著的帳篷走過去。

帳篷裏亮著燈,並排三張行軍床上,飛鷹、梁威、李康仰面躺著,身上蓋著相同的薄被,呼吸極其微弱。

“也許早該送他們出山了——”顧傾城歎息著。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像飛鷹那樣江湖上威風凜凜的人物,沒想到會折戟沉沙在這片山林裏。

我低頭看著他蒼白的臉,胸中猛然一陣傷感,因為是我帶飛月去古寨的,卻沒能好好地帶她回來。假如有一天飛鷹蘇醒,當面問我,我該如何回答他?

“風先生,不必太為飛月的事難過了,每個人都會死,只看死得有沒有價值。”顧傾城靠在帳篷門邊,聲音同樣充滿了傷感。

我伸手撫摸著飛鷹的肩膀,慚愧地低語著:“對不起,我沒能照顧好飛月。”

未來如何,誰都無法預料,也許他們三個也會像席勒那樣,突然醒來,然後幾小時內離開人世。這種結局,實在令人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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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5 16:53 引言回覆
我轉頭望著李康,陡然間,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碧光倏地一閃,耀眼之極。那是一塊拇指蓋大小的玉牌,用雙股的紅絲繩穿過後掛在脖子上。

玉牌是不可能像鑽石一樣閃光的,我俯身仔細觀察,玉牌正中竟然嵌著一個金色的圓點,迎著燈光熠熠閃爍著。

“顧小姐,這塊玉牌有點古怪,請過來看——”我轉動紅絲繩,找到的竟然是死結連著死結的“多寶扣”。

顧傾城是古玩世家出身,一見到那個扣子,隨即一愣:“哦?這玉牌很值錢嗎?竟然要用到‘七疊連環多寶扣’?”死結共有七個,緊密排列著,要想解開它很得費一番工夫。

她把玉牌托在指尖上,看了幾眼,疑惑地搖頭:“不過是普通的藍田古玉而已,拿到市場上去,公平價格不超過一千美金,沒什麼特殊之處。”

我詫異於她的疏忽,立即提醒她:“玉牌中央嵌著一粒金珠,這樣細緻的設計絕對不是現代工藝流水線能夠做到的。玉質雖然不夠出類拔萃,但我覺得那金珠閃亮異常,或許藏著什麼玄機——”

顧傾城又是一愣:“什麼金珠?在哪里?”

她伸出另一隻手,食指、中指、小指在“多寶扣”上連續搓了幾下,馬上打開了全部死結,把玉牌握在手裏,湊近燈光仔細觀察,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看不到金珠,是你眼花了嗎?”

當她抬頭向我望著時,眼神中驀地掠過一絲驚恐:“你的眼睛怎麼會發出那樣的綠光?”腳步一滑,已經退到門口,右手馬上探到腰間,握住了槍柄。

我用力眨了眨眼,對她的話同樣感到莫名其妙:“顧小姐,你到底在說什麼?把那玉牌給我,記得你說過李康的行李中有一架奧索斯放大鏡,快去把它找出來——我感覺李康的傳家寶秘密,就在這玉牌上。”

一切都是源於我的第六感,因為我自始至終相信李康看似老實木訥的外表下隱藏了一個巨大的秘密。他和李尊耳肯心甘情願地把古書貢獻出來,正是為了給大家造成錯覺,轉移所有人的視線。

真正的秘密是不可能形諸於文字的,能夠翻印成書然後廣為傳閱的,都是毫無價值的大路消息,只配當廢紙賣給垃圾站。

顧傾城在帳篷外苦笑:“風先生,你怎麼解釋自己眼睛裏的綠光?看上去真的讓人害怕。”

我忽然明白過來,護寨神被傀儡師獵殺之後,何寄裳曾取出蛇膽給我。蛇膽是明目聖藥,那條護寨神又是何寄裳精心培育的通靈品種,所以其功效遠勝於普通蛇類,使我的視力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能夠看到別人無法發現的細微之處。

當然,這些事需要慢慢解釋,當務之急是要找到放大鏡,看看那玉牌上到底有什麼。

我大步跨出帳篷,兩手遮在眼睛上:“顧小姐,那完全是蛇膽的奇效,稍後我再解釋。這面玉牌是揭開秘密的關鍵,帶上放大鏡,咱們馬上回你的帳篷去。”

顧傾城畢竟是見多識廣的高手,從最初的驚駭中冷靜下來之後,低聲回答:“放大鏡就在我的帳篷裏,咱們這就過去。你的意思,這玉牌上刻的是一幅微縮圖畫嗎?金珠代表什麼?不會是你曾經提到過的什麼‘金蛋’吧?”

她的跳躍思路疊加到我的猜測上,迅速匯成了一條明晰的線索:“李家古籍並不全都是偽造出來的,恰恰相反,上面的大部分圖片都是真實的,只有關鍵位置的幾幅,或缺失、或改動,讓人永遠無法看懂。”

我說過,在李家人眼裏,那顆矗立在圓形石屋前的蛋,極有可能是金燦燦的黃金鑄成,他們一路追隨探險隊而來的真實目的,就是找到金蛋,並且留有足夠的強力手段將它據為己有。

在地球人的價值觀念裏,黃金是最無法用理論來衡量的一個品種,自古至今,世界各地的帝王卿相、平頭百姓對它的追逐永遠不曾停息過。在黃金和紙鈔價值相等的情況下,絕大多數人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並且為它的燦爛光華所迷。

十五秒鐘之後,蘇倫用一隻強力聚光燈泡替換掉了帳篷裏的節能燈管,那架光電式的放大鏡也精心地調至四角水準。

我小心地把玉牌放置在觀測臺上,笑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顧傾城謙虛地搖頭:“不不,秘密是你發現的,應當由你先來觀測。”

沒有人能耐得住揭開驚天秘密的好奇心,在我第二次邀請時,她終於俯下身子,右眼對準觀察鏡頭,只有半秒鐘,她肩頭一震,壓抑不住地叫出聲來:“真的!風先生,你的猜測一千個正確,就是金蛋,一顆巨大的金蛋!”

她變得語無倫次,向後退了兩步,情不自禁地望著我輕輕鼓掌,眼神中充滿了五體投地的欽佩。

這的確是個驚天大秘密,玉牌上共有三幅連續的圖畫,在放大鏡下每一個細節都無所遁形。

第一幅上,圓形石屋前矗立著一枚金蛋,那個方眼武士正站在金蛋前,抱著胳膊,歪著頭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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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5 16:55 引言回覆
第二幅畫描述的應該是石屋裏的情況,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那裏面並非是想像中有著石桌、石凳、石床的普通民居,而是一座類似於太空船駕駛艙的建築物。

作畫的人站立的位置在石屋入口,左前、正前、右前三方的牆上掛滿了長方形的顯示幕。我可以打包票說那些絕對是電腦顯示幕,因為作畫的人為了追求逼真再現當時的場面,連顯示幕上的圖形、字跡都做了盡可能的描繪。其中一個螢幕上,顯示著一幅宇宙空間的星系圖案,旁邊更是標注著帶箭頭的折線,大約是代表了某個航天器的行進方向。

第三幅畫的意思非常簡單,方眼武士坐進了金蛋裏,金蛋正在慢慢合攏。他非常安詳地抱著胳膊,仰面向上,完全是人類思考時的標準動作。

這幅畫給我的感覺,像是一個人一邊沉思一邊進入電梯時的場景,合攏的金蛋就像是彈性開闔的電梯門。

“風先生,這件事真的是越來越複雜了,把所有圖畫連貫起來看,能夠得到順理成章的結論,那方眼武士自閉在金蛋裏,或是休眠、或是死亡,不管出於哪一種目的,現在有可能還在那裏面。咱們可能是要發大財了,一個比成年人身體還要大三號的金蛋,其重量雖然比不上你在埃及時發現的超級金錠,至少也要算是亞洲頭一號的寶藏了。”

顧傾城在帳篷裏急促地踱著步,不停地揪著自己胸前的頭髮,心情已然大亂。

按照我的思路,並不認為金蛋就是某個過程的終結,恰恰相反,怪人走入金蛋,只是事件的開始,他是要乘坐金蛋去另一個地方。

金蛋所在的位置是懸崖的對面,既然不能飛天,就只能是遁地了——“他要通過金蛋進入地下世界!”我的思路豁然開朗,老虎和唐心是在懸崖前遭遇到龍格女巫狙擊的,看來那裏就是某個進入神秘世界的入口。

“可是、可是那石屋裏怎麼會有現代化的航天器設備呢?要知道,這些畫保存下來的年代是在西元前二百多年的秦朝,當時極度低下的生產力根本與現代化高科技不沾邊。風先生,咱們難道也要像那些無聊的科學家一樣,把一切不解之謎都歸結在外星人身上嗎?”

顧傾城停下來,無意識地抱著胳膊,昂著頭望著我。

我搖搖頭,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幾乎無法相信的判斷:“不,那個方眼武士是地球人,或者說,他是一個具有同地球人一樣生活習性的‘人’。除了眼睛不同,他的一切動作、姿勢都跟我們一樣。”

此刻顧傾城抱著胳膊的動作與圖畫上方眼武士的動作一模一樣,所有的地球人都或多或少使用過相同的姿勢。

顧傾城再次愕然苦笑:“地球人?兩千多年前的變異地球人?那麼,石屋裏的佈置又怎麼解釋呢?任何具有航空航太學基礎知識的人都能看得出,那是一個現代化的駕駛艙,佈滿了各種儀器、儀錶——你看到了嗎?裏面甚至還有一個圓形的轉椅?這一切,怎麼可能發生在古老暗昧的秦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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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5 16:56 引言回覆
我的確看到了那只轉椅,一個現代科技流水線上組裝出來的產品。

“只能說,現代宇航員進入時空隧道後落在古代,航天器跌落,砸入山腹,被永遠地埋藏起來。顧小姐,我知道這些解釋有點牽強附會,但一切真相,都得等我們穿過石隙後再說。還有一點,老虎是到過懸崖邊的,會對咱們的判斷有所幫助。你稍等一下,我去叫他——”

有了埃及土裂汗金字塔和北海道楓割寺兩段詭異經歷後,我可以相信任何匪夷所思的結論。時空隧道、外星來客、穿越光速等等都是真實存在的,只不過被某些“偽科學”的衛道士們態度強硬地摒棄在門外,用各種看似合情合理的解釋蒙蔽著全球大眾的視線。

如果讓衛道士們出來解釋這些畫,也許他們將會在我頭上扣以“偽裝外星人航天器、雇請臨時演員冒充方眼外星人”等罪名,總之是無論如何也要嘴硬下去的。

老虎正在酣夢之中,被我推醒時,滿臉都是不高興:“幹什麼?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跑去的?快回去睡,明天還有正經事要做呢!”

我坐在他的床邊,等他毛毛躁躁地發完脾氣,一字一句地問:“老虎,你在懸崖邊,有沒有看到對面的金蛋?”

按照石屋、人體與金蛋的比例估算,金蛋的高度差不多要達到三米,直徑約一米半,就算兩邊懸崖隔得再遠,也能一眼就看到,但老虎從來沒有提到過。

“金蛋?在哪里?”他撓了撓頭皮,斜著眼睛瞅著我。

“就在那座圓形石屋前面,假如你到過懸崖邊,就一定能看到。”我的回答非常謹慎,免得對他的回憶造成誤導。

他用力撓頭,翻著眼睛想了半分鐘,模棱兩可地回答:“好像在對面有一個什麼東西豎立著,但絕不是金蛋,我以為那是一個橢圓形的石柱罷了。當時被突然冒出來的敵人暗算,總共在懸崖邊停留的時間不超過三分鐘。風,你怎麼會認為那裏有個金蛋?懸崖的寬度約有三十步,如此巨大的金蛋根本運不過去,對不對?”

老虎的思維模式實在是太呆板了,根本沒有分清時間的次序問題,就算有個金蛋放在那裏,長期的氧化銹蝕,也會改變顏色。兩千多年過去了,滄海桑田都能寒暑更替,還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呢?

“你確信,沒有金蛋?”

老虎堅決地點頭:“對,沒有。風,你不要異想天開了好不好?在埃及沙漠裏發現了那個全球獨一無二的金錠也就罷了,幸運不會總是降臨在同一個人身上。算了算了,快回去睡覺,明天殺奔蛇陣,力氣活多著呢。”

他的床邊果真丟著一箱手雷,另外一個背囊裏則是重新改裝過引線的汽油彈,距離他的枕頭都不超過三步。能在這種危險至極的環境裏酣然大睡,除了老虎之外,還真是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沒有金蛋?”我寧願相信是塵土和苔蘚附著在金蛋表面上,越來越厚,直到把它包裹了起來。

再次走回顧傾城的帳篷,她正聚精會神地對著鏡頭觀察,右手握著鉛筆,在紙上龍飛鳳舞地做著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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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5 16:56 引言回覆
“又發現了什麼?”我絲毫不覺得疲倦,看來今晚又不必睡了。

“我想你剛剛的結論一定是自相矛盾的,迄今為止,地球上已經登記在冊的人類種族絕沒有長著四方眼睛的。還有,我懷疑這些圖畫的真實性,如果圖畫產生的年代確確實實是在秦朝,兩千年來,李家代代相傳,難道就沒有哪一代人產生覬覦金蛋的想法,冒險進山尋寶?何必非要等到李康這一代呢?現在,咱們無法解釋石屋裏的太空艙設備究竟何處,假如解釋為航天器從天而降、跌入山腹的話,最終結果應該是爆炸毀滅,而不是變成一座圓形石屋。石屋前的石碑上寫著‘天梯’ 兩個字,立碑者到底是什麼人?會是方眼武士自己嗎?這兩個字又能代表什麼意思?”

顧傾城離開觀察鏡頭,看著記錄紙上那麼多大大的問號,也得到了自己的結論:“這件事,自始至終就是一個虛構的惡作劇,就像歷史上的‘麥田怪圈’一樣。”

10飛躍天塹見天梯

正是有了這麼多問號,我判斷顧傾城的潛意識裏已經承認了我的觀點,只不過還想找出其中的疑點,進一步加以印證而已。

“明天,一切就真相大白了。”正如我確信何寄裳不會騙我一樣,更確信自己的觀點百分之百正確,那個方眼武士一定是穿越時空的現代地球人。當然,在我的記憶裏,也沒有哪一種生物的眼睛是方形的,從人類到昆蟲、從飛鳥到魚類,搜索不到同樣的個案。

“對,明天,一切希望真的都在明天。”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坐在書桌前反復觀察玉牌,躺在一邊的顧傾城則是輾轉反側,無法入眠。當一個人發現了這樣大的秘密之後,能夠安然酣睡才是最不可思議的事。

我向自己提出了一個新的問題:“土星人降落地球時弄錯了時間軌跡,落在相當古老的歷史長河裏,一直生存到了二十一世紀,隨地球人的時間一起前進。他們沒有老,也沒有死,只是航天器的能量過度衰減才陷入了窘境。那麼這個方眼武士呢?會不會也具有土星人那樣的超能力,可以一直活在地下?”

在“捕王”歸洛的敍述中,他看到大哥與方眼武士站在一起。假定他的話完全屬實,可以證明就在十幾年前,方眼武士仍然好好地活著。

可惜,現有的全部線索之中,都有“道聼塗説”的嫌疑,都是基於某些假設的基礎上得出來的,沒有真憑實據支持,輕易就會被推翻。

晨曦來臨時,我揉著又澀又漲的雙眼感歎:“又一個明天到來了,我們會不會有新的探索成果呢?”

被遣散的隊員護送著昏迷中的三人離去時,腕表剛剛指向八點鐘。

兩輛吉普車上最大限度地裝載了食物、淡水、照明設備、油料、武器,當然,還有老虎始終抱在懷裏的手雷和汽油彈。

衛叔、老虎、紅小鬼乘一輛車,我和顧傾城在另一輛車上,一直駛向隧道。就在啟動之前,老虎已經站在車頂上發了重誓:“今天,不到懸崖絕不回頭!”

紅小鬼依舊笑嘻嘻的,像是即將去郊遊踏青的中學生,嘴裏一刻不停地嚼著口香糖。

隧道裏沒有什麼變化,那些古怪排列的石柱也沒有再次出現過,我們非常順利地連續穿過了前四個五角星空間,轉入第五個星芒通道時,陡然聽見最遙遠處傳來蛇陣的騷動聲,“噝噝噝噝”的動靜也提高了十幾倍,聽起來異常恐怖。

“好像不太對勁,風,難道是飛蛇造反,翻越平臺殺過來了?”紅小鬼不知好歹,還有閒心開玩笑。

顧傾城取出望遠鏡觀察了幾分鐘,疑惑地搖頭:“什麼都沒發現,我能看到那個平臺,並沒看到有怪蛇越過來。”

衛叔已經停車,憂心忡忡地看著我和顧傾城。

“顧小姐,你下車,我自己先去探路,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再回來通知你們。”金屬匣子就在口袋裏,我必須要證明它的價值。

顧傾城靜靜地搖頭:“不必,咱們兩個一起過去,今天來的都是高手,每個人都能照顧好自己,誰都不必依靠誰。”

紅小鬼“吱”地打了一聲口哨,笑嘻嘻地看著顧傾城:“嗯,火燒眉毛了,兩位還有閒心在這裏讓來讓去,相互表白,真是太不合時宜了。唉,文藝影片裏的纏綿橋段比起你們簡直就是廢渣——”

過度的起哄、搞笑,證明紅小鬼心裏至少有三分緊張,只是不願意被別人看出來而已。

我一句話都不說,踩下油門,車子保持二十公里的時速前進,並且做好了隨時調頭撤退的準備。

越靠近平臺,蛇群的騷動聲便越激烈,等吉普車駛上平臺,面對那條被毒蛇塞滿的蛇陣時,顧傾城忽然驚喜地叫起來:“它們正在逃走——風先生,蛇陣馬上就要散開了,難道是那個金屬匣子在發揮作用?”

蛇陣已經降落到了半人多高,無論大小粗細,所有的碧蛇都在爭先恐後地離開,山壁雖然光滑陡峭,大部分蛇卻能穩穩地在上面遊動,靈巧地鑽進各種各樣的石縫裏。

我取出金屬匣子,放在駕駛臺上,看不出它有任何變化,既不發光也不發聲。唯一區別於其他金屬製品的地方,就是渾身沒有一點劃痕,即使是昨晚紅小鬼用刀柄重重地敲打它,也沒有絲毫損傷。

蛇陣消失了,這條石隙恢復了平靜,一直彎彎曲曲地伸向遠方。

衛叔的車子趕上來,前面的路無法通車,大家只能各背著一個行囊徒步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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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5 18:48 引言回覆
“大家加把勁,只要兩個小時就能看到那個圓形石屋。風,你不是說有個金蛋在那裏嗎?咱們五個平均分配的話,每個人都能拿到幾百公斤黃金,大家說爽不爽?”老虎帶頭走在前面,早就放棄了又沉又累贅的手雷。

兩側的石壁高不可攀,起初紅小鬼還左顧右盼地擔心某些地方會落下蛇來,到了後來,確信毒蛇全部撤走了,馬上湊過來:“風,把那個匣子借我看看,我懷疑它是一個超聲波發射器,能夠產生驅逐蛇蟲的高頻波。這樣的電子產品,原理簡單之極,我想拆解來看看能不能仿造一個,嘿嘿嘿嘿……”

他是永遠不甘寂寞的,沒事都想找點事出來,理所當然地被我拒絕了。

腳下的路程並不像老虎說得那麼輕鬆,一直前進了三個小時,道路才略微變得開闊。又走了半個小時,前面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大塊空地。

“大家小心,戴黃金面具的人就在左近,上一次的戰鬥就發生在這裏。”他從背囊裏取出一柄衝鋒槍,檢查完彈夾之後,“喀”的一聲壓入彈匣裏。

每個人的右手裏都握著槍,採取分段式警戒的步進方式,出了石隙,逼近懸崖邊。

我一直都在關注對面的情況,視線首先落在距離懸崖十步遠的那個豎立的東西上。的確不是什麼金蛋,倒更像一個銹蝕了的救生艙,黑糊糊地立著,毫不起眼。如果不是事先有圖畫上的提示,我也不會注意它。

那東西後面,是一大間圓形尖頂石屋,估計直徑在十二到十五米之間,全部是用石塊壘成。

我終於看到了自己想像中的東西,石屋正面有一扇青色的金屬門,那樣的產品往往應用於航天器的功能性隔艙上,具備超強的密封性,而且抗熱脹冷縮、抗酸堿銹蝕,材質為添加了數十種金屬催化劑的高強鋁合金產品。

顧傾城一直站在我身邊,向我低聲耳語:“為什麼沒看到標有‘天梯’的石碑?咱們先到對岸去搜索那石屋裏有什麼,我真是懷疑今天的一切都是在做夢。”

懸崖兩岸是用兩高兩低的四條鐵鏈連接的,鴨蛋粗的鐵鏈被巨大的錨樁固定在岩石上,看上去非常穩當。

我是第一個走過懸崖去的,直奔那個想像中的金蛋。它的表面上的確是鋪滿了風化的岩石碎末和苔蘚,揭去這層偽裝後,我不得不遺憾地停止了狂熱的動作。這個金屬物體不屬於秦代,但也並非想像中的超大金蛋,只是一件普通的金屬鑄造物而已。

“懸崖上除了石屋以外,只有它,毫無疑問就是李家祖先描繪過的金蛋,但它現在,明明——”顧傾城站在它的另一邊,稍稍顯得有些沮喪。

希望越大,失望必然越大,她被我的“金蛋理論”所鼓動,熱情剛剛膨脹就被兜頭一盆冷水澆滅了。

“哈,荒山野洞裏竟然有扇密碼門,豈不正是要考驗我的解碼功夫嗎?大家閃開,看我的——”紅小鬼又在大笑,我和顧傾城放棄這個金屬蛋,趕到石屋門前。

就在那扇門的右上方,嵌著一個黑色的十一環金屬密碼盤。

顧傾城皺著眉長歎:“風先生,現在你就是硬說它不是地球產品,也沒人會相信了。”

密碼盤上標注著清清楚楚的阿拉伯數字,從零到九,無一缺漏,每個地球人的生活中或多或少都會接觸到這種機關,就連最廉價的旅行包上都會安裝三道環扣的密碼鎖,不過那種東西的裝飾效果要遠大於它的實用性。

這是一個十一位元數的密碼鎖,紅小鬼盯著它看了幾秒鐘,伸手將所有的轉盤都撥到零位上,然後十指同時按上去,隨隨便便撥了幾下,那扇門便“嗶”的一聲向左側滑開了。

紅小鬼聳了聳肩膀,解碼是駭客的拿手好戲,對他而言,沒有難度的密碼簡直像喝白開水一樣無聊。

老虎大步跨了進去,大家都是江湖上的名人,如果總是跟在別人後面,未免面子上不太好看,所以他才會搶先一步,權作探路。只是他並沒做好“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準備,前腳剛剛落下,“啊”地叫了一聲,立刻目瞪口呆地僵在那裏。

衛叔、紅小鬼探頭向裏看了一眼,幾乎同時驚叫著向後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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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5 18:49 引言回覆
這間屋子裏的佈置跟玉牌上的那幅畫基本一樣,三面牆上掛著總共超過四十塊顯示幕,顯示幕下面則是巨大的環形操控台,正中央真真切切地擺著一隻七輪轉椅,更為荒謬的是,轉椅的後背上還搭著一件黑黝黝的鎧甲。

顧傾城低聲叫著:“那是古代將領的牛皮鎧甲,怎麼可能丟在這種環境裏,到底是現代人進入了古代,還是古代人闖入了現代呢?”

在這些像是古裝道具又不是道具的東西面前,任何人都會產生“今夕何夕”的幻覺。

顯示器都是關著的,這一點與玉牌上的圖畫有明顯區別,或許我不應該一直迷信于“穿越時空的人都會具有超能力”,沒有足夠的電能,再先進的設備也是一堆廢物。

“天啊,這是什麼?我們這是到了什麼地方?”

老虎夢遊一樣橫跨了一步,身子靠在一側的操控臺上。那上面佈滿了五顏六色的輕觸式按鈕,他張開雙手十指,在按鈕上空比畫著,臉上帶著驚駭至極的怪笑。

我低聲喝阻他:“老虎,千萬不要亂動那些按鈕。”

這間屋子很像是某種飛行器的操控艙,但卻顯得異常簡陋,因為沒有任何飛行器是石板壘起來的。我只能這樣描述,似乎是某個人將飛行器操控艙的零件搬移到這裏,重新佈置成原先的樣子,但卻沒有任何的飛行功能。包括那扇滑動門在內,都只是虛有其表的擺設,僅僅比普通門的密封性好一些罷了。

“這裏面所有的設施都需要電能控制,沒有發電機、沒有線纜電源,難道能憑空造出電來?老天爺,這是誰這麼無聊,跟咱們開那麼大的玩笑?”

紅小鬼扒著門框,探頭探腦向裏面看著。

的確,在佈滿毒蟲的五角星芒大陣後面,竟然藏著這樣一座空無一人的怪屋,無論怎麼看都像是一場正在上演的鬧劇。

“風先生、小姐,你們聽,是什麼聲音?”衛叔一直尾隨在最後面的,忽然將兩手罩在耳朵上,努力諦聽著。

懸崖上偶爾有風吹過,其餘什麼聲音都沒有,老虎已經不好意思地倒退出來,搓著手,還沒開口已經臉紅了。

衛叔退向懸崖,驀地轉身,指向崖下:“就在那裏,我聽到有人在唱歌,一個女孩子在唱歌,你們聽——”

紅小鬼專心致志地盯著那些按鈕,被衛叔的叫聲打擾,不耐煩地吼了一嗓子:“沒有聲音,除非是鬼在唱歌!”

不知什麼時候,我和顧傾城的手已然緊緊握在了一起,身體也靠得很近,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堅定地並肩作戰,迎接任何可能發生的危險。

“衛叔不會無緣無故疑神疑鬼的,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顧傾城的聲音帶著異樣的溫柔。

我點點頭,懸崖上的地方十分狹小,一眼就能望到邊,四周的石壁又筆直陡峭,難以攀緣。如果真的有什麼異常情況,都該發生在懸崖之下才對。

“風,我想進去動動這些按鈕,行不行?”紅小鬼開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能夠成為超級駭客的人,每一個都是機械操控方面的天才,看到這些從未接觸過的按鈕,肯定心癢難耐。

顧傾城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手指,微微點頭,顯然是表示同意紅小鬼的要求。

沒有電能的情況下,任何電腦操控的動力系統都無法產生動作,只是毫無生機的死物。認清這一點後,所有人對石屋裏那些奇怪設備的恐懼心理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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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5 18:50 引言回覆
我笑著點頭:“好吧,最好別出什麼意外,否則咱們根本無路可退。”

紅小鬼興奮地大叫一聲,嗖地跳進屋子裏,如同饕餮之徒被獲准可以在盛宴上盡情大吃大嚼一樣。

我和顧傾城走到懸崖邊,衛叔已經蹲下身子,凝視著崖下一團一團翻滾的白霧,默不作聲地聆聽著。

這裏的環境仍然是封閉的,頭頂二十多米的高度就是泛著白光的岩石,如果不是所有的石頭都在發光的話,恐怕我們將是處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裏。

“小姐,我的確聽到有個女孩子在唱歌,剛剛唱的是‘友誼地久天長’,現在是——‘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你們聽!”他捏著嗓子模仿女孩子唱歌,居然有模有樣,聲音還不算太壞。

老虎也跟了過來,把紅小鬼一個人丟在那石屋裏。他站在衛叔身邊,探頭向下望著,眉心一動,驟然大叫:“我也聽到了,我也聽到了,是小心的聲音,小心、小心——”

為情所困之後,老虎的定力、智力、耐力都一落千丈,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他也會莽莽撞撞地亂叫。

紅小鬼也叫起來:“吼什麼吼?我要關門了,吵死了!”

那扇金屬門應聲關閉,把裏外兩個世界隔絕開來。

“小姐,也許我可以下去看看。”衛叔站起身,從行囊裏取出一捆白色的尼龍繩索。既然走到這裏,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不能半途而廢,空手而回。以他的身手,借助繩索攀緣懸崖並不是太困難的事。

顧傾城皺眉思索著,不置可否。

我放開她的手,四處張望,竟然找不到一塊石頭可以丟下去探路。站在我們這個位置,根本無法判斷那些白霧是不是山裏的毒瘴,貿然下去,非常危險,況且我們並沒有攜帶供氧設備。

“小姐,為了絕世古琴,我就算死,也得奮力試一次,希望能得到您的允許。”衛叔緩緩抖開繩索,一頭系在鐵鏈的錨樁上,連續挽了三個死結,最後用“水手扣”徹底鎖死。

古琴才是顧傾城進山的真正目的,看起來衛叔有足夠的忠心願意以身試險。

顧傾城搖搖頭:“衛叔,現在下去不夠明智,但是又沒有太好的辦法,你讓我再考慮考慮——”她抓著披在胸前的頭髮,打成結又散開,再打成結,再散開,沉吟不決。

既然來到這片大山裏,任何成果都要靠涉險得來,天上是不可能掉下餡餅來的。

我在估量著山崖的落差,那捆繩索的長度接近一百米,大概可以下到崖底。

突然間,我耳朵裏也傳入了縹緲的歌聲,而且第一時間就判斷出:“那是蘇倫的聲音,絕對是!”

她唱的是一首埃及俚曲,大意是獨守家園的女孩子懷念趕赴前線打仗的情郎,自怨自艾,深情流露。在開羅時,她最喜歡這首歌,每次去音樂西餐廳吃飯,都會點同樣的薩克斯曲子。

真的是她嗎?難道是過度思念後的幻覺?再淩厲的目光也無法穿透白霧,等到那俚曲唱到第二遍上,我轉向顧傾城:“顧小姐,不要為難了,我下去看看,因為我聽到了蘇倫的聲音。”

第一時間裏,我毫不猶豫地做了決定。忙碌了這麼久,終於有了能夠近距離接觸蘇倫的機會,我不會放過的。

顧傾城又在皺眉,眼神中掠過受傷害後的痛楚:“是嗎?你確定?”

我把手槍放入褲袋,又把淡水、食物打了一個小包放進另一邊的口袋裏,同時向顧傾城伸出手:“再給我一些藥品,或許能用得上。”

“兵解大法”配合她的興奮劑,關鍵時刻能提升我的戰鬥力,在遙不可測的險惡環境裏,或許能幫助我渡過難關。

顧傾城還在遲疑,衛叔已經搶先從口袋裏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瓶遞給我:“膠囊在裏面,每次服用六個,小心點。”

我不想做顧傾城、衛叔、老虎眼裏的英雄,只是命運的渦流又一次把我推到了風頭浪尖上,不得不拼出性命。

“請稍等一下,我想撥蘇倫的電話試一試。”顧傾城取出電話,手指顫抖著撥了一個號碼,沒有回鈴聲,過了許久才傳來“對方信號無法接通”的警示聲。

“既然能聽到對方的歌聲,又怎麼可能無法通電話?這一點你想過沒有?或許只是幻覺呢,你這麼急著下去,並不明智。最起碼,我們得休整幾個小時,理清思路,然後再做打算——”她試圖說服我。

我一邊把繩索系在腰間,一邊探身向下面張望著,已經沒辦法聽進她的話。機會和希望總是拼搏出來的,一旦錯過,賠掉的就可能是蘇倫的性命和我畢生痛苦的追悔。現在,最起碼我還有機會拼一次,不至於像得到金屬匣子之前那樣,欲拼無淚、欲搏無門。

“謝謝,我已經決定了。”我微笑著拒絕了她的好意,站在懸崖邊上,連續七八次深呼吸後,貼著崖邊緩緩向下滑落,開始了又一次搏命的探險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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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15 18:51 引言回覆
卷五《千年迷宮》第一部深入地下1金蛋大開

在我內心深處,為了蘇倫,可以丟棄一切浮名利祿,可以獻出生命,也許正是因為前一階段兩人之間的誤解,才更令我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負罪感。

懸崖之下,氤氳的霧氣正緩慢地變幻著形狀,不時地有種種莫名其妙的怪聲傳入我的耳朵裏。

“蘇倫真的會在下面嗎?”我長吸了一口氣,俯身看准了五米外的一處落腳點,準備快速滑降下去。山腹之內,除了那些五角星芒通道裏的毒蟲怪蛇之外,隨時隨地都會危機猝現,我真的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

崖壁上長滿了深墨色的苔蘚,半米之外,露水凝結成了大顆的水滴,每隔兩秒鐘便向崖底落下一次。在神秘莫測的大山腹地裏,其實人也像露珠一樣渺小,我只希望蘇倫能夠安然無恙地等到我的營救。

一想到最後一次分開時蘇倫消瘦的下頜,我心裏的自責就忍不住又深了一層。

“風先生,感覺怎麼樣?”衛叔守在崖邊,彎腰向下望著。

老虎則是焦慮地走來走去,像是一隻迷了路的螞蟻。只有顧傾城仍然保持絕對的冷靜,抱著胳膊站在那個巨大的金屬蛋面前。

“風,稍等一下——”她驀地叫起來,但她並沒有回頭看我,而是迅速從口袋裏取出一柄小刀,蹲下身子,用力刮鏟著金屬蛋上的苔蘚。

我已經墜下懸崖超過一米,視線正好與小刀刮過的位置持平。在鋒銳的刀鋒砍削下,包裹在蛋外面的那層極其厚重的黑色植被簌簌落下,露出青黑色的金屬質地來。

圓形石屋裏,忽然傳出紅小鬼的一聲尖嘯,似乎有了什麼重大發現。我下意識地攥緊了繩子,暫時抑制住了即刻去谷底探尋的衝動。

濃霧之中,歌聲早就停了,仿佛受了我們這群不速之客的驚嚇,歌者第一時間逃遁而去。

那絕對是蘇倫的歌聲!我百分之百地肯定,唯一值得擔心的是在某些複雜的岩石地形中,聲音會發生難以想像的折射,音源的始發地與我們的判斷難免謬以千里。

“衛叔,我想麻煩你,用‘佛門獅子吼’的勁力連續呼喊蘇倫的名字,看看有沒有什麼反響?”

我的思想慢慢變得冷靜,這種場合下,整個隊伍需要的不是英勇陷陣的先鋒,而是穩如泰山的主帥,只有穩定軍心,才能理智謹慎地逐步向前探索。

衛叔皺了皺眉:“剛才大家不是已經嘗試過了?”他手裏握著另一捆繩子,正準備跟在我的後面下懸崖去。

“衛叔,照風先生的吩咐去做,在這裏,他是唯一的領袖。”顧傾城站起身,向我投以探詢的目光。只有她能夠向衛叔下命令,現在這種特權已經移交給了我。

衛叔沉悶地答應了一聲,丟下繩子,平紮馬步,緩慢地大口吸氣,他的胸膛、小腹立刻誇張地鼓了起來。

顧傾城嘴角微微一翹:“衛叔全力發功,聲音能夠震裂三層普通玻璃,還是小心一些吧。”她走向崖邊,把右手伸給我,“先上來再說。”

我輕輕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不必了,如果下面有不尋常的動靜,我會加速滑墜下去。”

蘇倫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果她意識到援兵到了,肯定會發出明顯的求救信號,而不是沉默地坐以待斃。

顧傾城嫣然一笑,舉起袖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衛叔的雙拳收攏在腰間,陡然振臂大喝:“蘇——倫——”聲音如夏夜裏的沉雷霹靂,激蕩起四面八方的嗡嗡回聲。我伏在岩壁上仔細諦聽,回聲一直動盪碰撞著傳向濃霧深處,似乎瞬間便將那些沸騰翻滾的霧靄撕穿了一個大口子。

“蘇——倫,蘇——倫——”衛叔又連叫了兩聲,震得我的耳膜火辣辣地痛。

老虎早就退向石屋那邊,用力捂著耳朵,滿臉都是不耐煩。

衛叔的回聲足足持續了一分鐘之多,顧傾城放開自己的耳朵,略顯困惑地問:“風,有沒有什麼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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