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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之王(轉至微風論壇)作者:飛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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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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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2 18:05
引言回覆
13藤迦與黃金甲
其實詹姆士一直深藏不露,到達營地之後,除了偶爾跟切尼在一起竊竊私語之外,很少跟其它人交談,包括谷野與手術刀在內。
“這么看得起我?”我笑了,隨時注意著帳篷那邊的情況,生怕“還魂沙”對藤迦生效後,她會化為恐怖的僵尸。
“風先生是義大利考古界的少年才俊,列夫金教授和雅詩博士都向我推薦過你。現下有機會合作,當然不能錯過咯?”他取出一盒精致的黑色雪茄煙向我遞過來,詭秘地擠擠眼睛。
“我不吸煙。”我拒絕了他。
“這不是普通的雪茄,而是來自印度遮覽普邦的千年雪蓮煙草,據說可以加速年輕人的腦細胞分裂生長速度,提升精神的效力,是海洛因的兩倍。怎么,這點面子都不給嗎?”
他接連提到了“列夫金教授、雅詩博士、遮覽普邦、千年雪蓮草”這四個名詞,讓我一次比一次震驚。
列夫金與雅詩都是義大利考古協會的龍頭人物,在國際上黑白兩道都享有泰山北斗一樣的盛譽。像我這樣默默無聞的小人物,能得到他們的贊譽推薦,無異於魚躍龍門、一飛沖天。至於遮覽普邦,則是印度國境最北端接近喜馬拉雅山脈的一個省,以出產高純度海洛因聞名於世,而“千年雪蓮草”不過是罌粟培養中的一個詭異的變支,其高比例的煉製純度,令全球買家都垂涎欲滴。
詹姆士提到了以上四個名詞,至少證明他對我早有注意,並且與印度的毒梟集團過從甚密。
我從不沾毒品,對毒梟集團更是敬而遠之。
“詹姆士博士,你知道我們中國人有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咱們不是一條道上的人,還是別合作的好。”我毫不客氣地拒絕了他。
詹姆士低聲笑起來︰“年輕人,何必這么快就拒絕我呢?印度政府一直對高科技人才求賢若渴,像你這樣的人才,如果加入印度的RN部隊,肯定前途無量。好好想想,稍晚一些再回答我好了……”
RN是印度特別回應快速部隊的簡稱,駐紮地據說是在喜馬拉雅山脈中的一座雪山腳下。這支部隊的使命,是全力處理髮生的印度境內的突發事件,約等於美軍的綠色貝雷帽部隊。
“我好好的干嘛要加入印度人的軍隊?”
詹姆士這個想法讓我只是覺得好笑。我是中國人,中印邊境關係這幾年剛剛好轉,我可不想背上賣國求榮的罪名。
詹姆士笑著後退︰“小兄弟,好好想想,想通了,來我的帳篷。”
他的笑容詭異無比,彷彿已經捉到了我的某些把柄,隨時都可以讓我乖乖就範一樣。
我對詹姆士最後的話並沒在意,注意力全部在帳篷裡,見蘇倫久久沒有出來,索性大步走了過去。
帳篷的門帘被風吹得半卷,露出中間一張黑色的摺疊行軍床。床的四腳都帶著一寸寬的綁帶,交叉把藤迦的身體固定在床板上。我不清楚谷野吩咐人如此緊縛藤迦的意義,或許他對某些關於金字塔的詭祕傳說比我更怕──再者,既然藤迦已經是植物人,不管怎么捆綁放置,她都肯定沒有任何意見。
在這一點上,谷野處理問題的模式更讓人費解,他如此粗魯地對付一位“公主級”人物,就不怕日本天皇家族責難?
蘇倫凝立在行軍床前,垂著頭,右手伸在半空中,握著的那個盛放“還魂沙”的袋子已經空了。
“蘇倫,怎么樣?”
蘇倫迷惘地抬起頭苦笑著︰“我已經把沙子撒在她身上,好像……並沒有什麼效果?”
這一點並不奇怪,龍的“還魂沙”不是醫學上的強心針,可以讓半死的人隨時都能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我已經到了藤迦的床頭,跟蘇倫隔床相對。她的左手裡捏著那根綁著塑膠袋的金色繩子,被門帘下鑽進來的風吹得飄飄蕩蕩。
沙粒是從藤迦的頭髮開始撒起的,額頭、鼻凹、喉嚨、胸前……一直到腳尖。蘇倫做得很用心,沙子撒得非常均勻,不過藤迦仍舊閉著眼昏睡著,胸口緩慢的一起一伏,睡意沉沉。
我看過醫院裡很多“植物人”的特護病房,此刻若是在這帳篷裡添加上各種管子和監測儀器的話,馬上就會變成標準的“植物人”病房。
想想初見藤迦時,她的趾高氣揚、躊躇滿志,再看看現下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突然間我覺得生命的運轉實在可笑之至──“昨天輝煌無比的,今天就可能比泥沙還低賤。明天呢?如果她一覺醒來,會不會記得曾經有人用‘還魂沙’救過自己的命?”
想著想著,我猛地“嗤”的一聲笑起來。
蘇倫抬起頭,困惑地問︰“風哥哥,你笑什麼?”
我用力揮了揮手,將藤迦額頭上的沙子扇掉,免得等會兒守護她的士兵回來大驚小怪,一邊向蘇倫笑著︰“蘇倫,咱們都被龍和耶蘭騙了。你想想,所謂的‘失魂、還魂’都只是三流小說家編造出來的橋段,現實生活中,哪有那麼多詭異的巧合?若是‘還魂沙’有這么神奇的功能,一旦量產,那得救活全球多少個植物人?”
蘇倫搖搖頭︰“不,我覺得龍並沒有騙人──”
一陣風卷進來,蘇倫的話帶著令人驚詫的寒意,令我後背上陣陣發冷。
特別是她說話時的眼神,幽深而沉靜,彷彿是在敘述一段千真萬確的歷史︰“咱們三個在隧道盡頭時,我全身緊貼著石壁,真實地感受到他的靈魂從身體裡逃逸出來,從我旁邊,翩然進入了石壁。甚至我可以誇張地說,他是身子是側向穿進石壁的,臉對著我,並且一直都在笑著向我揮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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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2 18:05
引言回覆
這段話,她從來沒告訴過我。
“真的?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她的敘述讓我一下子想起香港的靈異電影裡的畫面。
“不,那是真的。風哥哥,我總覺得,土裂汗金字塔根本就是‘活’的。它有思想、有呼吸,並且能夠以某種奇異的模式與人交流……假以時日,咱們應該能探索出這個模式……”蘇倫完全沈浸在詭異的思索中,順手把塑膠袋跟那繩子放在藤迦的床頭。
兩個平端沖鋒槍的士兵踱了進來,例行公事似的繞床一圈,然後再踱了出去。
給他們這一打岔,蘇倫恢復了正常的表情,雙手交叉放在腦後,用力伸了伸腰,大夢初醒般地不好意思地笑著︰“風哥哥,我的話有沒有嚇到你?”
說實話,對於她的描述,的確讓我有毛骨悚然之感。
我低頭凝視著藤迦的臉,自言自語地問︰“她在那套經書裡到底找到了什麼?又是什麼樣的神奇力量讓她能從營地直飛入地下古井中?”
藤迦身上嚴嚴實實地蓋著一床軍用被,從脖頸一直捂到腳底,綁帶是連被子一起緊緊捆住的。
蘇倫忽然伸手在藤迦的胸前按了一下,嘴裡詫異地“哦”了一聲。
“怎么?”我急忙問,同時想到藤迦身上那套黃金盔甲應該能說明某些問題。
我們兩個果真是心有靈犀,因為蘇倫接著抬頭說︰“風哥哥,她身上仍舊穿著盔甲,谷野只是把金盔和金靴拿走了──”
我們交換了一個簡單的眼神,馬上明白︰“怪不得要用被子捂著藤迦的身體,並且用綁帶緊緊縛住,這些古怪動作只是為了遮蓋著她身上的金甲。”
我隨手按了按藤迦的胳膊、小腿,果然觸手之處硬梆梆的。
這種情況下,若是能夠解開綁帶,然後掀起被子,就能仔細觀察這身鎧甲,不過,那恐怕得有谷野或者是手術刀、納突拉的允許。
我皺著眉︰“蘇倫,谷野為什麼不直接取下鎧甲,替藤迦換其它衣服?難道……”
原因當然不會是因為營地裡沒女孩子衣服,大祭司在這裡,搞什麼軍事物資都只是一句話的事。
門口傳來兩個士兵的踱步聲,他們的確是夠盡職盡責的,可能另一個原因就是防備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觸動藤迦的身體。
蘇倫長吸了一口氣︰“風哥哥,我那邊有墓穴裡的錄像資料,其中包括你剛剛把藤迦救出古井時的近距離圖片,回去看一下好了──我懷疑……我懷疑……”她神情古怪地笑了笑,率先向門口走過去。
我俯下體子,近距離地盯著藤迦略顯蒼白的臉,心裡默念︰“不管你能不能醒過來,拜托給我們一點點關於土裂汗金字塔的提示好不好?”
近代醫學還沒發展到可以提取“植物人”腦組織記憶的程度,即便是腦科領域技術最尖端的德國人,也只是在“腦細胞模糊成像”方面略有突破,距離清晰讀取人體腦部思惟的地步還差十萬八千裡。
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快捷可行的辦法,就是薩罕長老的讀心術。藤迦離開前,如果可以跟納突拉溝通一次,放出薩罕長老,看看他有沒有辦法讀出藤迦的祕密……
回到我的帳篷,蘇倫已經將微型攝像機接駁到筆記本電腦上,自己捧著一杯咖啡呆呆地出神。
營地裡已經多了一個難以察覺的細節,幾乎在每座帳篷後面,都多了至少兩名持槍士兵。雖然沒有人多說一句話、多大聲咳嗽一下,但營地裡的氣氛除了“劍拔弩張”這四個字外,實在找不出另外的更貼切的形容詞了。
蘇倫憂心忡忡地抬頭︰“風哥哥,你該察覺得出‘山雨欲來風滿樓’了吧?”
她的旅行箱裡暗藏著手槍、摺疊式沖鋒槍和至少十枚手榴彈,但這樣的常規武器在彩虹勇士們的速射機槍面前,不啻於兒童玩具。那種美國造的大口徑、低發熱量機槍,其暴風驟雨似的殺傷力,瞬間就能將一輛加強型軍用卡車打成蜂窩,何況在目前毫無掩體可供躲藏的沙漠裡。
“沒事,就算兵變在即,咱們只作壁上觀,別人愛怎么玩怎么玩好了──”
蘇倫打斷我︰“若是鐵娜有難呢?”她目光灼灼地盯著我,讓我一時語塞。
筆記本螢幕上已經有了圖像,鏡頭緩緩地從無數墓室壁刻上掠過,並且在幾個“太陽之舟”的圖案上稍作停留。
兩分鐘後,鏡頭對準了井口,鋼索迅速絞動著,接著露出我的頭頂,然後是鐵箱、藤迦……
“嘿,想不到我那時候的臉色如此難看﹗”我驚嘆著岔開話題。
從畫面裡可以看到,我的臉色非常蒼白,額頭、頸下到處都是亮晶晶的冷汗,除了眼睛還閃著興奮激動的光芒外,整個人看起來都彷彿大病初愈般虛弱。
下井救人的過程,敘述起來,過程非常簡單,當時太緊張,以至於根本來不及回味自己五味雜陳的心情。
“嘿嘿,這段錄像帶應該好好保留著,等將來藤迦甦醒了,做為要她報恩的證據──”
鏡頭拉近,首先是那頂金盔。金盔的形狀像個倒扣的缽盂,稱呼它為“金盔”,只是因為它被扣在藤迦的頭頂上。缽盂全身都平滑光亮的,沒有任何地球人熟悉的雕鏤的花紋,嚴嚴實實地把藤迦的頭部連同頭髮包裹住。
缽盂的底部,也即是金盔的頂部,是完完整整的滾圓形──蘇倫低聲問︰“風哥哥,你說這東西像不像半個燈泡?”
她在延續著“發光的金錠可以稱之為燈泡”的理論,這怪異的缽盂從某個角度來看,的確挺像半個燈泡的。奇怪的是,要造就這么一個形狀的黃金製品,只怕得需要非常精細的模具才能做到。
鏡頭轉移到藤迦腳上,兩只金靴胖乎乎、圓滾滾的,鞋幫剛剛沒到她的腳踝。
蘇倫驀然長嘆︰“那不是金靴,根本就是……就是……”
她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詞來表達,因為世界上絕對沒有一種鞋子,是有著圓弧形的鞋底的。這樣的金靴,根本無法令人順利地直立行走。
救人之後,我或許是太緊張了,聽完鐵娜的話就離開了中央墓室,完全把藤迦交給醫護小組來照顧,根本沒注意到如此多的細節。
“風哥哥,當時你太緊張了……其實,換了營地裡其他人,或許連下井的勇氣都沒有。”
蘇倫將畫面快進了一小段,鏡頭指向藤迦的胸博和腰部,這時的畫面,讓我瞬間要啞然失笑,更要驚駭萬分,心裡像是打翻了亂七八糟的調料盒,什麼滋味都有了──“竟然……是兩塊完整的黃金套筒?”
所謂的“鎧甲”,只是兩節套筒,一段遮住藤迦的胸博,一段遮在她的腰部一直到膝蓋以上的部位。用現代服裝術語來說,上面的是“抹胸”,下面的則是標準的上班族“一步裙”。
蘇倫將畫面定格,起身去沖咖啡,留一段時間讓我從震驚中慢慢清醒過來。
這樣的鎧甲罩在身上,恐怕藤迦就算甦醒過來,也沒法行走,只能坐或者臥──“蘇倫,這……這不是鎧甲,而是……而是某種裝飾品?對不對?”
蘇倫捧著紙杯回來,把熱騰騰的咖啡遞給我,若有所思︰“或許吧……或許可以說是裝飾品?為什麼不是某種圖騰象徵?”
我接過咖啡,隨口又問︰“為什麼不早在電話裡提示我?我離開時太匆忙,根本沒有仔細觀察過藤迦身上的黃金盔甲,要是你早點跟我說清楚,或許我能從鐵娜嘴裡套些什麼資料……”
這種情形真是極端詭異,以至於讓我由於太過激動而聲音漸漸提升,無法自控。
蘇倫忽然輕輕地說了句題外話︰“風哥哥,你有沒有感覺自己最近很瘦……很憔悴?”她取退場門袋裡的一面小巧的圓形琺琅面鏡子,啪的彈開,伸到我面前。
我愣了愣,下意識地反問︰“是嗎?”
鏡子裡映出我的臉,蒼白中透著一抹蠟黃,雙眼滿是血絲,眼眶上下全都是驚人的鐵青色。嘴唇上干起了細小的水泡,並且臉上、脖子上全都是大漠裡特有的浮塵──“這是我嗎?”我自嘲地笑著,用力在臉上抹了一把,觸到那些水泡,猛然感到一陣鑽心的痛。
自從四位專家飛抵營地開始,我幾乎就沒踏踏實實的睡過一晚,全部心思都給土裂汗金字塔佔據著。就算在睡夢裡,所有的夢境片斷也都是洪水猛獸、古墓怪蛇之類匪夷所思的恐怖情節。
“人,不是鐵打的,要是你累病了,我在營地裡還能依靠誰?”
又是一句題外話,蘇倫的聲音變得柔柔弱弱,彷彿隨著夜的涼意漸漸合攏過來之後,她的心情也一步步消沈了。
我並非不解風情的傻瓜,只是不想早早地讓自己被情絲糾葛住。
天下那麼大,江湖那麼遼闊,自己曾仿效古人“匈奴未滅,何以家為”的壯舉莊嚴地發過誓︰“在所有理想沒完成之前,絕不考慮兒女私情﹗”
“我沒事的,咱們大家都會沒事的。”我嘆著氣起身,避開蘇倫的鏡子和關切。
只是一瞬間,蘇倫又恢復了冷靜,收起鏡子,切換了螢幕上的畫面,顯示出了一頁密密麻麻的文檔資料︰“風哥哥,我們有理由懷疑,藤迦身上穿的,是某種古埃及儀式裡的‘聖衣’。同樣的例子,曾經出現下瑪雅衣冠文物的壁畫中──”
文檔盡頭,是一幅極為清晰的石刻壁畫。鐵青色的石頭上,刻著一張寬大的祭台,四周遭繞著面容莊重、衣衫襤褸的一大群人。其中一個,手裡舉著火把,正要點燃鋪在祭台上的一堆干柴,而干柴上面,平躺著一個身子極其短小的人。
“壁畫來自瑪雅人金字塔的聖殿基座上,據考古學家們推理考証,這種祭祀儀式,是在祈禱上天派遣天神,附體在祭品身上,掃除人間瘟疫。”
蘇倫敲了兩下鍵盤,將那祭台上平躺的人放大到極限,這下能模模糊糊地看清楚了,那人頭頂、身上、腳下的裝束基本跟藤迦的詭異狀態相似。
“你的意思,某些神祕的人,將藤迦擄掠進金字塔,將她當作祭祀上天的祭品,給她穿上這種奇怪的衣服……”我一邊緊張地思索,一邊審視著畫面上的那個身材極其感受的人。瑪雅人的壁畫也是毫無比例可言的,因為那個小個子的人,樣子像個發育畸形的病態兒童,手腳細得像四段營養不良的甘蔗,再套上那奇怪的護肘、護膝,簡直兒戲一般。
“可以這么說。”
“哈,不過,你的理論有個最大的破綻,瑪雅人的衣冠文物發祥地跟金字塔相距有多遙遠?無論是地域還是年代、無論是文化模式還是種族特徵──兩者差別,甚至可以用土星人和火星人之間的差別來比喻。所以,瑪雅人的祭祀意義,絕對不可能照搬到埃及人的祭祀活動中來引用,對不對?”
以我的地球知識,很簡單地就看到了整個問題的症結所在。即使祭台上的人與藤迦的裝束方面有相同之處,但如此草率地就把他們混為一談,實在不妥。
蘇倫笑了笑,似乎早料定我有此一說︰“風哥哥,我已經把我的資料和猜想送達到某個考古學研究室去了,四十八小時內肯定有回音。我們兩個對古埃及金字塔稍微熟悉些,對瑪雅衣冠文物卻是知之甚少,所以,專家會給出合理的解釋,現下的問題是,這些黃金套筒是如何穿在藤迦身上的呢?”
她隨手切換畫面,指著套在藤迦胸博的那一截金光耀眼的筒子。
女孩子的身體往往是肩寬、腰細,到了髖部再略微突出一些,藤迦的這種“標準美人”身材特徵更是明顯。套筒緊緊地箍在她的胸博,幾乎沒有什麼縫隙露出來,這種狀態下,套筒是怎么裝到她身上去的呢?
蘇倫很肯定地指出︰“那套筒毫無接縫、暗榫,絕對是渾然一體的。”
“這就真的奇怪了,難道……難道……”某些現實中存在的事情,根本無法用理論來解釋得通。這件事已經超出了我的想像力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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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06-02 18:06
引言回覆
第五部萬蛇之窟
1突如其來的地震
這種情況下,除非套筒的對接部分是直接纏繞在藤迦身體上之後再完成的,否則絕不可能如此嚴密。
換句話說,整個過程,是某些神祕人物將藤迦抓到金字塔內,透過無法想像的手段,將她身體上加了這些古怪的黃金外衣,然後放置在玉棺裡,壓在大金錠下──
我低聲笑起來︰“蘇倫,你不覺得這樣的過程很好笑嗎?”
蘇倫用力點頭︰“對,是很好笑,但這件事的的確確發生了,而且就在咱們眼皮底下。”
關於藤迦的奇遇,簡直讓人摸不著頭腦。
至於我向蘇倫敘述過的艾哈坎鎮的怪事,也是如此,以我尖銳的目光,竟沒能察覺老虎究竟藏身何處,實在慚愧。可惜隨身沒有攜帶攝像機,如果能把當時的情況仔細攝錄下來,此時兩個人分析,也就能找到一些端倪了。
蘇倫的第一回應是︰“老虎藏在駱駝肚子裡,甚至所有失蹤的人,包括盧迦燦、唐心、宋九,都藏在裡面,只不過老虎是你的好朋友,才會出聲求援。”
我不得不立即指出這個論點的荒謬之處︰“如果每個人都藏在駱駝肚子裡,姑且不論肚子裡裝進這么一個大活人、駱駝會不會死掉──你有沒有想到,最後一個藏身的人是怎么把駱駝肚子縫合起來的?難道會是從駱駝身體內部將切口縫合?”
蘇倫半晌不語,只是緊鎖眉頭,瞪著筆記本電腦的螢幕。
我能想到的,鐵娜肯定也想得到。這個問題太荒謬了,所以任何人想到我的反駁理由時,都會放棄繼續想下去的必要。
所有的詭異怪事,都沒有答案,或許我們對地球上的萬事萬物、對江湖門派中的種種詭譎伎倆知道的實在太少了,不過是滄海一粟,所以才不能對這些設問自圓其說。
“蘇倫,明天我會向納突拉建議,把薩罕長老釋放出來,借用他的‘讀心術’讀出藤迦腦子裡的──”
話沒說完,腳下陡然一震,彷彿地震前的預兆般,令我身子一晃,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大步,膝蓋外側狠狠地撞在床沿上。
“地震?”我張口大叫,整個帳篷也狠狠地晃動了一下,桌子上的筆記本電腦向側面滑出去,幸好被蘇倫一把摁住。
那一下震感來得突然,去得也快,只有十分之一秒的時間。
我和蘇倫都愣住了,以至於一瞬間,我渾身都像是浸在冰窟窿裡,從頭到腳都刺骨般的寒冷。
“是、是地震﹗”蘇倫迅速合上筆記本電腦的蓋子,飛快地把它裝進行李箱裡,塞到床下。
營地中央,已經拉響了急促尖銳的警報聲,同時有十幾盞血紅色的警燈同時閃亮起來。特別是 望塔上那群士兵,立刻用高音喇叭開始廣播喊叫︰“所有人,堅守崗位,不得擅自行動……所有人不得離崗,不得在營地裡隨便走動,不得離開營地外圍三公丈距離,違者格殺勿論……”
這種語氣肅殺的警告,一遍一遍在空曠的營地上空迴旋著。
蘇倫抬手看了看表,急促地說︰“根本沒有地震局的預報啊──”她的另一只手已經取出手機,迅速按了個號碼,隨即大聲詢問︰“開羅地震局嗎?請查一下,開羅城南到胡夫金字塔周邊,有沒有地震預警?”
剛才這次震動來得突如其然,弄得人措手不及。不過,大家都是住在帳篷裡,倒沒有房倒屋塌砸傷自己之虞。
彩虹勇士應付突發事件的能力足夠強大了,雖然是毫無先兆的地震,營地裡居然絲毫不亂,就是身在高處的 望塔上的人,也只是全身戒備,而絕不會驚慌奔走。
要知道,沙漠裡極少發生這種震感強烈的地震情況,畢竟遍地黃沙的情況下,會對震感的傳輸造成極大程度的削減。只要不是近在咫尺的高等級地震──“蘇倫,我覺得大事不好了﹗”
我腦子裡靈光一閃,直覺上模糊意識到這次古怪地震跟土裂汗金字塔肯定有關。
地震局方面已經回應了蘇倫的詢問︰“完全沒有,並且六十年來,這個季節裡,埃及沙漠發生地震的記錄為零。”
蘇倫合上電話,向我苦笑著點點頭,表示同意我的觀點。
我們同時閃在門口兩邊,挑起門帘一角向外觀察。
營地裡沒有走動的人影,所有崗哨已經原地臥倒,子彈上膛,隨時準備投入戰鬥。探照燈的雪白光柱與警燈的血紅色光芒交織成一片,不停地從帳篷頂上、井架上、黃沙空地上劃過。
奇怪的是,井架那邊靜悄悄的,彷彿是在故意與我的推論相悖似的。
如果井下發生了強烈地震,那麼井架四周肯定會迅速坍塌下去,帶動整個營地都向沙坑裡滑落的連鎖回應。如果出現更糟糕的情況,只怕會引起金字塔附近大面積的“流沙連鎖井”現象,將方圓五公里的範圍內全部變為流沙層──
蘇倫的沙漠知識亦是相當豐富,臉色蒼白地低語︰“千萬別出現流沙井……否則大家這次就要一起‘天葬’了──”
沙漠裡的流沙井漩渦最是恐怖驚人,常常可以無聲無息地吞沒整隊的駱駝、牛羊、野獸,變成動物的天然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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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2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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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曾經親眼看見過一輛屬於埃及軍方的輜重車陷入流沙井之後,另一輛趕來救援的軍用卡車,非但沒有將同伴救出,反而在強大的流沙漩渦牽引下,自己最後也遭受了滅頂之災。
幸好,震動只發生了一次,在接下來的十分鐘內根本沒有其它回應。
蘇倫長吁了一口氣,拍拍胸口,重新回到桌前。
我把門帘全部挑起來,立刻引來了探照燈的特別“關照”,冰冷的光柱毫不客氣地射在我身上,隨即有人大聲喊話︰“所有人,不得輕舉妄動,不得踏出帳篷,否則格殺勿論……”相信隨著光柱的移動,狙擊手的槍口也迅速指了過來,這可不是隨便鬧著玩的。
我趕緊雙手高舉,緩緩後退,生怕給冷血無情的狙擊手誤殺。
我知道,做為一個優秀的狙擊手,當他聚精會神地把手指放在扳機上、把眼睛貼在目鏡上時,一個人對於戰鬥全局的控制能力、左右能力,無異於半個上帝。
記得在義大利時,我曾結識過一位美軍陸戰隊的退役狙擊手,他原來的正式名字,早就被人淡忘,而他的外號──“狙神”,卻成了九十年代伊芳拉克戰場上無所不知的無冕之王。那是一個很有趣的傳奇人物,相信以後將會出現下我另外的故事當中。
我向後退了兩步,光柱緩緩移開,就在此時,連續的巨大震動響了起來──我能感覺到那種來自地底的“轟隆、轟隆、轟隆”的“感覺”。
對,耳朵裡什麼都聽不到,只是無聲的震動,彷彿有個暴怒的碩大無朋的天神,正在我們腳下的某個地方,摧枯拉朽般地踢打揮舞著,像要把這片地方整塊毀滅一樣。
如果不是有狙擊手的事先警告,此刻營地裡肯定就會人仰馬翻,所有人暴走成一片了。
探照燈突然滅掉了,旋轉的紅燈也無聲地停止,隨即,營地裡出現了短暫的黑暗。
“風哥哥,臥倒﹗”蘇倫跌跌撞撞地躍過來,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們同時撲倒在地,迅速左右翻滾,避開門口附近的射擊裸露區。
一陣淒慘驚恐的嗥叫聲響了起來,來自於營地西邊的工人帳篷。隨即,一陣雜沓混亂的腳步聲從帳篷裡奔出來,直接跑向營地北側的車輛停放區。
耶蘭的發掘隊伍,一共有三輛外表破舊但性能穩健的豐田中型轎車可供使用。我的視線因為強光的突然消失而出現了短暫的“視覺真空”,但我的聽覺卻靈敏地分辨出,至少有六名以上的工人,已經飛奔到汽車旁邊,有個手快的已經“砰”的一聲拉開了車門。
蘇倫驀的長嘆︰“糟了﹗”
她在開羅待的時間比較長,自然深知彩虹勇士的厲害。
“噗噗、噗噗”,狙擊手的槍聲共響了四次,隨即高強電筒的光芒已經將那輛中型轎車籠罩住。地上倒著三具尸體,駕駛座上斜躺著一具尸體,全部都是頭部中彈,整顆頭顱都炸裂開了,慘不忍睹。
剩餘的兩名工人已經呆若木雞地高舉雙手,乖乖地停留在電筒的光圈中。
狙擊手的瞄準鏡全部配備了最先進的夜視儀系統,即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環境下,也絕不會放過一點風吹草動。
驟然間,營地裡變得一片死寂,只有呼嘯的沙漠夜風翻卷著劃過天空。
有這個 望塔在,半徑一公里內的任何敵人都將無所遁形,畢竟這是埃及軍人中的精華所在,每個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是地震嗎?真的是地震嗎?”蘇倫伏在地上,斜著向 望塔方向望著。
那種震動雖然來得劇烈,卻沒有對營地造成任何破壞,那麼,方才的發電機系統怎么會同時發生故障,造成全部營地停電?
“啪、啪啪──”有人鼓著掌從谷野的帳篷裡走出來,向 望塔上的士兵冷峻地叫著︰“做得好﹗誰要想在營地裡趁亂渾水摸魚,這些人就是他的下場﹗”那是聲音略有些嘶啞的鐵娜,影子被月光拉得斜斜延展於沙地上,像是個影影綽綽的怪物。
在沙漠軍團的眼裡,所有的埃及土人的生命都很下賤,殺死一個土人,比踩死一只螞蟻費勁不了多少。況且,只要將尸體往沙土裡一埋,死無對證,更沒有人會追查這些。不知道耶蘭看了這一幕是怎么想的,那些工人都是他高薪集合起來的,只怕到了最後,政府勞動保護部門會找他要人了。
營地裡的緊張氣氛似乎並沒削弱鐵娜的囂張氣焰,想必她跟納突拉的談話進行得比較愉快,並沒有不可調和的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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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06-02 18:07
引言回覆
鐵娜又向 望塔上做了個什麼手勢,騰的一聲,一顆綠色信號彈從塔頂飛上天空,爆發出一朵直徑足有三米的綠色焰火,以一種絕頂豔麗的風姿緩緩墜落。
這個信號是針對環繞營地的軍車而發的,焰火一落,此起彼伏的引擎發動聲立刻轟鳴著響了起來,而後,車燈的強光迅速交織成一張輝煌的光網,從另外的角度將營地裡照亮。
耶蘭走出帳篷,指揮著工人檢修那些突然停止的發電機組。
鐵娜在原地轉了個圈,不安地踢了兩腳面前的沙子,隨即轉身向我這邊走過來。兩個持槍的士兵立刻自動跟在她身後,打開沖鋒槍上附帶的電筒,為她照路。
蘇倫揶揄地笑了笑︰“風哥哥,美人來訪,我要先迴避一下了……”她的身子輕輕一滾,已經從門帘下滾了出去,靈貓似的向旁邊一閃,躲進相鄰帳篷間的黑影裡。
鐵娜走到我的帳篷前,倒背著雙手,高傲地仰著臉,大聲問︰“風先生,可以談談嗎?”
我覺得大家都有些好笑,像我這樣的無名小卒夾雜在一群絕頂高手、政府軍方要人堆裡,倒成了人人關注的焦點。詹姆士博士還沒徹底向我坦呈胸臆,鐵娜又主動來跟我談,可是,我有什麼“談”的資本嗎?除了一身還算過得去的膽量,只怕就剩下大哥楊天遺留下來的那點“盜墓之王”的虛名了。
我迎出去,站在月光下面,默默地看著她。
鐵娜的表情非常冷漠,看不出悲喜︰“風先生,你是聰明人,當然知道盧迦燦的失蹤對我們埃及政府意味著什麼。”
我聳聳肩膀,摸著下巴苦笑。非洲大陸上這么多林林總總的小國家,誰不夢想著一統天下,然後跨過紅海,橫掃歐亞兩洲,成就天下王圖霸業?但夢想與現實總是差得很遠,若是埃及的空軍有一日千裡的長足發展,或許能佔據勢力擴張的有力位置──盧迦燦的失蹤,當然意味著這種稱霸之夢的暫時破滅。
“所以,我們剩下的全部希望,就只能押在‘月神之眼’或者‘超級武器’上,你懂嗎?”她用一種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目光掃視著我,像是君臨天下的女王在教訓自己的弄臣。
我攤開雙手,避開她的目光︰“鐵娜將軍,你說的,是不是都與我無關?”
探照燈的光柱劃過鐵娜的頭頂,將她全身上下都鍍了一層聖潔的銀白色。
我看不懂她的內心,忽而笑靨如花、媚眼如絲,忽而鐵血無情、草菅人命──她的所作所為,只能讓我想起古代江湖上橫行無忌的江湖女魔頭。我雖然不是疾惡如仇的正義大俠,但也決不想跟這種女孩子混在一起。
“無關?不,有關﹗並且是大大的有關﹗”她很肯定地傲然一笑,彷彿一切盡在自己掌握之中。
我無聲地笑了,以沈默表示著自己的抗議。
“風先生,土裂汗金字塔裡的任何物品,都是屬於埃及政府的。如果你一向健忘的話,我建議你該仔細閱讀埃及政府一九七五年頒佈的文物保護法令,那上面對任何牽涉到金字塔、法老王遺物的發掘項目,都有翔實無比的註解。比如說你拿到的‘拯救之刃’……”
她得意地笑了,因為已經抓住了我“偷竊國家財務”的證據。
望塔果然不是擺設,看來軍方的每一步行動都是從實戰出發,根本沒有絲毫的資源浪費。我跟蘇倫自以為黃金劍的事無人知曉,卻早已經東窗事發了。
我更沒話說了,聽任鐵娜說下去︰“你拿了切尼的支票,那無所謂,反正他的錢來路也不乾淨。如果你肯合作,為埃及政府做事,就是我們的好朋友,非但不追究‘拯救之刃’的事,政府還會非常優濃地獎勵你──一億美金算什麼?只要找到‘月神之眼’和‘超級武器’,政府今年的十五個億軍需款完全可以全部獎勵給你。十五個億,還滿意吧?”
十五個億?我當然滿意,不過這個天文數字很可能只是鏡花水月,讓我看幾遍就自動消失了。
鐵娜的話讓我想起了行方詭秘的切尼博士,這家伙帶著耶蘭手下的工人,到底干什麼去了?
我退回帳篷裡,取瞭望遠鏡出來,向西面金字塔頂張望著。
黃金劍是來自塔頂的異時空世界的,我懷疑切尼博士會不會能夠憑借這柄劍,找到進入金字塔的另外退場門?如此龐大的建築,絕不會僅僅只留一個退場門的,這是傻子也會考慮到的問題。在我看來,至少還得俱備後門、通風孔、觀察孔、安全通道、接受天之氣地之氣的通道等等……粗略估算得有超過十個以上可以供單人透過的門戶。
目前,在土裂汗金字塔身上,我們一個入口都沒找到,只是硬性地憑空在塔身上弄了個窟窿,真是十分可笑。
塔頂靜悄悄的,沒有活動的人,也沒有異樣的光影。
鐵娜提出的要求太高了,別說是只存在於無稽傳說中的“超級武器”了,就連典籍上明確記載的“月神之眼”都一點線索也沒找到,還不知道那顆寶石究竟在那裡呢?
“風先生,同意合作的話,我有份合約請你簽署一下……”
我猛地打斷鐵娜的話︰“不同意呢?是否埃及政府將立刻勒令我離開發掘現場?那樣的話,我正好求之不得──”
鐵娜用更嚴厲十倍的語調冷冰冰的說︰“離開?不──沒找到寶石與武器之前,任何人不得離開營地,包括尸體在內﹗”她用力揮動右臂,加重著自己的說話語氣,並且眼神中明顯流露出不屑的嘲弄。
我現下明白了,藤迦之所以被粗暴地扔在那座帳篷裡不得離開,並非是開羅城那邊的特殊運送車輛耽擱,而是由於鐵娜的軍事命令。
一股厭惡、厭倦感油然而生,我向側面跨了一步,離開鐵娜遠一些,也順勢把蘇倫所處的陰影擋得更嚴實。
“不如……合作些?中國的古話不是有這么一句?識實務者為俊傑,還有‘良禽擇木、良臣擇主’?風先生,我們埃及政府將將給你開具最優濃的外聘人才待遇,這條橄欖枝已經垂下來了,就看你伸不伸手、抓不抓得住嘍?”鐵娜的下巴幾乎翹到天上去,彷彿開具這樣的條件出來,是對我最看中的禮賢下士之舉。
做為一個中國人,當自己國家的古人名言被外國人斷章取義地大肆引用時,除了對鐵娜的濃顏感到可笑之外,剩下的就只有無聲的苦笑了。
“不合作,會不會馬上就得死?”我刻薄地反問。
鐵娜搖頭,不等她開口,我馬上仰天打了個哈哈︰“哈,好吧,如果哪一天不合作就死的話,我再考慮跟政府合作好了。至於現下嗎──我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覺﹗”
就算是投靠外國,也得挑美、德、英、法這樣的精英國家去賣身,那裡輪得著埃及小國對我指手畫腳的?
營地裡的電力仍然沒有恢復供應,不過我可以借著手電筒的光先去翻翻龍的筆記本再說。
“風先生,請留步──”鐵娜猛地向帳篷裡跟了進來,就在此時,那種神祕的震動又發作了,接連二三十下隆隆怪響,一次比一次恐怖詭異,彷彿地下的惡魔已經按捺不住要大肆發威的暴戾之氣,只在今晚就要將營地吞沒一樣。
鐵娜腳下一滑,直向前跌過來,嘴裡發出一聲尖銳的驚呼。
我不由自主地張開了雙臂,讓她結結實實撲在我懷裡。這是每個人在這種情形下的必然回應,我總不能跳開讓她摔倒在地吧?
鐵娜頭髮上的暗香迅速填塞了我的鼻腔,她的雙手順勢勾在我脖子上,陡然換了一種嬌滴滴的語氣在我耳邊低聲喘息著︰“風先生,對不起……”只是這么說,卻沒有要從我懷抱裡掙脫的意思。
蘇倫就在帳篷側面,這樣的情節,自然逃不過她的眼睛。
我用力伸臂將鐵娜推開,此刻帳篷裡視線昏暗,她的身子又是一軟,竟然使了個“乳燕投林式”第二次撲在我懷裡。
“風先生,抱抱我吧──我好冷……”鐵娜又在嬌喘。她的滑倒根本就是故意使出的一計,不過若想憑借這樣的“美人計”就想讓我就範,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我毫不動心地任她抱著,腦子裡想的卻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是墓穴裡的大神開始發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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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墓室機關斗轉星移
“就算是為了我,你也不肯加入為總統效命的行列嗎?”鐵娜柔若無骨的身子蛇一樣緊貼著我,雙手在我脖子上不斷地收緊,彷彿要跟我融為一體似的。
“這是命令還是要挾?”我冷冷地一笑,在黑暗中看著她閃著幽光的雙眼。
“是……懇求,不,是哀求……接受我,我將是你生命裡卓然不群的女孩子……”她的語氣漸漸激昂起來,一提到未來、夢想之類的話題,她的情緒就會自然而然地亢奮。
我慢慢推開她,將語氣和緩下來︰“好吧,不過,你得先告訴我,關於藤迦身上奇異的的黃金裝備,你到底知道多少?”
按照蘇倫的描述,似乎谷野等人見到藤迦身上那麼多怪異的“衣服”,並沒感到有多吃驚。我一直都在懷疑,在土裂汗金字塔發掘的過程中,谷野等人對每一步的變化,都早有預見,也就是說,他們手裡有很多不公開的資料,對已經出現的隧道怪獸、墓穴裡的金塊、井底玉棺等等怪事有過粗略描述──
我有理由相信,對即將發生的異變,鐵娜大概也“胸中有數”。
“你想知道?”鐵娜揚起臉,露出白生生的牙齒。
“想知道。”我不能再讓別人拿來當槍頭使了。
“OK?先吻我,然後我才可以告訴你……”鐵娜狡黠地笑著,向後仰著頭,詭譎地笑著。
我猶豫著,正在考慮如何應對,營地裡又發生了更不可思議的大事──
“轟──噗……”猶如重磅因炸彈落地開花一般,井口方面發出了巨大的響聲,同時我感覺到腳下一陣天崩地裂般的劇烈震動,自己的身子不知怎么便彈了起來,頭頂撞上了帳篷頂,天旋地轉一樣,隨即便昏厥了過去。
這種感覺,只能是地震、並且是裡氏八級以上的強震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震撼。
營地裡真的很安靜,我的耳膜一直在隱隱刺痛,並且腦袋暈暈的,彷彿大病初 般有千斤重,想抬起來扭動一下,都非常困難。
我是躺在地上的,一步之外,是仰臥著的鐵娜,手腳攤開,只有胸口在虛弱地一起一伏。
帳篷門口,兩個抱著沖鋒槍的士兵其中一個蜷縮成一團,另一個則姿勢怪異地頭下腳上倒趴在倒塌的帳篷上。只有沖鋒槍上的強力電筒,一只向東、一只向天,放射出微弱的光芒。這些電筒的電池續航力都非常強悍,如果電力已經如此微弱,足以證明至少亮了超過一小時。
發電機還沒重新開始工作,帳篷外除了皎潔的月光,再沒有光,也沒有聲。
“發生了什麼事?沙漠大地震?還是大神發怒,要將營地裡的人全部扼殺?”
我拼盡全力支撐著站起來,回手在翻倒的桌子下面找到電筒,來不及看鐵娜的生死,先搖搖晃晃地走出帳篷,大聲叫著︰“蘇倫、蘇倫、蘇倫……”不得不承認,蘇倫才是我心裡最掛念的女孩子。
沒有回音,只有半天上垂掛的明月淒清照著。
等我的頭暈慢慢消失時,我才恍然發現剛才的震動給營地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
所有的帳篷都已經倒塌,帳篷外圍的軍車至少有一半側傾,有幾輛更誇張的,竟然倒扣過來,四輪朝天,像是一只拙劣的鐵皮盒子。
營地中央的 望塔傾斜了超過三十度,以一種怪異的姿態斜指向正北。
井架不見了,不過我的目光轉了九十度後,發現鋼板角鐵焊成的下井用的簡易電梯正拋在一輛軍車頂上,跟一挺高射機槍纏繞在一起,而那操作機器的射手已經被電梯攔腰擊中,肯定是生還無望了。
“太……太可怕了……”我喃喃自語,向西面走了幾步,繼續大叫︰“蘇倫、蘇倫──你在那裡?你在那裡……”
有一輛半舊的中型轎車倒扣著壓在一頂帳篷上面,車窗裡露出半具穿著工人服裝的尸體。這是剛才停放在北面的那輛車,那具尸體或許就是剛剛被狙擊手射殺的工人。
我苦笑著在車頭上踢了一腳,在心裡咒罵了幾句,繞過車子,向蘇倫剛才藏身的地方走過去。
此時營地裡只有我是清醒地活著的,我看到最近處的四五個彩虹勇士都四仰八叉地胡亂躺著,毫無動靜,不知死活。
仍舊沒有蘇倫的回音,我心裡開了鍋一樣的越來越著急。
跟蘇倫接觸這段時間,不管自己承認不承認,從她開始叫我“風哥哥”時的兄妹關係,慢慢已經發展成可以同舟共濟的朋友、戰友,再到今天的朦朧感情,我心裡已經印滿了她的影子,只是還沒來得及表達。
“蘇倫──”我又一次仰天大叫,一股撕心裂肺一樣的痛苦緩緩控制了我的思想。
陡然間,我感到背後有颼颼的涼意直襲過來,倉促間,以左腳為軸,風車一樣急旋轉身。
十五步外,兩個人靜默地直立著,目光一起盯在我身上。
“是你……你們?”我看到久違了的幽蓮的寬大的灰袍,仍舊像打了敗仗的蝙蝠一樣累贅地拖曳在地。另一個,當然就是面容嚴肅冷澀的薩罕長老。他們兩個本來被納突拉囚禁住,現下可能看押他們的士兵都死了,所以才會重獲自由。
薩罕向前直跨過來,腳下、腕上都在嘩啦嘩啦亂響,竟然戴著粗大的手銬、腳鐐。
他的眼睛裡閃著詭異的光,一直到距離我五步時,才用困惑的口吻問︰“你是誰?你是誰?難道你也是天神的使者?”他伸出雙手向我指著,露出一副特大號的精鋼手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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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06-02 18:55
引言回覆
我不是天神使者,但我卻有足夠精妙的徒手開銬技術。憑借一根細鐵絲,我在三十秒內去掉了薩罕的手銬腳鐐。
幽蓮呆呆地看著我熟練的開銬動作,一聲不出。
薩罕仍舊以那種詭異的眼光盯著我,又重複地問︰“告訴我,是天神派你來接替我的?他說過什麼?說過什麼?”隨即,他用力張開雙手,身子轉了一半圈,向營地裡隨處可見的彩虹勇士的尸體指著︰“這些人,難道不必再接受‘懲戒之神’的遴選了嗎?天神改用了更直接的模式殺死他們?”
聽著他這些莫名其妙的鬼話,我感到的只有一陣陣毛骨悚然的寒意。
驀的,幽蓮兩臂一張,平地拔高兩米多,向井口那邊滑翔過去。
這種類似“輕功”但又絕不是“輕功”的功夫,的確怪異,我想不出除了羽族之外,還有什麼動物可以如此輕鬆地自由飛翔──她在滑翔時,兩臂只是平穩地張開,根本沒有翅膀一樣上下拍打的動作,便已經完成了“飛”的動作。
我忍不住輕輕喟嘆︰“地球上的事,我們知道的太少了──”
三秒鐘內,幽蓮已經到達了井口上空,看不清她是如何操控身體的,飛龍在天一樣曼妙地凌空盤旋著。
薩罕徑直向前走著,放棄了向我繼續提問的想法。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嘴裡說的“天神”就是土裂汗大神,不過他把我當成了天神的使者,這是怎么回事?在此之前,我們數次打交道,他明明認識我是誰的。
“風哥哥,我在……這裡……”蘇倫費力地從一輛側翻的軍車下爬出來,並不起身,伏在地上,向我揚手示意。
我大步跨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腕,又驚又喜︰“你怎么樣?受傷了沒有?”
蘇倫搖頭,臉上洋溢著掩飾不住的欣喜︰“風哥哥,我聽到你大聲叫我……我沒事……你這么關心我,我心裡……心裡太高興了……”
我用力把她攙扶起來,替她拍打著身上的土。劫後余生,只要我們兩個沒事,其他的都不重要。
“風哥哥,我剛剛在地震發生前,觀察到金字塔那邊,冒起了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咱們得小心些,是不是墓穴裡發生了什麼緊急情況,導致那個什麼‘超級武器’發難了?”蘇倫臉上被沙土弄得灰一道黃一道的,看上去非常野狼狽。
“蘑菇雲?”我又是一驚。這個專用名詞,經常跟“核子武器、核試驗、核爆炸”聯繫在一起,並且剛剛的劇烈震動,完全可以推論為地下大爆炸產生的氣浪激蕩結果。
四面想起陣陣“哎喲、哎呀”的呻吟聲,士兵們傷亡慘重,連死帶傷已經超過總人數的一半。倖存下來的人,不斷地從軍車下、帳篷邊爬出來,因為找不到自己的上級部隊長,大家都在混亂地爬來爬去,亂成一團。
薩罕已經走到了井邊,伸手向上一指,幽蓮聽話地收攏雙臂,緩緩落地。
蘇倫跳起來,用力搖了搖頭,讓自己迅速清醒下來,然後拔腿向井邊跑。
我大聲叫她︰“別過去﹗別過去,太危險了﹗”核爆炸之後的高能量輻射是無聲無形的殺人長劍,這是人所共知的常識,但蘇倫連頭都不回,只是在向前沖,弄得我也只好跟在後面。
井口空蕩蕩的,跟簡易電梯相連的鋼索、電纜都被胡亂扯斷,像一張突兀向天的大嘴。
沒了電梯,肯定不能下井了。
薩罕此時站在井口的南面,合掌在胸,虔誠地目視井口,嘴唇不住翕動,應該是在默念某種經文。
蘇倫在井邊站住,探頭向下望著。
井口的加固措施做得非常到位,所以在劇震後根本沒有太大損傷,仍然保持完整的筒形。
“長老,井下發生了什麼?”井筒裡那麼黑,蘇倫單憑肉眼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薩罕撩了撩皺紋堆疊的眼皮,用一種視死如歸的口吻說︰“有人觸動了萬蛇之窟的機關,天神正從沉睡中醒來──看看,你們究竟做了什麼?為什麼要打擾已經在地下長眠了兩百萬年的神靈?”
他的長袍被夜風吹得獵獵亂響,像是在譜寫著一首詭異的歌曲。
兩百萬年,是個很遙遠的數字,可惜薩罕並沒有要說出自己全部祕密的意思,但我能推測出,在薩罕的資料裡,這個土裂汗金字塔已經存在了兩百萬年。
“天神啊,原諒這些無知的人吧?”薩罕換了一個祈禱的手勢,左掌仍舊豎在胸前,右手卻是筆直前伸,向北方用力指著。
那個方向,胡夫金字塔亙古地矗立於淒清的月光下,歷幾千年而不變。
薩罕換了一種極度悲天憫人的聲調︰“天神復活,怒火一燒,整條尼羅河裡的水都將被迅速烤干,埃及人乃至非洲大陸都將淹沒在熊熊火海中……原諒我,原諒我的過錯吧,如果有什麼罪過是必須有人舍身承擔的,請降罪於我,放過那些沙漠裡的卑微的生命吧……”
薩罕的話講得無頭無尾,莫名其妙,反正他這種自稱“神的奴仆”的人說話向來如此,我聽得不耐煩了,向蘇倫悄悄說︰“我想下井去看看──”
如果我的身體連那種“風化”的力量都不怕,自然也能抗拒一切輻射力量。
蘇倫捏了捏我的手指,向後緩緩退了幾步,然後才低聲說︰“不行,目前情況不明,還是等天亮了電力恢復之後,再做打算。”
沒有電梯,我還可以借助繩索和電纜下井,因為我心裡迫切想知道的是到底誰觸動了機關──現成的答案,就著落在切尼身上。他是金字塔建築的專家,肯定能比別人更快速地找到墓穴裡的機關。他拿一億美金換我的黃金劍,當然也知道那黃金劍的獨特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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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06-02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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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蘇倫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後,我仍然堅持著自己的決定。
蘇倫突然說了一句︰“等我回來──”,接著便飛奔向西邊擺放發電機的帳篷。
她的想法很對,既然耶蘭領導的工人,沒辦法短期內恢復電力供應,我們完全可以自己解決。
我舉著電筒向井下照了幾下,根本深不見底,毫無動靜。
“年輕人,你不怕萬蛇之窟嗎?”薩罕的聲調變得越發詭譎。
我搖搖頭,繼續觀察,試圖能發現一些危險的預兆,免得自己下井後,再發生連環爆炸,那可就是自尋死路了。
“天神要懲戒貪心的世人,故意埋下數不清的金銀珠寶。他是為地球的和平、友愛、真誠而來,你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擾他,只怕到了最後,大神發起怒來,令尼羅河水倒灌,整個埃及都要變成澤國了……”
薩罕絮絮叨叨地解釋著,右手卻一直指向遙遠的胡夫金字塔。
我聳聳肩膀,不介意他的胡說八道,管它是澤國還是火海,都是薩罕一廂情願的痴人說夢,打動不了我。
“聽我說,不要下去,萬蛇之窟的門已經打開,沒人能從‘懲戒之神’的毒牙下逃生……”
幽蓮的左耳突然彈了一下,令我雙眼一亮。
要知道,又聾又啞的人是不會產生“動耳朵”這個動作的。這個動作,完全是人本身為了對準接聽到的聲音的來源,而無意中做出的必然回應。
“幽蓮不是聾子,至少──不全聾,肯定能聽到某些聲音……”我看到她的注意力完全關注在井口上,雖然外表仍舊是無精打采、痴痴呆呆的樣子,身體卻已經暗暗地繃緊起來,彷彿隨時都可以彈出彎刀,捲入戰鬥。
“長老,井下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對薩罕並沒有放棄最後的希望,還是想知道他心裡的祕密。
“天機不可洩露──年輕人,不過你得記住,千萬不要覬覦‘月神之眼’的光輝,千萬不要……存在多美麗的誘惑就會有多詭譎的危險相伴,切記、切記……”
這些雲山霧罩的高深語言,根本不能給我以實際的幫助。
隨著一陣發電機啟動時的輕脆吼叫聲,營地裡的照明線路恢復了一下部分,也包括井筒以下的。謝天謝地,雖然電梯都被爆炸的氣浪頂飛了,井裡的其它設施卻都還健在。
此時,所有的彩虹勇士自顧不暇,當然也沒時間過來幫忙了。
我迅速將簡易電梯拖回來,重新與鋼索接駁。蘇倫也在一輛軍車後面找到了三角支架和控制電路的遙控器,並且很快將井架恢復到爆炸發生前的狀態。我們的動手能力,絕不會比耶蘭領導的那群工人差。
我大步跨進電梯,免得夜長夢多,等自己失掉信心後,也就只能打退堂鼓了。
“風哥哥,小心、保重﹗”蘇倫眼角似乎噙著滿滿的淚。
我向她揮揮手,電梯馬上開始向井下墜落。
人的好奇心真是最奇特的推展力,在這種危機剛剛告一段落的不確定關頭,我沒想到逃避、逃生,卻頂風而上,選擇了將發掘工作進行到底的路,這一點,已經成了我生命中的一大特性,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井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目前看,井壁沒有任何變化,雖然照明設施被摧毀了不少,但勉強能照亮向下去的空間。一切通訊設施都失靈了,包括我跟蘇倫的手機,彷彿爆炸發生的一瞬間,所有的用電能做動力的機器都失去了工作的能力。
電梯很快降到井底,橫向隧道裡的情況稍微好些,壞掉的燈只占十分之一多一點。
我下了電梯,略做準備,活動了幾下手腳,便開始向前飛奔。這種情形看起來像在拍一部恐怖電影的場景──
只是目前我的頭腦一片熾熱,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把地震的源頭找出來。不管井下發生過什麼,或者是正在發生什麼,我都要找到答案。否則,一大堆無頭謎題,已經越來越讓我的思想透不過氣來﹗”
說來奇怪,隧道裡並沒有遭到太大的破壞,至少那些不鏽鋼的支撐護筒,都還彼此嵌接得平平整整,牢固無比。
我一直飛奔到隧道盡頭,才有心思停下來,揮動袖子擦掉額頭上的熱氣騰騰的汗水。
空氣中回蕩著我劇烈的喘息聲,並且越來越響亮,彷彿有人在迅速推拉著一只碩大無朋的風箱。前幾次下井,絕對沒有這種奇特的濃重“回音”現象,或許是爆炸影響到了耶蘭架設的通風管道,造成空氣凝滯,才會有如此巨大的喘息回音出現吧。
停頓了四五分鐘,我抬腳跨過隧道與金字塔外壁搭接處,驀的發現,墓穴內的照明光線竟然要比隧道裡強上兩倍有余。那些光線幾乎是雪一樣純白,均勻地充滿了我面前的所有空間。
剎那間,我不得不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失聲驚呼起來──即使如此,我的雙腳還是用力跺了十七八下,借此來宣泄滿心的驚駭,直到從腳掌到小腿全部震得麻痺了,才無力地向後頹然坐倒,跌在隧道裡。
“這不是原先那墓室﹗肯定不是﹗”這是我的第一回應,因為之前的公丈見方的連環墓室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空曠的廣場。
廣場中央,設定著一個大概二公丈見方的空蕩蕩的池子,除此之外,什麼都看不到了,根本沒有三百六十一間墓室,更沒有數米高的門口和相鄰墓室之間的詭異石縫。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狠狠地揉揉眼睛,又伸手在自己腮上重重地掐了兩下。
這不是夢,更不是幻覺,而是實實在在的事情──墓室架構發生了斗轉星移的變化,這種變化之詭異就算出現下神話小說作者的筆下,都不為過。
白光是來自於池子裡,正如第一次進入金字塔時的黃光一樣,這些接近於霧氣的光線,具有一種“彌漫、散播”的特性,而不只是直線傳播,總有照不到的死角。
我扶著石壁起身,不敢向前走,再仔細觀察了一遍──這廣場非常大,目測的話,大概要超過一百五公丈開外。回想一下,把原先的十九座墓室隔牆全部拆除的話,得到的軸線長度會有二百多米,那麼,這個淨高公丈的廣場準確面積也應該在二公引見方。
高度沒有變化,仍舊是公丈左右,我的目光隨即落在南北軸線的最北端,直覺中希望那裡會出現一個門口之類的──但那邊只是一覽無遺的牆壁……
“這么大的墓室,如果沒有足夠的支撐點,上面的部分豈不隨時都有坍塌的危險?”
這是最普通的建築學知識,每塊建築梁板的扛剪切力都是有限的,二公引長度的平板,恐怕單是自身的重量都會讓它從中折斷。更何況,這只是土裂汗金字塔的底部,上面還有層層疊疊的數不清的墓室,累加重量絕對是個難以估算的巨大數值。
所以,我不敢再向前走了,冒險蠻干,那是無聊莽夫們才有的衝動。生命只有一次,我還需要留著它做更有意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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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06-02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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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神之眼
面對陡然間發生的天翻地覆的墓室變化,我的神經經受了從混亂到狂野、從狂野到震撼,又從震撼到嘆服的考驗。
在人類歷史的長河中,建築大師們對於建築架構裡隱藏的活動變化、機關埋伏的研究從來沒有停止過,特別是在某些意義重大的藏寶庫之類的地方,建造者會挖空心思、殫精竭慮地設定機關變化──但那些小巧的機變,最多不過是一堵牆、一間房子甚至幾扇門、幾個窗子的騰挪改編,哪兒比得上整片墓室的重新組合變化?
站在墓室的入口,我唯一能夠發出的感嘆就是︰“天﹗這不是地球上的人力所能做到的﹗至少,不是已知的地球人的力量所能做到的……”
我扶著石壁呆呆地站在這裡,早就忘記了時間的流逝,戰戰兢兢地不敢向前邁步,彷彿一步踏過去,就會隨著面前這些奇妙的建築,一起進入莫名的未知世界。
白色的光到達金字塔外壁缺口時,就自動停住了,不再向隧道裡蔓延。
我慢慢伸出手,讓雙掌浸潤在那些光裡,能感覺到正有一種涼浸浸的感覺把手掌包圍住,像是面對一個超大冷庫的入口一樣。
“有──人──嗎──”我鼓足勇氣,縱聲大叫。
沒有回聲,彷彿那些白光,俱備吸收音量的柔性作用。當然,無論是隧道還是墓穴內部,只有我自己怔怔地站著,沒有另外的身影。
“誰──在──裡──面──切──尼──博──士──”我以為觸動機關的人是切尼博士,所以開始試著叫他的名字。
仍舊沒有回聲,試想一下,若是有人站在墓室的某個角落觸動機關,而墓室架構又發生了這種顛覆性變化的話,那個人肯定已經死無葬身之地,被機關扭轉時的巨石移動擠成肉醬了。
向身前的地面看看,仍舊是刻滿了各種古埃及象形文字,與以前進來時看到的地面沒什麼變化。墓室的頂上,亦是如此。唯一不可思議的是,我的視線裡找不到任何一條拼接的石縫,無論是地面還是頭頂。
“沒有石縫,架構的改變是如何發生的?”特別是地面上原先存在的那些黑黝黝的裂縫呢?它們被擠壓拼合後,豈不是必須得有石縫留下來?
我的視線久久停留在公丈外的地面上,希望能找到拼合的痕跡,但最後還是失望了。地面渾然一體,所有的象形文字都是完整地連成一片向前延伸著,彷彿它們最早建成時就是這樣的一體狀態。
我蹲下體子,把雙掌平放在地面上。地面上的石塊帶著驚人的寒意,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令我猛不丁地打了個寒顫,便把自己的手急促收回來。
現下的感覺,面前簡直就是一個打開了缺口的冰庫,只要一踏進去,就立刻有被凍僵的危險。
在徘徊和遲疑間,我變得進退兩難,準備開始後撤,先回地面再說。
就在此時,隧道裡響起了急促的奔跑聲,其中一個人一邊跑一邊急促地吶喊著︰“誰在那裡?誰在那裡?”那是谷野的聲音,瘋狂而暴怒,又帶著近乎歇斯底裡的嘶啞。
對於谷野的身分,我一直抱著懷疑的態度。如果沒有“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冷靜功夫,谷野怎么會取得先前蜚聲國際考古界的名氣?現下的谷野,完全是一個意氣用事、膽怯自私的莽夫,絕非做大事的人才。
“又是……又是你?”谷野沖到近前,用惡狠狠的野獸般的眼神盯著我。
在他身後,是氣定神閑的詹姆士。同樣是急速沖刺奔跑下,詹姆士的領帶依然平滑整潔,西裝扣子也一絲不苟地扣著,並且臉上帶著善意的微笑。不管這笑容是裝的也好、真的也罷,畢竟他是在笑,而不是谷野那種只有在瘋狗臉上才能看到的氣勢洶洶的神情。
“是我,有什麼不妥嗎?”我背靠石壁一側,不卑不亢地回答。
“我已經警告過你,金字塔裡的一切都是屬於──”
我揚起手,制止他繼續狂吠下去,並且向隧道裡撤退了十幾步,讓自己遠離墓穴入口,免得谷野誤會我要跟他爭什麼。
詹姆士居然氣定神閑地倒背著雙手,向墓穴深處看了看,露出高深莫測的微笑︰“風先生,你是第一個到場的,有什麼新發現嗎?”
聽他的口氣,並沒有把墓穴裡翻天覆地的變化當作是“新發現”,彷彿早就預料到這一步了。
“新發現﹗新發現……”谷野用日語嘟囔出了兩句粗俗的臟話,抬腿向裡走。
我本想提醒他幾句,不過看了日本人驕橫不堪的樣子,索性忍住,安安靜靜地作壁上觀。
谷野大踏步地進了墓室,絲毫不怕寒冷,筆直向那廣場中央的池子走過去。
詹姆士湊近我,神神祕秘地問︰“風先生,咱們談過的那件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巨變之下,他關心的只有“月神之眼”,絲毫罔顧營地裡死傷遍地的慘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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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06-02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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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谷野想必是第二批甦醒過來的人,並且是最大膽不要命的,才會步我的後塵下井。
“沒問題,不過,你得先告訴我,‘月神之眼’到底藏在那裡?”被所有人當傻瓜的滋味並不好受,如果某些祕密是連詹姆士都清楚的,那麼我跟蘇倫到底處於什麼樣的位置?難道會是所有人的槍頭?
“就在那裡……就在金字塔的核心……”他伸手向白光來處指了指。
那個位置,原先是擺放著那塊超級金錠,金錠下是一口一百八公丈的方井,井下是不知來處、不知用處的玉棺。現下呢?會是什麼樣子呢?難道能變成一百八公丈深的怪異的池子?
谷野已經站在池子旁邊,停下腳步,陡然高舉雙手,發出一聲喜出望外的嗥叫。
詹姆士一笑︰“看,好像有人已經發現寶貝了。”
他雖然這么說,但腳下一步都沒向前挪動。
谷野的嗥叫維持了足足有三十秒鐘,雙腳興奮地猛力在地面上跺著,雙拳不住地用力在自己胸口上狂擂,發出“空空、空空”的動靜。他到達金字塔入口時就已經快要瘋狂了,目前這種狀態,情緒徹徹底底變得不能自控。
我又退了一步,郁悶地長嘆︰“博士,既然寶貝出現,你還不趕快去搶?”
詹姆士的冷靜讓我極度吃驚,在現場只有三個人的情況下,如果誰能率先發難,將寶石據為己有,將是最輕鬆不過的事。他既然已經向我許諾以重金,要我幫忙取寶,應該是對寶石志在必得,怎么可能如此沉得住氣?
詹姆士取出一條口香糖,緩緩放在嘴裡,忽然問了一個極不相干的問題︰“風先生,你是中國人,有沒有聽說過東北參客們挖參的傳說?”
我聞到那口香糖上飄來的淡淡的藥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詹姆士的來歷值得懷疑,並且我知道地球上每個成名人物背後,都隱藏著複雜的傳奇故事。今天,他是萬人敬重的博士,但剝除了頭頂上這個光輝燦爛的光環之後,或許他的昨日會是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盜也未可知。
特別是某些國際性的偽造信任狀集團,製作出的假護照比各國政府明令頒發的信任狀更為逼真。若是有足夠的資金投入,造假集團還可以動用超級電腦黑客的力量,將某個偽造的身分資料,順暢無阻地“注入”這一國的戶籍資料庫,人為製造出一份堂堂正正的戶口簿來。
“挖參的高手,每次發現了人參,並不急於下手取寶。要知道,地球上所有的動物、植物隨著年齡增長,都會隨時散發出某些獨特的氣味,吸引毒蛇猛獸前來護寶。這種氣味,你們中國的古人會把它稱作‘仙氣’或者‘靈氣’,而在我們美國,則稱之為‘動植物自身防護的本能’……”
這些事我懂,翻翻古代野史,隨時都可以找到“毒蛇護靈芝”或者“蒼龍守仙草”之類的傳說。
“於是,高手們會藏匿起來,監視窺探,直到莽莽撞撞的新手跳出來,將伺服的危機引發之後,高手才會後發製人,奪寶而歸……”詹姆士得意地笑起來,伸手向谷野遠遠一指,言下之意,谷野就是那個自願獻身的誘餌。
在迅速咀嚼之下,他嘴裡的口香糖散發出的藥味越來越重。
谷野已經捶胸跺腳累了,氣喘吁吁地彎著腰站在池邊,雙手摁在自己膝蓋上。他的身子被白光全部籠罩住,遠遠看去,像一條虛幻的怪影。
“風先生,猜一猜池子裡有什麼?”詹姆士沒有露出絲毫躍躍欲試的急切表情。
“猜?你都知道,何必要我猜?”我不甘心再被別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索性主動進攻。
“哦?”詹姆士大度地笑著,不接我的話題。
“博士,我該回地面去了,寶貝還是留給你跟谷野吧,再見﹗”營地裡還沒安頓下來,我擔心蘇倫會不會有事,所以想暫時放棄進入金字塔的打算。
“什麼?你……難道你對我提出的條件一點都不考慮?”詹姆士愣了,大概沒想到在“月神之眼”的極度誘惑下,竟然會有人打退堂鼓。
我點點頭,把手電筒插進褲袋裡,準備撤退。
“嗯?風先生,你本人似乎跟教授們推薦信裡所做的描述有很大出入?做為一個未來的盜墓專家,你會對已經打開的寶庫毫不動心?”
我緊接著他的話茬,用極度不滿的聲音低聲說︰“除非你能把蛇藥分給我一條,否則,我寧願撤離,也勝過給你的行動計畫做誘餌,怎么樣?”
詹姆士臉上掠過一陣尷尬難當的表情,隨即哈哈大笑︰“是是,我以為風先生身懷絕技,根本不必像我一樣需要服用某些避毒的藥物呢﹗藥在這裡,請──”
他從西裝口袋裡取出一個正方形的不鏽鋼煙盒,彈開蓋子,取了一條白色的口香糖給我。從外表看,這只是一條普通之極的口香糖,但我明白那股淡淡的藥味,卻絕對是出自聖母峰後上背陰處的極品雪蓮。
雪蓮生長於雪山極頂,吸收日月星辰、北風白雪的精華,是最好的解毒聖藥。
我把口香糖放進嘴裡,嚼了幾下,唇齒之間,有一股清香幽深的涼意緩緩擴散開來,頓時覺得神清氣爽,精力充沛。
“那麼,現下咱們可以談談條件了吧?”詹姆士恢復了程式化的笑容。
我點點頭,如果墓穴裡真的存在“月神之眼”和“超級武器”,我寧願讓美國人取走,也絕不會便宜給日本人。畢竟這個茫茫大海上的小小島國,到處充滿了賊心不死的軍國主義暗火,隨時都有可能死灰複燃,成為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引爆點。
“拿到寶石,找出‘超級武器’的祕密──只要這計畫成功,我可以答允你任何條件。”
詹姆士似乎已經成竹在胸,對營地裡那幾百名彩虹勇士根本沒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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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06-02 1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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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我答應你。不過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是在為美國人做事還是為印度人工作?”由這種雪蓮藥物的出現,我的注意力已經轉向南亞印度。自從美國打擊伊芳拉克政府的沙漠風暴過後,印度一直在明裡暗裡發展本國的核子武器,並且從沒停止過在國際上大肆購買“濃縮鈾”的瘋狂收購行動。
據聯合國核能源調查組織披露的最新報告顯示,印度境內儲存的“濃縮鈾”數量,已經足夠製造出二十顆以上的“廣島原子彈”。以這個數據橫向換算,印度的核子武器能力,不可思議地到達了可以把整個亞洲大陸毀滅兩遍的地步。
“這個問題重要嗎?”詹姆士有意識地在迴避我的話。
我很肯定地點點頭。
“我為……兩方面工作……”他模稜兩可地回答。
我明白了,他的真實身分,屬於夾在美國、印度中間的“雙面間諜”,任何時候都能左右逢源。
“風先生,其實人生在世,只有對財富的追求是永恆不變的。我出生在德國,所以,美、印雙方,不管誰滅了誰,都跟我毫無關係。就算三戰爆發,天下大亂,我肯定也會置身事外,跑到南極大陸或者北極圈地區,建造一個快樂的私人王國,安度晚年。政治上的事,根本就是狗咬狗的勾當,對不對……”
我笑了笑,對他的這套論調並不認同。
只要是地球人,都會有國籍歸屬感。比如我是中國人,只要活著一天,就會永遠將中國利益置於其它任何國家之上。人若是連自己的國家都不愛,那麼也肯定不能指望他做出“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壯舉。
“現下,咱們進去吧?”詹姆士向谷野的背影指了指,隨即右手狠狠向下一劈,左掌在自己脖子上橫著一砍,做了個“滅口”的手勢。
此刻營地裡一片大亂,就算手術刀、納突拉等人可以迅速整頓秩序、收拾殘局,急切間只怕沒有什麼人肯冒死下井裡來探查。
我跟詹姆士聯手,干掉谷野是輕而易舉的小事。自從跟谷野見面以來,好像他就沒給我帶來什麼好處,只是一次次趾高氣揚地想要激怒我。若是順手將他滅掉,似乎並不違背我的道德準則。
踏進廣場的第一腳,我心裡不免感到一陣心驚肉跳,生怕這個古怪的墓室再發生其它變化,永遠地把我們三個毀滅於此。
還好,腳下的地面堅實無比,除了四周彌漫的強烈寒氣之外,好像再沒有其它異樣。我默默地將道家內氣收攏於小腹丹田,令這股暖意溫泉一樣緩緩散發向全身經絡,借以抵抗寒氣。
詹姆士的衣服穿得並不濃重,但他在極度寒冷的環境下,大步向前,絲毫沒有畏寒怕冷的跡象。
他的雙手一直倒背在身後,拇指相對,其它四指牢牢地糾纏在一起,竟然是在結著一個“日月和合”的手印。從他大步行走、虎虎生風的氣勢上,我能感覺到有股奇特的能量正遍佈在他全身,應該是類似於中國溫和醇正的道家內功的一種神奇功夫。
印度人最引以自豪的是他們尊為國術的“瑜珈”,詹姆士既然是在為印度政府工作,很有可能接觸過瑜珈功夫,並且會有相當高深的造詣。
“日月和合”手印,其實是瑜珈術中極為陰毒的一門功夫,講究“隱忍如處子、進攻如脫兔”,等到最佳時機出手,一出手便是必殺的一擊。
“博士,有沒有……稍微緩和些的解決辦法?”快到池邊時,我有些心軟了。
詹姆士搖頭,嘴角緊緊抿著,近視鏡片後面,向谷野的後背射出兩道凌厲的眼神。這個素日衣冠楚楚、風度翩翩的學術界高手,現下全身緊繃,像一支已經搭在弓弦上的利箭,帶著無以名狀的迫人殺氣。
再向前走了十步,我們同時站在池邊,憑空向下一望──
池子的深度雖然沒有一百八公丈那麼驚人,卻也足足有二十五米不少,令人頭暈目眩。方方正正的池子四壁上,滿眼都是詭異的紅色符咒,一路龍飛鳳舞地延伸到池子底部,幾乎籠罩住了除去池底中央石台以外的全部空間。
靈動囂張的紅色,讓人頓時有渾身燥熱、頭腦發昏的感覺。
池底的石台,共分外三層,目前能清晰看到最上面的一層大約有兩米見方,上面躺著一個人──應該說是一具尸體,一具木乃伊芳的尸體。
這是發掘土裂汗金字塔以來見到的第一具木乃伊芳,應該具有高度的學術考察研究價值。但吸引我們的目光的,並不是被濃濃的裹尸布層層束縛著的它,而是在木乃伊芳頭頂位置擺放著的一顆耀眼的寶石。
所有的白光,都是由這寶石發出的。
從這個角度望去,寶石發出純度高得驚人的白光,亮度恆定不變,像是、像是──蘇倫曾經說過的“燈泡理論”又一次應驗了,在我看來,這顆寶石無異於一只通電的燈泡,只要電力不中斷,它將永遠亮下去,永不停止。
我已經沒心情驚呼贊嘆,只是在拚命控制著雙腿,不讓它們持續地抖個不停。簡直無法想像,到底是什麼樣的巨大推展力,才能讓先前的圍棋盤式架構的墓室瞬間轉變為現下的樣子。
或許,被冠以“金字塔建築專家”美譽的切尼可以解釋這一切,但他呢?只怕現下連尸體都早已消彌不見了。
“好漂亮的寶石啊……”詹姆士取下眼鏡,又從口袋裡掏出眼鏡布,緩緩擦拭著鏡片。
要取得那寶石,似乎並不困難,只要垂落下足夠的鋼索,一路下降到池子底部,然後再爬上那石台,將寶石撬下來就行。這樣的事,耶蘭手下的工人都可以輕鬆做到。
寶石發出的光芒太亮,所以只能大概估計它的體積應該等同於一枚偏瘦的雞蛋,但它發出的光卻要直追高強探照燈的光柱。
“那是──我的﹗”谷野毫不客氣地揮手打斷了詹姆士的話,像被激怒的野獸,呲牙咧嘴地咆哮著。他的臉已經漲成豬肝色,嘴角噴著白沫,胸口像鼓足了勁的風箱劇烈起伏著。
“你的?好好,是你的,是你的,那干什麼還不現下就下去把寶石拿上來?”
詹姆士好整以暇,以退為進。這個詭異的池子,應該不是那麼好進去的,特別是那些畫滿了古怪符咒的地方,誰知道會埋伏著什麼神鬼難測的機關?
“我當然要下去﹗不過不是現下,而是……”谷野雙手按在胸口上,讓自己激動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些,才大聲接下去︰“而是等我的人馬全部下來,自然會替我出手……”
他所聘用的那些僱佣兵,自從被鐵娜的彩虹勇士軍事接管營地後,已經淪為與工人身分等同的旁觀者。但那些人仍舊算是谷野的親信,關鍵時刻應該會聽從他的調遣。
“所以,你們兩個,最好給我站遠一點,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谷野以一對二的情況下,氣勢依舊囂張。在他的歷史資料裡,我曾看到過“精通柔道扭打技、空手道、跆拳道”等等字句,但以我的武功根基,打倒他的話費時絕對不會超過一分鐘。不過,我沒有動手的理由,目前情況下,更想看看詹姆士的出手。
我從池邊退開,四面觀察了一下,向南北軸線最北端走過去,心裡一直在自言自語︰“墓室架構發生變化,那種神祕的‘風化’力量還在嗎?”
忽聽詹姆士用極低的聲音下著命令︰“把……的人全部……掉……”
我用眼角余光瞟了瞟,他是在向著衣領邊的一具極為隱蔽的通話器說話,這些模糊不清的詞彙連綴起來,很能推斷出那句完整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了。他要干掉谷野的人──“那麼,他是在向誰下命令?是沙漠軍團還是彩虹勇士,總不會在營地四周還埋伏著另外的某支力量吧?”
一瞬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又無聲無息地重新彌漫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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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06-02 1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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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萬蛇之窟
谷野漸漸冷靜下來,畢竟在這個高度之下,沒有可供攀緣的繩索,是根本無法下到池底的。
我並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對那種神祕的“風化”力量感興趣,而且還一味地冒著危險接近那片石壁。或許,只是對未知世界的好奇?
到目前為止,事情的發展走向,已經很遠很遠地偏離了最初在手術刀別墅裡談到的“以金字塔發掘權換照片”的主題。如果谷野是冒名的,自然那些照片的真實性也值得懷疑。那麼,像手術刀這樣的江湖頂尖高手,怎么會沒看出谷野的破綻?
地面上似乎有無窮無盡的寒意一直在向上冒著,如果不是有深濃的道家內功支撐著,我只怕早就退出墓穴,返回營地去了。
很快,我已經走到那片石壁前。墓室架構沒有發生突變之前,就是在這個位置,巴彎、歐魯、湯博士都被神奇地風化掉了。現下,他們的身體已經化為奇怪的粉末,裝進箱子,放在谷野的帳篷裡。
“那石壁後面是什麼?”我苦苦思索著,用力捏著自己的下巴,企圖從石壁上刻著的文字裡找到一些線索。目前最迫切要做的,就是破解啟動鑽機的密碼,在這個位置毫無顧忌地鑽探個夠,直到找出令人信服的結果。
詹姆士已經走到了軸線的最南端,與我隔著那大池子遙遙相望。
谷野一直呆呆地站在池子邊,彷彿極度疲倦的人,慢慢陷入了沈思──各懷心事的三個人,站在墓室裡三個不同的位置,不過每個人最關心的都是那顆寶石,那顆神祕的“月神之眼”。
關於寶石的傳說千奇百怪,但最具說服力的,還是“集合七顆寶石的力量,便能扭轉乾坤,重塑世界”這一條──“按照自己的意愿重塑世界,自己做世界的造物主、救世主”,這可能是每個野心家的最大理想了。
詹姆士在向我揮手,一副自得其樂、成竹於胸的神情。
他要的,應該只是錢,無窮無盡的錢,那麼取得了“月神之眼”後,他會賣給誰?是美、印政府,還是國際上叱 風雲的行業大鱷?
我轉身向著石壁,索性把身體貼上去,雙臂向上張開,緊緊貼住石壁。
只有幾秒鐘時間,冰冷的石壁就已經把我的身體凍透了,單薄的衣服根本無法阻隔寒意。我狠狠地接連打了三四個噴嚏,迅速從石壁上彈開。石壁沒有任何回應,看來只能等鑽機啟動後,硬碰硬地鑽探出個結果了。
第二次回到池邊,我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具木乃伊芳身上,猛地發現,在它身子下面的平台是俱備人形凹槽的。它的身子雖然已經被裹尸布層層疊疊包住,但大體看來,仍舊是頭、肩、臀、腳稍微下陷一些,恰好卡在凹槽裡。
除了平台的顏色之外,這種情形,非常像是我墜到井底解救藤迦時的那只玉棺。木乃伊芳的身體要比藤迦大得多,所以是無法全部放進凹槽裡去的。
再看平台的尺寸,也正好跟玉棺相同。
“不會這么巧合吧?平台就是玉棺?”之所以這么想,是因為耶蘭曾數次提到過墓穴地面到井底的距離一直都在縮短。在持續升高的情況下,完全可以想像得到玉棺的平面會從一百八公丈上升到二十五米,暴露在這個巨大的池子裡。
“風先生,若是換了你,該如何下去把寶石取上來?”
詹姆士輕輕鬆松地繞著池子一圈,又停在我身邊。
我搖搖頭,不該我管的事,何必多餘操心?倒是谷野條件反射一樣地連珠炮開口︰“那還不簡單……”
我不想聽他說話,簡單地向詹姆士點了點頭,準備撤離。
看來谷野是要一直守在這裡,直到自己手下的僱佣兵到達。不過我非常懷疑,他等來的不是自己的手下,而是詹姆士的索命使者。這種情況下,我率先撤離才是絕對的明智之舉。
詹姆士不再挽留,跟谷野並肩站在池邊,眼巴巴看著那顆“月神之眼”。
向回走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切尼到底做了什麼?付出一億美金拿到那柄黃金劍後,他去了那裡?”
乘坐電梯升上井口後,面對的是蘇倫憔悴疲憊的臉,一整夜沒睡,她的臉上已經多了兩道怵目驚心的黑眼圈。
“風哥哥,謝天謝地,你終於上來了──”
天已經大亮,她臉上雖然帶著狂喜的笑,卻不肯大庭廣眾之下毫無顧忌地飛撲到我懷裡。
初升的朝陽,照著野狼藉一片的營地,讓我不得不慨嘆︰“大自然的強大力量是地球人根本無法相抗的。”
側翻的軍車、倒塌的帳篷都已經恢復了原樣,一隊士兵正在鐵娜的吆喝下修復那座 望塔,忙得不可開交。
耶蘭和工人們一直都在發電機房那邊忙碌著,離開了電力供應,所有的工作都無法展開。
回到帳篷裡,只用了五分鐘,我便把井下發生的事,向蘇倫全部說清楚,也包括我的疑慮︰“其他人對發掘過程中可能出現的問題都有準備,無論是詹姆士、谷野抑或是鐵娜等人,甚至我想手術刀先生與大祭司也知道一二。只有我們倆,自始至終都被蒙在鼓裡……”
在這種狀態下工作,非但出不了成績,相反的,任何一次行動,都可能被墓穴變化奪去生命。
“這樣的話……咱們還有必要在這裡待下去嗎?”蘇倫提出了自己的觀點,並且採用了“咱們”這個稱呼,讓我們的關係持續拉近。
帳篷外,各種各樣的聲音混雜吵嚷著,只不過,根本沒有人會在意井下還留著兩個覬覦“月神之眼”的人。在危機猝然來襲的時候,“活著、保命”是最根本的要求,至於金錢和財寶二者都不重要了。
我長嘆一聲,頹然地倒在床上,後腦勺在一個破舊的筆記本上重重地硌了一下。那是龍的遺物,拿回來後還沒來得及細看。
“風哥哥,我有個提議,如果可行的話,咱們馬上離開營地,回開羅城去,再轉機──”
我打斷蘇倫的話,悒郁地笑著︰“蘇倫,你知道為什麼鐵娜要搶著修復 望塔嗎?營地裡任何人的生死存留都在沙漠軍團的控制之下。沒有鐵娜的允許,任何人想要離開,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一陣整齊的勞動號子聲響過之後,從門帘側面裡可以看到 望塔已經被重新豎直。四名狙擊手肩扛著重型狙擊步槍,站在簡易電梯上,正向塔頂升上去。幾分鐘後,狙擊手們又將重新主宰一切。
“世事無絕對,你看,老虎不就已經逃走了嗎?”蘇倫不甘心,恰好此刻有電話打進來。她沈默地接電話,臉上掠過一陣喜憂參半的複雜神色,猶疑地回話︰“好吧,你在開羅暫留一天,我會派車來接你。”
扣了電話後,她無奈地苦笑︰“是我請來的超級電腦黑客,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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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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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台超級鑽機,一直放在谷野的大帳篷裡,只要破解啟動密碼,隨時都可以投入工作。
“怎么辦?要不要把他接來?”蘇倫猶豫不決。目前營地裡的情況,似乎預示著,無論做什麼樣的努力,都是在“為他人作嫁衣裳”,最後自己什麼都撈不到。
我無法回答,若是電腦黑客進了營地,只怕也是有來無回。
蘇倫焦慮地原地轉了幾圈,挑開門帘沖了出去。
我們誰都沒提報告手術刀和納突拉的事,如果不能得到利益,我們倆有什麼義務向鐵娜提供技術上的無償幫助?不知道井下的情況怎么樣了,如果詹姆士與谷野單挑火並,誰的勝算會更大一些?
無聊地翻了個身,正想抓緊時間睡一會兒,一眼看到了龍的筆記本。
在隨手翻開的一個頁面上,他用鉛筆畫著一個巨大的方框,方框中央是一個大概的人形,旁邊用拙劣的英文筆跡標注著“木乃伊芳”這個詞。
方框以外,全部是彎彎曲曲的野草,非常茂盛,好多地方,草與草之間還打著結。
草的旁邊標注的是“地、蛇”這兩個詞──“地?蛇?”我狐疑地自問,這是什麼意思?地面上的草叢裡有蛇?如果人形是代表木乃伊芳,那麼方框自然該是盛放木乃伊芳的棺槨。按照常識解釋,所有木乃伊芳的棺槨都是長方形的,跟中國古人下葬時的棺材形狀接近,而絕不會是正方形的。
龍的畫全無技巧可言,完全是兒童涂鴉式的即興之作。
再翻開一頁,是一個大方框套著一個小方框,非常多的凌亂的草,從小方框裡長出來。並且這些草又不完全是生長在方框內,至少有幾十株像是要脫離方框飛到半空中來。
旁邊的標注是“天、蛇”──“天上有蛇?蛇在天上?”這些畫的晦澀程度,不亞於被世人神祕傳揚的《諸世紀》那本書上的詩句。
草,或許代表的是蛇,但這么多的蛇都是從何而來的?真該讓蘇倫來看看這些莫名其妙的畫,她的思路大開大合,應該會得到更多的啟示。
接下來看到的兩頁,一張上面是線條簡單的“太陽之舟”,船頭應該鑲嵌寶石的位置,隨隨便便地點了七個小點,潦草之極。
另一張,則是放大了的船頭,仍舊有七個小點,唯一的不同,代表北斗七星的勺柄位置的那個點被仔細描了幾遍。
畫,還有二三十頁,漫翻過去,大部分畫的是草、方框、方格,到了最後,連續幾張,都是簡單畫著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形。大的那個,旁邊標注的是“神”,小的旁邊則標注的是“謁見者”。
這些東西,根本沒資格叫做“畫”,而應該被歸為“天書”那一類。
把筆記本扔開,我蜷縮著身子,調勻呼吸,慢慢地進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劇變之後,我需要好好休息,才能讓緊張運轉的腦細胞得以恢復強勁的思考能力。
猛然間,我的耳際傳來一陣“ ”的怪聲,大海漲潮般,先是極遠極輕微,幾秒鐘內,聲音已經升高為震耳欲聾的怪叫,彷彿、彷彿──“蛇﹗是蛇吐信子的聲音﹗”我驚駭地想要跳起來,忽然發現腰肋、雙腿都變得一片麻木,根本無法發力。
聲的確是來自蛇吐信子的動作,聽這種龐大的聲勢,至少有幾百條甚至幾千條蛇的樣子。
“天﹗營地裡哪來這么多蛇?再說,乾旱的沙漠是毒蠍的天下,根本不可能同時出現幾百條蛇,遑論千條以上?”眼皮有幾千斤重,任我怎么努力也睜不開。
腳踝上突然有了感覺,彷彿有條細長冰冷的帶子滑了過來,先在我腳踝上稍作停留,接著蜿蜒向上,爬過小腿、膝蓋、大腿,直接向我胸口爬過來。
“唐心?會不會是唐心卷土重來了?”雲貴川一代的高手,大部分有驅蛇馭獸的異能。蜀中唐門裡的人更是精於此道,會不會是帶毒蛇殺回來,為老虎報仇的?一想到老虎可能會傷重不治,我心裡突然涌起一陣絕望的難過。
蛇越來越多,我能感覺到附近的地面上已經爬滿了數不清的柔軟濕滑的蛇,並且蛇群在層層升高,似乎是在一個有限的空間裡,從某個入口不停地有大批大批的蛇湧入,以至於,新來的蛇壓著原先的蛇,更新的蛇,又在最上層形成新的一層。
這種情況下,我的身體已經被壓在蛇群下面,前後左右、上上下下全部跟這種令人噁心的動物摩擦接觸著,簡直生不如死。
我開不了口,也無法呼救,雖然明知道前面不遠處有一道強烈的白光,卻沒辦法抬起眼皮看一眼。
“蛇群襲擊了營地,這種下場,還不如被鐵娜軍事控制、最終倒在槍口下的好。”
大學時看過許多盜墓者的實地紀錄片,很多畫面上都會有醜陋的蛇群出現,大多數是盤踞在死人的棺槨裡。即便是在沒有任何食物水源的情況下,這些家伙也能幾十年、幾百年地靠嚙噬死人的尸骨活著,並且能順利地繁衍後代,自得其樂地將棺材當成巢穴。
“其他人呢?會不會也像我一樣,被層層的蛇群包圍埋葬,蘇倫呢──”
一想到蘇倫,我陡然覺得丹田內一陣熱辣辣的內力即將膨脹爆發,大喝一聲,衝破層層怪蛇的包圍彈跳起來,騰的一聲躍到了帳篷中央,毫不停頓地在自己身上用力撲打著。
“風哥哥、風哥哥,怎么了?你怎么了?”是鐵娜的聲音。
我清醒過來,並沒有蛇群,剛才不過是一場怪異之極的噩夢。
鐵娜手捧龍的筆記本,坐在自己的床上,被我的奇怪舉動嚇了一大跳,蒼白的臉上寫滿了困惑。
“蛇,我夢到……蛇群……”我抹去額頭上的冷汗,聽見帳篷外不斷響起汽車引擎的轟鳴聲。
蘇倫拍拍筆記本︰“是不是受了這些簡筆畫的影響?”翻開的那頁,便是“地、蛇”的位置。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走出帳篷,用力伸了個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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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士兵與工人的共同努力下,營地在最短時間內恢復了原貌,井口附近已經被嚴密地警戒起來。
鐵娜嘴正在 望塔上握著望遠鏡向西面張望,另一只手抓著碩大的軍用對講機,不停地大聲吼叫︰“找﹗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找出來──”
“權力越大,操心的事也就越多,人肯定會隨著越不快樂”──鐵娜的一言一行無不是這條真理的真實寫照。
看見我之後,她把望遠鏡、對講機交給身邊的軍管,自己迅速乘坐電梯下地,向我跑過來。她的額頭上貼著三條創可貼,左邊腮上血跡斑斑,滿眼全是血絲,實在顯得有些野狼狽。
“風先生,告訴我,井下發生了什麼事?”她氣喘吁吁地站在我面前,左手按在腰間的槍柄上。
“問我?派個人下去看看不就明白了?”營地恢復秩序這么久了,我一直都在奇怪她為什麼不親自下井去搜索勘察,還要急匆匆地趕過來向我詢問消息。
鐵娜有些尷尬地跺著腳︰“嘿﹗薩罕師徒逃走了,我覺得……他們有可能是去了井下,或者干脆像你說的,直接透過祕密通道進入了金字塔。你知道,幽蓮的武功、薩罕的法術都非常厲害……所以……為保護士兵的安全,我只能暫時按兵不動……”
營地裡亂成一團,薩罕跟幽蓮當然會逃走,如果還是乖乖地戴著械系不動,那才是真正的傻瓜呢﹗這些話,足以證明鐵娜等人對薩罕師徒還是非常忌憚的,不敢猛追窮寇。
“鐵娜將軍,我很佩服你愛護士兵的拳拳之心,但要再耽擱下去,連‘月神之眼’都被人攫走了,咱們之前做的豈不全都是無用功?”
我故意把“月神之眼”說得清晰無比,並且加重語氣,做出痛心疾首的樣子。
“誰?誰會拿走寶石?寶石在那裡?”鐵娜的回應之強烈超過我的預期。
“谷野,還有詹姆士博士,就在咱們腳下的隧道裡。”我一臉嚴肅地向井架指了指。
無論誰取得“月神之眼”,都跟我無關,夾在軍方、谷野、手術刀這三家勢力中間,我沒有足以與之抗衡的力量,不如偃旗息鼓,只求平安自保。
鐵娜爆發出一聲怒喝︰“那是屬於埃及政府的國寶,豈能容他們……”說了半截話,她已經顧不得理睬我,徑直跑向谷野的大帳篷,應該是請示大祭司去了,以便馬上採取行動。
軍方的力量足以左右整個沙漠,我並不以為谷野、手術刀兩方人馬有跟軍方討價還價的籌碼。不過,薩罕和幽蓮的下落,該是接下來至關重要的一個問題。他們若真的是土裂汗大神的信徒,便肯定會出手保護“月神之眼”。
我退回帳篷裡,一想到關於蛇的噩夢,仍舊心有余悸。
蘇倫已經翻遍了龍的筆記本,正在仰著頭閉目冥思。
“風哥哥,我們有必要找耶蘭談談,龍的這些畫非常詭異,如果能了解他是在何種情況下畫出這些古怪東西的,或許能給我們以巨大的啟迪。你說呢?”
接著,她的右手按在其中一頁上,憂心忡忡地低聲自語︰“我懷疑,這些畫裡提到的某些東西,會在金字塔裡應驗,比如這個……”
她舉起筆記本向著我,那個畫面,滿地都是凌亂無比的草,七長八短,雜亂無章,足足有成千上萬密密麻麻的筆畫。龍在旁邊的標注,寫的是“萬蛇之窟”這句話。
薩罕也曾提到過“萬蛇之窟”的名字,單從字面上解釋,便能判斷出它指的是一個放滿了毒蛇的深坑。
我聳聳肩膀向蘇倫笑著︰“深坑,現成的就擺著一個,就在墓穴裡。”
那個巨大的池子,豈不就是一個方形的深坑?如果別有用心地放進上萬條毒蛇去,很快就變成名副其實的“萬蛇之窟”了。正好,想要盜取“月神之眼”的人,就會成為企圖冒犯土裂汗大神、冒犯法老王的罪犯,直接接受傳說中“懲戒之神”的遴選。
蘇倫打了個寒顫︰“風哥哥,別開玩笑了……”
她還沒身臨其境過,不過從我繪聲繪色的描述中,已經了解到池子的外貌形狀。那麼大的空間,一旦充滿了黑壓壓的巨大蛇群,肯定是一副令人心驚膽戰、當世無雙的盛況。
女孩子天性都是害怕蛇虫類動物的,或許只有唐心那樣的怪人是個例外。
“蘇倫,別擔心,不會有毒蛇的,再說,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別怕……”
驀的,胃裡一陣不舒服,一個嗝打上來,嘴裡全是詹姆士給我的蛇藥的怪味。
蘇倫又是一驚︰“蛇藥?風哥哥,你吞服過蛇藥?”
我的描述,重點全部在墓室架構天地劇變上,卻遺漏了向詹姆士討藥的這一段。驀的,我心裡涌起一陣怪異絕倫的感覺︰“蛇藥?對啊,詹姆士早有防備,料到墓室的某個地方會出現毒蛇──”
蘇倫忽的站起來,緊張地雙手捂住臉︰“墓穴裡肯定有蛇,而且不是十條八條,否則詹姆士也不至於要提早準備這種靈藥。要知道,這些藥的售價要比同體積的海洛因貴上四倍還多,如果我沒猜錯,那就是古埃及傳說中法老王的‘萬蛇之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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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蛇陣
蘇倫的推論很有道理,如果“月神之眼”是墓室裡最值錢的寶貝,那麼建造者有理由將它置於最危險的境地,才能最大限度地保證它的安全。
“我需要找耶蘭談談﹗蘇倫,如果方便的話,你馬上請那位黑客朋友過來,我懷疑那道殺人的石壁後面有暗道──或者根本就是傳說中‘超級武器’的藏匿地點……”
在巨大的危機面前,我不想消極地退縮避讓,總是希望自己能以此磨礪自己,逆流而進。從前看過的所有勵志類名人傳記,都形象地說明了孟子“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觀點,不經風雨,難見彩虹。我是楊天的弟弟,絕不能讓他“盜墓之王”這塊金字招牌蒙羞。
蘇倫免不了一陣躊躇,目前的形式,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與軍方抗衡,勢必會陷入這場利益爭奪的漩渦裡,難免遭受滅頂之厄。
“風哥哥,咱們要不要再考慮一下?不如先讓軍方的人在蛇窟裡弄個人仰馬翻,咱們再找機會出手?”手機已經握在蘇倫手裡,但她並不情願馬上打這個電話。
我知道,“萬蛇之窟”帶給人的震撼萬分巨大,比如剛才我在噩夢中感受到的洶涌詭譎的蛇群,足夠讓人魂飛魄散了。蘇倫如此遲疑,只是在秉持“君子不立危檐之下”的人生信條,並不為過。
“蘇倫,世界上很多危險的事,總得有人去做。我希望自己是拯救大局的關鍵人物,我是‘盜墓之王’的弟弟,大哥不在了,我要做世界上第二個‘盜墓之王’──”
蘇倫急促地打斷我︰“不在了?風哥哥,並沒有確鑿的理由證明‘盜墓之王’楊天大俠死了﹗按照江湖上的種種傳聞,他只是單純的失蹤。你該知道,像他那樣身經百戰的傳奇人物,是不會輕易就死的,哪怕身臨必死絕境,他也完全能創造人間奇跡,不對嗎?”
關於“盜墓之王”的傳奇故事,已經在江湖上傳為神話,既然是神話,便總有許多荒謬不實之處。
我笑著拍拍蘇倫的肩膀︰“別激動﹗我只是隨口說說。”
蘇倫焦急地繼續下去,一股腦兒地說了一大堆︰“風哥哥,谷野交付的那些照片,發送到研究室之後,經過三萬倍的放大化、像素插值計算,已經有百分之十的把握可以確認畫面裡的人就是大俠楊天。研究正在持續進行中,並且研究室方面正在用超級計算機類比一個與當時拍照的環境百分之九十九相似的空間,準備進一步確認。咱們不如儲存實力,等到各方勢力拼得你死我活時再出手,考慮考慮我的提議,你會同意的──”
望塔上猛然響起一陣尖利的警報聲,嗚嗚嗚的怪叫聲,霎那間令我耳膜刺痛難當。
“特急警報,軍方馬上就有行動了──”
蘇倫的話音沒落,營地裡已經響起幾百名士兵快速奔跑、列隊、整理武器的動靜。經過昨晚的地震,士兵損失了三分之一,剩餘的人,幾乎個個帶傷,無一例外。這可能是彩虹勇士部隊自建立以來,蒙受的最大規模的損失了。
“所有人聽著,營地裡所有人聽著,我代表埃及總統宣佈,馬上進入特急軍事戰備狀態。外圍人員,封鎖一切進出營地的通道; 望值勤人員,嚴密監視半徑一公里範圍內的可疑人物;下井人員,一切行動聽指揮,隨時準備沖鋒陷陣……”
鐵娜的聲音久久地在營地上空盤旋回響著,鏗鏘有力之極。
我從挑開的門縫裡偷偷看著她, 望塔那麼高,她身後的背景是沙漠裡高遠遼闊的天空。這種情形下,她才真正像統領千軍萬馬的大將軍。
鐵娜身邊,站著一個目光陰冷的瘦削軍官,左肩膀上掛著沖鋒槍,雙手按在腰間束著的極寬的皮帶上。我記得他的名字,應該叫做羅拔,職務是彩虹勇士突擊隊的教官。
“接下來,下井的一隊由羅拔教官率領,大家開始行動吧﹗”
鐵娜揮揮手,羅拔嚴肅地向她敬了個禮,乘電梯下了 望塔,帶著一隊士兵奔向井口。井口位置,耶蘭的人早就整裝待發,不過每個人的神情都很沈悶。昨晚在混亂發生時,狙擊手毫不猶豫地開槍射殺企圖逃走的工人,已經給雙方關係蒙上了一層濃重的陰影。
耶蘭照例是站在工人隊伍的最前面,他身後的人,除了攜帶常規的繩索和挖掘工具外,還帶著攝像機、腳架、對講機、監視器等等,完全是電視現場轉播的全套設備。
很快,兩隊人馬消失在井口水準面以下,營地裡靜下來,但那種讓人窒息的緊張感卻越發濃重了。
這種場合,有兩個早該出現的人,一直都躲在谷野的帳篷裡,那就是手術刀與納突拉大祭司。營地裡遭逢劇變,一切都是鐵娜在處理指揮,那兩個人面都沒露,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在擔心軍方的內訌,會不會出現納突拉與鐵娜火並的慘劇。如果納突拉不出面,自然是已經與鐵娜達成了協議,大家站在統一戰線來了。那麼,手術刀呢?為何也不露面?他們窩在帳篷裡數天,就算有一千個值得討論的問題,也早該處理完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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