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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之王(轉至微風論壇)作者:飛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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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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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6 17:42 引言回覆
  “蛟人雙肺”的理論己經牢牢地控制了我的思想,生物變異學和仿生學的高速發展,己經向我們展示了這件事的高可信度。

  毫無疑問,當海底地震發生時,一切可能存在的建築物都會發生位置上的改變,一千年內平移一公引甚至幾公引都是微不足道的。它的外部架構中,存在一個或者兩個入口這個問題並不重要。

  蘇倫皺著眉,沈默地思索了足有五分鐘,忽然一聲輕嘆︰“風哥哥,你的思想……唉,難道你不覺得自己的智力正處於急驟倒退的情況下嗎?”

  我愣了,自從來到北海道,發生了太多太多的怪事,自己根本沒時間坐下來認真地清理一下思路,一直都在急匆匆地向前追趕,的確有迷失方向的感覺。

  “你的一切理論,都是基於道聽途說來的話‘百分之百正確’的基礎上,其中包括關寶鈴、藤迦所說的大部分聽起來匪夷所思的話,根本無從證實。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以上基礎經不起推敲的話,現下你得出的所有結論都是空談?”

  蘇倫的話太尖銳,讓我的自尊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我不相信關寶鈴的話,至於藤迦對於歷史事件的轉述,我們只應該相信那經書上說的,而且是只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文字。風哥哥,你最大的症結在於輕信,並且是對於漂亮女孩子的輕信,你說呢?”

  這些話,不含任何醋意,蘇倫始終是站在一個公正公允的立場上。

  “呵呵,人不風流枉少年,關寶鈴那麼漂亮,足以令全球的王公貴族們集體動心。同為男人,我覺得風先生並沒有什麼過錯……”

  只聽聲音,不必抬頭,我也知道席勒出現了。

  關寶鈴的緋聞軼事己經夠多,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我當然無法阻止席勒說什麼,並且也不指望狗嘴裡能吐出象牙來。只要他對蘇倫沒有惡意,我就不想再次跟他發生衝突。

  席勒穿著一身質地優良的雪白西裝,同色的皮鞋,並且手裡握著一支鮮豔盛開的紅玫瑰。當他從樹後轉出來,挑起眉毛,笑瞇瞇地對著我時,絕對是一副標準的花花公子形像。

  我不相信如此喜歡賣弄的男人會是一個高明的探險家,甚至覺得他的出現本來就是別有用心的,但以蘇倫的聰明智慧,怎么會看不出來?

  “風先生,回到川藏邊界之後,我們會翹首企盼你找到‘日神之怒’的大好消息。當然,我更希望在此之前,會有機會邀請你過來,參觀我一一們找到的第二座阿房宮遺址,OK?”他做作地將玫瑰花獻給蘇倫,聲音和態度都極為傲慢。

  蘇倫把玫瑰花放在鼻子下面,漫不經心地嗅著,忽而一笑︰“席勒,麻煩你去將搜索阿房宮的詳細日誌複印件拿一份來好嗎?”

  席勒郁悶地答應了一聲,轉身進屋。

  “那些複印件,有很高的研究價值,我留一份下來,如果你能發現什麼異常狀況,直接給我電話。”蘇倫的臉在紅玫瑰的襯托下,更顯得又瘦削又蒼白。

  “蘇倫,不能留下來嗎?等這邊的事有了結果,我陪你回川藏邊界去。那麼多事情,一朝一夕怎么能完成?有我陪你,總會安全一些,而且咱們在一起的時候,任何問題都能迎刃而解一一”我知道自己該說些更溫柔、更動情的話,但迎著蘇倫明亮的雙眼,那些話始終有些拗口,說不出嘴。

  夜很冷,但我心裡似乎有塊陰冷的冰郁結住了,硬硬地哽在胸膛裡。

  “風哥哥,有席勒在,請你放心好了一一”

  我啞然失笑︰“他?他的真實身分你了解嗎?美國人恨不得把全球資源收歸己有,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你怎么能放心地把大事交給他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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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6 17:43 引言回覆
第13卷 尖鋒相對 第3章 神槍會當家人尖鋒相對 第4章 單刀赴會
  蘇倫的臉剎那間漲紅了,慢慢地把玫瑰花放在石桌上,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回答︰“風哥哥,我不了解他,但我知道,北海道這邊的事短時間內根本沒有結果。有關小姐在這裡,只會把大事攪得一團糟糕,甚至惹怒大亨,令神槍會受牽連。還有,舊神之怒,己經成了日本人志在必得的寶貝,就算你冒死進入絕境,把寶石取出來,最終結果,仍舊會像‘月神之眼,歸屬於埃及人一樣,咱們什麼都拿不到,卻為大和民族做了最巨大的軍事貢獻。”
  空氣裡有玫瑰花瓣的芳香,我頹然冷笑︰“你說的,我都知道,但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關寶鈴的影子重新浮現下我腦海裡,無論她是走是留,我的心裡都會留著她的影子,無法磨滅。

  蘇倫倒背著手,激動地連連點著頭︰“對,對,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一一風哥哥,別忘了你來北海道的目的,只是尋找楊天大俠可能留下的線索,而不是拼盡全力搜索舊神之怒,的下落。事情進行到這個地步,日本政府己經全盤介入,咱們似乎沒有再糾纏下去的必要。知道嗎?北海道方面最精銳的海岸防衛隊己經向木碗舟山一帶的海域集結,這次突如其來的軍事調動,目標直指楓割寺裡的祕密。虎口奪食,不是一個偉大的盜墓高手理智的做法,我只想說一句話一一風哥哥,忘掉關小姐,離開楓割寺,可以嗎?”

  話不投機,似乎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席勒幸災樂禍地又一次出現,把一個透明的塑膠檔案袋放在我面前,裡面是兩寸濃的一疊資料。

  “風先生,良言逆耳,蘇倫小姐說的,你都聽懂了嗎?”他拍打著那些資料,並且指著最上面一頁︰“相信蘇倫小姐的眼光很智慧,看到了嗎?我們將會發掘出兩千多年前的巨大祕密,重新改寫中國人的歷史。”

  那一頁上,印的是西安兵馬俑的宣傳畫,幾十排武士俑嚴肅地整齊排列著,手裡握著冷冰冰的長戈。

  “蘇倫,再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好嗎?咱們合兵一處,先處理這邊的問題一一”

  我的話並沒說完,便被蘇倫的電話鈴聲打斷了。

  放棄對“日神之怒”的追索,加入蘇倫的隊伍,也不是不可能,但我真正放心不下的是關寶鈴。從尋福園裡第一次見面起,我就被她心裡蘊藏著的巨大愁郁吸引住了。如果不能撫平那些幽怨的哀愁,我就算離開北海道,都不會放心。

  這一刻,她如果再開口向我要求收購尋福園,或許我會答應。原先在我心裡,蘇倫與關寶鈴各占一半,到了現下,蘇倫己經徹底退了出去,只有關寶鈴一個人牢牢佔據了我的心。

  我把尋福園送給她,讓她遵循“通靈之井”的啟迪,改造別墅,醫好大亨的怪病一一那時候,她會開心嗎?跟大亨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會偶爾想起我嗎?

  天空中又響起直升機的螺旋槳轉動聲,這次飛機的數量竟然增加到了六架。

  “誰?”席勒突然扭身向院外叫了一聲。

  “別緊張,那是小來,你的手下敗將。”我冷笑著,話中帶刺。

  席勒呵呵一笑,瀟灑地打了個響指,轉過臉,向著蘇倫情深意切地微笑著。

  小來閃了進來,在我耳邊低語︰“會裡有消息傳來,孫龍先生己經抵達札幌,幾小時內便會趕來楓割寺,要單獨會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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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6 17:44 引言回覆
  我側耳聽著直升機降落之後,螺旋槳的軋軋聲逐漸放緩,直到停轉,才克製住自己心裡的意外,淡淡地問︰“在這裡見?還是去別墅?”

  大人物在楓割寺裡,警戒力量強大,如果孫龍闖過來,肯定會造成他們之間矛盾的激化。近五年來,孫龍在國際上的名氣都是靠在各個領域打壓日本人而一點點累積起來的,被很多日本軍國主義極端分子視為眼中釘,己經出了幾千萬美金的賞格買孫龍的人頭。

  “孫先生指名要在這裡見,所有人都感到困惑呢﹗霍克先生與十三哥正在調集人手,緊急部署,可是海岸防衛隊的大隊人馬己經封鎖了通向木碗舟山一帶的各條路線,除了軍方的車輛,其它一律不得通行。”小來額頭上的青筋完全進跳起來,胸膛急速起伏不定,絕對是緊張過度。

  我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別多講話。孫先生如此安排,當然有他的道理,去吧一一嗯,那邊……”

  小來會意地接下去︰“那邊沒事,我會小心在意的。”

  自始至終,他跟席勒都沒看對方一眼,但兩個人之間的敵意己經非常明顯。

  “喂,小兄弟,那些藥好不好用?”席勒的話,帶著高高在上的挑釁。

  小來默默地從口袋裡取出那個藥瓶,放在石桌上,然後輕輕退了出去。從他的動作來看,兩肩受損的部位己經完全康復,足見這些藥的神奇療效。

  “這是我們實驗室最新的科研成果,對於人體骨骼鈣質的沈澱速度提升了四百倍,但卻有一定的副作用,需要幾周後才能凸顯出來。所以,風先生,如果你的兄弟到時候有需要我效勞的地方,記得給我電話,千萬別客氣。”

  對於席勒近似無賴的語氣,我不屑一顧。離開北海道之後,各國名醫不勝枚舉,就算小來有什麼意外,相信我們自己能妥善應對,根本不必再求席勒。

  蘇倫的電話持續了有三分鐘,聲音一直極低,忽然提升了聲音︰“風哥哥,有人要跟你講話。”

  我悵然苦笑︰“找我的?怎么會打到你的號碼上來?”

  蘇倫冷笑了一聲,把電話遞過來,隨即在石桌邊坐下,將那些資料取了出來。

  聽筒裡傳來鐵娜的聲音︰“風先生,你還好嗎?是我,鐵娜。”

  我長嘆一聲︰“我聽得出來,有話請說,別浪費時間。”當著蘇倫的面,我不想再多生事,很怕鐵娜熱情起來沒完沒了,弄得我萬分尷尬。我明白她對我的感情,但目前的情況下,我只能敬謝不敏,沒辦法接受。

  鐵娜的滿腔熱情被迎頭潑了一盆冷水,汕汕地笑著︰“沒什麼事,只是打電話問候一聲,謝謝,再見。”

  我們之間全部的對話只有三句,她很識趣地掛了電話,總算沒有讓我太為難。

  資料總共不下四百頁,大部分是古籍與考古照片的複印內容,每隔幾頁,就有彎彎曲曲的紅色標線醒目地出現下某些文字下面,顯然那是最該關注的重點。

  “這一張,就是我得到的指北針照片,非常古怪,因為……我向歐洲四大鋼鐵公司發送了切削下來的樣本碎末,要求他們給予詳細的化驗報告。結果,他們不約而同地監測到樣本中含有微量的氯氣分子,並且在無限制加熱到攝氏三千度以上的情況下,樣本的顏色發生了離奇的改變,竟然成為純正的紅色一一”

  我很認真地聽著,那張圖片解析度很高,形像逼真,但再怎么看,它只是一個被鑄造在某個底座上的指北針而己,除了體型比袖珍指北針龐大幾百倍以外,毫無其它異常。

  “我請教過許多金屬專家,他們始終認為這些樣本碎末不過是某個科學家在實驗室裡創造出來的異端,至少在地球上存在的金屬種類中,沒有任何一種在形成過程中需要氯氣的參與,而只用到燃燒所需的氧氣。雖然這些金屬碎末無論從硬度還是外觀、密度、質量都跟鐵相似,但卻絕不能稱之為鐵。”

  蘇倫細瘦的手指在那張圖片上輕輕敲打著,陷入了沈思。

  “那代表什麼?鑄造這只指北針的金屬、人、技術都不屬於地球,而是屬於外星人?”我想讓自己的口氣變得輕鬆一些,但沒成功。

  “對,你說得非常對﹗”席勒輕鬆地攤開雙手,帶著美國人慣有的無法分辯真假的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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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6 17:45 引言回覆
  我報以“嗤”的一聲冷笑︰“如果指北針是老農們從阿房宮裡帶出來的,並且信誓旦旦地咬定這是歷史遺物,那就說明在秦始皇建造阿房宮的年代,秦朝人己經成功地研製成功了指北針,並且發明了在鑄鐵過程中加入氯氣元素的古怪技術,是這樣嗎?席勒先生?”

  席勒再次點頭,打了個響指,輕輕鬆松地回答︰“完全對。”

  我迅速接下去︰“那麼,請告訴我,在中國,最早的辨別方向的工具‘司南,是什麼時候發明並大規模推展使用的?秦朝人的生產力水準如果聰明到這種地步,他們早就會像成吉思汗一樣揮兵紅海,讓大秦的步兵佔領地球的每一個角落了,哈哈,簡直……簡直荒謬到了極點﹗”

  以上這些話,我只想告訴席勒這個偽生物學家,考古不是坐在實驗室裡天馬行空地幻想,而是一步一步摸索前進,腳踏實地地發掘出來的。愛幻想的人,只配坐在電腦前做三流小說家,而不是裝模作樣地尋找什麼第二座阿房宮。

  “哈哈,我不得不再次說,風先生說的完全正確,而且言之鑿鑿、有理有據,但你為什麼不聽聽蘇倫小姐的想法?”席勒很巧妙地順水推舟,把我的潔責轉給蘇倫。

  司南最早出現於春秋戰國時代,是古代最早的磁指南器,在由於礦石來源、磨製工藝和指向精度上受到較多的限制,其實際的應用意義並不明顯。直到北宋時代,工藝技術高度發展,才有了比司南先進的指南魚和指南針,也就是現代科學上的指北針的雛形。

  如果秦朝人可以發明高精度的指北針,那麼派往海外尋找“長生不老藥”的船隊就不會一次次迷失方向,隨季風一起漂流在大海上並且船毀人亡了。

  “風哥哥,我們要討論的,只是現實存在的東西,而不是歷史記載。你也知道,歷史只是統治者的私家筆記,想怎么改寫就怎么改寫。暴君變成仁者、鳳凰變成烏鴉,只在記載者的揮毫潑墨之間。如果拋開歷史不管,這個指北針實實在在就是從某個古墓裡取出來的,你會不會覺得其中有些值得大力探索的價值?”

  蘇倫把那張紙鄭重其事地舉起來︰“這件東西,我們姑且把它叫做指北針,但我相信隨著探索過程的進一步推進,一定能發現它的真實作用。”

  我苦笑著擺擺手,表示高掛免戰牌,不想爭論下去。

  席勒又是一聲冷笑,彷彿跟蘇倫站在一起、觀點一致,就是對我的最有力打擊。我己經不屑於理睬席勒,現下的關鍵問題是,蘇倫會不會在這條錯誤的追索道路上越滑越遠,根本就是在浪費大好時間。

  蘇倫凝視著我的臉,陡然連連嘆氣,將資料重新整理好,低聲說︰“我明天便離開北海道,大家各自保重吧。”

  換了是我,當別人對我的研究結果毫無興趣時,也會感到無比掃興,我猜蘇倫此時大概就是這樣的心情。

  “有空再給鐵娜將軍回個電話,她在沙漠地震中意外受傷,剛剛甦醒。其實,大家畢竟相識一場,以後肯定會再見面,弄得僵了,對誰都不太好。”蘇倫的話讓我大吃一驚,後悔不及。

  上次通知鐵娜土裂汗金字塔即將突變的消息之後,那邊再沒有回音過來,我也就把這事淡忘下來了,沒料到她竟然會受傷,剛才我在電話裡的冷漠肯定又傷害了她一一我抱起資料袋,無言地向蘇倫點點頭,退出了院子。

  其實我很想再對蘇倫說些什麼,如果沒有席勒在場,我們大可以很溫和地探討某些觀點,再合理地製訂下一步的探索方向。如果是由蘇倫來指出我的錯誤,我會虛心接受,至少在目前的狀況下,蘇倫是唯一一個真正了解我的聰明人,只有她夠資格指摘我。

  沒有人留我,最後一眼回望,只看到蘇倫與席勒並肩站在櫻花樹下,幾乎親密無間。

  我隱約覺得楓割寺裡的氣氛凝重起來,黑暗裡似乎到處都有冷森森的殺氣在迅速彌漫著

  向西走了幾十步,還沒到我居住的那個小院,迎面有一隊全副武裝的人馬急速奔跑過來,除了沖鋒槍、手槍、手榴彈之外,每個人腰間的武裝帶上都懸掛著兩個軍用水壺大小的鐵罐,一紅一綠,即使是在昏黃的路燈照射下,也顯得十分刺眼。

  他們的胸前垂掛著乳白色的防毒面罩,這是只有生化武器部隊才能用到的特殊裝備,可見那兩個鐵罐裡裝著的東西,百分之百與生化武器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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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6 17:45 引言回覆
  這隊人共有十六名,行方詭秘,對我視如不見,一直奔向正東。

  我知道,日本人的一切軍事行動,可能都與孫龍的到訪有關。如果他真的是為我而來,那就太不明智了。我仰面一陣苦笑,越是想遠離江湖戰鬥的漩渦,便越是被身不由己地牽扯進來,不管身在何處,睜開眼面對的就是江湖。

  一腳踏進小院,關寶鈴房間裡的燈亮著,燈光把推拉門上的花鳥圖案清晰地映照出來,安詳而靜謐。在危機四伏的環境裡,能在這個安靜的小院裡,暫時把外面的風雨殺機忘卻,享受片刻的心靈寂寞,也未嘗不是一種忙裡偷閑的喜悅。

  只是,這偷偷的喜悅維持了沒有三分鐘,小來己經幽靈一樣從暗處閃出來,臉上依舊帶著晶亮的汗珠,一副憂心仲仲的樣子。

  “風先生,有您的一個電話,是孫先生。”他手裡捧著一只諾基亞的移動電話,在鍵盤上按下了一個號碼,遞在我手裡。一接過來,先感受到電話上的溫熱和濕滾滾的汗水,顯然小來一直都處在極度的緊張當中。

  聽筒裡傳來一個男人豪爽的聲音︰“風,是我,孫龍,你還好嗎?”

  身為神槍會的老大,孫龍對待朋友和下屬從來沒有任何架子,都是直呼其名,兄弟相稱,並且時常以“山東及時雨宋江”自居,在江湖上的名聲、信譽毫無瑕疵。

  我笑著回答︰“我很好,聽說你要到楓割寺來看我,現下這種情勢下,有必要嗎?”

  孫龍當然知道大人物就在楓割寺的資訊,執意要來,只怕是“項莊舞劍”之意。

  小來揮袖抹去了額頭上的汗,凝神聽著牆外一而再、再而三響起的急促腳步聲,忍不住低聲插嘴︰“孫先生真要過來的話,太危險了。十二小時內,進入楓割寺和木碗舟山的日本特別警察己經增加到了六百人,一旦孫先生有什麼閃失,這可怎么好?”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透過話筒傳入孫龍耳朵裡。

  孫龍大笑︰“小來,在日本闖蕩久了,怎么膽子越來越小?跟誰學的,跟王十三學的嗎?”一提到王江南,孫龍的語調有些古怪,隨即連嘆了幾聲。

  我也不希望孫龍這杆大旗輕易倒下,畢竟在“二戰慰安婦索賠”這個國際大案裡,他是律師團的團長,地位非常重要,是那群飽受戰爭折磨的可憐女人們的希望。

  “其實,我可以回尋福園或者去札幌,孫先生沒必要過來。況且,找尋舊神之怒,的事還沒有眉目,只怕短時間裡無法得手,何必跟日本人弄得劍拔弩張的,多惹麻煩?”

  又是一陣直升機的軋軋聲清晰傳來,我把話筒伸向天空,讓孫龍聽。

  他的笑聲蓋過了一切,震得我的耳朵發麻︰“風,我只是要讓日本人明白,在這個小小的島國地盤上,中國人誰都不怕,什麼都可以不放在眼裡,幫他們回憶回憶老祖宗們千裡迢迢跨海渡江向盛唐王朝進貢的歷史。”

  我只有無聲地苦笑而己,日本特別警察己經將這邊層層包圍,一旦實施嚴密的通訊管製,此地將會成為全球通訊中的盲點,就算殺個血流成河也沒人知道。惹惱了大人物,他絕不會手下留情,特別是面對自己最頑強的敵人之時。

  “風,上次我說過的要你負責神槍會亞洲事務這件事,考慮得怎么樣?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很希望你能加入進來,為中國人做點貢獻,怎么樣?”

  他又開始老話重提,弄得我哭笑不得。神槍會的未來興盛與否,似乎並不在我的關心範圍之內,這次尋福園別墅跟神槍會的合作,也只不過是為了對抗渡邊城的無禮挑釁。至於我,寧願做閑雲野鶴,自由來去,不受任何羈絆。

  我簡短地回答︰“謝謝好意,心領了,恕難從命。”

  夾在日本人與神槍會的戰鬥裡,我的地位將會更加微妙,不如早早抽身,既不為大人物賣命,也不跟神槍會為伍,低調地置身事外為好。

  在我孫龍談話的時候,小來一直緊張地轉來轉去,熱鍋螞蟻一般,一刻不停。

  孫龍大笑︰“那好,咱們明天見面談。”隨即收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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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6 17:46 引言回覆
  小來絕望地取回電話,仍舊不死心地問︰“難道就不能勸說孫龍先生不要進寺來?我剛剛刺探到的情報,特別部隊裡的生化部門己經派了四個小組過來,隨時都會偷偷動用生化武器。槍械和拳腳,能擋得住那些無影無形的細菌嗎?風先生,能不能再想想辦法?”

  他對神槍會一片忠心,但腦子卻不夠靈活,體會不到孫龍的良苦用心。

  這一次,孫龍志在揚威,不但要來,而且要來得漂亮、走得灑脫,猶如當年關二爺單刀赴會一般,成就千古絕唱。那麼,坐擁天時、地利、人和的大人物呢?豈會甘心做懦弱無能的魯肅魯子敬?

  能統領神槍會這個龐大的江湖幫派,孫龍的大局觀絕對高明,一舉一動,全都蘊藏深意,也就不是我能猜度的了。只是苦了忠心耿耿的小來,不停地唉聲嘆氣。

  半夜十一點鐘,我熄燈躺在床上,非但沒有睡意,腦子卻是越來越清醒。

  “希望明天,藤迦能說出更多有用的資訊。如果目標對準‘日神之怒’,那麼就得懇請藤迦說出從哪個管道才能到達‘海底神墓’之中。突然出現的‘天命之匙’會在那裡?也在楓割寺裡,還是流落到世界的某個角落裡去了?”

  眼前翻翻滾滾地不停出現“通靈之井”那些清澈到極點的水波,想像一下,當年鑒真大師帶領十大弟子翻身躍入水裡時,這種大無畏的犧牲精神無法不令人肅然起敬。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進去一一我的想法裡是弄一架微型的水下推進器,借助它的前進動力,潛水的人就能直達水下了,當然是在帶上足夠的壓縮氧氣狀況下。

  井的盡頭有什麼?關寶鈴遇到過的宮殿嗎?我們共同經歷過的透明玻璃盒子嗎?還是不斷散發出紅光的神祕水下建築物?抑或什麼都找不到,費盡千辛萬苦之後,空手而返。

  我猜不出,最害怕的是一年數次、甚至一月數次的日本近海地震,己經徹底損壞了“海底神墓”的入口,真要那樣的話,天王老子來也無計可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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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6 17:48 引言回覆
尖 相 第4章 刀赴

  朦朧中,屋頂有夜行人掠過的嗖嗖風聲,我倏地彈身而起,向側面翻滾,防備有人偷襲。在“幽篁水郡”裡那名黑衣忍者被藤迦所傷,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四周靜悄悄的,那種風聲只出現了一次,就再也聽不到了。隔著一堵牆,關寶鈴毫無聲息,可能己經安安靜靜地入睡一一“明天她就要離開嗎?或者後天、大後天,大家擦肩而過,不再重逢?”鼻子一酸,我忽然很想喝醉一次,把守關口於她的一切全部拋開,包括在玻璃盒子裡那段奇異的經歷。

  又一次,我想到那句鏗鏘的警句︰“她是一一大、亨、的、女、人﹗”

  黎明醒來時,頭昏腦脹得厲害,特別是四肢關節,又酸又痛,自己的身體從來沒這么虛弱過。

  外面的天氣依然晴朗,似乎不是個適合鴻門宴或者“單刀赴會”的日子。

  第一個敲門打擾的,竟然不是小來,而是楓割寺的主持神壁大師。他很明顯地瘦了下來,眼睛裡的飛揚神采一點都看不到了,曾經挺直的身體也變得有些佝僂。寺裡接二連三的變故,情勢急轉直下,局面己經不是他能順利控制的,再加上大人物到達後,特別警察己經安插滿了寺裡的每一寸可疑空間,他這個主持遲早名存實亡,聲譽掃地。

  “風先生,我給你送了一件東西過來,請看一下。”他手裡捧著一個烏亮的紫檀盒子,二十厘米見方,周身雕刻著陰文楓葉,層層疊疊,不計其數。

  “這是什麼?”我沒伸手去接,但這盒子的歷史應該非常悠久,那些烏亮的光芒是經過很多人親手撫摸後的汗液浸潤而形成的,類似於古董市場上的“盤玉”磨光工藝。

  他輕輕揭開盒蓋,黑絲絨襯裡上,端端正正地嵌著一塊雪白的玉牌,毫無雜質,純淨之至。玉牌的尺寸如同一張標準的撲克牌,正中鐫刻著一柄精致的血紅色短柄鐮刀。紅色鐮刀以白玉為底,猶如白雪上驟然沾惹的血跡,分外刺眼,萬分詭異。

  我這時才注意到神壁大師今天換了一件嶄新的灰布僧袍,腰間系著一條同樣嶄新的白色布帶,裝束似乎有些怪異。盒子裡的鐮刀玉牌,曾被《朝日新聞》連篇累牘地報道過,那是楓割寺的歷代主持信物,代代相傳,並且那些紅色不是顏料點燃上去的,而是每一代主持接任時熏香沐浴後最虔誠的十滴血,分別來自十指。

  良玉自然吸收人血的精華,日積月累,才會變成現下這個樣子。

  “風先生,你見聞廣博,當然知道這塊鐮刀玉牌蘊藏的涵意。布門履大師把‘陰陽神力’傳授給你,你就應該做下一代的楓割寺主持。我老了,悟性卻沒隨著歲月的增長而改變,就像龜鑒川大師一直以來對我的定論一一‘頑石不可能積澱為美玉,。你的出現,就是我退位的時刻,所以,這塊玉牌一定要給你……”

  我愣怔了一下,突然大笑,因為神壁大師的話簡直荒唐透頂。我是地道的中國人,怎么可能做日本佛寺的主持?於情於理根本說不過去。再說,我在楓割寺只不過是匆匆過客,誰稀罕做什麼主持?

  “風先生,請千萬不要辜負布門履大師傳授神力的殷切盼望,他曾說過,這種神祕的力量只傳授給有緣人,而他把自己封閉在樹屋裡這么多年,就是為了保守自己的精神體力,艱難地活著,一直等到有緣人出現。”

  他要把盒子放在我手裡,我扣住左手食指,輕輕一彈,擊中他的肘尖,讓他整只右手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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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6 17:49 引言回覆
  “神壁大師,我很快就會離開楓割寺、離開北海道,不可能跟寺裡發生任何關係。布門履大師傳授我武功的事,只是巧合,並且以後我根本不會再使用這種武功。我是中國人,除非死了再次投胎,怎么可能做這邊的主持?”

  院外忽然響起了低沈暗啞的誦經聲,至少有一百余人同時開口,一股莫名的悲槍一下子籠罩了小院。

  神壁大師身子一震,玉牌倏地從盒子裡彈起來,上面系著的紅色絨繩無聲地張開,如同一根巨大的套索,向我頭頂落下來。按照日本佛寺的規矩,信物套頭,就是當事人預設了接任寺裡衣缽的意思。

  剛剛起床,就遇到這么一套莫名其妙的“逼宮”,我實在沒什麼耐心應付,冷笑了一聲︰“何必強人所難?”身子向前一沖,右肘撞在神壁大師肋下,迫使他側身退卻,我己經一躍出了屋門,落在院子裡。

  空氣清新,帶著冬天特有的蕭條氣息,令人心胸頓時開闊順暢。

  我知道,很快就會收到孫龍的電話,今天這場“單刀赴會”的好戲,我也不得不成為其中的一個配角,硬著頭皮也要走完這個過場。

  “風先生,請留步。你得到布門履大師‘陰陽神力’的消息,己經傳遍日本,就算不承認是楓割寺的主持,也跟寺院有無法斬斷的關係,請自己好好考慮吧﹗皇室方面,幾日之內就會正式頒佈條令,宣佈你是楓割寺的新一代主持,並且載入佛寺管理協會花名冊一一”

  神壁大師緊追不舍,丟下檀木盒子,把玉牌抓在手裡,翻身跟在我後面。

  院牆外的僧人們誦經的聲音驟然提升,彷彿是在跟神壁大師的窮追不舍相應和。

  “我沒興趣做楓割寺的主持,也沒心情聽你們誦經,大師請便吧﹗”我冷笑著下了逐客令。

  “風先生,你一定要答應我,無論如何一一”神壁大師的喋喋不休真的惹怒我了,本來對他僅存的一點好感也一掃而空,不等他 嗦嗦地說完,我伸出右手,噗地抓在他的左腕上,陡然發力一扭,將他直拋出去。

  這一招,情不自禁地用上了來自布門履大師的“陰陽神力”,神壁大師飛旋著高高地越過院牆,隨著僧人們的一片驚呼,噗通一聲跌落。

  就在此時,關寶鈴的門唰的一聲拉開,她探出半邊身子,驚訝地問了句︰“什麼事?”

  她的頭髮凌亂地披散著,看樣子是剛剛睡醒,還沒來得及梳洗。嘴唇上的口紅只剩一角,猶如冬天裡的殘梅,帶著讓人痛惜的淒美。

  “發生了什麼事?我聽到誦經聲,還有人打架?”她彎起了眉,困惑地向院子裡張望著

  所有的僧人都趕去照顧神壁大師了,當然也就沒人顧得上繼續誦經,終於讓我耳根清淨下來。

  “沒事,沒事。”在關寶鈴面前,我希望自己永遠保持高貴的優雅,即使金錢地位無法與大亨抗衡,至少我還能保持住年輕男人的尊嚴,給她留個美好的記憶。

  “那就好了﹗”她微笑起來,抿抿嘴角,抬手擦去了那一角口紅,忽然想起什麼,換了一種悒郁的表情︰“今天我會離開楓割寺,大家或許永遠都不再見面了。風,我要真誠地向你說一聲‘謝謝’。如果沒有你,可能我現下還被緊閉在那只玻璃盒子裡呢﹗我跟葉先生說起過咱們在一起的奇怪遭遇,他要我代他向你致謝,並且簽了一張瑞士銀行的支票,馬上派專人送到這邊來。”

  一提到錢,我就覺得自己彷彿受到了大亨的侮辱似的,立刻拒絕︰“我不要任何人的錢,在玻璃盒子裡的時候,我根本沒做過什麼,一切都是天意,誰都不必感謝誰。”

  如何要感謝,我寧願是自己向她表示感謝,謝謝她讓我擁有了如此美好的記憶,曾和她在一起、有機會為她做任何人無法取代的事,保持自己在她生命裡“獨一無二”的角色。男人都是自私而自戀的,任何時代、任何年齡都不例外,都希望自己是某個女孩子心裡永開不敗的珍貴回憶。

  關寶鈴攏了攏頭髮,重重地嘆了口氣︰“不貪財、不求名、不圖高官要職一一像你這樣的男人,似乎己經是這個年代的最稀有生物了……”

  在晴朗的日子裡離別,總比淒風苦雨中要好,至少關寶鈴還能有心情開玩笑,還能笑著說再見。

  “就這樣吧,提前說再見。”她縮回身子,又輕輕關上門,發出“唰”的一聲響。

  我苦笑著自語︰“再見,再見。”

  再見,其實有時候說的是“不再相見”,而不是“再次見面”。悲涼感又涌上來,關寶鈴走,蘇倫很快也會走,除了蕭可冷與小來,好像我又成了孤家寡人一個了。

  小來總是適時出現,捧著那只諾基亞手機︰“風先生,孫先生己經抵達尋福園別墅,幾分鐘後便向這邊出發,咱們要不要準備一下?”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我接過電話,是孫龍一貫豪爽灑脫的聲音︰“風,我馬上過來大概三十分鐘。這是在你的地盤,該請我痛痛快快地喝一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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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6 18:09 引言回覆
  他素有海量,曾有兩大瓶烈性伏特加不醉的超人記錄。

  “我的地盤?這話怎么講?”我幾乎忘了神壁大師說過的話。

  “日本各大報紙,己經報道了楓割寺易主的消息,由中國人擔任佛寺主持,這在全日本近二十年來還是首次。這件事己經上了東亞各國報紙的頭條,既是娛樂新聞,又是政治新聞,恭喜你啊好兄弟﹗所以,這次一定得替你好好慶賀慶賀,我特地帶了禮物給你……”

  聽得出,孫龍有異乎尋常的興奮,我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主持會對他有什麼好處,不過我還是非常嚴肅地提醒他︰“日本皇室的大人物現下就在寺裡,你肯定能想像到特別警察們的鬚子己經深入了楓割寺的每一個角落,現下來,是不是不夠明智?”

  如果是我,似乎沒必要顯山露水地在楓割寺出現這一趟,以後有的是機會。畢竟大家在日本發展,得罪了皇室第一實權人物,簡直是在以卵擊石。

  孫龍豪氣干雲地大笑︰“如果大人物不在,我才沒必要去耽誤你的正事一一”

  這句話只說到一半,他便轉換了話題︰“風,最近報紙上鬧得沸沸揚揚的‘慰安婦索賠,事件你都看了吧?同是中國人,難道你就不能抽身出來,暫且放下私人得失,為中國人做點實事?”

  “愛國報國”,這是個巨大無邊的題目,我對此並沒有充分的思想準備。

  “關於‘日神之怒’那顆神奇的寶石,牽扯非常廣泛。還記得咱們在威尼斯時候談論過的計畫嗎?到今天這地步,不是咱們要不要實施計畫,而是日本人搶先一步下手,準備奪得寶石在手,然後向全球國家悍然動手。風,我有很多資料,暫時放在霍克這裡,等你過來細看一一”

  電話裡談話不方便,他說似乎並非是聳人聽聞的神奇傳說。誰佔有舊神之怒,,誰就具備了橫行亞洲、睥睨環太平洋地區的資本。別說是野心勃勃的日本人,只怕連東北亞、東南亞的星星小國都會望著嘴邊的肥肉躍躍欲試吧?

  “等我過來,咱們慢慢聊,看看日本人能把我怎么樣?哈哈哈哈……”

  他用一串灑脫的大笑結束了對話,對木碗舟山附近劍拔弩張的特別警察們根本沒放在眼裡。

  小來臉色鐵青︰“風先生,難道沒辦法阻止孫先生過來?我昨晚發現楓割寺東邊面駐紮了一組高精度火箭彈武裝人員,他們所用的美式‘刺鱷’火箭彈可以輕鬆摧毀五公引範圍內的空中、地面目標,無論孫先生乘車還是乘直升機過來,都無可避免地處於對方的火力控制之下。”

  我只能說,小來對特別警察的武器配備還是不夠了解。其實不必看楓割寺裡的兵力佈置,單是海岸防衛隊的遠程打擊系統,就能在誤差半徑不超過七十厘米的精準狀態下鎖定北海道地區的一切活動目標。

  孫龍的腳一踏上日本領土,只怕就己經被特別警察鎖定,只要大人物一聲令下,足可以讓孫龍在地球上消失一百次。

  他敢來,當然不是冒然自投羅網來送死的,但他又倚仗什麼有恃無恐地向大人物挑釁?

  我不是孫龍,也不是神槍會的一員,當然沒法摸清他的心思。

  小來己經慌了手腳,雙手插在褲袋裡,雙臂僵直震顫著,這種狀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槍械走火,誤傷別人。

  “小來,電話給我,孫先生來的時候,你千萬別輕舉妄動,任何情況下不能隨便開槍。大事自然有大人物出面解決,你的任務是留在這個小院裡,照顧好關小姐,千萬不能讓她再次失蹤了,懂嗎?”

  我至少要保證關寶鈴離開楓割寺之前是安全的,絕對不會像王江南那樣,本來是要送她離開,反而卻把人給弄丟了。

  小來囁嚅了半分鐘,從口袋裡取出兩柄手槍,顫抖著卸去彈夾,不好意思地苦笑著︰“風先生,我的手抖得厲害,怕是一會兒走火。”只有對神槍會萬分忠心的人,才會為了孫龍的安全而緊張到這種地步,由此可以看出,孫龍籠絡人心的手段還是非常奏效的。

  我踏出院門,權衡了一下方向,然後一直向東,準備去看蘇倫。

  兩個握著掃帚的年輕僧人正從蘇倫的院子裡出來,行色匆匆,其中一個取出一把巨大的銅鎖,回身鎖門。

  我猛的一愣︰“喂,裡面沒人了嗎?蘇倫小姐還在不在裡面?”

  陽光把那銅鎖照得金燦燦的,分外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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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6 18:09 引言回覆
  年輕僧人禮貌地回答︰“風先生,客人己經告辭,早飯後下山去了。不過,這兒有封信,是給您的。”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只白色的信封遞過來,封面上寫著“風哥哥親啟”五個小字,絕對是蘇倫的筆跡一一

  “風哥哥,我走了,古人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但愿我們只是暫時的不同。江湖人是無力與政治漩渦相抗衡的,特別是東北亞這塊敏感的焦點區域,我只希望幾個月後,你會毫發未傷地來跟我匯合。某些日本人野狼子野心,絕不可相信,正如當時在埃及沙漠裡我不贊成你下井去救藤迦一樣。”

  “性命可貴,應該為了正義的大事去冒險,而不是單純為了某個女人一一包括我在內,假如有一天我孤身犯險,生死不知,我希望你好好活著,謹慎行事,以有限的生命成就無限的未來。當然,找到楊天大俠,才是目前最需要完成的事,其它的,該舍棄便舍棄,沒什麼好可惜的,對嗎?”

  “江湖多風雨,彼此各珍重。”

  我在院門前迅速看完了這封短信,馬上撥蘇倫的電話,此時腦子裡掠過一陣茫然︰“尋找大哥的事,任何線索看起來都並不真實可信一一”

  電話鈴響了四五遍,蘇倫才遲遲接起來,聲音倦怠,毫無力氣。

  我謹慎地措辭︰“蘇倫,我看了你的信,尋找大哥的事到現下全無線索,而藤迦答應過給我的《碧落黃泉經》的譯文,要在她的生命結束之後才可能解除封印。昨天談話太倉促,我剛剛想到一個人,他或者能知道大哥的一點下落,但很可惜,他己經是個死人了。”

  蘇倫低聲咳嗽著,第一時間回應過來︰“鼠疫?是不是?”

  我深長地嘆氣︰“小蕭都向你報告過了?沒錯,就是鼠疫。”

  那個“黑夜天使”的高手己經在幫會的圍剿中受重創而死,我跟蕭可冷眼睜睜看著他被裝進裹尸袋裡。人死如燈滅,他思想裡藏著的祕密,己經永遠作古,無法發掘。至今我還記得他的小綠豆眼,滿臉猥猥瑣瑣的表情,並且狡詐多變、兇殘貪婪。

  蘇倫回應更快︰“我己經到達札幌機場,十五分鐘後登機。這樣,你通知蕭可冷,找到一切跟鼠疫有關的資料,特別是十五年前到二十年前的最詳細內容。如果他跟楊天大俠有過接觸,肯定就是在這個時間段裡。”

  她說的,就是我想做的。

  聽筒裡傳來候機大廳的日語廣播聲,我明白她的離去己經無法挽留,不免一陣黯然。

  “風哥哥,小蕭很快就會向你說出自己完完整整的過去,相信她吧﹗就像相信我那樣,我希望你們合作愉快﹗”

  話說得輕鬆,但要我相信蕭可冷,似乎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就像沒法接受席勒,始終覺得他五官端正但面目可憎一樣。

  “蘇倫,留下來,跟我一起完結關於‘海底神墓’的事,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嗎?”我一連三個問句,惹得蘇倫跟著三聲長嘆,兩個人同時在電話兩端沈默下來。我不肯說軟弱的哀求的話,蘇倫肯留下來固然可喜,若是執意離開,我唯有“放棄”兩個字而己。

  “風哥哥……若是我求你跟我一起走,你會離開北海道嗎?”她用問題來回答問題,我找不到答案,只能默默地搖頭苦笑。

  “你不能,也不肯對嗎?其實我看得出,你己經被一個‘情’字蒙蔽了眼睛和心靈。風哥哥,我再鄭重地告誡你一次,不要碰關寶鈴,她是一一大、亨、的、女、人﹗大亨是什麼人、大亨什麼脾氣稟性,根本不必多說。如果換成另外的女孩子,無論是藤迦小姐還是鐵娜將軍,甚至是小蕭,我都不會說什麼。忠言逆耳,請你自量吧……”蘇倫連珠一樣說了長長的一段,陡然一陣劇烈地咳嗽,虛弱地喘個不停。

  “你病了?”我歉意地問。

  “病了……好久,從到達咸陽的第一天便染上了輕度肺炎,只是你不知道罷了。”咳了七八聲之後,蘇倫的聲音終於平靜下來,但沒有絲毫抱怨︰“我要登機了,風哥哥,大家各自保重吧。”

  蘇倫走了,本來我有機會可以留住她的,只要讓她看到我徹底斷絕與關寶鈴來往的決心,但我什麼都沒做。

  從門縫裡能夠看到櫻花樹下的石桌、石凳,可以想像起她清瘦的臉和剪短的發。女孩子都是最愛長髮的,愛美之心,天性使然,其實我早該想到,如果沒有特殊的情況,蘇倫根本不可能剪去長髮。即使上次在風沙漫天的沙漠裡,她也每日對自己的長髮妥貼照顧,視如珍寶。

  我狠狠地一拳捶在門板上,發出“ ”一聲巨響。

  肺炎病患精神萎靡,所以醫生總會建議病患剪去長髮,儲存身體的所有血氣,以利於身體的氧氣吸收。這是醫院的常識,我的確太忽略這點了,怪不得蘇倫會生氣、怪不得席勒會有機會陪在她身邊一一我真是混賬透頂,難道全部心思真的都被關寶鈴迷住了嗎?

  電話鈴再次響起,是孫龍的號碼。

  “風,我就快到達楓割寺門口了,你不會介意出來迎接一下老朋友吧?”他的聲音依然鎮定,但我發現楓割寺上下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像嚴冬的凍雲,冷冽凝重,如臨大敵。仰望高處的層層建築物、檐頂、煙囪後面、巨樹頂上,都有黑洞洞的狙擊槍口露出來,全部指向西南的寺門方向。

  “超過一百支狙擊步槍,槍口一致向著楓割寺門口,孫先生,你現下還堅持自己此行是正確的嗎?”我苦笑著摸摸頭頂,無法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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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6 18:10 引言回覆
第5章 笑傲江湖

  在日本人眼裡,孫龍己經是眾矢之的,隨時都可能從暗處開槍將他射殺。我佩服他單刀赴會的勇氣,卻不贊成他的冒險做法。
  “別為我擔心,地球離了誰照樣轉,神槍會離了我孫龍,照樣會把這杆‘抗日’的大旗高舉下去。”聽筒裡傳來的背景聲音非常靜謐,除了輕微的汽車引擎聲,沒有任何多餘的聲響。我幾乎可以確定,他是一個人過來的,最多只帶著一名司機,否則四周一定會有別人的呼吸或者咳嗽聲。

  “好吧,我等你。”

  再次看看那些角落裡明目張膽地伸出來的槍口,我苦笑著走向寺門方向,心裡己經打定主意,一旦激戰發生,我得先護著孫龍沖出去。大人物還有借重我的地方,大概不會對我下毒手吧?

  從小院到寺門,延展距離六百多米,我並沒有刻意觀察,就己經發現了至少四十多處埋伏,幾乎是十步一人,槍不離手,到處都是陌生冷峻的面孔,滿臉殺氣騰騰。

  當我走到“通靈之井”的小天井裡時,慢慢停步,站在池塘前面。

  水面上依舊微波粼粼,可以確定波紋的形成是因為水底任何時候都有水花無聲地泛上來,如同一個日夜翻滾不息的巨大泉眼。

  “千年之前,鑒真大師和他的十大弟子就是從這裡魚躍而下的吧?”我沈默地坐在池邊,把手伸進水裡,感受著徹骨冰冷的井水。太清澈太幽深的水,總會讓人不禁產生眩暈的感覺,彷彿這是茫茫海上的一個巨大漩渦,不等人躍下去,它所產生的吸引力便把人深深地卷進去了。

  “鮫人雙肺雖然厲害,但他們不是真正的魚,不可能長時間生存在水中。如果被漩渦卷住,撕扯向極深的幽暗水底,最終的結果肯定是尸骨無存,直到化為烏有。”

  目前的藤迦肯定也明白這個道理,她的師父和師兄們並非自願永久地待在水下,而是被捲入了變化莫測的漩渦,一入水就失去了生命。善泳者溺於水,即使是身具雙肺的鮫人,又怎么可能對抗神奇的大自然的力量?

  天井裡沒有一個人,但我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暴露在狙擊手的瞄準鏡裡,這種感受讓我渾身汗毛倒豎,不寒而 。

  如果這就是“海底神墓”的入口,是不是將來有一天,我也會從這裡躍下去?結果又會怎樣,像鑒真大師他們一樣,步殉道者的後塵嗎?

  我下意識地搖搖頭,自己才不會傻乎乎地蠻干,為了孫龍或者為了日本人奮罔顧身,那是人生最大的失敗。據我所知,日本海軍裡頂級潛水員超過四千名,潛水技藝在環太平洋國家中首屈一指。有他們在,我又何必越俎代庖?至於神槍會方面,潛水高手更是人才濟濟,多不勝數,不管怎么樣也輪不到我來送死。

  水面上映出我苦笑的臉,我揮動手臂,把那張悒郁不安的臉攪碎。

  “我一定要好好活著一一”

  一片枯黃的白樺樹葉隨風而來,翻滾著落入池水裡,隨著水波漂蕩,打了十幾個滾之後,漂到我的手邊,卻沒有墜落到水下去。

  循著樹葉來的方向,我看到與天井一牆之隔的兩棵枯黃的白樺樹上,突兀地伸出兩支槍管。槍管後面,則是閃著幽藍光芒的狙擊瞄準鏡,當然,鏡子後面就是高度戒備的日本狙擊手。他們己經不屑於偽裝自己,很明顯不把神槍會的勢力放在眼裡,無論孫龍帶多少人馬上來,一律通殺無赦。

  我揚起手,向那兩個狙擊手打了個招呼,做出友善的笑臉,以免兩人在百分之百的緊張狀態下誤扣扳機。垂直距離二公丈的情況下,我這個一米七八高的男人在瞄準鏡裡的影像不亞於一頭龐大的非洲象,想射不中都不可能。

  這個天井,是進入楓割寺的必經之地,相信孫龍一踏進寺門後,每一秒鐘都會暴露在幾十支狙擊鏡頭之下。

  二戰之後的六十年裡,各國武器研究專家們,己經將狙擊武器發展到絕對的“一擊必殺”境界,即使是三流的武器生產工廠出品的劣等貨,也能在三公引直線距離裡,準確無誤地擊碎直徑三厘米的玻璃酒杯,更何況此時分佈在楓割寺裡的都是日本特別警察裡的頂尖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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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6 18:11 引言回覆
  我取退場門袋裡的電話,先向狙擊手的方向揮動了一下,免得對方誤會。

  “該打給誰?孫龍嗎?沒用的,他馬上就會到達這裡一一給蕭可冷?給王江南?給霍克?給張百森?”電話在我掌心裡連翻了幾下,我才發現這種無法化解危機發生時,誰都無法依靠,只能靠自己,然後隨機應變,見招拆招。

  孫龍是華人世界裡的頂尖角色,大人物則是直接代表了日本皇室,如果兩方發生了直接衝突,除了以“太平洋警察”身分自居的美國總統,似乎再找不出什麼有頭有面的人物從中調停了。

  我撫摸著光滑細致的鍵盤,想到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號碼,順手撥了過去。

  “喂,是哪一位?”對方用熟練的英語應答。

  我長吸了一口氣,謹慎地回答︰“是我,風。”

  “哈哈、哈哈﹗”對方接連兩聲干笑,馬上換了熱情無比的口吻︰“沒想到你會打電話過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我又長吸了一口氣,因為我沒想到電話一撥就通,而且是他親自接電話。電話那邊是大人物,或許此刻就在隔著幾排庭院的“幽篁水郡”前與我通話。

  “我只是想跟你知會一聲,孫龍先生是來看我的,是我的客人,對任何人沒有惡意,更沒有驚擾閣下大駕的意思,可否給我一點面子?”我盡量不讓自己話音裡露出示弱的感覺,既然孫龍敢單刀赴會,或許早就有了克敵製勝的法寶,我只盡力做自己該做的,如果大人物不願通融,那也沒有辦法。

  “哈哈,讓我考慮一下……孫龍先生對於大和民族的無聊偏見全球皆知,曾經在美國、歐洲的幾家獨立媒體上公開發表抨擊日本、貶低我大和民族的謬論,措辭無比激烈。風,我在這個位置上,如果不為日本民眾出頭,我們的政黨很快就會被民眾的憤怒口水淹沒掉,你能理解嗎?”

  他繞了個圈子,把日本政府對孫龍的仇視,轉換成日本一億三千萬民眾的集體意愿。

  我能理解,否則也就不會對著所有的狙擊槍口無聲苦笑了。

  “孫龍先生的做法,嚴重損害了日本民眾的自尊,所以,大和民族不歡迎這種人踏上日本領土一一”

  我沒時間兜圈子,直截了當地打斷他的話︰“你想怎么做?如果敢開槍殺人的話,我將電告全球所有媒體,揭露這場赤裸裸的謀殺案。在整個亞洲,日本己經樹敵太多,難道還要得罪這個唯一的超級大國?”

  其實我無須提醒他,孫龍在華人中的影響面有多大,他比我更清楚。

  又一片樹葉飄落,劃過我身前時,我猛的伸手抓住它,在手裡慢慢揉成碎末,洒落在池水裡。

  在亞洲,日本人真的己經“舉目無親”,所以才會遠隔太平洋向美國示好,並且對美國駐日部隊的某些“有傷大雅”的舉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殺了孫龍,就是公開向全球華人挑釁,他們似乎還沒有這個膽量。

  “呵呵,風先生,你跟神槍會什麼關係?何必插手這件事?”他又笑了,老奸巨猾、胸有成竹的笑。

  我調勻呼吸,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齒縫裡進出一句︰“因為,我是中國人。”

  他仍在笑,我先掛斷電話,騰的站起來,濁氣滿胸。

  汽車引擎聲由遠而近,來得非常迅猛,一分鐘後,寺門前傳來急促的剎車聲。

  我快步向外走,穿過靜悄悄的寺門,站在門外的台階上,眼角余光瞟見寺門、圍牆、牆後大樹上、近處的一座鴿舍拐角,不斷地有詭秘的人影晃動,並且有保險栓彈起的“ ”聲。

  鴻門宴的序曲己經拉開,就等著目標踏進圈套了。

  台階下停的是一輛黑色加長奔馳,外表一塵不染,車身不斷反射著油亮的日光。引擎蓋上除了著名的方向盤車標,旁邊還印著一面嶄新的五星紅旗,燦爛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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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6 18:12 引言回覆
  這輛車並沒有配備防彈裝甲,玻璃也僅僅是普通的鋼化產品,不具備任何防彈功能,在狙擊步槍的鋼心穿甲彈面前,毫無遮擋能力。

  我苦笑著撓撓頭,孫龍這么輕率地前來,真是有點出人意料。

  駕駛座旁邊的門開了,一個身穿白色皮衣、長髮披肩的女孩子跳下來,砰的一聲關門,然後向後走了幾步,輕柔地拉開客位車門,伸手扶在門框上方。她的腰很細,身材苗條,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可惜剛剛並沒看到她的臉。直覺上,她一定是個形像接近完美的女孩子,否則在高手如林的神槍會,孫龍也沒必要單獨挑她來做自己的司機。

  這一瞬間,她的身體完全暴露在暗藏的狙擊手視野裡,即使皮衣下穿著最完美的防彈衣,也無法抵抗鋼心子彈的無情穿射。

  我快步走下台階,孫龍的笑聲己經轟響起來︰“風,我來遲了些,抱歉抱歉。”

  他從車裡踏出來的時候,迅速給我造成了一種奇怪的錯覺,似乎四面的寺門、院牆、建築都忽然間矮了一截,楓割寺內外沉甸甸的壓抑氣氛也被他一腳踢散了許多。一切,只因為他全身挾帶著的那種澎湃激蕩的殺氣,彷彿一個武功天下無敵的絕頂高手,在無數次酣暢淋漓的殺戮積澱之後,舉手投足間便帶出一往無前的凜凜威風,讓人陡然間驚駭莫名。

  白衣女孩子給氣勢磅因礡的孫龍映襯得越發纖細,沉靜地關上車門,跟在孫龍後面。

  孫龍穿的是最普通的中國產西裝,頭髮略顯凌亂,神色也有些疲倦。他的眼睛望著我的同時,也看到了殺機四伏的狙擊槍手們,鼻子裡“哼”了一聲,眼角一挑,毫不在意。

  “風,想死我了﹗你還好嗎?”他用力握著我的手,左手在我肩膀上拍打著。近四十歲的人,卻充滿著二十歲年輕人才有的燦爛誠摯的笑容。

  他現下的樣子跟在法庭上完全不同,既不戴近視眼睛,更沒打著嚴謹古板的領帶,襯衣領口半敞著,露出喉結下面的一道醒目的傷疤。

  我能感受到來自孫龍的澎湃熱情,凡愛國者必定身體裡時常熱血沸騰、精力無窮無盡,他就是這種人的最典型代表。

  “這是小鶴,我的司機,兼任私家保鏢、私人秘書。”他指著身後嬌小的女孩子,滿臉微笑。

  小鶴躬身向我鞠躬︰“風先生的大名,早己如雷貫耳,請多指教。”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輕柔舒緩,神態不卑不亢,讓我由衷地想到了一個人一一唐門唐心,那個神奇地消失在埃及沙漠裡的女孩子。同樣是白衣,唐心穿的是狐裘,而小鶴卻是皮衣,兩個人身體裡蘊藏著的冷傲氣質,極為神似。

  “只帶一個人來,不會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單刀赴會的關二爺吧?”我苦笑著眨眨眼睛,示意孫龍注意那些蠢蠢欲動的狙擊手們。沒辦法,在寺門前空曠的開闊地上,正是狙擊手們作秀一槍絕殺的最好練兵場。

  “對。”孫龍冷笑,輕鬆地吹了聲口哨,伸手捋捋頭髮。

  “那麼,至少你該坐輛防彈性能好一點的車來才對,最近國際上流行鋼心狙擊槍子彈,可以輕鬆穿透六層普通車用鋼板,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風,你多慮了。神槍會一直把東亞海島看作自己的地盤,只是近幾年忙著向歐美擴展,來不及清理臥榻兩側而己。別說這些狙擊手,就算日本人再增加十倍人手,我也能笑著進來,笑著離開,不傷半根汗毛。”他說話的時候,喜歡不停地用右手撫摸喉結下的傷疤。

  我聳聳肩,沒法再接他的話題。

  “風,能不能帶我去‘亡靈之塔’上看看?老杜說‘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我想嚐嚐登塔遠眺的滋味,看能不能把日本這個北方門戶盡收眼底,盡攬懷中?”他仰面一陣大笑,山風勁吹,又一次弄亂了他的頭髮。

  小鶴只是冷靜地聽著,臉上保持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她的手上帶著純白的鹿皮手套,始終交握著垂在身前,一副洗耳恭聽的神態。做為私家保鏢,她的身子略顯單薄了些。再說穿著那麼輕薄緊身的衣服,又能藏下什麼武器?就我看來,就算在她身上藏下一柄左輪手槍都很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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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6 18:12 引言回覆
  這真是一次危險的嘗試,三個手無寸鐵的中國人置身於幾百個荷槍實彈、虎視眈眈的日本特別警察眼皮底下,其中一個還是他們矢志清除的目標。

  穿過寺門,走入“通靈之井”小天井時,孫龍停下腳步,雙手合什,向“通靈之井”虔誠地深鞠三躬。

  我又看到了水面上漂浮著的落葉,它們仍舊在停留在池邊,隨著水波輕輕蕩漾著。按照常識,白樺樹落葉吸收水分的能力比較強,應該很快沉下去才對,如果一直漂浮著,只能說明水中的暗流走向一直是由下往上,具備超乎尋常的浮力。

  “水下的暗流,會擾亂潛水者的行動路線,而所有的暗流發起點都會在水源深處,假定這口井深度為二公丈,那麼水源得需要多大的噴射力才能在水面上形成翻滾的波紋呢?”我敢肯定,“通靈之井”的深度絕對超過二公引,可以想像從井底噴射出水柱到達水面所需的推展力,基本是個天文數字,即使是最激烈的石油井噴也不過如此。

  我馬上取出電話,撥了蕭可冷的號碼,希望能告訴她這一點發現。她還在尋福園別墅裡,應該還沒有處在特別警察們的監控之下,不過我馬上發現,電話己經毫無通訊信號。

  “日本人發動了無線電干擾,看來,他們這一次是把你當成亞洲首席恐怖分子對待了﹗”我向孫龍開玩笑,至少“首席恐怖分子”這個稱號,目前還是由本拉登保有,任何人無法超越,孫龍充其量不過是日本人眼裡的“亞洲首席恐怖分子”而己。

  “事情很嚴重嗎?”孫龍嗤的一聲冷笑,徑直走向月洞門,毫不在意日本人的魑魅魍魎伎倆。

  五分鐘後,我們進入了“亡靈之塔”的天井。

  “風,那塔上該沒有日本人的爪牙吧?否則那可就太掃興了﹗”孫龍對寶塔很感興趣,不知道是不是聽了我跟關寶鈴消失的故事所引起的。

  塔上不會有狙擊手,但環繞寶塔的天井院牆,卻是最好的隱蔽地點,而且寶塔四周還有這么大的一片開闊地,正是狙擊手們最喜歡的 殺戰場。

  孫龍大步走向寶塔,像是一名急於登台作秀的藝術家,迫不急待地要站在明亮的聚光燈下。小鶴亦步亦趨,只有我落在了最後。

  藤迦、谷野神秀、出現下幽篁水郡裡的黑衣女人,三者之間必定有某種聯繫。

  大人物與忍者組織之間,似乎也存在著某種神祕的約定一一事情的焦點慢慢轉移到谷野神秀身上來了,他一直把自己封閉在“冥想堂”裡,到底在做什麼?如果他圖謀的焦點同樣指向“日神之怒”的話,跟大人物是不是有所衝突呢?

  “風一一”孫龍在招呼我,己經登上了第二層,從門洞裡向我用力揮手。

  再度走近“亡靈之塔”,在玻璃盒子裡的記憶唰的跳了出來,我曾經從塔門裡鑽出去無數次,在一個充滿水的盒子裡游來游去。現實中的“亡靈之塔”有七層,那個具有玻璃屋頂、玻璃地面的建築物也是七層,難道它們之間有什麼奇特的關聯?

  我加快腳步,進入一層,沿樓梯向上。

  寶塔裡到處飄著紙錢焚燒的古怪味道,好多地方還放著佛門的降魔杵、斬妖訣、禁製咒,都是為了驅除與寶塔有關的邪氣。

  一直走到七層,才趕上孫龍與小鶴,他正伏在欄杆上,一直向西南方向遙望。

  這是脫困之後第一次重新上塔,感覺非常複雜,苦辣酸甜兼而有之。如果不是垂直隧道的頂上突然打開,此刻自己還不知道被困在那裡呢?

  白石欄杆依舊冰冷,我又記起了關寶鈴,一個與我共過患難的女孩子,只可惜,馬上就要分散天涯,匆匆擦肩而去。

  “風,你在想什麼?”孫龍回頭,洞察一切的犀利目光射在我臉上。他隨意的外表穿著跟敏銳複雜的內心有天壤之別,或許正是要借這些貌不出眾的衣服來掩蓋自己的鋒芒,就如江湖高手借破布的纏繞包裹掩飾神劍的不凡一樣。

  孫龍就是一柄故意遮掩起來的神劍,只是不願意以真面目示人而己。在這一點上,他跟大人物有相似之處,都在韜光養晦,等待天時。

  “我在想,自己夾在這個漩渦之中,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脫困出去?”我毫不掩飾自己的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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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6 18:13 引言回覆
  孫龍凝視著我的眼睛,目光炯炯猶如寒冬裡的火炬,像是刻意要把我點燃一樣。

  我抬起下巴向正北面的幽篁水郡方向一點︰“大人物,就在那邊。環繞這座寶塔四周,不知有多少個槍口指著你的腦袋,你的命值多少錢,自己應該比我更清楚。孫先生,說句老實話,我覺得你這次來,並非只是看看我這么簡單,我想知道實情,如果方便的話。”

  一陣北風卷過來,吹得我眼瞼一陣麻痛,並且猛灌進我嘴裡,陰寒徹骨。

  “小鶴,你說一下對方的火力佈置,好叫風先生放心。”孫龍淺笑著向小鶴下命令。

  “兵力配置為一級戰鬥組合,中等警戒狀態,軍方人員集合共六百五十人,其中不包括皇室專用保鏢五十人、不包括海岸防衛隊方面可以直接參與目標打擊的六艘艦艇。粗略估計,楓割寺內的槍械火力配備,可以直接對空中直升機、地面裝甲運兵車進行毀滅性打擊,從發起攻擊到戰鬥結束,不會超過十一秒鐘。然後,彈藥供給儲備,足夠擊潰四個裝甲突擊連和兩個美式空軍進攻戰鬥編組。”

  小鶴不動聲色地做著會報,所說的這些資料,與我預計的相差無幾。

  “如臨大敵?對不對?”孫龍冷笑,做了個手勢,小鶴立刻取出一只比煙盒大不了多少的微型望遠鏡遞給他。

  孫龍從望遠鏡裡觀察正北面的情況,半分鐘後,忽然開口︰“風,關於‘日神之怒’你知道了多少?我來見你的目的,就是為了它。”

  我記得他的“日本沈沒”計畫,那個瘋狂到極點的狂人想法,就算當年的二戰狂人希特勒都不一定能做這樣大膽的設計。如果計畫得以實施,其毀滅規模要比一戰、二戰加起來都劇烈,幾乎會重新改寫亞洲和環太平洋地區的地理格局。

  他又在摸著那道傷疤,放下望遠鏡沈思著。

  “孫先生,其實我們完全可以在尋福園裡見面,而且我希望你能忘掉這個異想天開的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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