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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葬禮上的命案(或書名:毒藥) 作者:老家閣樓 (全文完_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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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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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時間: 2007-10-26
來自: 世界的一個角落...
kyo 發表於 2009-03-26 11:54 引言回覆
三十一、一段典故

  尾隨吳慶的車子眼見吳慶進了韓冬家的門後,稍停了一會,便調頭離去。

  韓冬聞車聲出來迎接,一見吳慶就打著哈哈說,” 吳大律師,我正準備找你呢,你就來了。”

   吳慶哦了一下,問:”你破解藏寶圖了?”

   韓冬搖搖頭說:”非也,老夫這幾天潛心研究彩石玉杯的故事呢,想著也許能找到些對你解密有用的資訊,要說解密這樣的苦差事,還是你大律師邏輯推理能力更強啊。”

 吳慶笑了,說:”那麽,大專家是研究出了些道道了?所以要找我。”

  韓冬說:”也不是,不過這些天我翻閱了大量相關書籍,理出一個蠻有趣的故事來,或者說是傳說吧,所謂無風不起浪,傳說往往也正隱匿著某些真相呢。”

  吳慶點頭同意,找地方坐了下來,等待著韓冬講故事。

  韓冬這些天的確翻閱了大量的古藉圖書,無意中找到了一個與彩石玉杯相關的記載,是關於劉基(劉伯溫)與徐達之間的一段趣聞。話說徐達平生僥勇善戰並且多謀果斷,是明朝開國第一元勛,封爵國公,官至丞相,朱元璋對他的評價是“一貫不驕不傲,女色無所愛,財寶無所取,公正無私,像日月行天一樣光明磊落”,那麽,這樣的人喜歡什麽呢?史料記載他平生只好象棋,水平還很高,當時的滿朝文武包括皇帝老兒統統不是他對手。朱元璋就曾經將南京莫愁湖作為賭注,結果把莫愁湖輸給了他,還在湖邊修建“勝棋樓”以示表彰他的棋藝。

  有一次,劉伯溫送了一副翠玉象棋給他,徐達第一反應當然是推卻,說此禮過重,受之不安。劉伯溫笑了,告訴他,不是送你象棋,是想和你交換一物。徐達問你要換什麽啊?你家可比我家有錢多了。劉伯溫說,將軍早年從元順帝宮搞到一個五彩的石頭杯子,可否與我交換?

  徐達對那個杯子沒什麽興趣,對這副精美的翠玉象棋倒是愛不釋手,於是馬上令人去取杯子,沒想到家仆回報,杯子沒有了,庫房帳本登記是早兩年被徐達送給龍姓遊醫。徐達一聽只好對劉伯溫攤攤手聳聳肩,劉基無奈,取回象棋又覺小氣,不取回心又不甘,便心生一計,說:” 將軍,既然杯子沒有,那我出個上聯,將軍能對出,象棋歸你,否則,象棋我帶回,將軍再輸我在勝棋樓上酒席一圍,如何?”

  徐達本性豪爽,一口應允。

  於是,一副千古聞名的對聯便由此產生了。劉基的上聯是:殘棋半局,車無輪,馬無鞍,炮無煙火卒無糧,喝聲將軍,提防提防。

  徐達可能是受了翠玉象棋的刺激,竟然靈感有如天助,一輩子沒寫過詩的老粗,眼睛正好瞄到大廳掛的一幅中堂,上畫龍騰半空,虎躍山花,下聯便脫口而出:古畫一軸,龍不吟,虎不嘯,花不聞香鳥不叫,見此小子,可笑可笑。

  在劉伯溫的吹鬍子瞪眼中,徐達笑納了翠玉象棋。不過,後來據說徐達還是在“勝棋樓”為劉伯溫擺了一圍酒席。

  “勝棋樓”經數百年依然巍然屹立在莫愁湖畔,正是:風流人兒去,佳話傳至今。

  講完這個故事,吳慶雖然覺得甚是有趣,卻也不解,問:”韓冬先生,這故事有什麽秘密嗎?”

  韓冬笑答,沒有。不過是再次證實了彩石玉杯的確被龍家收藏而已。但是下面我講的這個故事就有些意味深長了,雖然都是來自野史傳說,但其中意義值得玩味。

  韓冬道來:” 正史記載,洪武十八年(1385)二月,徐達病逝于南京,享年54歲。朱元璋為徐達輟朝以表哀悼,並親臨靈堂祭奠,傷心欲絕。朱元璋下詔追封徐達為中山王,謚號“武寧”,贈其三代皆封王爵,賜葬於鐘山之北,徐達的碑文也是由朱元璋親自寫的,稱贊其為“開國功臣第一”。

  然而野史卻不約而同有這麽一句話“達病疽,甫痊,賜蒸鵝,流涕食之而卒。”這句話也是一個故事,說朱元璋登基後,想的頭等大事就是江山永固,子孫後代永遠做皇帝。所以,他對當年立過汗馬功勞,出生入死為他打江山的功臣特別猜忌,擔心他們哪一天會謀反奪權。另外,太子朱標性情仁善寬和,朱元璋怕他將來駕馭不了功勞卓著的元老重臣,於是下定狠心,大開殺戒,濫加株連。僅“胡惟庸案”和“藍玉案”,就牽連而殺掉了幾萬人。史書稱其“無幾時不變之法,無一日無過之人”。對這個殺紅了眼的皇帝,徐達的下場算是少有幾個好的了,起碼沒被抄家誅九族。

  後來徐達患了背疽(一種惡瘡),當時的醫療水平很難治好。朱元璋召徐達回南京療養。有一天,宮中內侍給徐達送來皇帝賞賜的食盒。徐達從病床上掙紮起來磕頭謝恩,然後打開食盒,一隻蒸鵝呈現在眼前。據說背疽最忌吃蒸鵝。君命難違,徐達最後流著淚當著內侍的面吃下了蒸鵝,不幾日便死去了。

  朱元璋見這位從小一起放過牛的老朋友終于死了,鬆口氣之餘給他風光大葬,賜葬鐘山,配享太廟,還封個中山王。

  本來不管正史野史,也不管倒底是自己病死還是被皇帝害死,總之徐達死了也就算了。但偏偏在明末清初天下大亂時,出了一夥盜墓賊,去挖了徐達的墓,進去後發現竟然是一座空墓,裏面不僅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就連墓主的屍骨也不見一根。這事傳開後,民間便多了好事的文人史家紛紛猜測,說是徐達並沒有在吃蒸鵝後死去,當時風光大葬的不過是一具空棺,而真正的徐達也許就從此埋名隱姓,怡然鄉野終老了。

  後世的文學家們將這個傳說編了很多故事段子,把一個老邁的徐達一會弄到蓬萊仙閣隱居,一會弄到普陀出家,更有人將他用妙筆運到東海外島修煉成仙人。總之,對一個勞苦功高的忠直之臣,老百姓總是希望他得到善終,這是個良好的願望,無可厚非,還能供茶餘飯後談資,總歸是好事。

  說到這裏,韓冬賣了一個小關子,故意誇張地提高了聲調說:”但是——我竟然翻到了一本小書,裏面的徐達版本非常有意思,並且和這個土司洞息息相關。”

  吳慶微微一笑,說:”是不是講徐達溜到了土家寨子投奔龍家,然後在土司洞裏住了下來啊。”

  韓冬搖搖頭說:”這個版本的故事極為曲折傳奇,夠拍部電影的了。這樣吧,我把這本書給你看,也許你能看出比我更多的故事來。對了,你今天主動找我何事呢?”

  吳慶掏出黃簽紙和藏寶圖照片來,遞過去說:”專家,你瞧瞧,這個卦象和藏寶圖是否有什麽聯系?”

  韓冬找出眼鏡戴好,仔細對照著兩張紙,半晌沒說話。吳慶在一旁提示說:”你看,藏寶圖的圖案排列順序從上往下是322333,如果3看成直線,2看成斷開的虛線,這不正好是一個卦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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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冬連連點頭,說:”嗯,有道理,象,真象。”

  吳慶說:”如果這真的是代表一個卦象的話,那麽秘密肯定在這個卦詞裏。不過,我卻沒看出來卦詞有什麽訊息要表達,“利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太隱晦了。所以我帶過來請教你。”

  韓冬一會點頭一會搖頭,似在斟酌搖擺,久久不得其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吳慶有些泄氣,說:”唉,可能根本就不是這麽回事,我牽強了。”

  就在這時,韓冬眼睛突然落到兩個字上,頓時兩眼發光,情不自禁叫了出來:”不不不,不牽強,我猜到了,原來秘密在這裏,哈哈,竟然這麽明白簡單。”

  吳慶幾乎是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趕緊把臉湊上去,眼睛落在韓冬手指落的地方——黃簽紙上方的三個字——大畜卦。

  吳慶立刻會意,急切說道:”嗯,大畜大畜,意思就是畫有最大的動物便是藏寶洞口了?我想起來了,那只兔子,比牛還大的兔子,沒錯,這些壁畫我看幾百遍了,每一個我都能記起來。”

  韓冬也顯得異常興奮,思路一打開便奔湧而出,他指著藏寶圖上的小蝌蚪說:”打開洞口後,這些蝌蚪應該是暗示方向,你看這些蝌蚪看起來就象兔子腳印,沒錯,它應該就是腳印。”

  二位越說越興奮,仿佛洞口已經打開……

  吳慶從韓冬家出來,抑制住內心的興奮,直接驅車來到醫院,走進朱向貴病房時,馬桂英正趴在床沿邊睡著了。他沒有去驚動她,只是靜靜站在床邊,長時間注視著沈睡中的朱向貴。

  每一次在這裏看著朱向貴的時候,吳慶總會有一種遙遠隔世的感覺,這個非常怪異,但是很吸引,雖然朱向貴看起來非常駭人,臉上肌膚也殘缺不全,但在吳慶的眼裏卻絲毫沒有可怕之處,相反的,他一直在耐心等候,等候朱向貴醒來的一天。

  吳慶離去後,醫院守候的警員將吳慶出現在醫院的情況向張愛華作了匯報,張愛華聽完匯報沈思起來。她隱隱感覺,吳慶最近有些奇怪的舉動,已經超出了律師的範圍,也許他有什麽瞞著她,必須要好好談一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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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9-03-26 11:55 引言回覆
三十二、劉翠花之謎

  在張愛華動情地對劉翠花勸解的時候,有兩名警員趁劉翠花不注意,悄悄爬到了巖石另一邊,巖石另一側是個斜坡,上面五米左右並不是太陡,接著往下就是萬丈深谷了。兩個警員便預先埋伏在巖石下以防萬一。

  當劉翠花翻身欲往下跳的時候,埋伏的警員突然站起來一把扯住劉翠花的手臂,其他人也迅速撲過去將她救下來,劉翠花又經此一驚嚇,再加上剛才情緒的過度激動,以及近日的奔波磨難,身體極度虛弱,被救下的同時暈了過去。

  眾人回到市區,劉翠花被直接送到了醫院。張愛華回局裏整理材料,剛進辦公室便要找小偉,她口袋裏有一瓶解藥需要給他。同事告訴他,小偉這兩天請假了,說是回家籌備婚禮。張愛華便也放心了,只要沒有機會遇上村長便不會有危險。

  劉翠花既然已歸案,一切謎團相信只要等她醒來便全解開。張愛華打開案卷,整理了一下思路,事實上,劉翠花的嫌疑更多是來自證人證物,而非在推理的範疇內,因為至今為止,劉翠花的動機仍然不是十分明確,吳慶的推理也停留在猜測層面。比如:她為什麽只毒殺朱兵兵和表妹,村民當然可以解釋為無辜受害,按理劉翠花既然能因為嫉妒殺表妹,那麽更值得她殺的還有丈夫朱向發及婆婆馬桂英。可是從作案過程及結果來看,劉翠花並沒有對這兩人起過殺意。

  張愛華想起還有一瓶解藥是丈夫吳慶的,整理完案卷便往家裏趕去。婆婆見到她異常高興,心想還是兒子解卦解得準,不過由於長期的不溝通,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心裏開心,嘴上卻說:”吳慶還沒回來,晚上也不知道回不回來。”

  婆婆的話令張愛華很不是滋味,幾天沒回家,婆婆竟然當她外人了,口氣裏好象她是陌生人來找吳慶似的,好歹這是我的家啊,我這是回家,不是找人。

  張愛華徑直走進屋裏,先撥打了吳慶的電話,是關機。她不知道,此時吳慶正在去廣州的飛機上。

  張愛華看到吳慶的書房已經整理得幹幹凈凈,椅子上有一個通常去打網球才背的運動包。她走過去隨手翻了翻,竟然看到裏面全是有關土司洞及藏寶圖的資料,顯然,吳慶對這事專門研究了有些日子了。

  張愛華有些失神,突然感覺有些累,就在一邊坐下來。難怪一直以來吳慶對土家寨的案子異常關注,原來他的目的是金子,是寶藏。張愛華腦海裏閃出了自從第一次與吳慶講述土司洞的事情以來,吳慶的種種跡象表現,包括主動熱情要給馬桂英做義務律師開始,幾次親自到土家寨子去調查,還有這一堆的照片手繪圖……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局裏來電說劉翠花醒了過來,可以馬上進行初審。掛了電話後,張愛華走到書桌前,撕下一張便條,寫上:”吳慶,上次在村長家喝的湯是蠱藥,我已被村長迷倒一次,是馬桂英用解藥救了我,這裏還有一瓶,你見字馬上服下,切記切記。愛華字。”

  剛要出門,張愛華又不太放心地折回來,從包裏取出一個指甲大小的儀器,將它小心翼翼塞到運動包的夾縫裏,這才放心出門往局裏去。

  對劉翠花的審訊更像是一場茶話會,劉翠花是有問必答,有答必詳,言無不盡,還旁徵博引,順便插點村寨故事,對於一個罪大惡極的罪犯審訊過程,是外界人無論如何想象不出來的。事實上,作為老公安都知道,往往犯點小罪的人,在審訊過程中總是東躲西藏避重就輕,而真正的極品罪犯,面臨審訊,心理極為坦然,因為對她來說,已經沒有輕和重的區別了,反而渴望程式盡快結束,將壓在心頭的大石搬開後,獲得解脫,也是另一種重生。

  劉翠花表現出來的偏執型思維令審訊人員大為意外,其作案動機思維之奇巧又幼稚注定要被寫入內部教材了。下面為摘錄對話:

  主審:”劉翠花,你投毒時的毒殺對象都有誰?”

  劉翠花:”表妹劉桂芳,朱兵兵。”

  主審:”你為什麽要致劉桂芳於死地?”

  劉翠花:”我本來和表妹關系很好,還要把她介紹給趙福生,可是後來我知道自己懷上了趙福生的孩子,我就變了。”

  主審:”怎麽變了?”

  劉翠花:”我想生孩子,我想和朱向發離婚,我要和趙福生結婚。”

  主審:”那也不需要殺自己的表妹啊。”

  劉翠花:”劉桂芳瘋了,她一定要嫁給趙福生,趙福生也瘋了,他迷上了劉桂芳。”

  主審:”你怎麽知道他們都瘋了?”

  劉翠花:”葬禮前兩天,我又去趙福生的磨房,他不碰我了,說他以後只能碰劉桂芳,說我是他姐姐,天啊,我怎麽會是他姐姐,我是他孩子的娘啊……我氣急了,就罵他,他瘋了,踢我的肚子,他竟然想踢死自己的孩子,為了那個賤人劉桂芳,竟然要踢死自己的孩子……”

  主審:”你說你最恨的人是馬桂英和丈夫朱向發,為什麽呢?”

  劉翠花:”那個老巫婆,把我哄嫁到她家,還讓朱向發和他妹妹……呸呸呸,我都沒臉說。不過,我不信她那套,她要真能請神爺,為什麽不請到我肚子裏來,讓我懷孕啊,朱向發是個無用的男人,只會鬼鬼祟祟練什麽“軟蝠功”,難怪軟趴趴的。”

  主審:”既然你這麽恨她母子,為什麽毒殺對象沒有她們呢?”

  劉翠花仰頭大笑:”哈哈哈,殺她有用嗎?我恨她們了十年,我要讓她也恨足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主審:”怎麽恨?”

  劉翠花眼睛陰沈下來,仿佛有一團濃重的黑雲籠罩在腦袋上:”朱向發是活不過今天了,那老婆子這輩子就守著她的殘廢兒子過吧,哼。”

  中間有一段很長時間的沈默,主審人員耐心地維持著一個安靜的氣氛讓劉翠花自己消化自己的情緒。後來劉翠花突然雙手抱胸,微微發抖。

  主審:”你冷嗎?要不要來一杯熱水?”

  劉翠花小心翼翼地慢慢喝著水,主審官郭峰用筆輕輕敲著記錄上的“軟蝠功”三字,這又是一個新鮮的詞,本案自調查以來,新鮮感層出不窮,那個偏遠的村寨簡直就是一個中世紀活化石。

  主審:”那麽,朱向發為什麽活不過今天?而我們得到消息,他今天的確有自殺傾向,另外,什麽是“軟蝠功”。”

  張愛華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觀察這個女人,對于這案子裏的每一個人似乎都有一個規律,問什麽答什麽,但永遠不會將真相一下子說出來,所於她要高度集中,把可能串聯的線索織出真相的網來,哪一個環節接不上,她就要馬上提出問題。

  劉翠花可能有些疲勞,在講述所謂她最恨之入骨的人時,在講述這個人的生死之事時,竟然也低聲細語,仿佛在給小朋友講白雪公主的故事:”今天是十三了啊……”

  劉翠花這句話一吐出,馬上把主審的幾個人員的精神一下子聚成了焦點,這個“十三”在今天裏已經從馬桂英和朱向發的嘴裏出現過兩次了,也算凝成了一個謎團。劉翠花不用等別人發問,自已解釋開來:”十三就是第十三天,朱向發要吸童血來維持“軟蝠功”,否則就死定了。”

  主審:”為什麽會死定了?”

  劉翠花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我是聽朱向發說的,我們又不和馬桂英一起住,也見得少,我討厭那老太婆,象個鬼一樣,把一家人搞得也跟鬼一樣,什麽寶藏啊,廢了朱向貴,什麽“軟蝠功”啊,廢了朱向發,朱兵兵就是老太婆生來給朱向發吸血的。哼,我親眼看到過一次,總算明白了,為什麽馬桂英不給我請神爺,她知道我一定不會讓自己的兒子被人吸血,我遲早會發現的。”

  主審:” “軟蝠功”有什麽作用?練了多久?還吸過誰的血?你看見的情形是怎麽樣的?”

  劉翠花用一種非常鄙夷的表情說:”鬼知道有什麽用,也不知他練了多久,其實是我公公朱有田先看見的,我公公是個好人,那天突然發了很大的火……”

  根據劉翠花的描述,有一天,朱有田晚上起來解手,聽到廚房有小孩的哭聲,就摸過去一看,見到朱向發正抱著還在半睡半醒中的朱兵兵,嘴巴咬著朱兵兵的大腿根部,小孩的腿上有斑斑血跡,朱向發的嘴角也有點點血跡。朱有田強烈震驚,幸運的是沒有震暈,他馬上抄起旁邊的竹竿,劈頭蓋臉往朱向發死裏打。

  這一頓暴打把這個寂夜的院子攪得雞飛狗跳,劉翠花醒來披著外衣“靠在門框上看得相當過癮”(劉翠花本人言)。

  朱向發一邊討饒一邊滿院子轉圈,等老爹跑不動了,就撲通一下跪下來,聲淚俱下,告訴老爹,自己不喝點血,就活不成了。朱有田喘了半天氣,也不說話,緩過勁來後,拉過朱兵兵,撩起褲子一看,很多舊牙印,渾身又開始氣得顫抖,抄起竹竿重演剛才一幕。

  劉翠花其實早就隱隱知道朱向發和他媽之間在搞什麽巫術,她幫朱兵兵洗澡的時候,見過牙印,只不過她對這個小屁孩子根本沒有上過心,對丈夫和婆婆更是激不起任何好奇,對馬桂英層出不窮的巫術也習于為常。但是今天上演的竹竿劈啪戲,她還是蠻有興趣的。

  兩輪戲罷,朱向發被打得滿身污泥,雖然他能跑,但是父親舉了竹竿,也不宜都躲開,還得照顧老父面子及情緒,時不時跑慢點挨上兩下,時不時倒地滾上兩番。老父實在累了,把竹竿一扔,坐下來喘氣,朱向發又撲通跪下來細述,說老娘讓我練“軟蝠功”,十三日要喝一點童子血,否則就會氣爆而即死。

  朱有田咬牙切齒地說了句“臭婆娘,整天裝神弄鬼,竟然搞到自己家裏來。”然後又問,什麽是氣爆而死啊,朱向發說,去年老娘給了他一包黑藥丸子,告訴他,他必須練“軟蝠功”,是祖宗賦予他的使命,他需要連續喝上七七四十九次的童子血,就可大功告成,第一次喝的時候,先吃下那包藥丸,以後每十三天喝一次,喝的血會在丹田形成一個血氣團,血氣團每十三天補給一次,如果到了十三天不能及時補及,血氣團會爆裂,血氣團有劇毒,攜帶者馬上氣絕身亡。

  朱有田聽得渾身發抖,猛拍著桌子吼:”造孽啊……造孽啊……什麽狗屁祖宗使命,我的祖宗不會造這樣的孽!”

  朱向發繼續哭訴:”我當時也不願意,娘說由不得你了,童子血我四年前就給你準備好了。我一聽嚇壞了,我知道娘說的是兵兵,那可是我的孩子啊……” 說到這裏,朱向發號啕大哭。不過朱有田倒是納悶了,走過去踢了一腳兒子問:”你說什麽?兵兵不是向妹的孩子嗎?怎麽成了你的孩子了?”

  朱向發傻眼了,本來這事老娘交待千萬不能讓朱有田知道的,眼下也瞞不住了。於是,朱有田和劉翠花終於知道了馬桂英為兄妹請神爺的事情。那幾天馬桂英和小兒子朱向貴正好被人請去外出做法事,第二天便上演了朱有田怒砸馬桂英法場的事情,馬桂英和朱向貴也因此不再從事“有神論”的行當,並搬了出去。

  主審人員個個聽得雲裏霧裏津津有味。郭峰聽後怒砸了一下桌子,嚇了大家一跳,他憤怒地說:”迷信。可怕的封建迷信啊。”

  劉翠花看著生了氣還那麽英俊的郭局長說:”不是迷信,是真的,我公公開始也不信,知道那事後第十三天,他守著朱兵兵不讓朱向發吸血,說倒要看看你不吸會怎麽死。結果到了半夜,朱向發渾身發黑,不斷地出冷汗,小肚子竟然慢慢鼓出了一大團,象裝了個大氣球在裏面,很嚇人,很嚇人……”

  大家從劉翠花的表情都相信了那場面真的很嚇人。

  後來我公公心一軟,把兵兵一推,臉色很難看,扭頭轉身回屋了,朱向發端出一碗什麽水給兵兵喝,然後兵兵就暈乎乎過去,接著他吸了血,身子也不黑了,肚子也不鼓了,沒事了。

  張愛華突然插了一句:”那那……今晚他要找不到小孩血呢?他會不會去外面找一個啊?”

  大家緊張起來,這時候天已經傍晚了,劉翠花非常肯定地說:”一定會的,不然他就一定會死掉,一定會。”

  郭局長站起來說:”暫停審訊,馬上出發,去阻止朱向發。”

  劉翠花突然咭咭笑起來,說:”不用急,他必須要等過了半夜才吸的,不過,你們去也做不了什麽。”

  “為什麽?” 張愛華問。

  “因為,救了小孩,就等於謀殺了朱向發,不過,你們到了就不可能不救小孩的,你說怎麽辦?”

  劉翠花的話倒是提醒了郭峰,他冷冷一笑說:”我不信邪,愛華,你馬上去打電話,叫上人民醫院的專家及法醫,立即出發。”

  郭峰的決定是沒有錯誤的,但卻是沒有用處的,這一天夜裏,馬桂英將會給這些專家們上一堂真實而詭異的一課,課目就叫:超自然現象實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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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9-03-26 11:57 引言回覆
三十三、吳慶的使命

  雖然有韓冬先生的介紹,但對方依然以“安全”及“行業規矩”為理由,要吳慶親自到廣州當面提貨。吳慶上午飛行一個小時到達廣州白雲機場的時候是十二點三十五分,然後到指定地點提貨交款,馬上坐下午三點二十分的飛機回來。他到家時已經是傍晚六點。吳媽媽歡喜地告訴她媳婦回來過。他嗯了一聲鉆進房,將廣州提回的貨拆包,裏面是兩塊可塑遙控炸藥,另有一個毒氣探測器,與韓冬那個一模一樣。他將之前準備好的三百米細繩,聚光手電筒,其他零碎統統裝進了運動包。這時看到了老婆留下的紙條,還有那瓶解藥。

  吳慶把解藥在手裏看了一會,苦笑著搖搖頭,將它裝到口袋裏。他對妻子的,或者說是對女人的大驚小怪有著理解和包容的胸懷。

  這時,韓冬致電過來,問他幾時出發,吳慶告訴他,廣州的貨已取到,還需要一些準備,可能過兩天才能出發,如果他願意一起去,非常歡迎。韓冬呵呵一笑,表示自己雖然極為希望同行,但由於身份特殊,非常遺憾,並祝願吳慶一切順利,最後特意叮囑,錢對他不是問題,希望能看到一個完整無缺的彩石玉杯。吳慶說,玉杯目前還只是傳說,他也希望能親眼目睹傳說中的彩石玉杯。

  吳慶收拾完一些後,默默拿起妻子的像架,看了一會,放到嘴邊,與妻子的這種接吻方式在戀愛成功後還是首次。

  他走出房間,吳媽媽問他,”你又要出差嗎?” 吳慶拉著媽媽的手坐下來,望了好一會媽媽,認真地說:”媽,你還記得爸爸死前對我的交待嗎?”

  吳媽媽突然感到一陣發冷,馬上緊緊握著兒子的手,仿佛一松開兒子就會嗖一下飛掉似的。吳媽媽緊張地問:”慶兒,你要去龍家?”

  吳慶堅毅地點點頭說:”是的,機會來了,我一定要完成家族的謎團。”

  吳媽媽更緊地抓緊了他的手,急急地問:”龍家不是解放前被火燒了嗎?他們家還有後人嗎?”

  吳慶點頭說:”是的,還有三個後人,兩男一女。不過,我去的不是龍家,是龍家的祖穴。”

  不不不,吳媽媽眼睛裏滿是驚恐:”慶兒,你不知道,你爺爺曾經說過,那裏去不得啊,你曾爺爺就死在那穴洞裏了,那裏去不得,去不得。”

  吳慶放出一副輕松的笑容說:”媽,你放心,我肯定是有把握才去的,現在科學發達了,我不會送死的,我有科學的方法去解開這個謎,再說,我也解開了他們的秘密,你放心吧,我明天一早就回來了。”

  吳媽媽依然憂心忡忡不肯放手,吳慶決心已下,他今天的行動有著家族三百年凝聚的期望,已經不是他個人安危的事情了,那一團籠罩了他家族三百多年的黑雲就要永遠地散去,這種使命下還有回頭的可能嗎?

  吳慶最後將一把鑰匙交到母親手裏,故作輕松地說:”媽,這個是我保險櫃鑰匙,先放你那裏,我怕帶身上丟了。” 吳媽媽望著兒子堅決而有急迫的表情,她輕輕地松開了手。

  迎著滿天燦爛的晚霞,吳慶駕車沖進了逐漸灰沈的暮色中。

  張愛華比郭局長想得更深了一層,她電話通知醫院專家到公安局集合之前,第一個電話是通知在醫院保護或監視馬桂英的警員迅速將馬桂英請到公安局。不過,這個年青經驗尚淺的警員還是犯了個錯誤,他找遍整家醫院都沒有馬桂英的影子,這個神出鬼沒的老太婆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了。事實上,馬桂英要離開而不讓他發現是非常容易的,這個醫院進出門道有六個之多。

  張愛華沒有過多責怪,時間也比較緊急,她對警員說:”也許馬桂英出去買食物或其他東西了,你到病房守著,馬桂英一出現,直接帶她到朱向發的家來,速度要快,切記。”

  醫院的專家醫師們並不瞭解案情的緊急,或許根本就沒有案情緊急的概念,隔行如隔山啊。就算急救病人,也得讓我穿好消毒衣,讓護士準備好手術器械吧。一邊是專家們說說笑笑換衣找筆記本圓珠筆,一邊是心急火燎的專案組成員在客串無頭蒼蠅。

  專案組與專家們終於在月掛半空的時候一起坐上了專車往土家寨子飛奔而去。如果朱向發那邊一切順利的話,專案組與專家們就遲到了,不過,朱向發那邊並不是那麽的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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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9-03-26 11:58 引言回覆
三十四、馬桂英救子

  朱向發其實是一個極為本分的人,家裏的農活幾乎是他獨力包攬。二十幾年面朝黃土,發達了四肢,卻也褪化了嘴巴。不善言語的人通常有兩個極端,要不善謀,要麽一根筋。朱向發肯定不是善謀之人。

  上午經過警員的開導,其實警員的最大的作用是撫平了他奔流到死角的思維,冷靜下來後,他再無尋死之心。生的誘惑是世間一等大事,他跑到山裏找了一個洞,一個人靜靜地,啥也不想,胃口也沒有(想到晚上要喝人血,如何能有胃口)。天色將晚之時,他摸下了山,來到黑龍潭,這是半山腰的一個小瀑布下的一個小圓潭,每天傍晚都會有一群寨子裏的小孩到這裏游水玩耍,他靜靜地候著,躲到一旁看著,他要找的,不是最好的,而是最後一個離開的,或者落了單的小孩。

  他找到了,一句話,向發叔帶你去家裏送你麥牙糖就把小孩哄回了家,家裏也還有不知什麽時候備來待客的麥牙糖,全給了小孩,小孩喝得不亦樂乎,一會嘴甜得渴了,朱向發就給他湯喝,一喝小孩就暈了。

  時辰未到,他只好等著,不時給小孩再灌點湯藥,這是馬桂英教他熬的湯藥,一口大概暈個一小時。

  月上中空,時辰逼近,朱向發感覺到小肚子開始隱隱發脹,這是氣血團需要補給的信號,他並沒有馬上咬下去,突然他有一種新的想法,讓今晚的痛苦來得猛烈一些,深刻一些。甚至想現在就給自己身上劃幾道血口出來,他異常渴望得到一種鉆心撕裂的痛苦。

  從手臂開始,皮膚在慢慢變黑,手指已經如同一塊焦炭,肚子裏突然多了無數根細針,根根都插在肉裏,並且攪動著,一會又撥出,留下空虛冰涼的空洞。

  朱向發緊握著拳頭,喉嚨裏發出幾聲悶吼,眼睛一下子變得精亮起來,象劍似地刺向小孩那細小的大腿,身體的巨痛正給他帶來扭曲掙紮的快感。

  這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出現在門口。

  大的影子帶著哭腔喊了聲:”哥——“

  來的人是朱向妹,她還領著自家的兒子。朱向發怔怔在望著突然其來的妹妹,這時他已經痛得開始冒汗,不過卻還沒有失去理智,只是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搖頭揮手,要讓朱向妹出去。

  朱向妹並沒有出去,她走進去抱起地上的小孩,眼淚撲撲撲就掉下來,她跪著對朱向發說:”哥,咱別再去害人了,放過這個小孩吧,我把兒子領來了,你吸他的吧。”

  朱向妹的小兒子今年也有七歲了,一見這情形,尤其看到嚇人的大舅,嚇得哭了出來。

  朱向妹放下懷裏的孩子,把地上半碗湯藥端到兒子面前,大專說:”兒子,喝了它。”

  小孩子似乎感覺到了兇險,不肯喝,朱向妹火了,一手扯住兒子的頭發,把碗送到他嘴邊強行灌了下去。

  湯藥非常有效,很快朱向妹手裏的孩子身體就軟了下去,眼睛緊緊閉著。

  “哥,你快吸吧,吸完我們還要趕回去呢。” 朱向妹將兒子往哥哥身上一推,自己轉過身去,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

  朱向發似乎已經麻木了,身子僵直,一動不動,眼睛呆呆地望著倒在地上的外甥。月色穿過門縫,象一條銀色的繩索纏在他的身上。

  這時門外響起了急急的腳步聲,馬桂英一頭撲了進來。她一看到眼前的景象,馬上明白過來,她二話不說,迅速挪開地上的小孩,命令朱向發:” 躺下,朱向妹,過來幫忙,把你哥上衣脫了去。”

  朱向妹見到母親突然出現,既驚訝,卻又象吃了顆定心丸,對於這個有著傳奇經歷的母親,她三兄妹從小就有著無形的敬畏及信任。

  馬桂英又讓朱向妹卻取了燒酒來,倒出一小碗潑到朱向發的肚子上,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紙包,把裏面黑黑的粉末塗到肚皮上。這時候,朱向發的肚子已經開始凸了起來,表情相當痛苦扭曲。

  馬桂英看起來很冷靜,有條不紊,下手幹凈利落。只見她用指甲在燒酒裏泡了一下,然後掏火柴點著,火焰在指甲上一掠過,指甲剎那間著了火苗,馬上又吹滅,然後迅速在肚皮上掐了下去,這時,朱向發殺豬般地嚎叫起來。

  伴著嚎叫,指甲落處突然冒出了一條紫黑色的血柱,一股濃濃的腥臭味彌散開來。

  馬桂英臉上依然平靜沈著,她另一只用在朱向發的肚子邊上揉搓著,血柱急冒了一會後很快落了下去,血色後面慢慢變紅變淡。這時,馬桂英在自己身上扯了快布下來,捂住了傷口。

  張愛華見狀馬上叫隨來的護士過去給傷口止血包紮。這時候,馬桂英和朱向妹才發現背後站滿了一屋子的警察及醫生。

  所有人親眼目睹了剛才的一幕,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只有地上的朱向發虛脫地緊閉著眼睛,手上的黑炭色也已經褪去,變得蒼白,青筋畢現。

  屋子裏的腥血味令人作嘔,大家陸續退了出來。馬桂英要去廚房洗手,郭峰本能反應地叫個警員跟上去,也許他怕這個神秘的老太太再度神龍見首不見尾,轉眼又不見了。

  專家醫生們交頭接耳,這件事情對他們來說也許太具有顛覆性了,且不管放血療法是否有根椐,但馬桂英嫻熟的外科手藝就足於讓專家汗顏,還是法醫有經驗,馬上去收集流滿一地的黑血標本,他相信科學會給他解釋。

  馬桂英從廚房出來,徑直走到張愛華面前,突然拉起張愛華的右手掌,仔細看了又看。張愛華問,” 馬老太,有什麽不妥嗎?”

  馬桂英臉色凝重,有點不太肯定,猶猶豫豫的樣子,又翻過手來給她號脈,還撩開張愛化的劉海觀察她的額頭,最後才說:” 妹子,如果你想要孩子,請馬上回家,半月不要出門,聽我老婆子的一句話。”

  馬桂英說完就要走,張愛華急急跟上去,拉住她說:”馬奶奶,你別走,告訴我為什麽好嗎?要不我走不了的,我正在辦案呢。”

  馬桂英看看旁邊的人,拉著張愛華走到一角,壓低聲音,非常嚴肅又神秘地說:”你信我老婆子一次吧,我也說不清為什麽,你現在孩子很健康,我號過脈了,但是你左額有黑氣,手掌太陽丘顯示一條赤龍,已經逼近土星丘,如果你不回家,三天,最多十天之內,必有血光,勢必禍及小孩,如果能躲過此劫,你會有一個漂亮健康的小女娃子。”

  張愛華被這番話嚇得懵了,近日來的所見所聞,令她對這個老太婆的感覺非常復雜,她既不想讓自己去相信她,卻事實總是證明她是對的。

  張愛華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拉著馬桂英的手不放,輕聲懇求說:” 老太太,你就不能救我的孩子嗎?難道我只呆在家裏就能平安嗎?”

  馬桂英嘆了口氣,說,” 妹子啊,老太婆也不瞞你了,我知道你們一直都不放心我,在醫院還派了警官守著,其實今晚是我最後的心事,現在完成了,我老太婆也一身輕了,一輩子勞碌通神,該做的事也都做完了,雖然沒有做好,半途而廢,也許這就是命吧,龍老爹(龍三少)也曾預言過我最終成事不足,五行缺木,非棟梁之材。因此,以後你們也不用放心不下我這老骨頭了,她蹦不起來,也不想蹦了。”

  “ 妹子,你也是個苦命人,六親無靠,自力更生,勞碌奔波,稱命不到四兩,這是注定的,姻緣對你是道大坎,要想跨過去,必有一損,但過去了,你就很好了。”

  “ 馬奶奶,你,你快告訴我,損什麽?只要孩子丈夫都好,我損什麽都願意啊。” 張愛華都快要哭出來了,緊緊拉著馬桂英的手,不斷哀求著。
  “ 孩子,命是注定的,我老太婆也無能為力,只是負責泄露天機,這也折壽啊,你別問了,聽我的話,快回去吧,回去吧,只要呆在屋內就不會有事的,十天半個月就好,要是悶,來醫院找我老婆子,我給你講故事,講龍老爹的故事。”

  馬桂英輕輕甩開張愛華的手,一邊嘆息一邊搖頭,蹣跚著走了,身後的這個屋子,這個曾經的家,還躺在地上的兒子,站著發抖的女兒,這時候,卻一個都沒有裝進她的心裏,親情在某些時候,也會很輕很輕,馬桂英,此刻的心裏啊,什麽也沒有,空蕩蕩的,混混沌沌,她終於明白到了繼父龍老爹臨刑前的那句話 “人啊,最累最累的時候,忘記自己是個人,你就輕松了……”

  張愛華望著那搖搖晃晃逐漸變小的身影,突然想起什麽來,趕緊叫上一個警員:” 快,去送老太太,這麽晚了,要保證送到市人民醫院,給她買點吃的,安排她住下來,費用找我報銷。”

  警員領命向馬桂英追過去,這邊的善後工作也在忙碌著,朱向發被擡下山送鎮上醫院,兩個孩子已經醒來,也一同送院觀察,朱向妹跟兒子一起也安排去鎮人民醫院。其他人員一同回市區。

  張愛華這時候又想起一件事,她掏出一個小方盒子,這是一個二合一追蹤接收器,發射器就是她放在吳慶運動包夾縫的那個。令她吃驚不小的是,接收器的掃描螢幕上顯示吳慶離她不足兩公里。她馬上從接收器里拉出耳機,塞到耳孔,裏面傳來呼呼的風聲,有些小小的幹擾,但她還是清楚地聽到了吳慶的聲音,只是一句話:” 我先進洞,你跟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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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9-03-26 12:01 引言回覆
三十五、進洞

  吳慶是個有心人,律師的行當也鍛煉了他思維嚴謹及記憶力超常能力。對于到土司洞路線這樣的記憶問題根本不是問題。上山的路上樹影鬼聳,但他強壓了心頭的激動,每一步都走得輕快卻無誤。

  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留意到,在身後,在洞口,樹影裏隱藏著人影,那是眼睛裏閃著金子渴望的人,寶藏是一個千古的恒吸力,意味著命運的落差,前途的巨變,欲望的本質是動力,這些心態都讓隱藏的人影動作笨拙,不過,沒關系,在寶藏面前人人笨拙。

  吳慶摸進了山洞,這裏有些淩亂,上次趙福生敲下來的碎石頭沒有人去清理,村民們不願再走進這裏一步,因為死過人,是不祥之洞,因此在洞口貼了許多代表驅鬼的符。

  手電光在洞壁裏搜索著,最後定格在熊身上,吳慶非常仔細地盯著它看,然後又移到兔子上,這只巨大的兔子仿佛要和他微笑。

  吳慶沖兔子笑了笑,剛才板起的臉突然輕松起來,他對著兔子說:” 你還不是畜,也不是大畜。”

  吳慶將手電照回那只溫馴的熊身上,亮光慢慢往下移到熊腳上,那裏有三條粗劣的橫線,看起來象一條小河水。他把手電擱在一塊小石頭邊,照著熊的腳,然後從背包裏取出廣州帶回來的可塑炸彈,在亮光下看起來粉白粉白的,有意思的是,它的包裝上正印著“年糕”。

  吳慶接好了引爆線,然後深深呼了口氣,成敗只有一次機會,如果他錯了,那麽,馬上下山,今天起碼可以回家睡覺,如果他對了,順利的話,也夠時間回家睡覺。只是,打開這個洞口後,裏面會是什麽景象呢?

  吳慶撿起手電,整理好背,將氣體探測器留下,摸索著走出洞口。他選擇的站立點是洞下一塊突出的石頭上,如果探測器響起,他將用最快的速度跑下山,遠離這股死亡之氣。

  吳慶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噴出的煙霧顯示風向正好與下山方向相反,是東南風,與天氣預報所測無誤。

  之後,他沒再多想,該想的一路都想過了,他正要按下引爆鍵,突然電話急急響了起來。

  韓冬在電話裏語氣很急促並興奮,他劈頭就說:” 吳先生,不是兔子,不是兔子,兔子要死人的。”

  吳慶笑了,突然有一陣感慨,他還在被人需要著,沒有人想看到他死去。

  韓冬語速很快,恨不得將要說的話每個字同時蹦出來:” 是熊,是熊,熊是裏面動物裏最大的畜,只是我們習慣了兔子小,畫得大就以為它大,我比較了,熊最大,並且,熊腳下有三條橫線,那是個“川”字,利涉大川,“川”字是入口啊……”

  吳慶顯得很平靜,說了句謝謝,我再研究研究,就收了線。韓冬果然是個聰明人啊。

  這時候,吳慶將電話關機,他不想再被打擾,然後按了引爆鍵,沈悶的一聲爆炸聲響起,接著是碎石落地的嘩嘩聲,很快又恢復了死寂。

  氣體探測器沒有亮,吳慶非常有耐心地等著,直到兩根煙都抽完,還是沒亮,這時候,他的心突然急促地跳了起來,他成功了。

  吳慶一躍而起,象貓似地飛竄進去。

  韓冬放下電話,現在可以放心喝杯酒了,他相信自己這次的判斷是對的,吳慶一定會拿到杯子,那麽,他也將很快結束在中國大陸的生活。其實他很喜歡中國式的生活,這裏有謙虛友好的人們,也有美麗古樸的城市,不過,他不喜歡在這個地方做生意,如果只是安靜地生活,他覺得全世界再沒有更適合他的地方了。

  書桌前擺滿了土司洞的照片,地上被遺棄的卻是工作報表,他覺得很諷刺,作為一個商人,他對藝術品有著天生的狂熱,這源於他對歷史的偏執。時間長河裏,被留下來的古董就象飄浮在水面的木屑,這塊木屑在上游也許被大禹踩過,在中游被成吉思汗踏過,到了下游,卻被他捧在手裏,上面似乎還能感受到大禹成吉思汗的體溫,幾千年的時光,就在一塊木屑裏傳遞著。萬馬奔騰的激情,冷月金戈的浪漫,在這塊木屑眼裏都不過是烏鴉一啼,手捧輝煌業績報表的韓冬在這塊木屑裏又算得了什麽呢?

  有一件事能讓他激動——在木屑上留下自己的體溫,再把它傳承下去。

  突然,韓冬手裏的酒杯咣當一下滑落在地。他目瞪口呆仿佛被點中了僵穴。耳邊呼呼作響,越來越猛的風聲如同驚濤駭浪。

  剛才和吳慶通電話的時候,分明在電話裏有呼呼的山風響起。這樣的聲音只有大山裏才有。

  吳慶上了土司洞?他不是說過幾天才去嗎?他為什麽騙我?那個玉杯?他根本就沒想過把玉杯賣給我?

  如果他不賣給我,玉杯對他有什麽作用?象他這種出身山區的孩子韓冬太瞭解了,手下的幾個經理被開除的原因都是為了那點可憐的小便宜,而這些人都受過高等教育啊。

  韓冬認為:從小在貧困氛圍養成的不安全感是他們共同的原罪,雖然他們事實上並不需要這麽多的錢。

  眼下吳慶的謊言只有一個解釋,吳慶有另外的買主,出了更高的價錢。

  韓冬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又撥了吳慶的電話,提示關機。韓冬非常的懊惱,狠狠地把電話摔在地上。

  吳慶剛剛竄起洞口,突然感覺從後面飛進來一個東西,啪掉到他腳邊,馬上聞到一股淡淡的香草味道,他迅速收住腳步,剛想回頭,腦袋突然一沈,馬上失去了知覺,重重摔倒在地上。

  村長得意地跳到吳慶身邊,踢了踢倒地上的身體,毫無反應。他撿起吳慶的手電,往裏面走去。

  這幾天他一直沒離開過土司洞口。上次見到吳慶及韓冬來過後,便一直感覺這兩人是真正的尋寶人,並且他們才是最有可能找到寶貝的人,趙福生不是那塊料,他村長也不是塊料,但是,他村長比趙福生聰明,年輕人就是莽撞啊。

  村長看到被炸開的小洞口,裏面黑乎乎的,那洞口也僅容一人通過,他知道這絕對是入口了,想了不想就鉆了進去。

  進到裏面,村長手電一照就傻眼了,沒想到裏面竟然是一個謎宮,擺在眼前有四個通道口,鉆哪條呢?

  村長不是傻人,他知道這裏的山都是石頭山,有許多溶洞,溶洞裏如果出現分道口,每一個道口進去,還會遇到更多的分道口,一旦走錯了,很可能永遠都鉆不出來了。

  村長愣了半天,只好又鉆了出來,看著地上的吳慶,他現在想的是如何讓他醒來,不然就要等到明天晚上這個時候他才能自己醒來了。

  村長決定趁黑回家一趟,家裏有藥草。於是他借著月色,以不減當年的速度回家取了藥草,回到洞裏,把藥草在嘴裏嚼了一會,並將吳慶的嘴分開,將和著口水的藥汁一古腦吐到吳慶嘴裏,再將他的頭仰起,使勁晃著他的腦袋,好讓藥汁流進他肚子裏去。

  晃著晃著,藥汁起了作用,吳慶突然醒來了,感到喉嚨一陣苦澀,馬上站起來作嘔,當然什麽也沒有嘔出來。

  村長這時用非常無辜的表情望著他,忽閃的眼睛說:” 你怎麽會暈倒在這裏,我剛才路過,趕緊給你喝點藥水,你才醒來。”

  吳慶望著村長,他心裏當然立馬明白了處境及剛才發生的事情,只不過他不明白村長為什麽又來救醒他,難道洞裏有什麽意外?

  “ 你為什麽也來這裏?” 吳慶裝聾作啞問,他需要爭取點時間思考對策。

  村長心想這時候沒必要假惺惺了,乾脆地說:” 和你一樣,找寶貝來了。”

  “ 那你剛才進去了嗎?” 吳慶看著村長手裏的手電筒,那是他的。
  “ 是啊,不過不行,那裏是迷洞,你知道怎麽走吧,” 村長賠著笑臉說。

  “ 當然,我知道,” 吳慶點頭說。

  “ 那就好了,你看,我救了你,還是有好報的,我們一起進去,找到寶貝二一添作五,怎麽樣?”

  吳慶想了想說:” 也好,反正寶貝多,我一個人也背不完的。”

  村長一聽高興壞了,從吳慶嘴裏也證實到金子確實存在啊,本來他一直就將信將疑。

  吳慶要過手電,說:” 我先進洞,你跟著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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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9-03-26 12:03 引言回覆
三十六、藏寶洞

  吳慶在鉆炸開的洞的時,故意卡在洞沿不動了,手電也啪答一聲滾落地上,後面的村長急了,連連關切地問,” 怎麽啦,怎麽啦。”

  吳慶剛剛想起了妻子的紙條和那瓶藥,他趁這功夫掏出藥瓶將裏面的藥水喝了,這種時候,寧可信其有,本來也就有,剛才奇怪的暈倒令他心有餘悸。

  由於吳慶的身體卡在洞口,村長不知道他在搞什麽鬼,急起來便去推吳慶的屁股,吳慶本來只是半跪在那裏,被一踢,整個人撲了進去,村長得意地呵呵笑起來說,還是我這招好用。

  吳慶和村長一樣,看到這幾個道口也呆了一下,他取出藏寶圖,左右擺弄了一個,一邊對村長說,” 你看,這些圖案的尾巴就是指示我們往哪個道口轉彎,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帶了繩子,我們邊走邊放繩子,如果錯了,順著繩子還可以走出來。”

  村長豎起大拇指,真誠地說:”高高,城裏人就是高。”

  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爬了進去,這些洞都不大,只夠一個中等身體鉆過,根據圖示,鉆過七八個道口後,吳慶看到裏面的洞道都逐漸帶有明顯的人工開鑿痕跡,他便知道自己又猜對了。

  在鉆過第十五個道口後,前面突然寬敞起來,竟然有一個天然可容四五個人的空間,兩人站了起來,這時才感覺到腰的酸痛。

  正面有一塊石門,大約兩米高,石門並不是很規則,上下留著縫,村長迫不及待趴下去縫裏瞧著。吳慶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其實是一個精心刻鑿的門,軸在中間,就是說,門只能翻轉。

  村長只時候站起來,拍拍衣服問:” 怎麽打開這門啊。”

  吳慶很認真地指著門中間,用手電照著說:” 你看,這裏有個軸,只能是翻開的。”

  然後他又把手電指向藏寶圖說:” 剛才我們鉆了十五個道口,這裏第十六個圖是正面朝上的,表示我們只要跳起來,撲到門的上半部,就可以自動翻進去。”

  順利進到了這裏,村長對藏寶圖的指示已是深信不疑,他仔細看了看,確信吳慶的解釋是真的,他呵呵笑了一下,說,” 我們先休息一下,我想抽根煙,哎喲,腰好痛,唉,人老了。”

  說完他摸黑掏出了艾草點上,裝模作樣在抽起來。吳慶馬上聞到了剛才那股草香味,立刻就明白了村長的詭計,於是非常配合地將手電一松,腳步啷嗆了一下退後兩步趴在地上。

  村長哈哈笑了起來,撿起手電,往吳慶身上晃了晃,然後將手電別在腰間,站到石門前,運足氣力,突然氣一提,吼了一聲跳起來,整個身體撲上石門,只聽咚一聲,村長的身體重重彈撞到了石門上,石門沒有翻過去,卻落下了紛紛的塵末,洞裏頓時白塵飛揚。

  吳慶爬了起來,等灰塵落盡後,看到村長的身體仍然還掛在石門上,不然,背後豎出來十幾個尖尖的血柱子。

  這個石門竟然是一個偽裝極好的機關,裏面是幾排石劍,石劍上填滿了石灰,看起來象一塊完整的石門,事實上只要一撞擊,松軟的石灰下邊的石劍就會彈出來——這就是村長用身體挖掘出來的秘密。

  吳慶原來只是想讓村長受點挫折,假裝暈倒,等村長撞石門時吃吃苦頭,因為圖上的意思非常明顯,最後一個圖案上面那條線是斷的,只有下面連了起來,那麽答案只能是“下面”。

  他於心不忍地看著村長壯烈的姿勢掛在石門上,想去取下來,卻無法搬動,沒想到村長這一撲上去的力量如此之大,吳慶心想,村長一定是個急性子。

  他只好蹲下來,用腳去推石門,沒想到並沒費多少力,石門吱吱伊伊翻動了一半,只時已足夠一個人鉆過去了。

  裏面不是很大,有兩張石床,石床上各有一具裸露的骷髏,其中一具懷裏抱著一個方盒,其他地方只見蜘蛛網,再不見一長物。

  吳慶面對著這個自己歷盡千辛萬苦,賠上了好幾條人命,被幾代人惦記了幾百年的藏寶洞竟然是這般光景感到既悲哀又諷刺。他走上前去,從骷髏裏取過盒子,打開一看,裏面果然是一個顯著沈沈的翡翠綠的一隻杯子。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合上,將它隨意地塞起背包裏。

  吳慶將手電在石床邊上細細掃著,希望看到一些石刻字體。

  他什麽也沒有找到。就這樣,一個在幾代人夢裏金玉滿堂金碧輝煌的藏寶洞竟然連一個字都沒留下,這兩具負責守護杯子的人也不會是什麽顯赫身份,也許只是兩個奴才。

  吳慶臨走時又轉身再看了一眼,搖著頭嘆息一聲,從原路鉆了出去。

  剛到鉆出到洞口,突然感覺前面有個身影,他吃了一驚,擡頭望過去,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的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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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得而復失

  吳慶吃驚地看著黑洞洞的槍口以及握槍的人——他的妻子張愛華。

  “ 愛華,你這是幹什麽?”吳慶失聲問。

  “ 吳慶,村長呢?” 張愛華冷冷地問。

  “ 他?死了,”吳慶不假思索地說。

  張愛華仿佛被雷擊了一下,身體禁不住搖晃,握槍的手發起抖來,吳慶連忙要過去扶她。張愛華馬上退了一步,喝斥道:” 不準動。” 她從腰裏掏出手銬朝他扔了過去,冷冷地說:”你自己拷上吧。”

  吳慶看了一眼腳邊的手銬,臉色陰沈下來,問:”為什麽?”

  張愛華強忍住心裏的劇痛,望著這位已經被財迷心竅的丈夫,她做夢也沒想到吳慶身為律師,竟然會為了財而殺人。她也恨自己為什麽不早到一步,一定能阻止吳慶。

  張愛華從包裏掏出接收器,按下了播放鍵,裏面是吳慶與村長在進洞後的對話,直到村長撞門的咚一聲為止。

  張愛華冷冷地看著他,那目光裏只有兩個字:” 怨恨。” 這個迷途的男人並不知道他選擇的這條路讓她的孩子永遠失去了父親。

  吳慶聽完後,象看一個陌生人似地審視著他的妻子說:” 你一直在監聽我?”

  張愛華避而不答。

  吳慶在身上摸索起來,同時賭氣地厲聲問,” 竊聽器在哪?嗯?在哪?該死的竊聽器在哪?”

  張愛華只是橫眉冷對,後來吳慶幾乎歇斯底里地撕扯著衣服,象一頭狂怒的獅子般吼道:” 他媽的告訴我,你把竊聽器放我哪兒了?”

  張愛華突然眼淚飛湧而出,顫聲道:”在你包的縫隙裏。”

  吳慶翻出竊聽器,捏在手裏,向著張愛華眼前晃動,說:”你竟然用這個東西來監視你的丈夫……你他媽把我當什麽人了?說完將竊聽器狠狠砸向洞壁,摔得粉碎。”

  張愛華被吳慶責問得啞口無言,她仰天長長呼了口氣,穩定住自己的情緒,這個時候不能感情用事,他畢竟是嫌疑人了。

  “ 吳慶,你說,是不是你殺了村長?你包裏裝了什麽?”

  吳慶冷冷地看著她,一瞬間,親密夫妻變得咫尺天涯,吳慶痛心疾首地說:” 愛華,我沒有殺村長,是他的貪欲殺了他自己。”

  張愛華報於冷笑:” 你沒有貪欲嗎?為什麽你要來這裏?你沒有殺村長,為什麽你沒死?還有第三者嗎?”

  吳慶搖頭說:”沒有。”

  張愛華問:”沒有什麽?貪欲?”

  吳慶還是搖頭,無力地說:”什麽都沒有。”

  “那包裏是什麽?”張愛華問。

  吳慶從鼻孔裏哼了一下,倔著脖子並不回答。

  張愛華嘆了口氣,將舉槍的手放下來,盡量用平復的語氣說:” 吳慶,你為什麽不能好好說話,你把你知道的,你做過的事告訴我,我們想解決的辦法,好嗎?”

  吳慶根本不正眼瞧妻子一眼,說:”我一出來你就槍指著我,我怎麽好好說話?”

  張愛華耐著性子說:”我現在放下槍了,這裏也沒有其他人,你告訴我,村長是怎麽死的?你們在裏面找到了什麽?”

  吳慶白了妻子一眼,慢慢脾氣也消了些,說:” 村長死於洞裏的機關,你們進去就明白了。至於找到什麽,我不想告訴你,並且,我要帶這東西走。”

  張愛華無法相信她剛才聽到的是丈夫口裏說出來的話,她走過去,扶住吳慶的雙臂說:” 就算村長的死與你無關,但是你要知道,這藏寶洞裏的一切物品都屬於文物,是國家的,你是律師,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

  吳慶說:” 愛華,你相信我一次,這東西對我有用,它不是什麽文物,我也不會拿它去換錢,我要的不是金子,也不是錢,以後我會告訴你的,現在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張愛華抓緊了吳慶的手說:” 吳慶,我是人民警察,不可能放你走的,如果你把文物交出來,將事情說清楚,你可能就是功臣了,否則就是犯罪,一念之差可是天壤之別啊。”

  吳慶見妻子根本不信任他,也不想多說,只淡淡拋下一句:”我只是想用它找個線索,也許過段時間我會交出來的。”

  張愛華見吳慶想走,說:”過段時間交出來就不是上交,叫自首,你考慮清楚。” 說完她突然伸手去扯吳慶的背包,吳慶一驚,本能將身體一轉,手臂跟著去推開妻子,沒想到地上碎石多,張愛華被一推之下失去重心,腳底又一滑,身子竟然轉了兩下狠狠撞到了旁邊一塊尖兀的石頭上,頓時腰部傳來鉆心的疼痛。更意外的是,上面突然滾下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正好砸在張愛華的額頭上,這一砸,將她砸暈了過去。

  洞口雖然黑暗,還是有些微微的月光,吳慶沒見到石頭砸下,只見妻子一倒地就沒再起來,連呻吟都沒有,他嚇壞了,連忙撲到妻子身上大聲喊:” 愛華,愛華,你怎麽了?”

  張愛華一動不動,額頭鮮血滲了出來,吳慶借著月色看到了流出的血,趕緊掏出手機,開機,等待著連上信號。

  事發突然,吳慶有些亂了方寸,完全沒有注意到後面走過來一個黑影,在他身後舉起石頭狠狠砸在吳慶的後腦上,吳慶悶哼了一聲就暈倒了,黑影撿起吳慶的包,掏出方盒,打開看到了裏面的玉杯,隨即快速盒上,逃離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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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9-03-26 12:06 引言回覆
三十八、馬桂英解卦

  吳慶悠悠轉醒過來,腦袋仍然一陣陣劇痛。洞外天已快放亮,白濛濛一片。

  他看到張愛華還躺地一邊,一手扶著腰部,極其痛苦的表情望著他。

  “愛華,你怎麽了?傷到哪兒了?”

  張愛華向他點了點頭,示意他靠近,氣如遊絲地說:”我暈過去以後,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也暈過去了。”

  吳慶四周望了一下,見到背包被扔到一邊,裏面的東西四散在地,當然,那個方盒子不見了。吳慶說:”昨晚你摔倒後,就暈了,我正要打電話叫人來,卻有人在我後面砸暈了我,然後我什麽也不知道了。”

  張愛華問:”洞裏找到的東西丟了嗎?”

  吳慶點頭說:”是的,對不起,愛華,昨晚我不應該推你,其實那東西對我價值也不大,只不過我當時與你鬥氣,對不起。”

  張愛華對他的道歉不置可否,又問:”那能告訴我,你到底找到了什麽嗎?”

  吳慶說:”裏面什麽也沒有,只有兩具骷髏,還有一個玉杯子。”

  張愛華問:”那杯子很值錢嗎?”

  吳慶說:”有人認為它很值錢,其實一個破碗放了幾百年,也值點錢,但是,我不是為了錢而來的。”

  張愛華笑了笑,說:”那你知道是誰砸了你搶走了它嗎?”

  吳慶搖搖頭,皺起眉頭想了想,突然說:”不會是村長沒死吧。”

  吳慶想到這裏打了個冷戰,馬上撿起電話,交給妻子說:”你叫人來救咱倆吧,我進洞去看看。”

  吳慶在爬回藏寶洞的路上,順著昨晚留下的繩子,很快爬到了洞口,看到村長依然掛在石門上,那麽,砸他的人是誰呢?

  吳慶無力地坐在地上苦苦思索著,這個人肯定對他的行動了如指掌,那麽,會是誰呢?

  援救的警察到來了,他們扶起張愛華的時候,才發現張愛華坐的地方竟然流了一灘的血,醫護人員奇怪地問:”你不痛嗎?”

  張愛華笑著對小護士說:”痛啊。”

  小護士問:”那你怎麽不叫?”

  張愛華說:”叫了不是更痛麽?”
  小護士搖頭說:”奇怪,為什麽會流這麽多的血。”

  張愛華轉頭看了看吳慶,有醫護人員正為他包紮,她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嘆息了一下,讓小護士扶著上了擔架。

  張愛華住進了市人民醫院,在回程的救護車上她再度暈了過去,而吳慶在另外一部車,並不知道這些。

  張愛華到了醫院直接進了手術室。

  吳慶在醫院重新包紮好後去看了看朱向貴,他還沒有醒來,馬桂英從外面進來的時候,見到吳慶在病房裏,有些意外,淡淡打了招呼。

  吳慶也無意離去,找個椅子坐了下來,看著馬桂英,臉上掛著莫名其妙的微笑。

  馬桂英覺察到了,她一邊削著蘋果,一邊頭也不擡地問:”吳律師,你的額頭怎麽了?”

  吳慶揚揚眉,不無得意地說:”馬女士,我昨晚進土司洞了,並且打開了藏寶洞,也進去了。”

  啪——馬桂英手裏的蘋果與果刀同時掉到地上,她整個人突然豎直身子、兩眼發直望著正前方。

  吳慶笑了,對破解開這個藏寶之謎圖,他有些得意洋洋,馬桂英包括她的繼父,也許還有上幾代人,不就為這個煩惱嘛,一張破圖解了上百年,而他僅僅幾天而已。

馬桂英喃喃地說:”你得到了大畜卦是吧。”

  吳慶一聽愣了,半晌合不上嘴,失聲說:”你早就知道了?”

  馬桂英深深嘆息著,眼神極度茫然失落,幽幽地說:”終於打開了,也好,了結了吧。”

  吳慶剛才的得意早已無影無蹤,他拉近椅子到馬桂英面前,急切地問:”老太太,你早就知道答案,為什麽一直沒進去呢?”

  馬桂英突然轉過頭盯著他,眼神犀利直透人心,她問:”你和誰進去的?”

  吳慶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說:”我自己啊。”

  馬桂英冷哼一聲說:”不可能,還有誰?”

  吳慶哦了一聲說:”對,還有村長,不過他不是同去的,是在洞口等著我呢,呵呵。”

  馬桂英眼睛閃閃發出銳利的光芒來,嘴角收起,表情僵硬且肅穆,她說:”村長死了吧。”

  吳慶問:”你怎麽知道?”

  馬桂英說:”因為你還活著。”

  吳慶完全摸不到頭腦了,茫然地問:”為什麽我還活著他就該死?”

  馬桂英乾笑兩聲說:”如果他還活著,那你就該死,只能活一個,這就是大畜卦。”

  吳慶懵懵然,問:”為什麽?大畜卦說了什麽?”

  馬桂英不理他的問話,直接問他:”你找到了什麽?”

  吳慶老實回答:”一個玉杯子,你知道裏面有什麽嗎?”

  馬桂英搖頭說:”我不知道裏面會有什麽,但是我知道你得不到它。”

  吳慶更老實了,說:”是的,我得到了,但又失去了,請問,我能找回來嗎?”

  馬桂英搖著頭,”不能,它本不屬於你,得也復失,即使回來也不是你的。”

  吳慶徹底被馬桂英征服了,他堆起一臉的謙遜對她說:”老太太,你真厲害,可以告訴我真相嗎?為什麽你早就知道一切了。”

  馬桂英收起銳利的目光,馬上恢復一個普通的農村老太太,她又一聲嘆息,帶著憂傷的口氣說:”這事也結束了,我就告訴你吧。藏寶圖其實是一個大畜卦,是龍家祖上傳下來的指引圖,卦象本身有收納,蓄藏的意思,和藏寶暗合。所以也可以認為是藏寶圖。變爻的話,初爻陽變陰,就是“蠱”卦,山中邪風,裏面毒氣已經死了不少人了。再變九二為六二,為“艮”,為止,為什麽是止呢?止就是終止,洞中有洞,洞洞相連相環,必是二人進去,一人失蹤,此為卦解。另外洞破爻變,此時應解“艮”字,艮為缺金之“銀”,所謂缺金,便指得寶人會得而復失。”

  吳慶頻頻點頭,這時又問:”老太太,你一直不進洞,不是因為你不知道如何進去,而是你認為會死其中一人,所以不進,又或者你知道最終得而復失,活下來的人還是一場空,因此最終不進洞,是嗎?”

  馬桂英搖搖頭,苦笑著說:”不,我不進洞,只不過是遵守了龍家祖訓。”

  吳慶又陷入了迷惑,問:”祖訓是什麽?”

  馬桂英看著床上昏睡的兒子,緩緩說:”你知道的,我的孩子其實都是龍家的血脈,龍家自明末之後,便建了這個土司洞,然後立下家訓,世代守洞。不過家訓裏還有一條非常奇怪,如果外人進洞尋寶,龍家守洞人不得阻撓,只能躲開,尋寶人生死福禍自由天命,也與龍家無關。一旦尋寶人破解謎圖,得到寶物,任其離去,只須將土司洞永遠封堵毀滅,後人遠離他鄉,不得再提前事,並且不得再用龍姓。”

  吳慶呆呆地聽著這個有些匪夷所思的祖訓,突然想到什麽,問:”寶藏這個傳說是龍家人流傳出去的嗎?藏寶圖也是龍家先人所制嗎?”

  馬桂英說:”是否龍家流傳出去我不知道,但藏寶圖的確是龍家先人所制,每一代男丁守洞人背上都必須刺上此圖。”

  吳慶唉嘆了一會,馬桂英所言雖然是他第一次聽到,不過似乎有很多地方與他的想法有些暗合之處,將它們理成真相,他還需要安靜的時間和思路。

  馬桂英突然輕聲問他:”吳律師,你婆娘昨晚回家了麽?”

  吳慶沒想就答:”沒有,她去土司洞找我了。”

  馬桂英臉色一變,眼睛又犀利起來,直勾勾盯得吳慶頭皮發麻,忙問:”又怎麽了?”

  馬桂英厲聲責問:她現在在哪?

  吳慶說:”就在醫院裏啊,受了點小傷,在休息吧,我一會正要去看她。”

  馬桂英急急地拍著床沿說:”遲了遲了,孩子肯定沒了。”

  吳慶不明所以,問她什麽孩子?

  馬桂英詫異地看著他問:”你難道不知道你婆娘懷了孩子嗎?唉,為什麽不聽我的,注定啊注定啊,難逃此劫。”

  吳慶剎那間如果被大棒狠狠拍了一下天靈蓋,身體又如掉冰窟,眼睛瞪得象正在目睹油鍋煉獄,總之是要多驚訝有多驚訝,要多震蕩有多震蕩。

  他突然跳起來,撥腿就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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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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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9-03-26 12:12 引言回覆
三十九、吳慶的佈局

  病房的四周是雪白的墻,床是是雪白的床單,茶幾旁有一大束潔白的白合——公安局的同事們送的,百合旁邊坐著臉色蒼白的吳慶先生。

  他不說話已經很久了,心裏有時在埋怨張愛華一直隱瞞懷孕的事情,有時在愧疚自己導致流產的過失,有時又想推敲一些安慰的話來和妻子說說。
  張愛華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出來,淡定仿佛置身事外,手捧著一本雜志翻著,這倒是讓吳慶心裏上上下下。

  吳慶終於忍不住了,堆起一臉的委屈說:”愛華,你就不想罵我兩句?”

  張愛華頭也不擡,淡淡地說:”能罵回我兒子來?”

  “這——“ 吳慶語塞。

  張愛華心裏也在暗暗奇怪,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真的一點都沒有激憤痛苦,反而仿佛剛跑完一場馬拉松般的感覺,有些累和釋放。

  吳慶突然轉了個話題:”愛華,我能把杯子要回來。”

  張愛華扔掉雜志看著他:”你知道誰搶去了?”

  吳慶認真地點頭說:”不是完全確定,但是我有辦法找出這個人。”

  正說著,郭峰和小偉、李強等同事笑呵呵地提著水果鮮花進來了。慰問團宣佈了一個消息,要給勇鬥盜寶賊的吳慶夫婦記功及頒獎。張愛華微笑不語,吳慶連連推辭,說沒有保住杯子,不能算功。

  張愛華在旁邊說:”吳慶啊,也是無意,他就對那個壁畫感興趣,三番幾次去拍照,沒想到瞎貓碰上死耗子,撞到村長盜寶,還好他及時打電話給我,否則也死洞了都難說。”

  吳慶注視著張愛華,若有所思地說:”我怎麽能死呢?”

  郭局長一言定音,功勞是獎勵給勇敢的行為,不是結果。

  張愛華想起吳慶的話就說:”郭局長,吳慶說他能找回杯子。”

  吳慶怔了一下,忙說:”我找不回,不過,我相信人民警察肯定能找得回,呵呵。”

  慰問團離去後,醫生過來給張愛華檢查了一下,告訴她,如果她願意,可以留院多一天,也可以馬上出院。小兩口商量了一下,覺得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再說醫院也不是金銀窩。

  路上,吳慶與張愛華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分岐,由於時間還早,張愛華提出去見見劉翠花,她覺得自己意外推遲了做母親,有一種責任去安慰一個注定不幸的母親。吳慶卻提出去郭局長家拜訪,這個建議實在不怎麽樣,張愛華從不願意在工作時間外拜訪領導。

  協商的結果是吳慶陪同張愛華先探訪劉翠花,在探訪室,張愛華用女人式的安慰,吳慶卻用律師式的安慰,看來效果比較好,吳慶告訴劉翠花,” 根據刑訴法,你可以放心生完小孩並完成哺乳期,第60條第2款甚至規定還可以取保候審,最長12個月。如果這期間你有什麽法律上的要求,隨時可以致電他,他願意提供法律上的援助。”

  劉翠花謝過二位後,表示她現在非常平靜,每天能感受到肚子裏小生命的活動令她非常幸福。

劉翠花未出生的孩子最終給帶她來了好運,三個月後,法院對劉翠花投毒案作出終審判決:鑒於其認罪態度尚好,積極配合偵破工作,並且有孕在身之現實情況,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並且無需要關押在重刑犯區,兩年後轉為監外執行。

  劉翠花在七個月後順利產出一男孩,取名劉感恩,按劉翠花的意思是感謝人民政府給予了她重生的機會,以及兒子出生為人的機會,要讓兒子永遠銘記人民政府比天高比海深的恩情。

  後來還發生過一段小插曲,趙福生的父母知道孩子出生後,曾經來過一次監獄探望,要求把小孩交給趙家撫養,並且改姓趙。劉翠花拒絕了,但還是將小孩抱出來讓二老過目,她告訴趙家二老,也許以後她會告訴感恩他還有爺爺奶奶,但是他應該知道的是,他只姓劉,而不姓趙。

  劉感恩在一周歲後被抱回劉翠花娘家撫養,劉翠花每年可以保釋七天回家與兒子團聚,這些都是吳慶為她所爭取的結果。

  馬桂英及朱向發從未探望過一次劉翠花,這個媳婦對他們來說,就象曾經在屋檐上短暫停留的雨滴,也許是蒸發了,也許是流走了。

  在吳慶的堅持下,張愛華陪同他走進了郭峰的家。吳慶一進門就直截了當說:”郭局長,如果不出意外,我們可以在五天內找回杯子。”

  吳慶的分析是這樣的:目前據知有意向收購此杯子的人是韓天琉璃廠的老闆臺灣籍商人韓冬。而據吳慶的感覺,這幾天一直有一部車在跟蹤他,土司洞擊倒他的人,便極有可能是此人,眼下要挖出此人找回杯子,可以做做韓冬的工作,爭取到他的配合。然而韓冬此人雖然膽心,對杯子的渴求度也是極高,讓他百分之百配合恐怕會出意外,必須設計如此這般。

  郭峰頻頻點頭,張愛華雖然心存疑慮,見吳慶說得有板有眼,也就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了。

  韓冬很意外地在一大早接待了這幾位訪客,誠懇地接受了郭局長的懇切要求,非常爽快地答應了全力配合公安部門的工作,並且出示了昨晚從信箱中取出的一封信,這封信證實了吳慶的計劃,信是電腦列印的,上面僅有兩行字“杯在我手上,出價兩百萬,有意請在窗臺擺出一盆花,我會再與你聯系。”

  郭峰看完信後問他:”花盆擺出去了嗎?”

  韓冬搖搖頭說:”沒有,因為我對此信感到懷疑,能得到此杯的只有吳先生,而他並沒有必要用這種方式,所以我沒有理會它。”

  郭峰想了想說:”此人看來就是得到杯子的人,這樣吧,韓先生,你將花盆擺出去,我另外派警員在你家佈置電話錄音等監控設備,如果對方用其他方式與你聯系,你馬上通知我,記住,只通知我一人。”

  小偉帶領兩位警員及一批監控設備進駐了韓冬的家,主要在小樓外墻裝上了八個監控攝像機,任何接近此樓的人都將暴露在攝像機下。電話監控保證任何打進來的電話都會在三秒鐘內查到來源。

  韓冬在一整天裏只打出去一個電話,是打出吳慶的,他當然知道談話內容都在監聽之下,不過似乎他並不在意,依然表現出他對土司洞寶藏的強烈興趣。他很仔細地詢問吳慶進洞的過程,吳慶也很耐心地有問必答。

  吳慶向韓冬描述了杯子的外型,色彩,韓冬認為杯子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彩石玉杯。然後又連續追問兩次:”洞裏除杯子以外真的沒有其他物品了嗎?你是否仔細檢查過?”

  吳慶告訴他:”藏寶洞很小,如果還有其他物品一眼就能看到,事實是的確只有一個裝杯子的方盒和兩肯骷髏,並且骷髏被送進洞時是赤身裸體的,衣服等遺物也沒有發現。”

  韓冬放下電話,有些悵然若失。突然臥室裏傳出一聲巨響,客廳裏的所有人馬上沖進去,原來是墻上的玻璃掛畫不知何故自己掉到了地上,玻璃碎片灑了一地。

  小偉檢查了四周窗戶,只有一扇朝向的窗戶開著,他走過去張望了一下,對警員說:你們下去那條路檢查一下,看有沒有可疑的車輛。

  韓冬若有所思地看著地上的鏡畫,突然疾步往門外走去,打開信箱,果然裏面有一封與昨天一樣的信封,他馬上致電郭局長,後者正好在來這裏的路上。

  該信的內容很簡單:”明天上午十時,新世界商城西門口,現金交易。”

  看完信,郭峰問:”韓先生,我馬上讓局裏準備現金送過來,明天由你帶著去會面。”

  韓冬微笑著說:”郭局長,現金我家裏就有,要不我們來個賭注,明天我帶著現金去,你等我們交易完再抓人,如果你們能抓到人,那麽兩百萬還我,杯子歸你,如果抓不到人,我損失兩百萬,但杯子歸我。”

  郭峰聽了不禁莞爾,心想中國法律看來還有必要向外商普及一下啊,嘴裏卻說:”一言為定。”

  韓冬一聽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走進書房,一會取出一個密碼箱子來,打開後裏面是滿滿的現金,韓冬用手勢攤了一下說:”請局長過目,這裏正好是二百萬。”

  郭峰心想,這老頭家裏竟然隨時擺放這麽多現金,這是個疑問。

  韓冬似乎看出他的疑問,也不解釋,合上箱子,放回書房。

晚上,留下小偉及兩個警員值班,大家都沒有睡意,韓冬說他家裏有一些藏酒,如果有興趣可以一起喝一杯,警員們拒絕了,於是韓冬自己倒了一杯,小偉雖然不喝酒,卻對那一櫥窗的洋酒發生濃厚的興趣,不時詢問著諸如產地年代等問題。

  郭峰認為這是一個安全平靜的夜晚,事實上對其他人來說的確是這樣的,韓冬除外,他在上床睡覺的時候從枕頭下又發現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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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9-03-26 12:14 引言回覆
四十、失而復得

  杯子出現了,就在第二天上午,如吳慶所料,杯子出現在了韓冬的家裏。

  杯子的神秘出現事實上一直在吳慶的意料之中,他布的局從頭至尾都讓奪杯人參與其中,這個人就是——小偉。

  吳慶在知道被小偉跟蹤之後,他就一直在琢磨原因,首先他覺得自己想破解藏寶圖的意圖太明顯,小偉有可能是受命監視他。但當他聽張愛華說小偉前兩天,也就是跟蹤他的那兩天,向局裏請假回家籌辦婚事,他便將目標鎖定了小偉。當然,吳慶手裏還有更有力的證據,這一切,都必須先引蛇出洞。

  從吳慶的計劃實施開始到結束,整體構圖是這樣的:吳慶將自己的全盤計劃只讓郭峰及張愛華知道,計劃裏,故意讓小偉負責韓冬家裏的監控工作,這個崗位對麻痹小偉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不出所料,小偉將計就計,製造了一個假像,悄悄放了一封信在信箱,指示第二天的交易。

  墻上的鏡畫跌落是小偉的設計,這個非常簡單,在佈置監控設備的時候,他在鏡畫上做了手腳,暗中牽了一條釣魚線在鏡畫頂端,線的另一端從窗口伸下,小偉只需在他想要的時間裏扯動這根線,鏡畫便會跌落,線也同時被扯斷。他這麽絞盡腦汁的目的只不過是想找個機會將真正的信放到只有韓冬看得到的地方——床上。

  事後韓冬一直埋怨小偉大可不必這麽做,可惜了這麽好的一個鏡畫。他完全可以借檢查線路之類的名義進臥室。不過小偉想的是,如果只有他一人進臥室,暴露的機會就很大,意外事故既造成所有人同時進臥室的情形,也可以造成偵破的注意力轉移——鏡畫為什麽會自己跌下?

  臥室留下的信的內容是:韓先生,你的舉動全在我眼皮下,你與警察的合作是沒有用的,明天交易只不過是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否則你將永遠錯過這個獨一無二的杯子。明天你照樣帶著錢去赴約,結果當然是帶著錢回來,回來後你會看到杯子在你家中,警察會撤出你家,你有四個小時去鑒別杯子的真偽,當你確定要購買,請在下午四點正將裝錢的箱子扔下臥室的南窗,如果不購買,那麽請扔下杯子。韓先生,請相信我無處不在,你看完信會在床底下找到一把匕首,如果出現意外,下次見到的匕首將插在你的心臟上。請你放心,與我的合作只有你我知道,警察永遠不會知道杯子最終落到了你的手中,而我將從此銷聲匿跡。

  韓冬慌忙爬到床底,果然找到一把嶄新的匕首,他嚇得把它扔回了床底,雙手緊緊護著心臟,仿佛那刀子會自動飛起插過來。

  杯子對他的誘惑力無疑是巨大的,中國警察的辦案能力他也是有所保留的,何去何從呢?此時的韓冬抑制不住興奮與恐懼的交織,整晚未眠。

  每二天一大早,在郭峰帶領下的刑偵人員全體便衣著裝來到韓冬家,郭局長按照慣例給每個人員安排任務到崗位。小偉分配到的任務是負責韓冬的保護工作,郭峰與張愛華帶各人預先到達新世界埋伏。韓冬一直坐在旁邊一言不發,顯得心事重重。

  按照吳慶的計劃,小偉信中指示的新世界商城交易地點是虛招,不過他們必須將戲做足。而他預計小偉會將真正的交易地點放在韓冬的家裏,由於韓冬與小偉互相缺乏信任度,而小偉更急於將杯子出手,肯定會將杯子先交由韓冬鑒定。

  吳慶甚至確信,小偉會配合將上午的戲認真演完,然後在警察撤出時開始他的行動。並且,韓冬出於私心,警察又已撤離,他肯定會積極配合小偉的交易。

  郭峰認為,利用韓冬的私心會更難讓小偉有所覺察,不過,他們還不知道的是,小偉將以什麽樣的形式將杯子交到韓冬手中。

  張愛華則分析小偉是個比較有耐心的人,而他又知道手中的杯子是真品,因此,他會給予足夠的時間讓韓冬去鑒定杯子,不過,出於安全考慮,小偉會在這足夠的時間裏做預防措施,就是說,他不會離開韓冬家太遠。

  吳慶說:” 交易形式是個問題,小偉會非常小心,他不可能與韓冬面對面交易,一定是用其他隱蔽方式來完成現金的傳遞。”

  郭峰最後決定,不讓小偉離開監視視線,一定要在交易現場將他人贓並獲。

  九點半的時候,小偉與韓冬坐上了同一部車,在車上,小偉看到韓冬緊緊抱著密碼箱,他打趣地問:” 韓先生,你為什麽家裏會放著這麽多現金呢?”

  韓冬笑了笑說:” 我的錢大部分作了投資,交給別人在管,要不就放在別人家裏,比如銀行,而我認為我自己至少要手裏握上一點錢,如果早上醒來,公司倒閉了,銀行關門了,起碼我家裏還有夠我吃飯的錢。”

  韓冬的話將小偉及其它警員都逗笑了,小偉說:”兩百萬,夠吃了。”

  韓冬搖搖頭說:”不一定啊,這得看你的胃口有多大?”

  小偉說:”如果按我的胃口,足夠了。”

  韓冬說:”年輕人,應該胃口大點,路還長嘛。”

  這一上午,在大家都明知結果的情況下,各自盡心盡力在演好了自己的角色,十點半,郭峰一聲收隊,小偉負責護送韓冬回家,並且將設備撤回,郭峰臨走時對韓冬說,罪犯可能對我們的行動有所覺察,短時間會隱藏起來,如果他再度和你聯系,請立即通知我們。

  韓冬表現出失望的樣子,與郭局長握手道別。

  在這期間,吳慶一直在韓冬家門口靜靜候著,他換了部車,停在一個偏靜的過道上,出於周密考慮,他必須預防小偉還有其他幫手。

  幫手沒有出現,他只看到小偉及兩個警員送回韓冬後,拆了設備回去。張愛華與郭局長來到了吳慶的車裏,張愛華拿出跟蹤接收器,三人默默聽著小偉的舉動,不派人跟蹤小偉,是因為小偉作為職業偵探,反偵探能力是很強的,在這種情況下,警覺性也相當高,沒必要去作冒險的行動,只需要看住韓冬便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從接收器裏可以聽見小偉回了一趟家,洗了澡,然後便一直在聽著音樂。

  下午三點半,三個人早已饑腸轆轆,張愛華提出下車去買食物,剛要下車,郭峰的電話響了,是韓冬打來。他在電話中告訴郭局長,他回家後發現了一封信、一把匕首及杯子,這封信和匕首是昨晚就放到了他的床上,由於他的粗心,剛才才看到。杯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放到他家的酒櫃裏。韓冬請郭局長馬上到他家來商議,因為罪犯在信裏威脅了他。

  郭峰想了一下說:”你可以把信的內容在電話裏念給我聽嗎?”

  韓冬一字不差地念了一遍,郭峰聽完看看手錶,距離四點還差十分鐘,他馬上說:”韓先生,你放心,我們可以保證你的絕對安全,因為我們的人正在你家周圍,請你按照信上所言,在四點準時將箱子扔下去,罪犯一旦現身,我們可以馬上將其抓獲。”

  放下電話,郭峰說:”如果小偉要在四點鐘到達這裏,為什麽這時候還在家裏聽音樂呢?只有十分鐘,他肯定趕不過來,莫非罪犯另有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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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9-03-26 12:15 引言回覆
四十一、交易

  郭峰的疑惑讓三人陷入了困惑,吳慶搖搖頭,不相信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從韓冬收到三封信的時間及地點來看,也只就小偉最有可能辦到,不可能再有其他節外生枝的罪犯,可是,如果小偉並不在四點出現來提走錢箱,那麽,他所做的這一切是為什麽呢?

  吳慶突然一拍腦袋,說:”郭局長,你們放在小偉身上的竊聽器是放在哪里?”

  張愛華搶先說:”衣領上。”

  吳慶笑了,輕松地說:我知道了,小偉一定在來的路上,或者已經到了。因為他剛才洗了個澡,那麽他肯定換了衣服,走的時候又忘了關音響,所以,現在在聽音樂的是衣服,而不是小偉。

  郭峰也頻頻點頭,說:”沒錯,越簡單的越是容易把人迷糊,小偉馬上要得到兩百萬,這種心情下忘了關音樂也是可能的。”

  張愛華突然噓了一聲,眼睛直直盯著前面,小聲說:”看,小偉。”

  果然,小偉正駕著他的車開到了韓冬家的側邊,車悄悄地停了下來,並沒有熄火,人也沒有下來。小偉車的正前方,便是韓冬家的南面,二樓的小窗戶已經打開,窗簾半遮掩著。

  吳慶看到了小偉的車,整個人輕松了下來,打趣道:”我喜歡守時的人。”

  這時候唯一在屋裏的韓冬臉色一時陰一時晴,放下電話後他抹了一把腦門沁出的密密冷汗,好險啊,原來警察一直就守在他的樓外,如果自己不是一念之變,提前一步放棄交易,半小時後等待他的也將是冰涼的手銬。對於大陸文物管理法,他是專門研究過的,昨天晚上與郭局長的賭注其實是一個玩笑,他只不過是想試探警察方面對他的態度,郭局長輕松的回答令他些許有了安慰。

  四點剛過,韓冬從二樓臥室的窗子裏將裝滿人民幣的箱子準時扔了下來,由於下面是軟厚的草地,箱子落地的聲音並不太響。幾乎同時,小偉打開了車門,快速跳過圍欄,拾起了箱子,他在手裏掂了掂,沈甸甸的份量帶出了他臉上滿意的笑容,這個笑容來不及散去,就僵住了。

  這時候,他看到了郭峰張愛華及吳慶正微笑著向他走過來。

  郭峰預防著小偉會作出抵抗,一隻手緊緊握住槍柄,然而小偉並沒有作不明智的舉動,他將箱子放下,慢慢舉起了雙手,臉色蒼白。

  張愛華一臉惋惜地望著小偉,這是與她甘苦共事多年的老戰友老同事啊,兩人一起給多少犯罪分子帶上過手銬,而如今卻輪到她來給他親自帶上手銬。張愛華問他:”小偉,告訴我這是為什麽?”

  小偉沈默著慢慢伸出雙手,張愛華掏出手銬,正要銬上時,突然小偉兩手一翻,一把鉗住張愛華的右手,用力一扭,張愛華整個身體轉過來,小偉迅速在從她腰間掏出手槍,頂住張的太陽穴。這一連環動作乾脆利落,訓練有素。

  事發突然,郭峰也迅速掏出手槍,直指著小偉。吳慶嚇得連連擺手說:”小偉,你別亂來,快放開愛華,她可是你的同事啊。”

  小偉此時漲紅了臉,額頭上血管突突跳著,沖著郭峰及吳慶大喊:”別過來,我會開槍的,退後退後。” 邊說邊箍著張愛華脖子退了兩步。

  郭峰怒不可歇,厲聲喝道:”張立偉,你想幹什麽?你是警察,應該知道你這樣做是自尋死路,趕緊鬆手,我可以當沒有發生過這事,你要知道,挾持人質可是罪加一等,可以當場擊斃的。”

  小偉扭曲著臉,苦笑一下看看郭峰和張愛華說:”局長,張姐,感謝你們這些年對我的培養,對不起了。”

  郭峰冷冷地看著他說:”你何止是對不起我們啊,你對得起你的家人,你的未婚妻麽?”

  小偉臉上抽搐了一下,痛苦地說:”別提她了,正是她讓我走上這條路的。”

  張愛華被箍得乾咳了兩聲,使勁擠出聲音說:” 小偉,請冷靜,你馬上住手,我可以原諒你,你不能一錯再錯啊,你女朋友還在等著你結婚呢。”

  小偉突然放聲痛哭起來,嘶啞著嗓子說:”張姐,那是騙你們的,我早就沒有女朋友了,也沒有結婚的事,她早就離開我,跟了一個大款跑了。是我財迷心竅,她嫌我一輩子做警察不會有出息,賺不了大錢,所以我——“

  郭峰一聽怒火更大,不禁破口大罵:”張立偉,你這個王八蛋,她跑她的,你是個男人,男人要有骨氣,就算你有了兩百萬,你以為就可以找回她嗎?找回來又怎麽樣?這樣的女人值得你愛嗎?”

  小偉啞口無言,突然急促地說:”局長,錢我不要了,杯子也不要了,請你們看在同事的面子上,放我走吧,我要去殺了那女人,然後回來自首。”

  郭峰輕蔑地看著他說:”瞧你這點出息,難怪人家拋棄你,你在本事,正當賺錢,竟然想些歪門邪道,還要去殺人,警察隊伍出了你這麽個東西真是恥辱。”

  小偉被郭峰罵得臉上忽紅忽綠,突然,張愛華和小偉同時聞到一股香氣,張愛華馬上望向吳慶,吳慶剛剛點了根煙,煙霧裊裊向她這邊飄過來。

  幾乎同時,張愛華脖子上的手一松,後面的小偉軟軟癱倒在地上。

  郭峰不明所以地看著眼前發生的情景,吳慶笑呵呵地說:”這是艾草,小偉中過蠱,還沒解開呢,所以一聞這艾草煙就會暈倒,沒關系的,愛華有解藥。”

  張愛華也笑了說:”前兩天要不是他請了假,我還就把解藥給他了,後來懷疑上了小偉,乾脆就留了這一手,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兩人將小偉擡進韓冬家裏,郭峰親自給他戴上手銬,張愛華將最後一瓶解藥灌進了小偉的嘴裏。小偉馬上轉醒過來,張著茫然的眼睛看著屋子裏的人。對於自己的突然暈過去,他百思不得其解。

  韓冬拿出玉杯遞給郭峰,郭峰看了一下遞給吳慶,問:”你山洞取出的是這個杯子嗎?”

  吳慶接過看了一會說:”沒錯,是這個。”

  郭峰又遞給小偉過目,小偉垂頭喪氣地看了一眼,無力地點點頭。突然他又擡頭看著吳慶問:”吳慶,是你懷疑上我的吧,能告訴我,我的漏洞在哪兒嗎?”

  吳慶笑了,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紅繩說:”這是你的吧,我記得在村長家喝湯時,你說過是你女朋友送的,不過,你太不小心了,竟然在趙福生死的那晚上掉在土司洞裏。”

  小偉仰頭嘆了一聲說:”果然是掉洞裏了,沒想到竟然被你撿到,天意啊。”

  吳慶不同意地說:”不是天意,事實上你的漏洞也很多。”吳慶容易得意的毛病又上來了,他乾脆滔滔其談起來:他說小偉做錯了三件事,第一是他和韓冬去土司洞,並遇到趙福生屍體的那次,小偉特意留下了韓冬的地址。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吳慶知道趙福生死的那個晚上,小偉執行任務呆在土家寨,並且在當天晚上獨自去過土司洞,他走後,趙福生才進去挖洞。第三,小偉跟蹤吳慶期間,不應該在局裏請假,也不應該用自己的車來跟蹤一個熟人。

  吳慶說完小偉,將眼睛轉向韓冬,微笑著說:”韓先生雖然這次及時舉報有功,不過,他並非是自願的,我說得對嗎?韓先生。”

  韓冬聽了有些生氣,生硬地說:”你錯了,吳先生,你們都知道,並沒有任何人逼我,我也不知道你們都有埋伏了,如果我想要杯子,我就不會舉報了。”

  “不不不,” 吳慶連連擺手,他一臉的自信,索性站起來,學著電影裏大偵探最後解謎時的樣子,在眾多迷惑的眼睛中間踱著輕盈的步子,一字一句慢慢道來:”韓冬先生事實上昨天晚上就看到了第三封信,雖然我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我看得出來,韓先生昨晚一夜未眠,臉色浮腫,建議晚上喝點參茶,早些休息。”

  “退一步來說,就算韓先生真的是剛才才看到第三封信,而同時又看到了杯子,作為一個藝術品收藏家,他的第一反應應該是馬上對杯子作出自己能力範圍內的鑒定,這種鑒定通常需要幾個小時。很難想象韓先生突然面對這個杯子的時候,置之不顧,而去看信,然後冷靜地舉報,並且剛才我們進來後,韓先生至始至終眼睛沒有再看一眼杯子,這是非常反常的。”

  韓冬臉色開始不自然起來,他時不時扶扶眼鏡,聽到後來忍不住了就說:”不管怎麽樣,我舉報了,我沒有犯法吧。”

  吳慶笑起來,拍拍韓冬說:”韓先生,你當然沒有犯法,不過我說的也是事實,是不是?你之所以最終決定舉報,並且從對此杯子的極大興趣到現在的視若無睹,是因為你知道這個杯子只不過是一個贗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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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9-03-26 12:20 引言回覆
四十二、杯子的歷史

  吳慶直言指示桌上的杯子竟然是一個贗品時,整個屋子裏的人都震驚了。韓冬深深審視著吳慶淡然的神色,極為詫異地問:”你早就知道它是贗品?”

  郭峰也跟著追問:”杯子已經被偷換了?” 說完看著小偉,小偉也莫明其妙。於是大家的目光焦點又轉向吳慶。

  吳慶點點頭,不慌不忙地道來:沒錯,這個就是從土司洞裏找到的杯子,但是兩百多年前,它就以贗品的身份住進了土司洞。其實我在第一次從愛華口中聽到土司洞這個事情時,我就知道裏面有一個彩石玉杯的贗品。

  “你怎麽知道這個?” 張愛華忍不住問,她突然覺得自己的丈夫深不可測,仿佛無所不知。

  吳慶沒有立即回答,只是擡起頭,望著天花板陷入了深思,似乎在呼喚一個千年的古人出來。

  屋子裏的人都沒有打擾他,耐心地等著,大家都知道吳慶馬上會揭曉一個聞所未聞的神秘故事出來。

  吳慶沒有令大家失望,他終於收回放逐回幾百年前的思緒,說:”那個真的彩石玉杯,兩百多年來,一直珍藏在我家族裏。”

  吳慶的這句驚人之語把全屋子人都震住了。但吳慶沒有再說下去,他的臉色肅穆起來,眼神又飄遠了開去。等了許久只說了一句總結:”這是一個家族悲劇。”

  郭峰忍不住想問什麽,吳慶用手制止住他,說:”這個故事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們的,但現在不是時候,不過,郭局長,這個杯子是屬於我的。”

  郭峰不相信地看著他問:”你知道它是文物,怎麽會屬於你呢?”

  吳慶搖搖頭說:”不,只要我還活著,它就不會是文物,因為,我是龍家的後人,我有族譜可以證明。這個杯子雖然不是真正的彩石玉杯,但是一個三百多年的翡翠杯子,還是很值錢的,我想問一個韓先生,就你的預測,它值多少錢?”

  韓冬不假思索地說:”我會出五十萬。” 說完覺得不妥,又加了句:”但我只會在拍賣行出價。”

  張愛華簡直不敢相信她說聽到看到的,她站起來盯著吳慶問:”你是龍家後人?你現在說出來就是為了要將這個杯子賣五十萬?你要這麽多錢幹什麽?”

  吳慶笑著聳聳肩,對張愛華說:”放著一個舊杯子無用,幹嘛不換成錢呢?”其實吳慶這個時候想的是馬桂英的那句話,她說這杯子丟了就不可能再回到他手裏了,他偏想試一試。

  “你,” 張愛華語塞,吳慶走過去,按住她的肩膀對她眨眨眼睛說:”親愛的,坐下吧。”

  郭峰聽得雲山霧罩。連連擺手,說:”慢點慢點,杯子的從屬不是我說了算,如果能證實是你的,那就應該物歸原主。不過你可以將來龍去脈告訴我嗎?”

  吳慶點點頭說:”謝謝局長理解,這個故事說來話長,如果你有興趣,找個時間你請我喝茶,我給你講個傳奇故事,不過,這個故事裏面還有一個謎我沒有解開,等我證實龍家後人身份後,我將會去開啟土司洞,我相信,我們並沒有找到真正的藏寶洞。之前找到的只不過是龍家耍的一個遮掩法,讓世人相信藏寶洞已被打開,不會再有人去騷擾這個洞了。”

  韓冬這時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呼:”啊——“

  吳慶轉向他,笑著問:”韓先生同意我的說法嗎?”

  韓冬連連點頭說:”我非常贊同吳先生的話,當我知道這個是贗品的時候,我就猜測裏面還有另一個洞,真正的藏寶洞。”

  吳慶說:”沒錯,關於龍家的傳說很多,畢竟一個盤踞大土司之位長達三朝四百多年的家族,本身就帶有極其神秘的色彩,比如這個傳說——“

  吳慶掏出一個發黃的書,說:”這是韓先生給我的,它是清末的一本傳奇小說,講述明朝開國大將徐達的故事,裏面講到徐達終老在龍家,屍骨被龍家所埋,墓地就在神秘的土司洞裏。如果這是真的,那麽肯定還有一個洞穴是徐達之墓,而這個墓地假如是真的,那這個洞可就是真正的藏寶洞了,徐達作為開國第一重臣,想象一下他的陰府會有些什麽寶貝吧,呵呵。”
  韓冬不無擔憂地說:” 現在已經證明土司洞的眾多洞穴裏都貯藏著毒氣,如果不能找對,那可是非常危險的。”

  吳慶的話激發起郭峰的無比興趣,他馬上建議:”我們可以聯合專業勘探機構,他們會有辦法的。”

  韓冬搖搖頭,說:”未必,從趙福生的死狀來看,這種毒氣目前科學未必能做到完全防禦它,所能做的就是躲避,而裏面洞穴眾多,難道要一個個地打開?”

  吳慶非常自信地說:”當然不用,我們既然能解開第一個藏寶洞的謎,就一定能解開第二個謎,並且,我們有一個關鍵人物,她可能完全瞭解這個秘密,只是要她配合不太容易。”

  張愛華說:”馬桂英?”

  吳慶贊許地對妻子點點頭說:”是的,不過這個老太太有個習慣,她不會主動透露任何事情,只有等到我們解開了真相,她才會告訴你事實。”

  屋子一陣沈默,這時候旁邊一直無言的小偉突然開口說:”為什麽不試試引誘呢?”

  張愛華完全忘記了小偉此時已是罪犯,還銬著手銬,只當平時討論案情,她問:”如何引誘?”

  小偉閃閃眼睛說:”比如我們告訴她,通過科學手段,我們探測到洞內有一座古墓,將進行挖掘,由於她與龍家後人的淵源,請她主持挖掘,把她帶到洞裏去,讓她決定從哪開洞……”

  張愛華擊掌連說:”好辦法好辦法。”

  不過吳慶卻搖頭說:”不妥,馬桂英不是一般人物,我們的雕蟲小技她一眼便可識破,再說,她現在正一心想著……”

  吳慶說到這裏突然停住了,臉上定格在一個驚恐的表情上,似乎想起了一個天大的事情。

  不好,吳慶急急對張愛華說:”快,馬上給人民醫院去電話,讓醫院保衛科迅速去看馬桂英是否還在醫院裏。”

  張愛華二話不說立馬掛電話過去,漫長的五分鐘以後,醫院回復電話,三個小時前馬桂英就離開了醫院,不知去向。

  吳慶聽到這個消息,反而平靜下來,胸有成竹地說:”放心,我知道她去了哪里,不過,我們得趕上她,不然就來不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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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9-03-26 12:21 引言回覆
四十三、再起迷霧

  這兩天馬桂英心裏就始終牽掛著一件事,這也可看作是她生命中最後一件義務了,此後便可真正了無牽掛,生死自由。如果這件事不能完成,那麽她連死的自由都沒有。

  馬桂英早上醒來,出去醫院的花園裏轉了轉,感覺今天身體狀況不錯,渾身是勁,並且天氣也晴朗,還有些話涼快,是應該是完成這個義務的時候了。上午她要給昏睡的兒子擦身子,換衣服,還要將衣服洗曬,這一折騰就到了中午,匆匆吃過午飯後,她就離開醫院,搭上了回土家寨子的班車。

  馬桂英還必須要找個幫手,所以,一回到寨子,她先去了兒子朱向發家中,朱向發不在,她又到田頭去找,朱向發正舉著鋤頭在水田上挖溝引水,遠遠聽到母親的叫喚聲,他沒有馬上走過去,而是怔怔地站著,望著遠遠過來的母親。

  馬桂英踮著小腳,一邊揮著手,一邊跑過來,齊耳的短發被風吹得亂亂的,在日光下閃著雪白的銀光。

  朱向發看著看著,眼睛就濕潤了,他扔下鋤頭,快步走過去,喉嚨裏喚出一聲:

  “娘——我在這——。”

  馬桂英見兒子跑過來,她就收住腳步不再跑了,等兒子走近便說:”向發,走,我們上土司洞去。”

  朱向發一聽“土司洞”三字,不禁打個冷戰,想都不想就說:”我不去那鬼地方。”

  馬桂英責怪地盯著他說:”叫你去就去。”

  朱向發也倔起來,說:”不去就不去,那是鬼地方,去的人不是變成鬼,就是人不人鬼不鬼的。”

  馬桂英苦笑一下,也嘆了口氣說:”向發,你誤會娘了,我叫你一起去,不是去挖什麽東西,我們是去把洞給堵了,這是你的祖宗家訓。”

  朱向發不說話,也不動,直直站著,看得馬桂英直著急,卻也沒辦法,她只好說:”行行行,你站著吧,你不去老娘我去,我一個人也行。說完頭也不回就走。”

  朱向發看著老娘遠去的矮小身影,懊惱地跺跺腳,跑回田邊拿了鋤頭跟了上去。

  這個時候,吳慶正在韓冬家剛剛結束他的滔滔演講。得知馬桂英離開醫院後,吳慶對郭峰說:”郭局長,我要馬上去土司洞,要趕在馬桂英將洞毀滅之前,否則我將永遠無法解開家族秘密了。”

  郭峰點點頭,說:”我可以派些警員協助你,不過,你事後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即是你必須要證明到你的龍家的後人,否則你吃不了兜著走。”

  吳慶笑了,說:”原來還要派人監視我啊,局長考慮真周到,不過,我想請韓先生和我一起去,他是專家,可能會幫到我更多呢,韓先生,你願意嗎?”

  “當然當然,” 韓東非常樂意地說。

  郭峰呼叫的警員到了,小偉被帶了出去,杯子及錢箱均作為證物,需要先帶回公安局證物科拍照。

  郭峰說:”韓先生,這一箱的錢我們要先帶走了,不過明天就可以還你,我們會給你開具證明。”

  韓冬無奈地說:”行。”

  郭峰招招手,叫過來兩個人,他指著箱子說:”打開它,數清裏面的數額後,開具證明給韓先生。”

  然後郭峰對韓冬說:”請韓先生將箱子打開吧。”

  韓冬走上前,在密碼上撥弄著,突然他驚呼:”這箱子不是我的,密碼不對。”

  所有人都嚇一跳,這可事關兩百萬啊。

  張愛華叫他再試試,於是韓冬又試了幾遍,仍然不行,郭峰乾脆讓警員用刀子劃開箱子,當一個大口子被掀開後,裏面竟然露出滿滿的一箱疊得整整齊齊的舊報紙。見此情形,韓冬臉色蒼白,豆大的汗珠湧了出來,失魂落魄般倒坐在沙發上。

  吳慶也感到非常不可思議,不過他此時已經顧不上這邊的巨變了,要馬上趕去阻止馬桂英的毀洞之舉。郭峰攔住他,很抱歉地說:”老吳,眼下誰也不能離開這裏了,因為這錢就在我們眼皮底下被調包,所以,在沒有對現場所有人員登記完口錄之前,誰也不可以離開。”

  吳慶急了,說:”那那那,土司洞的事怎麽辦?”

  郭峰說:”這好辦,我馬上打電話讓鄉鎮派出所的幹警去阻止馬桂英,比你趕過去要快得多。並且,我還可以下命令將土司洞保護起來,你老吳幾時想去挖祖墳就幾時去挖,怎麽樣?”

  吳慶沒辦法,只好訕訕地在張愛華旁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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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箱子之謎

  二百萬在眾多警察眼皮下不翼而飛這事讓郭峰震怒不已,同時也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坐下來,將思路從昨晚韓冬拿出箱子打開讓他過目開始,每一個可能接觸到這個箱子的人都篩理一遍,目前最可疑的人物為:韓冬、小偉、另兩名值班警員張小華、劉軍。其餘人在場時間均有他在場,基本可以排除。而錢箱幾乎可以確定是在下午四點之前就已被調包。

  郭峰試圖從動機上分析,結果讓他自己也鬱悶不已,因為面對二百萬現金,任何人都有足夠的動機。

  剩下的唯一手段只有逐個排除了。

  張小華與劉軍首先被排除出嫌疑,因為整個晚上他們三人可互為證據,證明未離開韓家小樓一步,第二天一直參與工作,事後回到公安局也未再離開單位,不具備轉移贓款的可能性。

  那麽嫌疑只剩下張立偉與韓冬。張立偉有著充分的理由調包,因為他的目標就是這個裝著二百萬的箱子,不過假如二百萬已到手,他還有必要冒險將杯子送給韓冬嗎?就算小偉是個仗義的賊,講誠信,貨款兩清。那麽,下午四點他為什還要來取這個被自己調完包的箱子呢?顯然他並不知道錢箱已被調包,所以才為了二百萬鋌而走險,最終落入法網。

  那麽,嫌疑人只剩下韓冬一個了。按理韓冬是最不應該偷這二百萬的人,本身錢就是他的,由於這筆錢被用來作過誘餌,丟失後他最大的好處也不過是得到同等數額的國家賠償。作為擁有幾千萬資產的他,有這樣的必要去冒這個險嗎?況且,他接觸這個箱子的機會最多也最容易,他應該知道自己是首先被嫌疑的對象。看來,韓冬自盜的可能性也不大。

  看來,逐個排除的路子也走入了窮巷。

  連唯一的手段也被堵死,郭峰剩下的手段已經不是手段了,最笨的辦法,將案發地點——韓冬家的整棟樓搜個底朝天。因為假如韓冬是嫌疑人的話,他一直未離開過家,被調的包肯定還在這棟樓的範圍內。

  另一支小隊被派往張立偉的家裏搜查,他曾經回過家。張立偉住的地方是警察宿舍,只有十八平米,警察進去的時候,音響還在放著,整個屋子一片淩亂,除了一套音響,一個舊款電腦,就是一張單人床了,床上堆滿了臟衣服,電腦臺上是滿滿的煙蒂,整個屋子彌漫著煙草和男人的汗臭味,對於小偉如此臟差的生活環境,來搜查的都是他的同事都不禁唏噓不已,一小時已經將可能藏一盒火柴的地方都搜遍了,更別說一整箱子的錢。

  韓冬家的搜查工作花了三小時,結果也是一無所獲,那個裝滿現金的箱子就象被巫師的魔棒點過,平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郭峰極其的不甘心,在他從事刑偵工作以來,從未受過如此大的挫折,一切行動都在監控之下,竟然發生這樣的調包事件,他將此引為奇恥大辱,發誓不管天涯海角,還是終此一生,誓要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經過幾個不眠之夜的研究分析,郭峰最後將嫌疑人緊緊鎖在了一個人身上——小偉。因為在這一天一夜裏面,曾經在所有人視線裏消失過一段時間的只有張立偉一人。消失的這段時間是他被抓的當天下午一點離開公安局直到四點正出現在韓冬樓下。這三個小時裏面,他是可以很從容地做很多的事情。

  並且有三個極大的漏洞支援他的判斷,首先小偉在值夜班的時候,作為小組負責人,行動更加自由,有非常多的機會可以將錢箱調包;其二是小偉一直使用的是他自己的車,完全可以大搖大擺將調好包的箱子帶回家或藏到其他地方,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安置在小偉身上的竊聽器在一點四十分左右,也就是小偉開始聽音樂後,基本就無效了,這段時間小偉可能一直在聽音樂,也可能是他發現了竊聽器,將計就計利用它來使自己脫身兩個小時。

  不過,當郭峰寫完以上疑點之後,隨即而來的小偉四點鐘赴約到被抓,以及負隅頑抗的情節均讓他的疑點難於自圓其說。郭峰感覺自己快要被這對矛盾對立的論點逼瘋了,仿佛腦袋裏有兩個全副武裝的小人兒正在激烈撕殺,將他的腦汁攪得一團漿糊。

  但是除了張立偉之外,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可能做出調包的事情來,因為其他人在時間及空間上都完全沒有作案的可能。唯有小偉不管在時間及空間上都存在作案機會。

  他決定對張立偉作一次試探性的接觸,目前他已身陷牢獄,假如調包的是他,那麽,要想再套出真相,可就不那麽容易了。

  小偉見老上級來看他,一臉的羞愧之情,他走到會面室,怯怯地叫了聲:”郭局。” 然後就垂下腦袋盯著拖鞋。

  郭峰既憐又嘆地看著一夜之間憔悴的青年人,小偉頭發如亂草般東倒西歪,身上已換上了囚服,拖鞋有些小,他那大腳板後跟都踩到了地上。郭峰莫明其妙問了句:”還習慣嗎?”

  小偉愣一下,擡頭看著郭峰,沒想明白他的問題。繼而苦笑說:”努力去習慣吧,日子還長呢。”

  郭峰臉一沈,說:”不一定呢,也許日子很短。”

  小偉詫異地擡起頭看著他,他不明白郭局的意思,不過看對方的表情似乎有隱隱不詳的味道。

  果然,郭峰說:”張立偉,你應該知道你犯的罪有多嚴重吧,搶劫、文物販賣,嚴重妨礙執法,還暴力挾持執法人員,僅是搶劫一項,價值高達二百萬元,屬於巨額搶劫罪,最高刑罰是死刑,而你這些錦上添花的文物罪,妨礙罪只不過是加強法官判你死刑的決心罷了。挾持執行人員這事我和張愛華夫婦商量過,就不再寫進案卷了,反正多一條也不多,少一條也不少。”

  小偉低下頭,低低地說了一句:”謝謝你們。”

  郭峰看著他的樣子,憐憫之心瞬間開始泛濫起來,此時腦袋裏那個認為小偉沒調包的小人兒逐漸占了上風,並且有越戰越勇的趨勢。

  郭峰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說:”可惜啊,你現在也沒什麽可以立功的機會了,哪怕是小小的功勞,起碼可以免你一死,不然人一死,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成雲煙了。”

  郭峰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小偉的臉和眼神,他努力想從中找出點什麽破綻出來。

  小偉沒有什麽表情,只是慘然一笑,說:”反正也改變不了什麽,是麽?”

  郭峰一怔,小偉站起來告辭,並請郭局長代他向張愛華大姐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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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what I am!! Will not change the choice of ...

等待批准的時間,真是難熬!!
小版們加油...

已經非常的確定處理結束,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大家好好加油!!
由於鬼月也即將結束,我也要回去阿!!
所以,大家好好加油!!
不會回來看你們阿!!
記得別再違規辣...

束博是一種解脫...


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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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世界的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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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9-03-26 12:31 引言回覆
四十五、吳慶的淵源

  “ 這位是韓冬先生,是他從拍賣行購買了土司洞的杯子,” 吳慶將支票交給馬桂英的時候,把韓冬一起介紹給了她。

  吳慶承認馬桂英說得對,杯子不可能再屬於他了,並且他也不需要這個杯子,這筆錢對于馬桂英及朱向貴來說,起碼可以讓她們未來的日子過得舒適一些,畢竟都是龍家一脈的後人。

  馬桂英的確需要這筆錢,國家不會無限期支付朱向貴的醫療費用,這兩天,醫院通知了她,朱向貴雖然昏迷未醒,但沒有必要繼續住院了。另一種選擇是轉為普通病房,不過得先交一筆住院押金。

  馬桂英頗為感慨地握著這張支票,對吳慶說:”我也看走眼了,其實我一直把你當作一條泥鰍。”

  吳慶說出他的想法:”我想在你去封洞之前給我一些時間,我覺得我並沒有找到真正的藏寶洞,裏面肯定還有另一個未知的秘洞。”

  馬桂英吃驚地看著他:”你還要挖寶藏?”

  吳慶搖搖頭,說:”不是的,我只是想知道一個答案,因為我之上已有十一代的人帶著同一個疑問而死,如果我解不開,我的兒子還會繼續這個疑問。”

  馬桂英問:”什麽答案,也許我可以回答你,未必要去挖洞。”

  吳慶堅決地搖頭,說:”我一定要親眼看到,這是祖訓。”

  馬桂英奇怪地看著他良久,突然問:”你是龍紮紮的後人?”

  吳慶微笑著點點頭。

  馬桂英身體一顫,臉色動容,喃喃道:”果然啊,果然,龍老爹和我說過,龍紮紮的後人要歸祖了,三百年了。”

  三百年前,正是龍家大土司家族興旺時期,龍家掌事人是龍仁,他大興土木,修建土司洞,目的是將歷代祖墳歸攏合葬。與大張旗鼓修洞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移葬工作低調秘密,幾乎在不為人所察覺的情況下完成了,這種刻意的舉動很快在十裏八鄉甚至更遠更廣的范圍內形成了各種各樣的猜測,不管出於何種目的,猜測的焦點不約而同往著兩個字靠攏——藏寶。

  龍仁有兩個兒子,大兒子龍山為大老婆所生,小兒子龍紮紮是三老婆所生。兩個兒子性格相去甚遠,大兒子憨厚本份,一直負責收租核田,小兒子風流倜儻,輕浮成性,負責鎮上的七間店鋪,廣結九流人物。

  話說有一年,龍仁為大兒子龍山說了一門親事,這門親事過程倒也普通,不普通的是對方的閨女花枝是十裏聞名的大美女,聘禮收了,喜帖換了,喜期說好了,龍家張燈結彩準備迎娶新媳婦過門,就在這節骨眼上,新娘失蹤了。

  這可是件大事情,龍家發動所有人打聽尋找,結果,鎮上店裏一個小夥計泄秘說新娘子一直就藏在綢緞店裏,是龍紮紮帶回來的。

  龍山親自帶著家丁沖進綢緞莊興師問罪,都是少爺啊,家丁們誰也不敢動手,只好眼睜睜看兄弟二人抱成一團,從樓上滾到樓下,再滾到街心。

  龍老爺吹著鬍子趕來的時候,兄弟二人已經難以辨認,反正臉上一樣的血跡模糊。二人跪在地上,龍老爺斷案倒也民主,將花枝叫出,問她願意跟誰,花枝長跪不語,正是一枝梨花春帶雨,看得龍老爺心也軟了,反倒好言安慰說,” 不要哭啦,老爺我給你做主,你告訴我你想嫁誰?反正都是我龍家媳婦嘛。” 龍紮紮一旁突然說,”爹,別問了,她懷我孩子了。” 這句話極大地刺激了龍山,在土家地區,這可是男人的奇恥大辱,兄弟也翻臉了,便去操了刀要拼命。

  龍老爺也很為難,他理解大兒子的心情,本來想著強扭的瓜不甜,她要願意跟小兒子,那婚禮還可以照樣舉行,換個兒子做新郎就得了。不過現在竟然未過門就做出這等羞恥之事,按家規,花枝也不可能過門了。這可如何是好?

  龍山因為老爹在跟前,拼不了命,便揚言龍紮紮敢踏回家一步,便宰了他,這個漢子雖然憨厚,也是倔驢,傳承了典型的土家男人性格,沒有人會懷疑他敢真的宰了親弟弟。

  龍老爺回家和老婆咬了一晚上耳朵後,決定將兩人召到臥室,對他們說,” 既然你們兄弟不共戴天,那麽,就分家了吧。我們龍家呢,祖上傳下了除了些許薄田,就是兩個寶貝,正好你們一人一個。什麽寶貝呢?一個是可以隨身帶的,一個是不可以隨時帶的,你們也不必知道是什麽,現在你們決定,誰留下,誰離開,留下的繼承老宅和田,走的可以再帶黃金五千兩,足夠幾代人吃飯了。”

  這種選擇事實上根本不用考慮,小兒子龍紮紮已經身敗名裂,帶著花枝留下也會被流言口水淹死,走的肯定是他,於是,龍老爺拿出一杯子告訴他,” 這個是彩石玉杯,價值連城,你拿著去吧,離家你要答應我一件事,一是必須改姓,否則這個杯子會讓你永遠不得安寧,總會有人查出你身世而打杯子的主意。” 龍紮紮問,” 那我的子子孫孫也永遠不可歸祖姓龍了嗎?” 龍老爺說,必須等這股怨氣消散後,後人會自然歸祖的。龍紮紮問,”那得多久?” 龍老爺掐指算算,說,” 怎麽也是三百年後了。”

  馬桂英講出這段典故,一直望著吳慶,最後問:”吳先生是第幾世?”

  吳慶說十二世。馬桂英說:你還是向貴的叔叔,龍老爹自龍山一輩算起也是十二世,是你堂哥,可惜啊,你們沒有見上一面。
  吳慶也唏噓不已,馬桂英又問:”為什麽你們這一系一定要回來打開這個洞呢?”

  吳慶說:”其實,你講的這個故事和我祖上一直傳下來的版本有些出入。”

  馬桂英哦了一聲,說,”可以說來聽聽麽?”

  於是,吳慶開始回憶著講了另一個故事:

  那一年,龍山龍紮紮兄弟告別了鎮上的私塾生活,回到了家,龍紮紮念念不忘私塾先生之女花枝,這五年的私塾生活裏,兩人早已心心相印,暗許終生。回到老宅,龍老爺見兒子們學成歸來,反正也不考鄉試,就分配了工作,大的管田,小的到鎮上管店。龍紮紮非常樂意這樣的安排,他可以常常見到花枝,兩人經常學著戲裏的才子佳人,不時隔墻扔扔情書。

  龍紮紮想不到的是,一貫老實憨厚的大哥龍山早已瞄上了花枝,一心想搶到手,於是在家管田的時候,偷翻家裏祖上的方術之書,(自從做了大土司後,龍家禁止後代學習方術,認為此術並非正道,落入心術不正人之手,禍害無窮。當年祖傳術書深鎖幽房,列為禁區)

  某日,龍山進鎮采辦,當晚潛入花枝房間,迷暈花枝,欲施不軌,被龍紮紮識破行蹤,跟蹤至此,(這個過程相信非常精彩,可惜龍紮紮不願細說,後人更是恨不得一字帶過)。

  龍紮紮暴揍大哥一頓,將其趕跑,從此兄弟反目,花枝家人以為女兒已被龍山污辱,不願家醜外揚,主動上門要求將女兒嫁於龍山,龍山因禍得福,喜不自禁,一口答應,馬上操辦婚事。不過他也有擔憂,知道弟弟龍紮紮不會善罷幹休,便設一計,暗中買通綢緞莊夥計,在龍紮紮酒裏下蠱,誘使他大發癲狂,花癡性迷,一到晚上便上妓寮鬧事,然後龍山借夥計之口向龍老爺告發,並且將綢緞莊錢櫃偷洗一空,反誣被龍紮紮酒色揮霍貽盡。

  龍老爺氣不過,便要驅逐龍紮紮出家門,三百年不得姓龍,將家產一分為二,龍紮紮分得黃金五千兩及彩石玉杯一隻,龍山另得剩餘財產及傳家至寶。龍紮紮果然不是省油之燈,當晚分得家財之後,找了平時結交之兄弟,翻墻帶了花枝遠走高飛。

  臨走之前,龍紮紮查明真相,找到出賣他的夥計,用重金誘得實情,知道自己中了蠱,便請得江湖神偷從家中偷得蠱術秘方,自己配藥配了蠱毒。之後遠走五百里埋名隱姓,購田置業,做起了太平紳士,與花枝生兒育女,得一善終。

  吳慶最後說:” 龍紮紮在臨死留下一遺囑:後世有機會,一定查明,當年龍老爺留給哥哥龍山的寶貝到底是什麽?如有查明,馬上祭祀告之。在天之靈,也得安藉。”

  吳慶告訴馬桂英:他一進大畜洞,看到只有一個傳說中的彩石玉杯,便知這是龍家的障眼法,馬上明白了龍山一脈為什麽會有那樣的祖訓傳下來。因為修了土司洞,必然會有人對龍家這個大家族充滿想象力,祖先屍骨必然不得安寧,乾脆自己放出寶藏的傳說,引人爭先恐後探奇,為了增加真實性,還故布疑陣,放出彩石玉杯的消息,搞出藏寶圖,還設置一些有毒氣的偽洞。越是危險,越是讓人冒險,疑陣一方面還可以嚇退一大批人,對於後世真有能破解者,當他得到玉杯時,寶藏自然就宣告破解,然後封洞,便可保祖穴永世安寧了。

  吳慶的推理猜測無懈可擊,令一旁的韓冬及馬桂英頻頻點頭,韓冬心裏也不禁既佩服古人的智慧,同時無限神往那個充滿智慧及神秘榮華的時代。

  吳慶最後無奈地苦笑一下說:”這個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版本,到底哪個是真相,也不得而知了,先人已逝,逝者如斯,又或許都不是真相,誰又知道呢?這世界本來就沒有真相,只是看的人角度不同罷了。不過,那個真正的龍家藏寶洞,我是相信它的存在的。”

  馬桂英說:”是啊,真相我們不會再瞭解了,你說得也對,龍家還有一個真正的藏寶洞,我知道是哪個入口,如果今天你不表明龍家人的身份,我是至死也不會說了,昨天想去封洞,就是要讓這個最後的真相永遠埋起來,也算是我對龍家盡的最後一份心。”

  吳慶搖著頭說:”我一直有個想法,當我第一次從我妻子嘴裏聽到土司洞時,這個想法便越來越強烈,我不會去掩埋真相,相反,我要重新光復祖先的輝煌,我要讓世代人都知道,這裏曾經有一個輝煌的大土司家族存在過。”

  “你會怎麽做?”馬桂英問。

  吳慶只是笑笑,說:”讓我們先去看看那個洞裏有什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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