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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個讀者(轉至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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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Offine男魔羯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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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4-10 19:21 引言回覆
序 回憶
  “他沉淪,他跌倒。”你們一再嘲笑,須知,他跌倒在高於你們的上方。他樂極生悲,可他的強光緊接你們的黑暗。————尼采
  我睡了多久?
  現在探討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我不情願的睜開眼睛,鼻子裡充滿了各種可疑的味道。我吸吸鼻子,分辨出康師傅紅燒牛肉面、大蔥、肯德基新奧爾良烤翅、劣質白酒、豆瓣醬以及一些剛剛脫掉的鞋子的味道。
  中國的火車永遠是這樣,像一個營業到很晚的食堂。如果你不幸沒有買到臥鋪票,而只能擠在這硬座車廂的話,那麼這個食堂買的就像是隔夜的食物一樣,不管你喜不喜歡,接不接受,都要咽下去,而那味道就像有質感的霧一樣,厚厚的,黏黏的,矇住你的眼睛。
  我擰開一瓶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小半瓶,然後慢慢的從口袋裡拿出眼鏡戴上。眼前的事物也清晰起來。
  我對面是一個表情麻木的中年人,穿著厚實的大衣,手裡緊緊抓著一隻黑色革制皮包(雙手布滿皺紋,粗糙不堪),腳上的皮鞋裂了口子,茫然的望著窗外。他旁邊是一個年輕的女孩,穿著普通,長相平平,閉著眼睛聽MP3(國產貨,用了很久了)。我左邊是個和我一樣伏案入睡的老婦,一絲涎水順著嘴角留下,在桌子上留下閃閃發光的一灘。我興味索然的收回目光,扭頭看著窗外。
  這是一個陰靄的初春的日子,火車剛剛經過的地方是一片荒涼的土地,沒有想象中的勤勞的農民在春播,連頭牛都看不見,偶爾晃過幾間低矮的平房,能看見一些穿著厚厚的棉襖的孩子在門前玩耍,他們在玩什麼?孩子的快樂就是那麼簡單,也許僅僅是在塵土裡奔跑,就足以讓他們快樂了吧。
  哎,我拉住一個費力的穿過人群的乘務員,什麼時候能補臥鋪票?
  等會吧,沒看見現在這麼忙麼?張著寬闊臉龐的女乘務員不耐煩地說,真煩人,春運都過去了,還這麼多人。她看著車廂裡擁擠的人群,而那些人正滿懷期待的看著坐在座位上的人,希望他們之中的某個人在下一站下車。而我的目光落在我斜前方的兩個人身上。
  那是一男一女。女的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男的坐在她身邊,趴在桌子上。那女的很年輕,好像是個大學生,臉上帶著惶恐的表情,不時輕推一下身邊的男人,那男人每每被推開一點,又頑固的重新貼過去。我注意到男人的肩膀在微微的動。
  呵呵。我輕聲笑笑。
  那女孩滿臉通紅的向裡面躲著,四處張望著。周圍的乘客也許有人已經發覺男人的舉動,但是沒有人回應女孩的目光。大家都沉默著,好像保守著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
  男人的動作越來越大,女孩的眼裡開始有淚光。
  我站起來,走到那個男人身邊。馬上就有人坐到我的位置上,還舒服的吁了口氣。
  哎,我拍拍那個男人的肩膀,換個位置。我指指我的座位。
  那個男人抬起頭,臉上是狼狽的表情,什麼?!!
  我說換個位置。我平靜的看著他。
  男人的表情迅速由狼狽變為凶狠,別管閒事。
  換個位置,我看著他的眼睛說。
  男人怔怔的看著我,周圍的人也看著我。我微笑著看著他。
  他訕訕的收回目光,哪裡?
  我向後指了指。
  他站起來,我注意到他比我高點,大概180吧,我把包扔在桌子上,坐了下去。
  周圍的人也活動起來,大家好像都松了口氣。有人好奇的打量著那個女孩,也有人盯著我。我抱著肩膀,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感覺有人在輕輕拉我的胳膊,我睜開眼睛,身邊的女孩衝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謝謝。
  我笑笑,算是回答,重新閉上眼睛。
  我又睡著了,直到有一個人粗暴的把我搖醒。我費力的睜開眼睛,是那個乘務員。
  九號車廂補臥鋪,快點。
  我答應著,同時感覺到車速在減慢,應該快到下一站了。
  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拿起我的包。
  那女孩看著我。
  我猶豫了一下,轉身走到那個男人身邊,那傢伙正低著頭閉目養神。我俯下身,輕聲說:你到站了,下車吧。
  男人似乎嚇了一跳,沒有啊,我去A市。
  到了,下車吧
  男人似乎被激怒了,你他媽的過分了阿
  我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下車。
  男人跳起來,伸手來揪我,我擋開他的手,從口袋裡拿出警官證,別在胸前。男人的眼睛和嘴變成了三個O,手軟了下來。
  下車吧
  我…..我又沒做什麼。
  我俯下身,輕聲地說,別找麻煩,OK?
  這時車已經進站了,男人飛快的站起來,擠進急著下車的人群,回頭給我怨恨的一瞥。
  
  夜深了。
  我睡不著,也許是白天睡過的原因吧。整個臥鋪車廂的人都在此起彼伏的打著鼾,而我獨自坐在車窗邊,看著漆黑一片的窗外。列車平穩而快速的開著,不時有規律的震動。車廂裡暗暗的,只有車廂連接處那裡還亮著一盞燈,窗外夜色濃黑如墨,那漆黑中似乎藏著未知的命運,在誘惑我去揭示黑暗中隱藏的秘密。也許,這是我的命運。
  列車門開了,兩個模糊的身影走了進來,一個是列車員,另一個看不清,但能分辨出是個女孩,大概是剛剛補票的乘客。列車員把那女孩帶進一個包廂,囑咐了幾句就打著哈欠走了。那女孩窸窸索索的把行李安置在鋪上,拿著一個杯子,走出來東張西望的看,就向我走了過來。
  是你啊
  我抬起頭,是白天那個女孩。
  哦。
  那女孩從我腳下的保溫瓶裡倒了杯水,拉下座椅,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你是警察?
  我扭過頭,哦。
  那女孩雙手握著杯子,不好意思地笑笑,謝謝你
  不用客氣,應該的。那個人不是下車了麼,你怎麼又到這裡來了?
  嘿嘿,那女孩看著我,眼睛中閃過一絲調皮的笑,你來這裡了,還是這裡比較安全。
  我無聲的笑了笑。
  恩,你一定抓過不少壞人吧
  唔
  長時間的沉默。我拿出一根煙,點燃。
  反正睡不著,你給我講講抓壞人的故事吧
  女孩的眼裡充滿了好奇和渴望。
  我看著她,突然覺得她的眼睛很像陸海燕,單純,清澈見底。
  故事?我吸了口煙,好吧。
  在這個深夜的車廂裡,我將把那些故事講給一個陌生的少女聽,也許這不是故事,而是一段回憶。然而,回憶往事並不總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如果可以,我寧願它們沒有發生,也許,吳涵,周軍,張瑤,劉建軍,孫普,你們都願意它們沒有發生。
  可是,該從哪裡講起呢?

supau303 在 2009-06-18 18:39 作了第 1 次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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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4-10 19:22 引言回覆
第一章 第一個死者


  1999年,方木21歲,C市一所師範大學三年級學生。
  深秋的夜晚,天氣已經很涼了,遍地可見飄落的枯葉,風一陣緊似一陣的刮著, 從自習室裡出來歸寢的學生們縮著脖子,大聲談笑著向各自的宿舍樓走去。
  二舍是一所男生宿舍,也是這所大學裡最破舊的一所。傳說二舍建於抗戰時期,是小日本蓋的,鬼子的東西就是質量過硬,五十多年來,這座老樓始終默立於校園,除了有點潮濕,仍然很堅固。而潮濕也不見得是件壞事情,前幾屆畢業的學生笑談,這座樓永遠不可能發生火災,人為去放火都不著。舊雖舊,在宿舍裡的男生眼裡,卻是個金不換的地方,為什麼呢?因為上面來檢查衛生的時候,學校永遠不會把檢查團領到這個樓裡,男生們也樂得清閒。在這個到處是垃圾、啤酒瓶子、老鼠的樓裡,一群沒心沒肺的男生快快樂樂的生活著。
  晚上11點半熄燈之前,是二舍最熱鬧的時候。大家趿著拖鞋,搭著毛巾,端著臉盆,穿梭於公共衛生間和宿舍之間,走廊裡是淡淡的煙味和隨處可聞的爽朗的髒話,不時有人趁著對方埋頭洗臉的時候在襠裡抓一把,引來大聲地笑罵。
  352寢室裡,一個男孩正在用一塊毛巾用力的擦幹頭髮,忽然把毛巾湊到鼻子前聞了聞,“靠,我毛巾怎麼有股鹹菜味?”寢室裡另一個正在桌子前吃方便麵的男生笑了起來:“哈哈,今天下午老四好像用你毛巾擦腳來著”,他咽下一口面,“這廝當時剛踢完球”。 男孩啪的把毛巾摔回盆裡,拉開門,衝著衛生間大喊:“祝老四,你他媽是豬啊?”寢室里幾個人轟的笑開了,幾秒鐘之後,一個嘴含著牙刷的胖子衝了進來:“誰啊,考!”男孩手裡抖著毛巾不說話。胖子尷尬的笑笑:“嗬嗬,六弟啊,不好意思阿。”男孩說:“不好意思就完了,我的頭髮白洗了,一股鹹菜味。”“那正好啊,老二不在吃方便麵麼,你把毛巾在他碗裡涮涮,省得他就鹹菜了。”“死胖子!”男孩衝上去做勢要揍他,祝老四笑著躲出去,“不能怪我啊,誰讓你那毛巾跟我的毛巾顏色這麼像。”“操,我毛巾是藍色的,你那毛巾原來是白的!”寢室裡轟的又笑開了。
  老六抓抓頭髮,把手湊到鼻子前聞聞,“靠,這麼著吧,明天再說”,甩掉拖鞋鑽進了被窩,寢室里幾個人看書的看書,聽歌的聽歌,靜等著熄燈。這時門被推開了,一個小個子男生鑽了進來,手裡端著一個不鏽鋼飯盆,直奔擺在窗下的暖水瓶。拿起一個,搖了搖,空的,拿起另一個,還是空的。“靠,你們寢室怎麼這麼懶啊,開水都沒有,趕快下去給我打一壺,不,兩壺,我吃完面還要泡腳!”老六笑著對他說:“我這有開水。”小個子馬上湊過來,老六掀起被子,“就是不太熱,36度八,你要不要?”小個子衝過來猛掐老六的脖子,老六一個反手把小個子摁在床上,“非禮啊!”小個子誇張的大喊。寢室裡另外幾個人也衝過來打鬧,小個子連連求饒:“停停,再按屎就出來了!”老六急忙說:“別鬧了,我今晚還得在這床上睡呢。”幾個人笑著鬆開了小個子,小個子哎呦哎呦的爬起來,“娘的,面吃不成了,大便去,方木,給點紙。”老六說:“靠,周軍你他媽連衛生紙都沒有啊?”伸手從枕頭邊拿起半卷紙扔給他。周軍接過紙,卻不走,坐在方木床邊和另外幾個人閒扯。
  方木說:“你還不趕緊去,一會憋不住再拉我床上!”周軍說:“等會的,現在感覺不強烈。”方木上鋪正在看書的老五說:“周軍你這廝就是怪,別人都是早上起來上大號,你偏偏晚上去,晚飯能完全消化麼?”周軍馬上來了精神,“這你就不懂了,晚上臨睡前大便是最科學的,你想啊,那麼多污穢之物在你肚子裡捂一宿,能有好麼?”老五看看手錶“快熄燈了,你還不去?”方木說:“這傻逼就這樣,每次都熄燈後去大便,跟鬼似的,對了,你是不是想找個女鬼跟她打一炮啊。”周軍一臉色迷迷的說:“是啊,培養個小鬼,幫我考試。”“哈哈哈,你不怕精盡人亡啊”
  這時候,燈刷的滅了,寢室裡一片漆黑,正在看書的人不約而同的“啊”一聲,就聽見窸窸索索的進被窩的聲音。周軍站起來說:“走了,回去喝點水,去廁所找女鬼去。”“嗬嗬,滾吧。”周軍拉開門,走了。
  方木縮進被窩,看見對面上鋪空著,“吳涵呢?”“老三今天值班。”不知道誰回答了一聲。大家沉默了一會,有人輕聲說:“老三挺不容易的。”方木說:“老三的學費還沒交齊麼?”祝老四說:“早呢,還差4000多呢。”方木不作聲了,縮在被窩裡想事。
  朦朧中,聽見對門351寢室的門響了,有個人哼著歌走了出來,方木大聲喊:“精盡人亡!”隨後聽見周軍的聲音:“嗬嗬,傻逼。”踢踢嗒嗒的拖鞋聲漸漸消失了。
  一切歸於安靜。寢室裡的人慢慢都進入了夢鄉,此起彼伏的鼾聲漸漸響起。窗外的風還在刮著,不時有枯葉旋轉著撞在玻璃上,然而沒有人聽到這細微的聲音,六個人,不,五個人,如往常一樣,在這個零亂破舊的寢室裡沉睡著。他們絲毫不知道,從這一天起,一切,都不一樣了。
  
  方木被驚醒了,確切地說,是被吵醒了。他費力的睜開眼,發現寢室裡空無一人,所有人的被子都凌亂的堆在床上,這幫懶鬼跑哪去了。走廊裡喧囂一片,方木戴上眼鏡,坐起來伸個懶腰,穿上拖鞋,拉開門走了出去。
  呵,好壯觀。
  好像全樓的人都集中到這條走廊來了,大家的穿著各異,有的穿著晨跑的運動服,有的披著被子,有的乾脆只穿著內褲,抱著肩膀,但是每個人的表情都是一致的,看著廁所的方向,一臉恐怖。
  “怎麼了?”方木看到了祝老四,他長大著嘴,看著站在廁所門口,正向裡面張望的管理員孫姨。351寢室的老大坐在地上,身上披著一條毯子,眼神直直的,身上的毯子不住的抖動。
  祝老四回過頭,瞪著方木,卻說不出話。
  “到底怎麼了,廁所又堵了?”方木看看四周的人群,“又不是第一次,怎麼這麼激動啊?”
  351寢室的老六扭過頭,輕聲說:“好像是周軍,死在廁所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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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調查



  陳斌是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當過兵,退伍後直接分到了師範大學人武部,後來去了保衛處,去年被提為處長。在師範大學保衛處呆了10多年,陳斌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接待公安局勘查現場,安撫學生,向校領導匯報,焦頭爛額的忙了一上午之後,還沒等喘口氣,保衛處打電話來,說公安局來人了。“怎麼才來?”陳斌不滿的嘟噥著,匆匆趕回保衛處。
  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男子坐在桌旁,一臉疲憊。之前趕到的市局刑警正在向他匯報剛才現場勘查的情況。男子垂著眼睛,面無表情地聽著,看到陳斌進來,抬起眼睛,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第一個發現屍體的是351寢室的老大孫慶東,男,河南人,21歲。今天凌晨一點左右,孫慶東起床上廁所,睡眼惺忪的他似乎看見11點半左右出去大解的周軍蹲在廁所裡。孫慶東隨口說了句:“你還沒拉完啊,不怕脫肛啊。”就回寢室睡覺了,之後一直睡得很沉。早晨5點半,孫慶東起來晨跑,上廁所的時候看見周軍還蹲在廁所裡,孫慶東很奇怪,上前拍了一下周軍的腦袋,對方沒有反應。又推了一下,周軍保持著蹲著的姿勢僵硬的向前倒下。孫慶東當時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幾乎是手腳並用的跑到樓下通知管理員孫梅。孫梅沒有動屍體,直接報了警。
  男子聽完後,半響沒有說話,一時間屋子裡陷入了沉默。陳斌看大家都不作聲,清清嗓子說:“發生這樣不幸的事情,我們校方感到十分痛心,感覺到我們的校園保衛工作做得還很不夠,校長已經責成我們積極配合公安部門工作,爭取早日破案。”一旁的保衛處幹部忙不迭的介紹:“這是我們處長陳斌。”陳斌矜持的點點頭。男子看看陳斌,還是沒有說話,旁邊的110民警說:“這是我們市局刑警大隊副隊長邢至森。”邢至森站起身來:“看看現場吧。”
  現場位於三樓走廊左側盡頭的廁所。這是一個公共衛生間,分裡外兩間,外間為水房,左右兩排水龍頭。裡間是廁所,左側是小便池,右側是大便池,一共四個蹲位,中間用三個高約1.5米的水泥墻隔開。一個警察用手指了指,“死者是在第一個蹲位被發現的。”邢至森走上前,這是一個大約1平米左右的半封閉空間,潮濕污濁,沒看見明顯的血跡。“現場勘察完了?”“是的,死者是被勒死的,初步斷定為他殺,現場勘察報告和屍檢報告下午就能出來。”邢至森點點頭,看了看水泥墻,轉身出了廁所。
  回到走廊裡,邢至森看了看兩邊排列的寢室,轉頭問陳斌:“第一個發現屍體的學生在哪?”陳斌說:“那個學生還在寢室裡,有點嚇著了,請了假在寢室休息。”“我想找他談談。”
  一行人來到351寢室門前,陳斌敲敲門,裡面傳來一個男聲:“誰啊?”“保衛處的,開門。”
  門開了,一個男生把他們讓進屋,一個躺在下鋪的臉色煞白的男生坐了起來。
  “這就是第一個發現死者的人,叫孫…..孫…..”陳斌說。“孫慶東。”開門的男生說。邢至森看看他:“你是誰?”男生顯得很緊張“我….”孫慶東說:“是我們寢室的,”他紅著臉說,“我一個人在寢室裡有點害怕。”邢至森笑笑:“我能跟你談談麼?”“行。”開門的男生知趣的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邢至森示意孫慶東躺下,卻並不說話,而是在寢室裡踱著步子,上下左右的打量著這間寢室。這是一件六人寢室,兩排上下鋪的床位分列在兩邊,床上或零亂或整潔,只有靠近門的那個下鋪空空盪蕩的,只有一個草甸子。“這是誰的床?”邢至森用手指了指,“周軍的,東西被你們拿走了。”“就是死者。”一個警察在邢至森耳旁說。邢至森看看孫慶東,他忙坐起來,神色緊張的看著邢至森。邢至森平靜的說:“談談你知道的情況吧。”
  孫慶東講述的與邢至森之前聽到的基本一致,最後,邢至森準備走的時候,孫慶東支支吾吾的,似乎欲言又止的樣子,邢至森察覺出來,問他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孫慶東好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周軍昨晚出去上廁所的時候,好像在走廊裡跟別人說話,而且還罵了那個人。邢至森問是誰,孫慶東又支吾了半天說,聽聲音好像是對門的方木,隨後又趕緊補充說他只是隱隱約約的聽到,不一定准確。邢至森想了想,對陳斌說:“把那個方木叫來吧。”
  
  方木是在課堂上被叫走的。
  當時正在上西方法律思想史,這門課本來就枯燥無味,在加上校園裡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每個人都無心聽課。女生們又好奇又害怕的向男生打聽當時的情況,有幾個平時和周軍關係不錯的女生還掉了淚。課堂裡彌漫著興奮而詭異的氣氛,每個人都偷偷打量著其他人,不時地小聲議論著,彼此交換迷惑不解或恍然大悟的眼神。
  方木趴在桌子上,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周軍死了,那個平時愛說愛笑的小個子男生死了。昨晚他還對自己親切地罵了一句傻逼,而今早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也許這是他一生中說過的最後一句話,如果這樣一個愛開玩笑的人知道自己最後一句話是一句髒話,不知會作何感想呢?
  方木正在胡思亂想,門被推開了。一個保衛處的幹部走進來,對正在上課的老師點點頭,“找個學生。”然後對著霎那間鴉雀無聲的學生們說:“方木,方木在哪?”
  方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旁邊的人推推他,他才站起來,“我在這兒。”“你出來一下。”“我?”“對,快點。”方木懵頭懵腦的收拾好書包,在其他人差異的目光中走了出去,門一關上,就聽見教室裡響起了興奮的嘈雜聲。
   方木被帶到了保衛處,一進門,屋裡的幾個人就把目光刷的集中在他身上。處長陳斌指指一把椅子說:“坐下吧,這幾位是公安局的同志,想找你了解點情況。”方木順從的坐下,竭力想讓自己顯得平靜,可是越這樣自己就越緊張,感覺手都出汗了。
  “你叫方木?”一個看起來比較年輕的警察問。
  “是”
  “哪個系的?”
  “法學院的”
  “哪的人?”
  “本市的。”
  “你昨晚幹什麼去了?”
  “哪也沒去,在寢室裡睡覺。”方木又補充了一句,“我們寢室的人可以作證。”
  年輕的警察笑了笑,“你別緊張,就是了解點情況。”
  方木覺得有點尷尬,低下頭嘟噥著,“我沒緊張。”
  “你昨晚和死者接觸了麼?”
  “嗯?”
  “就是說,說話了麼。”
  “哦,說了。”方木把昨晚周軍過來要開水和衛生紙的情景大致描述了一下。
  “熄燈之後呢?”
  方木想了想,在椅子上動了動,“算…說了吧。”
  “什麼叫算說了吧,你們說什麼了?”屋子裡一下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盯著他
  “精盡人亡。”方木費了半天勁說。
  “什麼?”
  “就是開句玩笑,他說要去廁所會女鬼,我隔著門喊的。”
  幾個年輕人笑了笑。40多歲的陳斌仍然一幅不明就裡的樣子。
  “他說什麼了?”
  方木為難的看看警察,不作聲。
  “說話啊,說什麼了?”
  “一句,一句髒話。”
  “什麼髒話?”
  “………..傻逼。”
  沒有人笑。
  方木感覺到,他正在接受詢問的時候,那個坐在桌旁的年長的警察一直在盯著自己。方木把目光移向他,那是一張警察特有的冷漠且不動聲色的臉。接觸到方木的目光,他沒有迴避,但是方木感覺到那目光並不是懷疑的,這目光讓方木平靜了許多。
  年輕的警察又問了幾個問題後,就讓方木離開了。方木在拉開門的一霎那,那個年長的警察突然問:“你覺得周軍是個什麼樣的人?”方木手把著房門想了想,“挺好的一個人,就是有時候有點鬧人。”年長的警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揮揮手讓方木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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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4-10 19:24 引言回覆
第三章 我是凶手?



  邢至森早上走進辦公室的時候,驗屍報告和現場勘察報告已經放在了桌子上。
  死者名叫周軍,男,21歲,廣西人,師範大學法學院三年級學生。死因是機械性窒息,死亡時間在當晚11點半至次日凌晨12點半之間。從死者脖頸上呈環繞狀,寬8mm的勒痕以及皮膚上殘留的少許纖維看,作案工具應該是一根麻繩。死者應該是蹲在廁所裡大解的時候被人從後面突然勒住的,處在第一個蹲位和第二個蹲位之間的水泥墻上留下了死者的少許皮膚組織,這與死者脖頸後面的擦傷吻合,這說明死者曾站起來掙扎過,但是由於死者身材矮小(身高1.65米),加之水泥墻的高度(1.48米),死者最終還是沒有逃脫被勒死的厄運。凶手將死者勒死後,將死者膝蓋彎下,後背靠著水泥墻,看起來仍然像大解的姿勢,直至早晨被發現。
  在死者所穿的運動褲上無法提取有價值的指紋,從第二個蹲位上提取一枚很模糊的鞋印,無勘驗價值。而且,經調查從當晚11點半至清晨屍體被發現,共有11個人進入廁所,現場基本被破壞。
  刑警隊的丁樹成匯報了昨天調查走訪的情況。案發地點為師範大學男生2宿舍三樓左側衛生間。全樓分四層,共221個房間,其中宿舍210個,衛生間8個,圖書室1間(位於一樓),儲物間一間(位於二樓),值班室一間(位於一樓)。宿舍樓每晚10點半關門,次日凌晨5點半開門。住宿男生為數學系、外語學院、物理系、法學院、藝術學院共計1311人。案發當晚不在寢者共83人,其中在校外租房者17人(均已調查清楚,無作案時間。丁樹成說,案發時,這17個人無一例外的在和女朋友做愛)。1人(法學院3年級學生吳涵,住352寢室)在值班室值班,據值班員孫梅所講,吳涵當晚11點和她在值班室聊天至凌晨三點,後吳涵進入裡間的休息室睡覺,再也沒出來,孫梅在值班室裡打毛線聽廣播直至早上5點。5點整,孫梅打開宿舍大門。五點半左右,孫慶東跑下來說三樓死了人。22人在校外錄像廳看通宵錄像,已經查實無作案時間,因為經調查該錄像廳11點後放映黃色錄像,因此11點左右就把大門鎖上。當晚有20個家在本市的學生回家看凌晨歐洲冠軍杯柏林赫塔對AC米蘭的比賽。(柏林赫塔1:0擊敗AC米蘭,丁樹成說:“那場球我也看了,調查中,這20個學生對比賽的情況描述的基本正確,而且根據其他證據,可以肯定無作案時間。”)。另外23個不在寢的人員正在調查中。
  邢至森看看一臉疲憊的丁樹成,“辛苦了。”
  丁樹成笑笑,繼續他的匯報。
  從案發現場看,除了其他尚未查實的人有作案嫌疑外,也不能排除校外人員作案的可能。師範大學位於本市繁華地段,往來人員比較複雜。師範大學的院墻高僅1.9米,一個成年人可以輕鬆翻越,而且二舍相鄰的院墻外即本市一條主要街道,對面就是動植物園。從二舍來看,由於年代久遠,雖然樓下大門緊鎖,但是窗戶多殘破不堪。一樓的窗戶都裝有鐵護欄,但是正門兩側有自行車棚,完全有可能踩在車棚的雨搭上攀上二樓窗台,打開窗戶後潛入樓內。
  從死者的社會關係來看,死者周軍性格開朗,愛好廣泛,不僅在本院,其它院系也有不少人與其熟識,校外社會關係尚在調查中。從調查走訪的情況來看,死者周軍平時為人比較隨和,喜歡開玩笑,沒聽說與人結過仇怨。死者身亡時所穿衣物中無貴重財物,上衣口袋中有人民幣32元8角,而且也沒有哪個人會蠢到去廁所搶劫殺人,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圖財害命的可能。從死者遺物的查找情況來看,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基本的情況就是這樣,還有,”丁樹成合上記事本,“局長昨天下午問那件販毒的案子的具體情況?”他試探地看著邢至森,“要不你上去匯報一下?”
  邢至森嘆了口氣,把臉埋進手掌中。
  前段時間,市局刑警隊突襲了一家賓館,抓獲了幾個吸毒人員。經過突審,吸毒者供出了提供毒品的幾個毒販。局裡經過研究,決定安排其中一個吸毒者扮成買家,赴相鄰的A市引誘最大的一個毒販交易,好徹底打掉這個販毒集團。行動安排得比較周密,但是沒想到作為誘餌的吸毒者其實也是毒販之一,結果在收網的時候他以實現已經約定好的暗號提示了目標人物,行動失敗,不僅誘餌和目標雙雙逃跑,兩名參與行動的乾警也受了重傷。去師大調查命案之前,邢至森剛剛從A市敗兵而歸。
  邢至森點燃一根煙,吸了兩口,又沉吟了半響。
  “我一會上去向局長匯報,師大的這個案子,你帶兩個人先查著吧。”
  丁樹成有點不高興,因為他一直想參與這起販毒大案,而且目睹了兩名戰友的慘狀,作為警察的他更加想親手將毒販繩之於法,然而命令就是命令,丁樹成還是點頭表示服從。
  邢至森看出丁樹成有點情緒,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鼓勵。
  在C市公安局眼裡,師大發生的命案實在是一個不起眼的案子,這樣的案子在C市每天都要發生十幾起。在警察們看來,周軍的死,只是案頭上一堆函待分析的,冷冰冰的數據和資料,然而,在寧靜的師大,尤其在破舊陳腐的二舍,卻是一個極具轟動性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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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9999 發表於 2009-04-11 21:17 引言回覆
排版……好擠,很礙於閱讀。
建議把它分段加個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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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視:1
囂張:5
筆戰:10
嘴砲:破表!


supau303 發表於 2009-04-13 16:36 引言回覆
方木被保衛處叫去問話的消息當天就傳遍了整個法學院,而且越傳越玄,僅僅一天的時間,方木聽到的版本就是他在課堂裡被當場抓獲,方木奮起拒捕,後來被幾個荷槍實彈的警察拿下,以至於方木晚上回到寢室的時候,在走廊裡遇到的幾個同樓的外系同學投來異樣的目光:不是抓住了麼?
  宿舍裡的幾個人對方木的態度也挺反常,躲躲閃閃的,好像無意中知悉了方木的什麼秘密。方木又好氣又好笑,又不知道說什麼,就一個人躺在床上看書。另外幾個人看方木陰沉著臉,也不敢問什麼,依次悄悄溜了出去,晚上10點的時候,又悄無聲息的一個個回來了。最後,還是上鋪的老五忍不住,把頭探下來問方木:“ 今天保衛處都問你什麼了?”方木眼睛也不抬的說:“問我是先奸後殺還是先殺後奸!”
  “嘿嘿,你這廝。”老五不好意思地笑笑,寢室裡的氣氛一下子輕鬆下來,幾個人也圍攏上來,七嘴八舌的打聽情況。方木想了想,覺得既然警察沒說要他不要回去講,就把下午保衛處詢問的過程講了一遍。大家聽完後,反而沉默了大半天。半晌,老大緩緩的說:“這個案子……….”幾個人眼巴巴的看著他,“……明顯不是自殺!”
  “靠!”幾個聲音異口同聲地說。
  “嗬嗬,”老大作躲閃狀,“不過也真夠嚇人的,348的老二說他昨晚還去過廁所呢,沒準當時周軍就已經死在那了。”
  “是啊,這回我可不敢晚上去那個廁所了,哎,你們說,”老五一臉神秘的說,“會不會……….不是人乾的?”
  “你去死吧,鬼故事看多了吧!”老二說。
  “不是我說的啊,”老五委屈的用手向下一指,“他說的。”
  方木看大家都盯著自己,也慌了神,“靠,就是一句玩笑話,你們還受過高等教育呢,這個也信?再說,他也不是精盡人亡啊”
  大家轟的笑開了,隨即,似乎覺得不妥,又都自覺地閉嘴了。
  這時候門開了,吳涵一臉疲憊的走進來,袖子輓得高高的,胸前還有不少水漬。
  “你們都在阿。”
  “三哥,今晚還值班阿?”老五問。
  “啊?不,數學系小陳值班。”吳涵放下袖子,“孫姨說什麼也不敢進那個衛生間,是我打掃的。靠,累死了。”
  “你不怕啊?”老大欽佩的說。
  “怕什麼,”吳涵爬上自己的床,把兩條腿搭在床邊。“真看見那小子我就跟他好好嘮嘮,沒準就把案子破了,立一功呢。”他把頭低下來,“方木,下午保衛處問你什麼了,給咱透露點內幕消息。”
  “靠,三哥,你不是也懷疑我吧?”
  “嗬嗬,你肯定不是凶手。”
  “還是三哥了解我!”方木做感動狀。
  “你沒那膽子!”
  大家轟的笑開了。吳涵收回腿,把被子鋪好,“殺人哪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方木想反駁幾句,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快熄燈了,大家拿出臉盆,毛巾,牙刷,香皂,準備出去洗沭,推開門,不約而同的向走廊另一端的衛生間走去。方木最後一個出門,看見吳涵躺在床上不動,問了句:“三哥,你不去啊?”吳涵蓋著被子甕聲甕氣地說:“不去了,累死了,睡覺。”方木聳聳肩,關上門走了。
  
  夜裡,每個人睡得都不安穩,不時聽見床板吱呀吱呀的聲音。大約凌晨一點的時候,方木聽見老五小聲地說:“我要去廁所,有人去麼?”半天沒有回音,老五訕訕的說:“那我也不去了。”方木偷偷的笑了,卻更加睡不著,閉著眼睛,腦子卻在不停的轉動。過了很久,方木才發覺自己一直在想吳涵的話,“殺人哪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殺人,真的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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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4-13 16:39 引言回覆
第四章 第二個死者
  
  年輕是一個中性詞,它代表著很多缺點:缺乏經驗、少不更事、容易衝動,但是也有很多優點,其中之一就是有大把的時間去遺忘那些不該記住的事情。
   
一個多月過去了,再沒有關於這件凶殺案的更多的消息。周軍這個名字和那個恐怖的早晨,在人們頭腦裡漸漸的由具體到模糊,最後完全被拋到記
憶的某個塵封的 角落中去了。日子如流水般平靜的過去,曾經因為一個人的死而喧囂的校園慢慢恢復往日的靜靄,就好像一粒石子扔進池塘,波紋過
後,便再無記載。也許,生活本 當如此。
  
這是一個周四的下午,上完國際經濟法課之後,方木收拾書包要離開教室,被國際經濟法老師高教授叫住了。他讓方木、祝老四、吳涵和孫慶 東到他辦公室去一趟,說是幫忙搬點東西。方木雖然有點不情願,但還是跟著去了。東西不多,兩大紙箱的資料和一大摞書,但是都很重,而且從教工宿舍樓抬到行 政樓,的確不是什麼好差事。方木四人齜牙咧嘴地把東西抬進高老師的辦公室,發現辦公室裡還有一個人。
  
嗬嗬,不虛此行。方木想。那是高老師帶的研究生,叫劉偉麗,法學院公認的美人,身材高挑,長髮飄飄,是不少學生的夢中情人兼自慰對象。美人對高老師充滿陽光的笑笑,並不對師弟們過多寒暄,就蹲在地上翻看那些資料。
  “哎呀,您有這本書啊,我還特意到圖書館借了呢,早知道就向您借了,沒準不用還呢。”
  “那你印完了拿走吧,記得寫借條。”高老師看來並不買帳。
  美人誇張的撇撇嘴,“你們幾個,把這些東西幫我搬到複印室去。”
  複印室可是在24樓!四個人面面相盱。
  “有電梯,怕什麼,大小夥子幹這點活還為難啊?”說著,美人用手裡的書拍了拍祝老四的肩膀。看祝老四的表情,別說有電梯,就是讓他扛著箱子跑到24樓也情願。
  方木突然想起一首歌:我願做一隻小羊,跟在她身旁,我願她拿著細細的皮鞭,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
  方木和祝老四抬著一隻箱子,吳涵抬著另一隻,孫慶東抱著一大摞搖搖欲墜的書在前面走,美人空著手走在後面,邊走邊打電話,“你今晚自己去吧,我去不了了,哎呀,你別問了,加班,對,什麼啊,幫我導師複印材料,好,就這樣吧。”
  好不容易把東西搬進了複印室,祝老四擦擦汗,滿臉堆笑的說:“師姐,今晚加班阿?”“是啊。”師姐的聲音並不熱情。“需要我們來幫忙麼?”“不用了,你們快回去吃飯吧。”美人揮揮手,像轟小雞似的把他們推出了門。
  靠,連句謝謝也不說。四個人走進電梯,方木不滿的嘟噥著。
  祝老四似乎還在恍惚中,到了一樓,電梯一震,祝老四咂咂嘴,“真是美女啊。”
  “瞅你那一臉哈喇子,你看誰不是美女啊?”吳涵一把把祝老四推出了電梯。四個人嬉笑著走出了行政樓。
  
  第二天,星期五。
  這是個陰天,天空被大朵翻滾的烏雲覆蓋著,不時從遠處傳來沉悶的雷聲。在三樓人事處工作的朴雅麗把提包扔在桌上,拿出幾塊餅乾,準備出去給自己泡一杯咖啡。
  現在還不到8點半,樓裡的同事大多還沒有來,由於天陰,行政樓裡光線很暗,朴雅麗走回辦公室的時候,冷不防天空亮起一道閃電,朴雅麗嚇了一跳,不由得向窗外望去。
  當啷,咖啡杯落在了地上。泛著泡沫的棕色液體在地上無聲的流淌。
  在電梯裡徐徐上升的人們都聽到了三樓那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
  劉偉麗四肢攤開的死在了三樓的平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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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4-13 16:42 引言回覆
丁樹成趕到現場的時候,雨已經越下越大了。
  
屍體位於行政樓三樓的平台上。技術部門的同事們已經在現場忙碌了。兩個正在拍照,一個穿著雨衣的技術人員四肢伏在地上勘察。屍體俯臥在地上,頭南腳北,從身形看,是個年輕的女性,幾個法醫正在收拾工具。丁樹成拍了拍一個相熟的老法醫,“怎麼樣?”
  “哦,你來了,初步估計死亡時間大約在昨晚9點至今日凌晨3點之間,死亡原因為顱腦損傷以及大面積內臟破裂導致的內出血。其他的需要解剖後才能確定。” 法醫看丁樹成微微皺起眉頭,解釋道:“昨晚突然降溫了,死亡時間沒法馬上給你個更精確的範圍。回去我們抓緊,爭取盡快出結果。”
  丁樹成不好意思地笑笑,“辛苦了。”
  “不行,沒用了。”伏在地上勘查的警察突然站起身來,他抬起頭來看著鐵灰色的天空中不斷落下的密集的雨點,“雨太大,基本上沒什麼勘探價值了。”
  
丁樹成也抬起頭,這座高24層的辦公樓在雨中靜靜的佇立著,幾乎每個窗口都閃爍著或疑惑或恐懼或興奮的目光。丁樹成掃視著在窗口張望的人群,不由得有些眩暈了。
  
一個人,昨晚或今早從這座樓上落下的時候,是不是也會感覺眩暈呢?
  
丁樹成扭過頭對自己帶來的偵查部門的人說:“幹活吧。”
  
   死者名叫劉偉麗,女,24歲,師大法學院國際經濟法專業二年級研究生,四川人,現住在研究生樓A座407房間。據死者的室友講,死者當晚曾說過受導師委託幫忙複印資料,可能會很晚回來,結果一夜未歸。由於死者生前有一個家在本市的男友,偶爾會到男友家裡過夜,因此,死者的徹夜未歸並沒有讓室友感到意外。
  
複印資料的事得到了死者的導師高強教授以及其他人的證實。高強教授準備申報一個國家級課題,需要複印大量的資料。案發當晚,高強要為自己的岳母過生日,抽不開身,就委託自己的研究生劉偉麗代勞。經調查,高強當晚與親友為自己的岳母在本市某酒店慶祝生日直至次日凌晨4點,可排除作案嫌疑。
  
劉偉麗的男友是本市另一所大學的在讀博士生,案發當晚,他本來與死者約好為一個即將結婚的朋友舉辦一個告別單身的party,後來死者打電話通知說晚上要加班,不能赴約。死者的男友獨自參加了party,和朋友在本市一家酒吧飲酒至次日凌晨2點,之後在一家洗浴中心洗浴後,在休息大廳睡覺至次日早8點半,以上情況均有證人提供證明,可以排除作案嫌疑。
  
案發地點在師大行政樓,這座行政樓高24層,法學院位於第17層,複印室在頂樓24層。三樓窗外是一個大約200平米的平台。死者就是在平台上被發現的。據行政樓的值班人員講,劉偉麗大約在當晚5:40分左右進入行政樓,之後又陸陸續續有幾個人進入該樓。至於劉偉麗是否離開過行政樓,值班人員表示沒有注意。當晚10點以後至次日清晨,值班人員曾四次巡視過行政樓,沒有發現異常情況。
  
通過對死者生前社會關係的調查,死者是外地人,在本市無親屬,社會關係相對比較簡單。據死者生前的同學及朋友反映,死者性格開朗,待人熱情,只是有點愛慕虛榮,比較嚮往高層次的生活水準,但是生活作風比較正派,沒有與不良人員交往的紀錄。基本可以排除仇殺的可能。通過對其男友的調查訪問,劉偉麗雖然容貌俏麗,在校園中不乏追求者,但是兩人感情很好,並商定劉偉麗畢業後兩人即舉行婚禮。因此,情殺的可能性也不大。
  
丁樹成在分析了這些初步調查結果之後,第一個想法是劉偉麗死於自殺,或者是意外墜樓,隨後送來的驗屍報告也讓這個想法更加堅定。死者的死亡時間大約在當晚10點至次日凌晨1點之間,死亡原因是顱腦損傷和大面積內臟破裂導致的內出血。死者衣物完整,處女膜陳舊性破裂,但是沒有當晚發生過性行為的痕跡。衣袋裡的155元人民幣和留在複印室內的手包內的600元人民幣也完好無損。搶劫殺人和強姦殺人的可能也不大。
  
丁樹成反覆看了幾遍驗屍報告,沉吟了半晌,起身來到邢至森的辦公室。
  
  邢至森手中的販毒案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中,他也聽說師大又死了人,所以,對於丁樹成的來訪,邢至森並不感到意外。
  
丁樹成簡單陳述了案情以及自己的初步意見後,邢至森半天沒有說話,開始一根一根的抽煙。雖然對案件的具體情況還不了解,但是邢至森心中隱隱的覺得劉偉麗不像是死於自殺。一個風華正茂的女研究生,前途光明,愛情幸福,實在沒有自殺的理由。而意外墜樓,更需要技術部門的詳細分析結果,而在此之前,任何盲目或武斷的結論都是危險的。
  
邢至森看看丁樹成疲憊的臉,拍拍他的肩膀說:“先不要下結論,再查查看吧。”
  
邢至森模糊的態度讓丁樹成感到有點泄氣,他回到辦公室,也點燃一根煙,瞪著眼睛出神。良久,過分緊張的神經慢慢緩和下來,他又開始翻看驗屍報告,看了幾頁,丁樹成起身去了停屍房。
  
死者覆蓋著白布,靜靜的躺在解剖台上。丁樹成掀開白布,一個白皙卻毫無生機的身體露了出來。它曾經讓主人無比自豪,也讓那個深愛自己的男人萬分陶醉吧。而如今它被粗暴的從樓上拋下,又被無情的剖開。丁樹成看著死者的頭部,那是一張曾經秀麗而現在破碎不堪的臉,口和眼半開著,一幅微微驚訝又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要告訴我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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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4-13 16:43 引言回覆
下午送來的現場勘驗報告讓丁樹成推翻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因為現場太乾淨了。
  死者生前曾經去過24樓的複印室,現場保護的還算完 好,勘驗時門被帶上了,但是沒有上鎖(鑰匙在死者的手包裡)。複印室是一個5.1平方米,呈正方形的房間,室內有一台夏普複印機,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和三 箱半打印紙。複印機還開著,複印好的資料整齊的碼放在一旁。除了死者的手包之外,沒發現其他有價值的物品。可疑的是在室內包括複印機、桌椅上和門把手上沒 有發現任何指紋,
  從屍體的檢驗結果看,劉偉麗應該是從19層以上的高度墜下的。那麼最有可能案發的地點應該在複印室,死者從窗口墜落。然而複印室的窗戶緊閉,在窗台上沒有發現任何足跡。
   如果劉偉麗不是在此處墜落,那麼另一個最有可能的案發地點就是複印室外的天台。天台位於複印室對面,中間是24樓的走廊。如果要上天台的話,需要打開窗 戶,攀上窗台,才能進入天台。而在複印室對面的窗台上也沒有發現任何足跡,窗戶緊閉,鋁合金的窗框上也沒有留下任何指紋。勘驗人員查驗了17層以上所有與 死者墜落位置相對應的窗口,沒有發現死者的腳印與指紋。
  就好像有人把現場乾乾淨淨的打掃了一遍。
  
  邢至森聽了丁樹成的再次匯報後,顯得很有興趣,安排了手頭的工作後,就和丁樹成去了師大。
  他們直接到了24樓的複印室,現場的情況和報告中描述的基本一致,只是高教授的資料經過許可後被他搬走了。邢至森和丁樹成轉了一圈後,就上了複印室對面的天台。
  雨已經停了,風依然很大。邢至森和丁樹成豎起衣領,打量著這個呈長方形,大約有100平米的天台。
  天台上很乾淨,空盪蕩的,墻角上堆著一小堆沙子和幾塊殘破的磚頭,應該是以前做防水的時候留下的。
  丁樹成走到天台邊緣,這裡沒有任何護欄,只有一個大約16、7公分高的水泥砌成的沿。
  劉偉麗是不是從這裡墜下的呢?
  丁樹成小心地把一隻腳放在水泥沿上向下張望,霎時感到頭暈目眩。他忙退回來,向遠處望去。這是師大校園裡最高的建築,整個校園和附近的建築盡收眼底。大概快到了晚飯的時間,校園裡很熱鬧,成群的人在校園裡走動,幾台車在人群中小心的穿梭。
  丁樹成感到有人來到自己的身後,他回過頭,邢至森正蹲在地上,看著自己的腳下。
  丁樹成低頭一看,自己腳邊的水泥沿上放著半塊磚頭,相隔大約半米,也有一塊。
  丁樹成也蹲下,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他想問邢至森,可是看著他全神貫注的樣子,又不敢作聲。
  邢至森突然站起身,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丁樹成趕忙在身後跟著。
  邢至森從窗戶跳進走廊,直奔複印室,丁樹成走進複印室,看見邢至森正趴在複印室的地上仔細找著什麼。
  “老邢,你在找什麼?”
  邢至森不說話,鼻子幾乎貼到了地上,緩緩的搜索著。
  幾分鐘後,大概是在地面上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邢至森又把目光轉向了墻,很快,他的目光在一處停下來。
  邢至森趴在地上,揮手招呼丁樹成:“小丁,你來看這是什麼?”
  丁樹成趕緊走過去蹲下,順著他手指方向看過去。
  那是幾塊水漬,還沒有完全乾透,顏色比其他的墻面略深,不仔細看,根本不會注意。從形狀看,似乎是水潑到地上,又濺上去的。
  丁樹成看看邢至森,邢至森正盯著那幾塊水漬出神,慢慢的,嘴邊顯出一絲笑意。
  “小丁,你去問問高教授,他拿回去的那些資料有沒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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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4-13 16:44 引言回覆
第五章 摯愛



  三個月前。
  盛夏強烈的陽光籠罩著整個城市,乾燥的風緩緩吹著,知了在樹上聲嘶力竭的叫,聽了讓人感到莫名的煩躁。現在是下午一點半,是一天裡最熱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盡量躲在陰涼的地方,被曬得發軟的柏油馬路上空空盪蕩的,偶爾有幾台或高檔或低檔或簇新或陳舊的車飛馳而過,也像怕燙似的很快就消失了。
  男孩在路邊急匆匆的走著,不時回過頭來張望。他的鼻尖沁出了汗,眼鏡也一次次滑下來,他用不合季節的肥大的襯衫的袖子擦擦額頭,腳步越加快了。
  走到一個住宅小區的門口,男孩停下來,摘下眼鏡,用手指揩揩鼻子兩側,又重新戴上眼鏡,四處環視了一下。周圍寂靜無比,一台賣冷飲的小車停在附近,賣冷飲的老婦坐在一邊打瞌睡,一條小狗無精打采的趴在她腳下,不時呼哧呼哧的伸出舌頭。
  男孩確信周圍沒有人注意自己,突然飛快的跑進一棟樓裡。小狗被男孩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抬起頭來看著男孩消失的樓門,可是很快,它又低下頭,靜靜的伏在主人腳下的陰影裡。
  樓道裡的涼爽讓男孩舒服了很多,他小心的攀上三樓,在一扇鐵門前停了下來。舉手欲敲,不知為什麼,又把手放了下來。他屏住呼吸,把耳朵貼在門上聽著,許久,慢慢的敲響了門。
  一個女人在屋裡問:“誰啊?”
  男孩沒有吭聲。
  過了幾秒鐘,女人輕輕地說:“自己開門吧。”
  男孩從衣袋裡拿出一把鑰匙,輕輕的打開了門,飛快的閃了進去。
  這是一間一室一廳的小房子,陳設簡陋,但是收拾得還算整潔。雖然是正午,但是窗戶關的嚴嚴的,還拉著窗簾,房間裡悶熱幽暗。一個半躺在床上的女人費力的坐起身來,向男孩疲憊的笑笑。
  “就知道是你。”
  男孩不作聲,四處張望著。
  “別找了,小凡去我妹妹家了,今晚不回來。”
  男孩明顯松了口氣,他感到屋裡的溫度,汗也一下子滲了出來,他看著緊閉的窗戶與窗簾,皺了皺眉頭。
  女人讀懂了男孩的意思,指了指放在角落裡的老式電風扇,“打開你吹一會吧,涼快涼快。”
  男孩走過去打開風扇,扇葉吱吱嘎嘎的轉動起來,左右搖擺著頭。
  風吹到女人身上的時候,女人打了個寒噤,把身上蓋著的棉被往上拉了拉。
  “別衝著我吹,把它定到你那邊”。
  男孩把風扇頭轉過來,按下一個按鈕,風扇立刻停止了擺頭,朝著男孩的方向旋轉著葉片。男孩解開襯衫,露出乾瘦,但是很結實的胸膛,暢快的吹著。
  女人默默的看著男孩,許久,女人溫柔的說:“別吹太長時間,小心感冒。”
  男孩看著女人,開口說到:“你怎麼樣,還好吧。”
  女人幽幽的瞪了男孩一眼,躺下去,把後背對著男孩。
  男孩有點尷尬,手足無措的站著。
  風扇繼續吹著,男孩解開的襯衫被吹得微微飄起。
  許久,女人輕聲說:“你過來。”
  男孩走到床邊,坐下來,手放在女人的肩膀上。
  女人不說話,也不回頭,向床裡挪動了幾下,騰出一個人大小的位置。
  男孩脫掉鞋,想了想,把鞋尖衝著門口,小心的擺好。
  男孩躺在女人身邊,把手從女人脖子下伸過去,溫柔的摟住女人的肩膀。女人沒有拒絕,向後挪挪身子,閉著眼睛,舒服的躺在男孩的懷裡。
  女人的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男孩用另一隻手撫摸著女人的頭髮,手掌不時摩挲過女人的額頭。女人輕輕握住男孩摟住自己肩膀的手,兩個人一言不發的躺著,只聽見風扇吱吱的朝著一個無人的角落吹著。
  女人的手布滿皺紋,乾燥,粗糙,手指輕輕滑過男孩健康黝黑的皮膚,麻酥酥的很舒服。男孩閉上眼睛享受著,午後的倦意漸漸襲來,不知不覺中,竟睡著了。
  傍晚的時候,男孩突然醒了,他猛地坐起身來,滿頭大汗、惶恐的四處張望著。女人不知什麼時候把身子轉了過來,她被男孩突如其來的動作一下掀到一邊,不滿的嚶嚀一聲。
  “你怕什麼,小凡去我妹妹家了,今天不回來。”
  男孩松了口氣,喘息著重重躺下。
  女人溫柔的爬到男孩胸口,手指在男孩滿是汗水的胸膛上輕輕劃著。男孩低下頭,在女人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一下。這時候,女人聽到男孩的肚子裡“咕咕”的響了兩聲。女人笑了。
  “餓了吧?”
  男孩點點頭。
  “我也有點餓了,廚房裡有一隻雞,今早殺的,你會做雞湯麼?”
  男孩又點點頭。
  女人噘起嘴,撒嬌的說:“我要你做給我吃。”
  男孩又吻了女人的額頭,光著上身跳下床,不一會,廚房裡傳來陣陣香味。
  女人心滿意足的躺在床上,疲憊的閉上眼睛。
  晚上7點多的時候,男孩和女人一起吃了晚餐。女人還是沒有起床,半躺在床上,男孩一口口把雞湯喂進女人的嘴裡。女人每咽下一口,就含情脈脈的看男孩一眼。女人喝了一碗湯,吃了幾塊雞肉後,重新躺在床上,看著男孩狼吞虎咽地把剩下的湯和雞肉一掃而光。然後,兩個人擁在一起看電視,男孩目不轉睛的看著一部槍戰片,女人對電視節目不感興趣,不時抬起頭來溫柔的看看男孩。
  10點多的時候,男孩起身穿好衣服,女人還是沒有起身,默默地看著男孩。男孩系好鞋子,坐到床邊,俯下身親了女人的嘴一下,女人一下子把男孩抱住。
  “留下來吧,今晚只有我們兩個人。”
  男孩猶豫著。
  “明早你早點去,好麼?陪陪我。”
  男孩點點頭,重新脫掉鞋子和上衣,想了想,又脫掉了外褲,只剩一條內褲鑽進了女人的被窩,順手拉滅了燈。
  黑暗中,男孩抱住女人,手伸進女人的衣服裡,女人沒戴胸罩,皮膚涼涼的。男孩的手在女人的肚子上輕輕撫摸了一陣,向上握住了女人略略松弛的乳房,手上的力氣也慢慢大起來,用手指捻著女人的乳頭,用力的揉搓起來。
  女人發出一聲不可遏制的呻吟,手伸向男孩早已挺立的下體。
  兩個人如膠似漆的纏綿了一陣,男孩的呼吸越來越重,女人的呻吟聲也越來越大。男孩忽然鬆開女人的乳房,飛快的脫掉內褲,急不可待的去拉女人的褲子。女人卻突然清醒過來,用力拉住褲子。
  “今天不行!”
  男孩挺著氣勢洶洶的陽物,哪裡聽得進去,他撥開女人的手,用力撕扯著女人的褲子,女人急得亂踢亂蹬,口中不時小聲哀求著。床隨著兩個人的掙扎吱呀作響,突然,一個耳光“啪”的在男孩臉上響起。
  男孩被打得目瞪口呆,手也停止了動作,半響沒有作聲。女人有些後悔,忙起身撫向男孩的臉龐。男孩沒有理會女人的手,又把手伸向女人的褲子,女人急忙又拉住。
  “沒良心的,你還想讓我遭罪啊?”女人恨恨的說。
  男孩的手一下子停了下來,半晌,他猛的拉亮電燈,女人忙用手遮住眼睛,男孩一下拉下女人的褲子。
  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女人的下體滿是暗紅色的血,身下的棉墊也被洇紅了一片,陰毛被已經乾涸的血粘在一起,硬硬的糾結成幾簇。
  男孩張口結舌的看著。女人幽幽的瞪了男孩一眼,慢慢拉上褲子,伸手拉滅了電燈,又拽著男孩躺倒在自己身邊。
  男孩在女人身邊僵硬的躺了許久,伸手把女人摟進懷裡,輕輕的撫摸著女人的頭髮。女人順從的貼在男孩的胸膛上。
  “怎麼不告訴我?”男孩柔聲問。
  女人從男孩懷裡抬起頭,詫異的看著他。
  “我告訴你了,你沒看到那封信麼?”

  男孩的動作一下子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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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4-13 16:45 引言回覆
第六章 回魂夜
  
  方木看得出來,祝老四這幾天心情不好。
  上課的時候,祝老四常常坐在最後一排,看著窗外發愣,回到寢室裡,他也不太愛搭理人,不時躺在床上看著上鋪的床板,就是坐在桌子前在一張紙上亂畫,畫著畫著,就一把撕掉,要不就是在電腦前長時間的上網。有一次,老五趁祝老四上廁所,偷偷的看了看他正在瀏覽的網頁,那是一個關於靈異方面的網站。方木心裡猜測,大概是因為劉偉麗。
  劉偉麗的死,在這個剛剛恢復平靜的學校裡,又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在任何地方,食堂、教室、甚至廁所,都能夠聽到對這件事的種種猜測。流傳的版本甚多,有的是劉偉麗和導師私通,師母當晚來找她談判,話不投機動起手來,師母把她推下了樓;有的是劉偉麗腳踩兩隻船,和第三者假借加班的名義在24樓幽會,正在苟合之時被男友捉姦在場,男友羞憤難當,把她從樓上扔了下去;有的說是精神病發作意外墜樓;更離譜的是有人猜測24樓裡有鬼,附上了劉偉麗的身,把她弄死後做替身。
  對於劉偉麗的死,方木是有一點可惜的。畢竟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孩,以這種慘不忍睹的方式離開人間,生性愛打扮的師姐,知道自己死後是這樣一幅面目全非的尊容,大概也會覺得不甘。不過劉偉麗畢竟和自己接觸甚少,方木更關心和自己在一個教室裡坐了三年周軍之死什麼時候會有個答案。可惜的是,再無這方面的消息。學校在連續發生了兩起命案之後,專門開了一個會,讓各系負責人回去傳達學校的態度,無外是學校正在配合公安機關積極破案,不要聽信謠言,要相信公安機關的能力云云。方木格外反感“亡羊補牢”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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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4-13 16:46 引言回覆
劉偉麗死後的第七天傍晚,方木打完籃球回到寢室,大家都出去上自習了,只有祝老四一個人躺在床上發呆。祝老四穿著白天的衣服,褲腳上有些泥,一幅風塵僕僕的樣子。方木拿著臉盆出去洗臉,回來時看到祝老四已經起來了,坐在桌旁不知道在擺弄著什麼。
  方木知道他這幾天情緒不高,就沒跟他說話,收拾書包准備出去上自習,要出門的時候,祝老四叫住了他。
  方木回過頭,祝老四淚眼婆娑的看著他,還沒等開口,兩行淚已經落了下來。
  方木亂了手腳,這胖廝平時沒心沒肺的,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哭。
  方木忙在桌旁坐下,又不知說什麼,只能象徵性的拍拍他的肩膀。祝老四低下頭伏在桌上,肩頭一聳一聳的。
  哭了一會,祝老四站起身,長出了一口氣,揪了一塊衛生紙很響的擤了擤鼻子。轉頭平靜的問方木,“你相信有鬼麼?”
  方木這才注意到桌子上的塑料袋裡裝著一堆奇怪的玩意兒,似乎是一些寫著彎彎曲曲字符的黃紙,一根纏著布條的竹竿,還有一摞紙錢。
  “你不會吧,四哥?”方木竭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不那麼驚訝。
  “我真的很喜歡她!”祝老四的眼睛裡一下子又溢滿了淚水。
  方木看著桌子上的字符和紙錢,心裡默默地算了算,恍然大悟地說:“你是想…….”
  “對,今天是劉偉麗的頭七,按我們老家的說法,死者在今晚應該回到她死的地方,就是回魂,我在網上找到了一個我們這裡的大仙,我向他買了,不,請了這些東西,今晚給她招魂,也許能知道誰害了她。”
  方木想了想,“頭七好像是回自己家看看親人吧?”
  祝老四被問得愣了一下,“也許,也許順路回自己死的地方再看看呢,畢竟是最後去過的地方。”他起身拉住方木的手:“寢室裡我和你關係最好(方木心裡說,是麼,我怎麼不知道),而且,你膽子最大(我靠,我連那個廁所都不敢去),今晚,你跟我一起去吧。”
  方木瞅著祝老四,斟酌著自己的詞句,“四哥,我們畢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
  “你就說你去不去吧!”祝老四的眼淚又流了下來,目光斬釘截鐵。
  方木一直是一個心軟的人,看著祝老四淚流滿面的臉,點了點頭。
  按照兩個人的計劃,九點鐘左右,祝老四先進入行政樓,打開一樓廁所的窗戶,方木把那一包東西扔進去,再從廁所的窗戶爬進去。祝老四在樓裡呆到10點左右,再出行政樓,當然最好讓值班員看見他出去,在從廁所的窗戶爬進行政樓。完事後,讓事先打好招呼的吳涵(今晚值班)打開宿舍門回寢室。(這個豬腦子最初的計劃是兩個人一起大搖大擺地拿著那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堂而皇之的進行政樓,方木認為樓裡出事以後,肯定會對進樓的人格外注意,所以最好謹慎點。祝老四認為方木的意見很重要,並表示選方木沒有選錯人,方木心裡說:靠)
  可是計劃實施的時候還是出了點小岔子,一樓的廁所窗戶被鐵護欄牢牢封住了(這大概是學校的亡羊補牢的措施之一),方木只好把東西交給祝老四之後,硬著頭皮在值班員的注視下走進行政樓。
  兩個人在17樓的廁所裡大氣不敢出的躲到12點。(祝老四一進樓就激動無比的想在三樓燒紙,方木提醒他說回魂一般要等到午夜之後,還舉出了周星星的《回魂夜》等例子,再說,九點多就在三樓平台上燒紙,不被發現才怪)午夜剛過,兩個人悄悄的下到三樓。(祝老四還要坐電梯,方木提醒他這樣會被值班員發現,祝再次表示感激,而方木則開始懷疑和這個傢伙一起行事是否理智)
  兩個人打開三樓走廊裡的窗戶,來到外面的平台上,天很冷,祝老四抖抖索索的燒了幾張紙後,就搖著竹竿念念有詞,快一點了,還是一點動靜沒有。祝老四想了想,覺得自己的語氣不對,就拖長了聲音:“偉——麗,你——快——回——來—— 啊,是——誰——害———了——你,我——給——你——報——仇——雪——恨。”方木聽了祝老四鬼氣森森的聲音,嚇得渾身發抖。又叫了半天,還是沒有美人的香魂如約而至,兩人只好作罷。這時候方木才想起來,出不去了。
  方木和祝老四商量了一下,決定在廁所裡挨一宿,第二天早上行政樓上班後,再偷偷的溜出去。
  廁所的大理石地面冰冷無比。折騰了大半夜的方木背靠著暖氣,埋怨了祝老四幾句,慢慢的睡著了,不知睡了多久,又被祝老四推醒。
  “幹什麼!”方木揉著眼睛,不耐煩地問。
  祝老四的眼睛在黑暗中閃閃發亮,“你說,我們是不是弄錯了地方?”
  “什麼?”
  “偉麗是在這座樓上的某個地方摔下來的,雖然死在平台上,但時是在上面掉下來的阿。”
  方木瞪大眼睛:“晤,也對。”
  祝老四來了精神,“你記不記得我們學刑法的時候學過,犯罪行為發生地和結果發生地都屬於犯罪地,以此類推,偉麗掉下來的地方也應該算啊。”
  方木實在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和他討論刑法問題,他也不認為劉偉麗死了之後還這麼有科研精神,不過他還是同意和祝老四上24樓看看。
  
  兩個人滿頭大汗的爬上24樓,走廊裡黑洞洞的,方木看著黑暗的走廊裡若隱若現的複印室,不由得打了個寒噤。祝老四倒是滿有情緒,他拉了拉躊躇不前的方木,悄悄的向複印室走去。
  離複印室越來越近了,突然,方木的心臟狂跳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他想拉住祝老四,可是還沒等碰到祝老四,他已經站住了。方木向前望去,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複印室的門開了,兩個人影站在門前。
  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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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4-13 16:47 引言回覆
方木和祝老四呆立在走廊裡。方木死死的盯著對面兩個模糊的人影。黑暗中,從身形看,是一男一女。
  兩個?方木突然想,難道周軍也來了?
  對面的兩個人影默默地看著方木和祝老四。
  祝老四顫巍巍的輕聲說:“偉麗,是你麼?”
  對面的黑影之一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隨即悄無聲息的癱倒了。
  方木被這聲尖叫嚇的魂飛魄散,本能的拉起祝老四轉身就跑,剛跑到樓梯前,就看見幾束手電光從下面直照上來,伴隨著幾聲大喝:“誰,幹什麼呢?”
  
  方木和祝老四被輔導員從保衛處帶回寢室,已經是上午9點了。
  昨夜保衛處和行政樓的值班員在行政樓巡視時,巡到23樓的時候,突然聽到24樓傳來一聲尖叫,幾個保衛處的工作人員跑到樓上,正好遇見了跌跌撞撞跑過來的方木和祝老四,方木斷斷續續的指著複印室方向說:“鬼…..有鬼!”幾個人壯著膽子來到複印室門口,看到一男一女癱在地上,女的已經昏了過去,男的雖然沒昏,可是已經連屎帶尿的拉了一褲子。
  經調查,男的叫宋博,女的叫賈飛飛,這兩個傢伙是經濟系的一對情侶,晚上跑到行政樓裡來做愛,為了怕人發現,特意到了不敢有人上來的24樓,(方木想,這才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正好複印室的門沒鎖,就跑到裡面一番雲雨。事畢,拉開門走到走廊裡的時候看到了兩個黑影,其中一個拿著一根竹竿,頗像傳說中無常二鬼所持的哭喪棒,特別是持棒者鬼聲鬼氣地喊了一句曾在這裡墜樓身亡的劉偉麗的名字,兩人的世界觀霎時崩潰,女的當場被嚇昏過去,現在還在醫院躺著。
  這兩個人的事雖然齷齪,但是畢竟可信。而方木和祝老四就顯得比較可疑了。
  祝老四堅持說兩個人是來給敬愛的師姐燒點紙,以寄託哀思。保衛處的人問那根竹竿是怎麼回事,祝老四支支吾吾地說那是買紙錢的時候送的,買一送一。保衛處的人當然不信,旁敲側擊的說犯罪者一般都會回現場看看,還通知了公安局。公安局來了一老一少兩個警察,問了幾句,就把他們放了回去。臨走時,年長的警察笑問他們是不是打算給死者招魂,好給死者報仇,祝老四興奮地剛要發表意見,就被方木一把拉走了。
  方木和祝老四精疲力盡的坐在床上,輔導員罵了他們幾句就走了。經過這一夜的驚嚇,方木已經困得要死了,他拉開被子,衣服都沒脫,就鑽進了被子,許久,卻睡不著。
  祝老四也一樣,他翻來覆去的折騰了半天也睡不著,後來乾脆一掀被子坐了起來,衝著方木“噓、噓”了兩聲,方木閉著眼睛不搭理他。他覺得無趣,就一個人坐在床上自言自語。
  “我知道連累你了,對不住了。可是……..唉。”
  祝老四嘆了口氣,“實話告訴你,那天晚上我去行政樓了。”
  方木一下子清醒過來。
  “我本來想借這個機會和她多接觸接觸,我剛拐進走廊,就看見複印室亮著燈,偉麗在和什麼人說話,我以為是她男朋友,就回去了。現在想想,也許就是那個人害了偉麗。”
  祝老四擤擤鼻子,“這幾天我就在想,如果當時我進去了,也許偉麗就不會死,所以,我總覺著我欠著她。所以…….”
  方木騰的一下坐起來。
  “老四,你應該去找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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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4-13 16:48 引言回覆
第七章 第三和第四個死者



  高教授拿回去的資料果真有問題。
  
接到丁樹成的通知後,高教授檢查了從複印室裡拿回來的資料,發現1年前所作的一個課題的結題報告不見了。技術部門對現場重新勘驗後,發現墻上的水漬大約是案發當天晚上形成,從水漬的形狀和位置看,應該是從桌子上傾倒,水潑到地上後又濺到墻上的。經檢驗,水漬中含有茶鹼的成分,桌子雖然被人擦過,但是在桌子上的裂縫中,也發現了同樣含有茶鹼的水跡。而據死者的室友反映,劉偉麗生前從不喝茶,因為怕牙齒變黃,所以當天帶茶水進入複印室的肯定不是劉偉麗,而是另外一個人。法學院三年級學生祝城強提供的重要線索也證實了當晚確實有另外一個人曾進入24樓複印室。祝城強說他當晚曾想去覆印室找死者,而他來到24樓的走廊後發現死者與另一個人在複印室裡說話,祝城強沒有看見那個人,以為是死者的男友,就回去了,至於那個人的口音,祝城強表示沒有注意。
  
那麼當晚複印室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邢至森的推斷是:一個帶著茶水的人,在案發當晚進入了複印室,將水打翻在資料上,然後和死者把弄濕的資料帶上24樓天台晾曬,他(她)故意把資料晾在天台邊緣,然後引誘死者來到天台邊緣,將死者推了下去。
  
之所以有這樣的推斷,出發點是擺在24樓的天台的水泥沿上的兩塊磚頭。在那個位置上擺放磚頭,看起來似乎是為了晾曬東西,怕被風吹走,而怕被風吹走的東西往往比較輕,邢至森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紙。由此,邢至森有了這樣的設想:會不會是因為在複印室裡的資料被水弄濕了,劉偉麗攀上天台晾曬資料,才從那裡墜樓。於是他回到複印室檢查了一下,果真發現有水漬。結合現場極有可能被人清理過這一情況,邢至森幾乎可以肯定劉偉麗是被人謀殺的。凶手是個極其謹慎、小心的人,作案後,為了不留痕跡一定會把被水弄濕的資料拿走,所以邢至森要高教授回去檢查一下,而結果也印證了邢至森的猜測。
  
本案的諸多疑點讓市公安局決定把劉偉麗的死當作凶殺案來偵破。凶手很可能是死者認識的人,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學生(邢至森是注意到每個進出教學樓的學生都拿著一隻茶杯之後提出的建議),所以隊裡決定把調查的重點放在學生之中,這是一個很需要時間和精力的工作,需要學校的配合。丁樹成決定去一趟師大,一來向學校通報一下案件偵破的情況,二來和保衛處商量一下配合調查的事。快上車的時候,邢至森說他想去師大附近的區政府,問能不能載他一程。丁樹成有很多問題還想聽聽老邢的意見,很痛快地答應了。可是邢至森上車後不怎麼說話,眼看著窗外沉思了一路,車開校門口的時候,邢至森突然問:“上次那個案子查得怎麼樣了?那個叫周……”丁樹成邊打開車門邊說:“周軍。還是沒什麼頭緒。怎麼?”丁樹成又縮迴車裡,“你覺得這兩件案子有關係?”邢至森不置可否的“唔”了一聲,丁樹成說:“這個我不是沒想過,不過死者一個是男的,一個是女的,一個是本科生,一個是研究生,一個是摔死,一個是被勒死,而且兩個人的社會關係幾乎沒有交叉點,我分析了一下,至少現在看不出這兩件案子有什麼關聯。”邢至森沉吟了一下,說:“先查這個吧,周軍的案子也別放鬆。”丁樹成答應了一聲,問:“你不下車?一起去吧。 ”邢至森擺擺手說:“我不去了,我還有事,這個案子你多費點心,等我那個案子差不多了就過來幫你。”丁樹成點點頭,下車進了校園。
  
車子重新啟動,邢至森點燃一根煙,坐在後座上想事情。其實他和丁樹成的想法差不多,都覺得師大的這兩件案子從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麼聯繫,但是邢至森心裡總是不自覺地把這兩件案子放在一起比較,儘管這兩起人命案子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可邢至森卻始終隱隱覺得它們之間一定有什麼聯繫,只不過這種感覺是相當模糊的,缺乏依據的,所以邢至森決定還是不要輕易發表意見,等等再看。
  
邢至森不知道,有這種感覺的,不止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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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木和祝老四給劉偉麗招魂的事情,很快在法學院傳開了。有的人很佩服他們的膽量和勇氣,有的感動於祝老四的執著,不過大多人還是對這兩個20世紀的大學生抱著譏笑的態度。方木被大家嘲笑了幾天后,也開始覺得自己的行為太荒唐了,好幾天沒和祝老四說話。(這廝倒是贏得了個痴情漢子的形象,賺了許多女生讚許的目光)
  縮頭縮腦的過了幾天后,方木發現儘管自己不願意回想起那天的事,不過頭腦中其實一直在回放當天的場景,一遍一遍的,好像一部偵破電影中那些暗藏玄機的鏡頭,在這些讓人感到難堪的回憶中,一個鏡頭在方木的頭腦中盤恆了很久,就是站在複印室門口的那兩個模糊的人影。
  方木記得,當他在黑暗中分辨出那是一男一女的時候,他的頭腦中閃現的第一個念頭是:周軍也在。
  我為什麼會這麼想?
  方木很難解釋自己當時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念頭,他寧願相信那是自己在極度驚恐的狀況下的胡思亂想。可是他很快發現,不管他如何痛罵自己的幼稚與荒唐,這個念頭就像一個揮之不去的幽靈,始終在頭腦中縈繞,不時小聲地提醒方木,迫使他在不知不覺中重新把那個鏡頭一遍遍回憶。
  周軍和劉偉麗,會不會死在同一個人手裡?
  當這個恐怖的念頭終於清晰的出現在方木的腦海里的時候,他是迷惑的,更是恐慌的。
  迷惑的是究竟什麼樣的冤仇,讓凶手對這兩個幾乎毫不相干的人下毒手,就好像一條鮮血鑄就的鏈條將兩人捆在一起,拉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恐慌的是如果真的是同一人所為,那麼這兩個人的死是不是最後的結局?
  
  幸福的憧憬似乎總是遙不可及,而不祥的預兆卻總是隨後就敲響你的房門。
  
  12月的C城已經很冷了,到了晚上,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20多度。厚厚的雲層覆蓋著天空,看不到星星。根據氣象部門的預告,今夜將有本市入冬以來的最大一場雪。每個走在校園裡的人都穿著厚厚的棉衣,抱怨著越來越冷的天氣,討論哪個自習室最暖和。
  可是再暖和,又哪裡能比得上戀人的懷抱呢?
  被稱為戀愛角的體育場,依然流連著一對對的情侶。要麼手拉著手在操場上一圈圈的漫步,要麼在背風的角落,依偎在一起說些悄悄話,膽子大一點的,就在更黑暗的角落裡,用青春的軀體上演更加激情的好戲。
  晚上10點,在各自習室學習的學生們開始陸續返回寢室,校園裡呈現出一天裡最後的喧鬧,很多人大聲說笑著穿過體育場,不時向情侶們吹起善意的口哨。受到打擾的男女們不無留戀的站起身,隨著返寢的人流消失在各個宿舍樓中。體育場上一片靜靄。
  沒有留意體育場東北角台階下那一雙仍然難捨難離的半裸的軀體。
  許久,男孩放下女孩被掀至腋下的衣服,手離開女孩依舊滾燙的乳房時,不忘在乳頭上輕捏一下。
  女孩嬌羞的叫了一聲:“要死啦!”
  一陣細細索索的整理衣服的聲音過後,兩個人重新依偎在一起。男孩的手又不老實的從女孩的衣領處伸了進去,冰涼的手弄得女孩“咯咯”直笑,很快,又被男孩炙熱的嘴脣變成“嗚嗚”的呻吟。
  “冷麼?”又過了好一會,男孩柔聲問。
  “不冷。”女孩溫柔的看著黑暗中戀人閃閃發光的眼睛。
  “估計關寢了,反正也回不去了,我們去錄像廳吧。”
  女孩想了想,“行,不過你到時候不準做壞事啊。”
  女孩的話與其說是告誡,不如說是提醒。男孩興奮起來,他猛地要站起來,可是坐的時間太長,加之天冷,腳都麻了,竟打了個趔趄。
  女孩笑罵道:“色鬼,慢點,你……..”隨後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
  她看到男友的身後陡然升起一個黑影。
  黑影舉起一根木棒似的東西猛地砸在男孩頭上,男孩哼了一聲就一頭栽倒在地上。女孩張大著嘴巴,嚇得叫不出聲來,旋即醒過神來,顧不得被打倒的男友,轉身就跑。
  黑影輕盈的跳過台階,一把抓住了女孩的頭髮,女孩被拉倒在地,掙扎著想要起來,卻被一塊紗布矇住了口鼻,一股強烈的藥味直竄鼻孔,女孩拼命聳動了幾下身子,就垂下腦袋不動了。
  黑影把癱軟的女孩靠在自己身上,低頭看看男孩,剛才還興奮不已的他此刻一動不動的趴在地上。
  黑影把女孩扛在身上,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此時,雪花飄飄灑灑地落了下來。
  十幾分鐘過後,黑影一個人急匆匆地返回,令他吃驚的是,地上空空如也。他急忙向四處張望,沒有那個男孩的影子。地上,一行淺淺的腳印指向體育場的南出口。
  他飛快的穿過體育場,跑到南出口,左右張望了一下,沒人。他的心狂跳了起來,轉身跑進體育場,翻過欄桿,疾步登上二十多層的台階頂端,透過越來越密的雪花向下四處張望。
  看到了。男孩一手捂著頭,一手扶著體育場的外墻蹣跚前行。
  他沿著台階跑起來,十幾米外的台階下還有一個小門,從小門那裡出去,應該來得及攔住男孩。
  快到的時候,他突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撞在了台階頂端的圍欄上,肋骨處一陣劇痛,同時聽到了幾聲清脆的斷裂聲和下面一聲短促的慘叫。
  他顧不得察看傷勢,咬著牙衝下台階,拉開小門,衝了出去。
  男孩以一種奇怪的姿勢跪伏著,頭頂著地面,兩隻手軟軟的垂在地上,脖頸後面插著一支晶瑩透亮的冰凌,幾塊碎冰散落在身邊。
  男孩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這樣的場景大概也是他沒有想到的,呆立了半天,他走過去探探男孩的鼻息,然後站起身來,嘿嘿的笑了幾聲,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雪,越下越大了。
  
  體育學院的金超有一個雷打不動的習慣,晨跑。早晨5點,宿舍門剛剛打開,金超就穿好跑鞋和運動裝,慢慢的向體育場跑去。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現在還沒有停,不時有大片的雪花拍打在臉上,金超一邊小聲咒罵,一邊深一腳淺一腳的跑著。現在還不到五點半,校園裡靜悄悄的,金超摸著黑跑進體育場,簡單作了熱身後,就沿著空無一人的跑道跑起來。
  跑了第一圈後,金超的眼睛開始逐漸適應體育場內的黑暗。跑著跑著,金超隱隱約約地看到旗桿邊站著一個人。
  這麼早就來讀英語了?這麼黑的天,能看見麼?
  金超的腳步慢下來。
  難道是出來聽英語廣播?現在可下著雪啊。
  金超盯著旗桿邊的人,越跑越近了。
  距離旗桿大約幾米的時候,金超終於看清了。
  那是一個滿身都被白雪覆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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