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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墓之王(轉至微風論壇)作者:飛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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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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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8 16:36 引言回覆
第9章 瑞茜卡的真實身份(下)

  在美國人插足之前,唯一值得擔心的就是冥想堂裡的谷野神秀,這也充分證明了,躲在暗處、深藏不露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如果沒有邵黑的遙感探測,到現在我們也不會想到,怪屋下竟有如此龐大的埋伏。
  我飛身躍上房頂,向冥想堂方向遙望著,那座白房子古怪地袒露在視野裡,沒有一絲動靜。
  北海道的冬天,鳥雀很少出現,大部分候鳥向南跋涉遷徙,不遠千里地飛向食物豐富的亞熱帶地區,僅存的品種非常少的留鳥,也僅在天氣轉暖的時候偶爾出來覓食。缺少了這些嘰嘰喳喳的小傢伙,這個冬天無時無刻不流露出一種難耐的悲涼肅殺。
  據美國人文學家的研究結果顯示,日本人貪婪、嗜殺、自私的品格特徵,跟這個島國的環境氣候條件也是極其匹配的,相輔相成的結果下,他們骨子裡的偏執越來越變本加厲,已經到達了跟亞洲其他國家的民族格格不入的地步。毫無疑問,人在這種天地一片蕭條的環境裡,的確容易陷入莫名的偏激之中。
  「風先生,別墅方面一直燈火通明,兄弟們今晚可有得辛苦了——」小來向南指了指,吸了吸鼻子,他的鼻尖早就凍得紅彤彤的,全憑年輕氣盛支撐著。
  向南遙望,尋福園那邊的確燈光閃爍,我猜那是王江南等人,正在滿懷信心地等待美國反恐專家的到來。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日出之前,別墅的防禦能力將會提高十倍以上,更會擁有小範圍內最凌厲的攻擊火力,不必懼怕可能面臨的山口組的武力進攻。
  「其實,我很懷念跟兄弟們一切闖蕩的日子。義父曾告訴我,出來混,刀槍無眼,要想永遠保全性命,就得相信身邊的兄弟。」小來摘下黑皮手套,用力活動著手指,又低頭拂去眉尖上的霜花。
  黑社會的人馬,總是把「兄弟」這個詞掛在嘴邊,最常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不過那是在十年之前的江湖,黑道的規矩還沒有被破壞殆盡之前,到了二十世紀末、二十一世紀初,隨著美國人揮舞大棒的動作越來越急促,很多小國已經不按牌理出牌,動不動就跳出來開火,搞得白道上時局動盪,間接導致了黑道上的各路人馬無法再平心靜氣地按規矩辦事。我看過舊金山市的黑道花名冊,從一九九五年開始,當地的各路社團首領幾乎每隔六個月就更換一茬。老的當家人死在新當家人手裡,新當家人又死在更新的後來者手裡……其實就在大家掄刀廝殺的前一天,仍是斬雞頭喝血酒的好兄弟,叫得比誰都親、喊得比誰都響。這就是江湖,沒有被兄弟出賣過的人,才會無條件地相信身邊的人。
  小來還年輕,除了熱血一無所有,簡短的社會閱歷基本可以忽略掉。
  「管夫子說得很對,只有跟兄弟一起留血打天下,人生才會過得有意義。」我不想掃小來的興,而且以管夫子的「摸骨術」,他很少看錯人,也就不會被自己的兄弟出賣。
  提到管夫子,小來的情緒明顯興奮起來:「風先生,義父在五台山見過您,還為您摸過骨呢!不過當時他沒報自己的名號,您也沒太在意,所以大家只算是見過面而不認識。」
  我楞了,遊歷五台山是三年前的事,那邊相師卦師多如牛毛,我真的沒太在意對方的面孔,統統一概以「騙子」論處。
  「管夫子怎麼說的?」我沿著小來的話題往下問。
  「他從來沒對別人說過結果,只是建議孫龍先生約見您,邀請您加入神槍會,別的什麼都沒說。」小來露出困惑的表情,他雖然是管夫子的義子,不過看來並不是非常得寵。
  想起管夫子神奇無比的「摸骨術」,我忽然靈機一動,如果有機會讓他看看我跟關寶鈴的姻緣就好了,不至於再這麼不明不白地拖下去。
  我猜不透大亨與關寶鈴之間的真實關係,但對外界的所有傳聞開始半信半疑了。他們在一起的神情,的確沒有摻雜男女之間的曖昧,更多的表現出來的是難捨難分的親情。
  「風先生,我希望一直這麼跟著您闖蕩江湖。其實幾百年來江湖上的大人物,每個人身邊都會有自己的貼心兄弟——兄弟同心,其利斷金,義父一直都這麼說。如果我哪裡做得不夠好,請您及時指正。」
  小來的態度讓我感動,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在華人黑道上,並沒有多大名氣。他若是跟著另外的高手闖蕩,會比較容易成功,得到更多出頭露臉的機遇。
  我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拍:「謝謝你,小來。」
  古人說,白髮猶新,傾蓋如故。我希望自己跟小來會成為一起闖蕩江湖的好朋友,就像大哥當年,有手術刀這樣肝膽相照的兄弟,可以任何時候放心地托付任何事。
  返回屋裡時,關寶鈴在對著火盆出神,黑銀戒指靜靜地擺在桌面上。
  「不好意思,沒想到會給你帶來這麼多意外的麻煩——」她抬起頭,長睫毛上帶著氤氳的水氣,眼睛黑亮而深邃,像兩顆剛剛在冰水裡浸泡過的龍眼葡萄,有著讓人渴望貪婪品嚐的誘惑力。
  她伸手去拿火鉗,看樣子是想要向火盆裡添炭。
  我趕緊搶先一步過去,提起火鉗,因為我總覺得她那樣的纖纖玉手,是不該幹這種粗活的。記得最近的娛樂圈雜誌上,曾說她為法國某美甲產品做代言,首期酬勞便達到了七位數的美金。
  「蘇倫小姐又責怪你了?」她的長睫毛在顫動著,嘴唇略顯蒼白。
  我聳聳肩膀,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沒有,我們只是談了幾個小問題—— 嘿,你聽沒聽說過中國的某個地方,存在著第二座阿房宮?而且保存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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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8 16:36 引言回覆
  如果能岔開話題,至少兩個人不會顯得太尷尬。跟關寶鈴在一起,蘇倫的影子很快便會從我腦海裡消失。
  關寶鈴詫異地搖搖頭:「第二座阿房宮?不可能吧?」
  她翹著指尖,看了看剛剛被我的魯莽弄傷了的手指,眉尖挑了挑,耐心地思考了半分鐘,又一次很肯定地回答:「不可能。」
  我忽然覺得她的表現很奇怪,她的生活從不跟盜墓、探險等活動沾邊,對這些問題,應該不會有這麼肯定的態度。
  火盆重新旺起來,剛剛幾乎被凍透了的身體又漸漸暖和過來,我開始試著回味燕遜電話裡的內容——「瑞茜卡從衛星監控中消失了,但任美國人再聰明,又怎麼能想到她是在一種那麼神秘的環境裡消失的?不要說是『大浪淘沙』組織派了一個人過來,就算把美國人間諜儲備庫裡的人馬全帶過來,誰能有辦法進入那玻璃盒子?號稱一己之力可以打敗全球的美國人,始終沒法跟神秘力量相比,最多只能在某些科幻電影裡對著虛擬的外星人意淫幾下而已。」
  「風,你有沒有聽說過古烈奇夫這個人?」關寶鈴清了清嗓子,做出有長篇大論要發表的架勢。
  我點點頭:「聽說過,是那個俄羅斯的探險家吧,有個外號叫做『高加索之鷹』,在前蘇聯和北極圈探險界很有幾分名氣。」
  關寶鈴翹了翹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促狹表情:「嗯,我看過他的一些報道,最著名的一篇,是介紹他要在格陵蘭島的冰蓋上弄一座恆溫宮殿出來,用來展示電腦虛擬出來的冰河世紀之前的史前文化。」
  我有些驚訝地望著她,不明白她怎麼會對古烈奇夫有瞭解。印象中,那個滿臉大鬍子的俄羅斯人,終年衣衫襤褸、酒不離身,似乎並不討人喜歡。
  一塊半生的木炭「啪」的爆裂開來,炸出一串璀璨之極的火星。關寶鈴像只受驚的小貓,肩膀顫抖了一下,睫毛也不安地急促跳動著。她的身份,是水銀燈下高貴不可方物的天後巨星,但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她是敏感而容易受傷的,並沒有披上娛樂圈裡的女孩子必不可少的「心理防彈衣」,可以毫無顧忌地開發自身的一切有利資源。
  「嗯,繼續說——他有一次寄過一份調研報告給葉先生,我湊巧在場,看了一部分。那份報告的名字,非常湊巧,跟你剛才說的相當接近,叫做『挖掘秦始皇的後院』。俄羅斯人的文字個性就像他們的國家語言一樣,過分囉嗦並且抓不住重點。那份三十幾頁的報告,大概意思,就是根據一份來源於沙皇俄國時期的宮廷奏章翻譯得知,中國古代被大火焚燬的阿房宮,還存在著一個尺寸比例完全相同的備份,就藏在四川、西藏邊界上的叢林裡……」
  我忍不住笑了,因為我覺得很應該讓蘇倫來聽聽關寶鈴的轉述,探險界高手古烈奇夫的報告,大概會比山西老農的話更可信。
  「古烈奇夫要求大亨撥十萬美元經費給他,挖掘所得,雙方五五分賬—— 」
  我玩弄著手裡的火鉗,點頭附和著:「這個要求,非常合理,聽起來,大亨會很有便宜可賺。」
  關寶鈴突然毫無道理地問了一句:「風,你在想什麼?別墅……你在想關於尋福園別墅的事?為什麼要想起在庭院的四角建瞭望塔?」
  我「咦」地驚歎了一聲,火鉗幾乎脫手落地,抬頭瞪著她的臉。
  足足有一分鐘時間,屋子裡陷入了無言的沉默,直到火盆裡的木炭再次發生了一連串爆裂,跳躍的火星險些濺到我的鞋面上,才把我從驚駭中拉了回來。
  「關小姐,你剛剛……問的什麼?什麼瞭望塔?」我扭了扭脖子,聽到頸骨由於過度僵直緊張而發出「卡卡」的誇張摩擦聲。
  「我感覺到你心裡考慮的問題,一邊在聽我說話,一邊想——」
  她取過白紙和鉛筆,唰唰幾筆,先繪出了一個大致的長方形院落框架,又在四角位置,標上了四個圓圈,稍加思考,又在圓圈旁標注了「十五」這個阿拉伯數字。
 「瞭望塔是做什麼用的?這個問題很困擾你嗎?」她在框架內添加了房子和通道,還有水亭、數目、大門,整個尋福園的俯瞰圖便簡明扼要地出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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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8 16:43 引言回覆
第10章 黑銀戒指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床前,還沒有俯身細看,關寶鈴已經慢慢睜開了眼睛,睡意朦朧地問:「幾點鐘了?」
  我看看表:「上午九點半鐘。」
  「我做了個奇怪的夢,關於……那個玻璃盒子的夢。」她撩了撩頭髮,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其實穿得整整齊齊睡一晚,比通宵熬夜更累,她的臉色並不好看,嘴唇也越發顯得蒼白了。
  火盆漸漸燒得旺了起來,房間裡又充滿了暖意。
  我把火盆挪近床邊,不在意地問:「玻璃盒子?那件事早就結束了,不會再有問題的。」
  關寶鈴長歎一聲,指向桌子:「風,把那戒指給我,我老是覺得心神恍惚,好像要出什麼事似的。」
  等我順從地把戒指遞給她,她端詳了一會兒,忽然問:「當時,你看到瑞茜卡戴在哪個手指上?」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左手食指。」第一眼看到黑銀戒指時,它給了我極大的震撼,所以那一幕記得特別清楚,經久不忘。
  「我想戴上它,在夢裡,我就一直戴著它,然後會看到很多莫名其妙的事。」她在徵求我的意見,一副溫和商量的口氣。
  我不安地笑了笑:「好吧,隨便你,只是我必須得事先提醒你,與危地馬拉黑巫術相關的任何黑銀製品,說不定都會帶著某種神秘的力量。如果出現了不好的感覺,記得要第一時間摘掉它,免得像昨天一樣把手指劃破了。」
  關寶鈴試探著戴上戒指,手掌在眼前翻來翻去,仔細看了個夠。
  女孩子對珠寶首飾的熱衷,完全出自於天性,就像男人喜歡名車寶馬、刀劍槍械一樣,毫無理由,只知道狂熱地夢想擁有一切。
  「只是一個夢而已,何必當真?我想知道,你能不能再次看穿我的思想,比如我現在腦子裡想什麼?」昨晚她畫出尋福園的俯瞰圖那一幕,到現在想起來,仍然讓我感到震撼。
  她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琥珀石上,輕輕搖頭:「不能,別說話,我講自己的夢給你聽——」
  此刻她的神情,很像是那一晚重新出現在尋福園的洗手間後的樣子,目光迷惘,聲音低沉,讓我不知不覺地有點緊張。不過,這是在陽光燦爛的白天,心情總會踏實一點。
  「我看到一塊晶瑩剔透的正方形水晶,嵌在前面不遠處的一根方柱中間。水晶內部,有一顆櫻桃那麼大的紅色寶石,滾圓滾圓的,像是小孩子玩的玻璃球,但我很清楚地知道,那是寶石,並且在世間絕無僅有。」
  「我靠近方柱,伸手撫摸著水晶,它是那麼光滑,比施華洛士奇的頂級工藝品更完美無瑕。它是有溫度的,而不是我們平日裡接觸過的冷冰冰的水晶製品。很奇怪,我腦子裡一直想把它摳下來,一直覺得,它對我很重要,似乎我到這個夢裡來,就是為了得到它。」
  我開始集中注意力,仔細聆聽。
  「我手邊沒有任何可以撬動、敲打它的工具,只好徒手進行,把全身力氣都集中在右邊膝蓋上,突然躍起來,狠狠一頂。」她伸出手,隔著被子,拍了拍自己的膝蓋部位。
  我眨了眨眼睛,對此很難理解:「你又不是外家硬功高手,這下子豈不是會重重受傷?」
  關寶鈴露出一個苦笑:「水晶和方柱的尺寸相等,大概是一尺見方,放置的高度大約跟我的胸部平齊,在沒有吊鋼絲威亞的狀態下,我沒想到自己一下就躍起來那麼高,像是傳奇小說裡的江湖高手一樣。水晶嵌得很結實,我那一撞並沒有什麼效果。還好,我沒受傷,只是感到很沮喪,因為我是那麼渴望得到它。」
  「我抬頭向上看,希望能有辦法挪開壓在水晶上的方柱,可那方柱竟然不可思議地筆直向上,至少有五層樓那麼高。方柱的盡頭,是一個古怪的巨大穹頂,顏色晦暗之極。我注意到自己是在一個無比空曠的環境裡,類似於超大型桁架廠房一樣的地方,那穹頂誇張地覆蓋下來……」
  我拉過桌子上的紙筆,塞在她手裡:「快,把那地方畫出來,我很感興趣!」
  關寶鈴的繪畫水平遠遠超過語言描述能力,她翻身向下,幾筆便把剛才的一段話清清楚楚地畫了出來。
  畫面上,最突兀的是一根既細又高的方柱,水晶的確是端端正正嵌在兩截柱子中間的,中間那個圓點,絕對就是她說的「紅寶石」。
  整個環境極其空曠,除了一片平地,空無一物。穹頂的構造平淡無奇,與全球幾大圓球形建築物相比,並不能更令人驚疑。
  按照她描述的比例尺判斷,方柱的高度會在二十米到二十五米之間,看不清穹頂的表面完全弧度,也就無法具體計算它的覆蓋面積了。
  「我很焦急,總在擔心時間,覺得有一件事很快就會發生,而自己必須在那件事發生前,把水晶弄下來。我向正前方拔腿快跑,覺得那個方向一定能找到自己需要的工具。風,我從來沒發現自己這麼能跑,體能充沛、動作敏捷,並且渾身的肌肉都奇怪地緊繃著,充滿活力。只是我跑出了約五十米後,背後突然傳來一個極其短暫的聲音,像是……像是鑰匙在鎖孔裡扭動時的聲音,然後覺得滿天滿地全被紅光充滿了,視線所及之處,全部是一片血紅的顏色——」
  她停止敘述,臉上出現了發自內心的苦笑:「紅光,就像咱們在玻璃盒子裡的時候看到那種紅光。」
  我抿了抿嘴唇,腦子裡迅速回想起玻璃盒子裡紅光突現的那一幕場景。
  關寶鈴輕輕地笑起來:「我一直在心裡問自己,可能嗎?又是那種紅光?」
  我知道,任何一個人有了那種詭異經歷後,都會在心裡留下某種陰影,時不時記起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於是柔聲回答:「其實你應該忘掉那件事,永遠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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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8 16:45 引言回覆
  她轉動著食指上的黑銀戒指,不加反駁,只用一種極度悲涼的目光看著我。
  我清晰地看到她脖子下面,第三枚齒痕毫無意外地出現了,像是有只無形的魔鬼在我們睡著的時候,已經詭異絕倫地光顧過這間房子。
  她舉起左手,晃動著食指,低聲接下去:「我在尋找自己的戒指,彷彿它是我的護身符,非常重要,但我找不到它,只是徒勞地一遍遍在手指上摸索著。紅光來自水晶裡的寶石,當我轉身四顧時,穹頂下的所有空間都被紅光充滿了。我迅速向回跑,靠近方柱,心怦怦亂跳,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著——」
  我的電話響了,伴隨著嗡嗡震動聲,像是驀然闖入的不速之客,上面顯示的是蕭可冷的號碼。
  「接下來地震發生了,我緊緊抱住方柱,腳下的地面迅速坍塌隕落,幾秒鐘時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方柱那麼穩定,給了我莫大的安全感。此時此刻,我抱住的是水晶的部位,相當於把紅光之源抱在懷裡。我向下看——風,我看懂了,下面巨大的腳手架和平台上的超級齒輪,絕對就是咱們從玻璃盒子裡看到的。」
  她很緊張,雖然只是在敘述一個怪夢,身體仍在被子下簌簌顫抖著。
  電話鈴停了幾秒鐘,又第二次響起來。
  敘述到這個時候,我還沒發現特別怪異之處,當時我們曾經一起通過玻璃地面,看到過那巨大建築裡的一切,只是沒發現這根方柱而已。這個夢,可以解釋為,關寶鈴潛意識裡對下面的一切很感興趣,所以才會夢到進入其中。
  我接起電話,蕭可冷略帶焦慮的聲音響起來:「風先生,別墅裡的防衛佈置已經完成,戰鬥小組也各就各位。如果可能的話,我想請您回來親自驗收一下,畢竟反恐專家的安排思路,沒有你考慮得那麼細緻。」
  蕭可冷的這段話,很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聽得出來,只能含糊地回答:「我知道了,我會很快過去。」
  其實,大亨應該迅速與勒索者聯絡,交出十五億美金巨款,先解了關寶鈴身上的詛咒再說。無論如何,這是當前束縛我們手腳的第一道繩索。我看不清大亨的用意,難道是想抓出幕後主使者,交款的同時,將對方一網打盡?
  「風先生,蘇倫姐又來過電話,已經托地下關係,將她此行發現的所有特殊物品全部送往開羅的第十三號別墅。她說自己將會有一次冒險行動,不得不預先做點準備,如果有事發生,便要您看那些物品和她留下來的搜索筆記。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妙,您能不能想想辦法?」
  蕭可冷的聲音越來越急促,想必以為蘇倫說的話有遺言囑托的意思。
  我踱向門口,拉開一條門縫,外面的空氣依舊寒冷清新。
  「小蕭,別太擔心,蘇倫是冠南五郎大師的關門弟子,你忘了嗎?像她那樣的江湖高手,不會輕易讓自己冒然涉險,處理緊急危機的應變能力,更是高出平常人無數倍。放心吧,她會沒事的。」
  蘇倫不會胡亂做決定,不過一旦有了決定,就不會輕易被別人說動改變,即使是手術刀還在的時候,也無法拗過她的固執。
  蕭可冷陡然提高了聲調:「風先生,冠南五郎的弟子又能怎樣?就能天下無敵、永生不死嗎?不不,您在溫柔鄉里待得久了,想必已經忘掉了外界的一切。任何人翻翻二零零五年末最新一期的國家地理雜誌就能得知,『蘭谷』已經取代了巴西『無人谷』,成了名列世界十大恐怖山谷的第十位,那裡出產的飛蛇,更是被生物學家證實,是標準的熱帶眼鏡蛇與美洲響尾蛇的雜交變異品種,殺傷力之古怪,無法用正常理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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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日出計劃


  我的思想被關寶鈴的怪夢弄得有些恍惚不已,最主要的,如果蘇倫已經下了必須前進的決定,誰都勸不回來的。
  蕭可冷的大聲發洩完畢之後,我寬容地笑了笑:「蘇倫是做大事的人才,不必要別人來指導她做什麼、怎麼做。小蕭,你太激動了,而且她在那邊組建起了探險隊,不會一個人單槍匹馬上路。」
  「冠南五郎的關門弟子」,這幾個字本身就是一張金光閃閃的招牌,所以我才會那麼放心蘇倫。相信她在進入「蘭谷」之前,必定經過好幾天的深思熟慮,也會有完全的應付準備。
  蕭可冷猛然哀歎:「風先生,我真不明白您到底要做什麼?目前的行動完全不著邊際……」這已經是認識以來,她對我最嚴厲的指責。
  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並且能將自己的指導思想貫徹始終,反而是蘇倫對於探索阿房宮的一意孤行,讓我莫名其妙。
  蕭可冷無奈地掛了電話,她不明白,我留在這裡,不是為了關寶鈴,而是在等籐迦最後的參悟結果。地球上會不會存在第二座阿房宮對我而言並不是最重要的,與寶藏相比,我更關心大哥楊天的下落。
  冥想堂下的驚天秘密,才是真正讓我難以決然離開楓割寺的原因。
  關寶鈴已經起床,彎腰趴在桌子上,繼續畫著什麼。我對她本身異乎常人的敏銳感覺非常驚訝,這可以說是個夢,也可以說是某種奇特的思想幻覺,就像她能在尋福園的洗手間裡消失,而其他人都無法做到一樣。從這一點上看,她身體裡肯定蘊含著某種神秘的特質。
  「風,方柱的最下端,是被腳手架圍住的,高度至少還有二十米以上。我感到非常恐懼,環顧四面,只看到無數扁平的甬道入口……」在她筆下,那些相隔非常近的扁平門口,跟我幻覺中看到的一模一樣。
  「繼續說下去,別怕,那些只是夢和幻覺,不會有任何危險。」我低聲安慰她,拖過椅子,請她坐下。
  「你有沒有看到人或著活動的生物?文字?標識?徽章?圖畫?嗯——或者是某種奇怪的太空艙之類的東西?」我希望能啟發她,得到更多關於那建築物裡的知識。
  「沒有,我太害怕了,連尖叫聲都發不出,只是緊緊抱著方柱,不肯撒手。很奇怪,我當時感覺自己是另一個人,腦子裡一直繚繞著很多長串的數字,還有幾十種武器的樣子一直閃回著。比如,我感覺自己身上可能會射出一條帶鋼釘的長索,射中穹頂,然後沿著方柱滑下去——我腦子裡存在大量關於沙漠的記憶,噴著星條旗徽章的坦克攪動黃沙,不停地按照指北針的方向直線前進……」
  她的筆尖「唰唰」移動著,竟然畫了一輛最新式的美國坦克出來。
  我在緊繃繃的臉上胡亂抹了一把,柔聲告訴她:「我看你腦子有些混亂,不如放鬆一下,出去走走。等心情真的平靜下來,再慢慢回憶這個夢不遲。」
  我很想確定海底建築與冥想堂下那兩扇門之間的關係,至少它們都擁有扁平結構的甬道。這一點令我疑惑,因為甬道如果是為人類通行開挖出來的,會做成瘦高的形狀,而不會弄得像一張闊嘴一樣古怪。這麼做的目的,除非是為了運送某種寬而扁的東西,既然形狀如此正規,一絲不苟,或許是證明曾經住在這建築裡的人,採用的挖掘手段極度先進,開鑿起巖洞來,猶如名廚快刀切豆腐,毫不費力。
  「那麼,什麼人會建造這個空間出來,又荒置不用,白白浪費資源?」
  按照國際慣例,任何一個國家建造出來的軍事建築,都會在醒目位置噴上國家代碼和軍隊番號,絲毫馬虎不得,絕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不過從關寶鈴的話裡,看不到這種標誌的存在。
  一整天,在毫無頭緒中度過,蕭可冷或是大亨,都沒打電話進來,讓我感到奇怪。
  晚飯過後,蕭可冷取了一疊紙,盤膝坐在床頭上,漫無目的地塗抹著,而我卻是坐在火盆邊,對著明明滅滅的炭火出神。
  剛剛過了八點鐘,她舉起一張畫,橫在胸前:「風,看我畫的,這是瑞茜卡。」
  果然,一身雅致的西服套裝、略歪著頭、金髮灑脫地垂下來,正是活潑開朗的瑞茜卡。她的左手食指上,戴著黑銀戒指,並且戒指部分被明顯地加粗了。
  「風,很奇怪,我覺得自己跟她之間,會有某種聯繫,身體的、思想的都有,能不能拜託你查查她的資料?」她在畫的一角,標上「瑞茜卡」三個字,順手繼續在瑞茜卡臉上塗抹著。
  如果她知道瑞茜卡的身份後,會不會大吃一驚呢?
  我想起「銀色蒲公英」這個代號,不能不聯想到二零零三年的伊拉克戰爭……記得小燕曾說過要發資料到我信箱的,我馬上打開筆記本電腦,準備聯網進入信箱。
  我知道幾家亞洲出版社正在著手搜尋材料,策劃出版伊拉克戰爭的歷史傳記。從「九一一」事件後,美國人一系列雷厲風行的反恐行動,給嶄新的二十一世紀開了一個烽火連天的序章,並且共和黨政府這桿「反恐保國」的大旗一舉就是三年,就算總統不累,美國民眾也早煩了。
  可想而知,美國政府正在把海陸空三軍聯動的「大反恐」轉為單位突破、一擊必殺的「小反恐」,在這個節骨眼上,瑞茜卡的反常行動,肯定會讓五角大樓的神經為之繃緊。
  「風,你再看——」關寶鈴又舉起了畫,我看到畫中人修長微翹的睫毛和黑白分明的眸子,那明明是畫得她自己。
  此刻我已經進入了電子信箱,一份以小燕子為背景圖示的文檔,正不停地閃動著,躺在我的收件箱裡。
  「你有沒有發現,我的臉與瑞茜卡的臉有什麼相似之處?」關寶鈴沉吟著,低頭在另外一張紙上畫了起來。
  我先打開小燕傳來的檔案,螢幕上立刻彈起一個密碼輸入框,下面是一句簡短的提示語:「燕遜、蘇倫、蕭可冷?你會先輸入誰的名字?」
  小燕畢竟年輕,任何時候都忘不了小小地調皮一把。我毫不猶豫地敲入了燕遜的名字,果然,順利解碼,一份冗長的圖文結合的英文資料出現在螢幕上,足有一百多頁電子文檔,只怕整晚翻看,都不一定能看完。
  我起身泡了一杯濃茶,振作精神,希望能從資料裡發現什麼。
  如果籐迦的參悟始終沒有盡頭,等到美國間諜「龐貝」到了,只怕再生什麼變亂。我必須盡可能地抓住有效的線索,爭取一切先機。
  「風,再看這張——」關寶鈴偏偏對作畫變得興致勃勃,又舉起一張,是大亨沉思著的臉。她把自己的像與剛畫出的這張並排在一起,神情嚴肅地望著我,等我的評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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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8 16:51 引言回覆
  我捧著茶杯,站在她面前,盯著兩張畫凝視了幾分鐘,忍不住笑了:「你的面部特徵,至少有五點,跟葉先生的臉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分別是眉心、顴骨、唇角、鼻翼、耳廓。」
  關寶鈴也笑了:「對,答案完全正確,那麼,我跟瑞茜卡呢?我只是見過她一面,總覺得有很親密的似曾相識的感覺,請再分析一下。」她指著由瑞茜卡的臉塗改而來的自畫像,滿臉都是不解。
  我搖搖頭,移開了自己的視線,不必看圖片,我也明白,她跟瑞茜卡沒有絲毫相似之處。按照國際通用的警察系統人像比對慣例,每個人的臉都會被電腦自動分割為一百個面積相等的部分,按比例縮放,進行逐一對照。瑞茜卡是美國人,五官輪廓偏向於男性的果敢剛毅,跟關寶鈴古典美人的面部特徵毫無可比性。
  「怎麼回事呢?自己真被搞糊塗了,一見到瑞茜卡,即使是在那種詭譎到極點的環境裡,我也一直在想,她到底是誰呢?我總覺得,她會跟我——」
  她舉起鉛筆,在自己額頭上敲了敲,終於閉嘴。
  房間裡安靜下來,只有偶爾木炭的輕微爆裂聲、鉛筆在紙上的唰唰聲。
  我把文檔閱讀方式轉為自動翻頁,用力捧著茶杯,聚精會神的看資料。
  第一部分,講述的就是日本人受降前夜的「日出」計劃。
  地球人每天都會看到日出,感受到未來的希望,但所有的日本人,卻知道自己恥於看到一九四五年九月二日早晨的太陽。因為就在這一天,他們要在投降書上簽字,老老實實承認自己的失敗。
  皇室已經發表了戰敗聲明,但那時候日本人還有一支精銳力量沒來得及派上戰場。或者這支被二戰總指揮東條英機稱為「扶桑之光」的部隊,本身擅長的就不是兩軍陣前的正面衝殺,而是被用來執行「暗殺、偷襲」任務的,他們的領袖,就是擁有「天忍聯盟」令牌的風林火山。
  資料中對於風林火山的描述並不多,只是引用了負責侵華情報工作的特務頭子土肥原賢二的一段話:「風林火山其人,誠如中國人《孫子兵法》中所說,『故兵以詐立,以利動,以分和為變者也。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他身上,凝聚了日本千年來的武功、智慧與忠誠、堅韌,可以把舉國性命托付給他,如果不勝,我願以性命擔保。」
  看到這一段,我不禁「嗤」的冷笑了一聲,土肥原賢二雖然號稱「中國通」,但他對中國人的瞭解仍舊太膚淺了。
 他應該好好領悟一下「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這句中國古語,起碼在二戰時他身邊看似軟弱可欺的北平人之中,就潛藏著當時江北最著名的十幫八會九聯盟的超過三百名的高手。
  做為日軍駐華最高情報長官,他也該知道,當時從東北三省到江蘇南京這條主幹線上,日軍的中層以上軍官被暗殺了多少。這些,都是十幫八會九聯盟的人做的,刺殺行動對日軍的鐵蹄南下設置了很大障礙。如果不是十幾路抗日聯軍因戰術溝通、兵力調配上出現了難以置信的低級錯誤,很可能會讓日本人永遠止步於黃河以北,並且被圍殲於華北平原幾萬平方公里的青紗帳裡。
  剛愎自用的日本人,總以為大和民族是亞洲最優良的人種,就像希特勒冥頑不靈地相信日耳曼族是天之驕子一樣。
  「看起來,風林火山被皇室賦予了系千鈞於一發的重任,期待憑這個『日出』計劃,反敗為勝?」歷史畢竟是歷史,現在翻看,多少奇謀良策、高手英雄,都已經成了煙消雲散的炮灰,不再被人提起。
  如果日本人天真到了以為「日出」計劃能改變二戰結果的話,東條英機的大局觀簡直愚蠢到了比肩希特勒的地步。因為就在此前的一九四四年冬天,希特勒曾集結了最後的王牌兵力,發動了著名的「阿登戰役」,企圖反撲盟軍西線,結果以損失十萬人、損失飛機一千六百架、坦克七百輛的結局告終。
  不知什麼時候,關寶鈴斜躺著睡熟了,鉛筆和紙都滑落在地上。
  我替她蓋好被子,收拾起紙筆,對著大亨的畫像楞了一會兒,他的眉骨部分,保持著銳利突出的線條,絕對具有領導人的氣質。
  夢中的關寶鈴微蹙著眉,似乎心裡懸著好大的疑問。
  大亨從成名開始,便風流滿天下,走到任何一個城市,都會隨意留情,與當地的社交名媛、大家閨秀打得火熱。據說,他的私生子數目,超過中東地區任何一個自命風流的油王。
  「或者智慧凌駕於普通平民之上的人,對情慾的追求,也會與智慧成正比?」
  這個引人發笑的念頭只在我腦子裡一閃而過,把火盆弄得更旺了些之後,我回到電腦前,繼續看「日出」計劃的下文。
  計劃的核心內容,是風林火山利用「天忍聯盟」令牌的力量,召集了當時分佈於東京、大阪、名古屋一代的大量忍者,足有七百名之多,並且其中大部分都是隱居多年的「上忍」,編排為四十一支敢死隊。
  他們的計劃,是攜帶炸藥包、手雷以及當時摧毀力巨大的美式阿祖卡火箭筒,悄無聲息地潛泳到密蘇里號艦艇上,一舉佔領受降船,以此為要挾,取得與盟軍談判的籌碼。
  毫無疑問,日軍在亞洲戰場處處受打擊的同時,仍舊具有很強的反撲力量,只是天皇投降詔書一下,所有人失去了戰鬥信念而已。至少,他們在東北亞戰場上與蘇聯人的交手中,絲毫沒有吃虧,所有的阿祖卡火箭筒,都是從蘇聯人手中繳獲的。
  攻擊發動的時間,定於九月二日凌晨四點整,也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個時段。習慣了晝伏夜出的忍者,大部分都具有黑暗中視物的特殊本領,天越黑,他們越能進退自如。
  誠如希特勒處心積慮的「阿登反擊戰」一樣,這個「日出」計劃表面看起來也非常完美,至少傲慢的美國人不會想到,已經長跪不起的日本降將,還敢有膽量展開自殺式襲擊?
  密蘇里號上,從高官到士兵,從艦長到下級水手,都被日本人進貢的清酒、海鮮、歌伎弄得醉意醺醺、心猿意馬,似乎早就忘記了二戰仍未徹底消散的狼煙。
  大和民族的桀驁不馴,從這個設計周密的行動規劃中,表露無遺。天皇的投降詔書,無意中成了他們謀劃進攻的絕佳幌子。
  看到這裡,猶如偵探小說到了峰迴路轉、謎底即將揭開的橋段,我的興趣被徹底勾了起來:「到底計劃出了什麼紕漏?為什麼沒能破壞第二天的受降儀式呢?難道七百名忍者的攻擊行動,還不足於瞬間掌控那艘武裝並不算精銳的艦船嗎?」
  每次與美國人探討二戰史,他們總會傲慢之極地指出:「是我們的原子彈,讓日本人聞風喪膽、俯首稱臣的,中國人、俄羅斯人的步兵效率,就像格陵蘭冰蓋上的北極熊,不懂得主動出擊,只想原地不動等機會,哈哈……」
  我甚至希望風林火山的計劃能夠成功,給素來不知天高地厚的美國人當頭一棒,但歷史早就鐵板上釘釘子一樣,既定的內容,任何人都不可能更改。
  杯子裡的茶涼了,我起身去倒水,自言自語地感歎:「怪不得古人說,人算不如天算。德、日兩國的孤注一擲,行動計劃完美得無可挑剔,卻仍然沒有挽回敗局,難道冥冥之中,會有明察善惡的神靈,在看不下去的最後時刻,果斷地懲惡揚善,讓希特勒、東條英機的好夢徹底破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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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8 16:55 引言回覆
  突然間,我覺得自己手背上的汗毛根根倒豎起來,彷彿有某種強大的壓迫力已經到了門外,並且帶著充沛之極、無可匹敵的殺機。嚓的一聲,幾乎沒有絲毫耽擱,戰術小刀已經彈入掌心,我的目光仍然盯著熱氣氤氳的那杯茶,耳朵卻仔細聆聽著門外、屋頂的動靜。
  或許我剛剛看資料時太專心了,並沒意識到門外有了月色,不知是什麼植物的影子打在門扇上,枯枝不停地來回搖蕩著。
  茶又一次漸漸涼了,我保持著凝立不動的姿勢,隨時都能發出致命的一擊。
  十幾分鐘過去之後,殺氣漸漸退卻,我渾身的汗毛也慢慢平復,只是後背、腋窩、頸下多了十幾串冷冰冰的汗珠。
  我開門走出去,飛身躍上房頂,只怕小來遭了對方毒手,腳還沒有落在瓦面上,便開口叫著:「小來,小來——」
  小來應聲閃了出來,衝鋒鎗懸在前胸,動作極為敏捷。
  四周的屋頂一片寂靜,雪已經化完,月光清冷地鋪灑在遠近高低的屋頂上,猶如一層早到的薄霜。
  「我感覺到有敵人來過,有什麼發現嗎?」我一直向東望著,直覺中,能釋放出這種澎湃殺機的,必定是來自於冥想堂。
  「沒有敵人出現,我一直都盯得很緊——」他應聲回答,不過臉色突然一變,衝鋒鎗倏地抬了起來,指向我的左側。
  我聽到風聲,接著是小來的低聲驚呼,因為有一個穿僧袍、披長髮的人無聲出現在瓦壟上,並且一照面便點中了小來的上半身麻穴、啞穴、聾穴,出手可謂疾如閃電。
  以小來的反應速度,從舉槍到扣動扳機,時差最長不超過零點三秒,但對方出手連封他五處穴道,卻似乎只用了零點一秒,動作快慢懸殊之大,不必細問。
  一縷灰色的頭髮落下來,隨風飄落到我腳下,而這個人瘦削的影子也被月光拉得長長的,平鋪在瓦面上。我及時控制住自己掌心裡即將彈射出去的小刀,因為我感覺到了她身上無時無刻不流露出來的高傲氣息。
  「籐迦小姐?」我有些詫異,她身上沒有任何殺氣,只有冷到極點的漠然,手掌縮在袖子裡,若有所思地看著目瞪口呆的小來。
  「跟我走吧,我有話要告訴你。」她的嗓子變得極度沙啞,晦暗的面孔,掩映在披垂的灰白頭髮的暗影裡。不知僧袍太肥大還是她變瘦了,總之那件衣服一直在夜風裡亂飄,,暴露出她的腰肢纖細得不盈一握。
  我慢慢地環顧四周,確定黑暗裡沒有潛伏的殺機之後,才微笑著問:「去哪裡?」
  關寶鈴在下面,我不想遠離,特別是剛才曾經感受到莫名其妙的強大殺氣之後。小來雖然年輕、敏捷、勇敢,但武功這種東西,不是僅憑熱情就能彌補與高手之間的差距的。
  「藏經閣,揭開你心裡的疑團——你不願意?」她甩了甩頭髮,仰面望著已經漸漸殘缺的月亮,嘴角抽動了一下。
  小來喉嚨裡發出「咯咯」兩聲,望著籐迦的目光極度恐懼。
  我出手在他雙肩、兩肋上輕輕點了幾下,解開了他的穴道,聽到他「絲——」的大聲吸氣,嘴也驚奇地猛然張開。
  籐迦的臉變化很大,顴骨高凸、眼窩凹陷,兩邊眼角的皺紋多不勝數,並且整個面部的肌膚都乾乾巴巴的,像一隻放久了的檸檬。
  小來猛的打了個寒顫,手指不知不覺又扣在扳機上。
  我拍拍他的肩膀,低聲吩咐:「你去廊下,仔細看護著關小姐。」
  小來收回自己驚駭萬分的目光,用力揉了揉僵直的臉,點頭答應。
  籐迦凝視月亮的神態非常專注,像是已經忘記了我跟小來的存在,一瞬間的感覺,讓我想起了中國古神話裡的靈狐。據說修行百年以上的狐,能夠借吸取滿月時的精華,來助長自己的道行。
  「風先生,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小來終於沒能忍住好奇心,在我耳邊低聲問。
  我瞪了他一眼:「快去吧,少囉嗦——」頓了頓,又跟著叮囑了一句:「如果有強敵闖入,千萬別盲目硬衝,記得開槍報警,我會立刻回來。」
  「可以走了嗎?」我嘴邊的熱氣直噴出去,今晚的低溫至少能達到零下十五攝氏度,干冷干冷的。
  籐迦沒回答,但身子驟然間便飄了出去,根本看不出足尖、膝蓋的動作,一直掠向西北方向漆黑突兀的藏經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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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8 16:56 引言回覆
第12章 藏經閣上的暗襲


  我跟在後面,只隔著五步距離,將自己的輕功發揮到極限,才沒有被她遠遠下。
  籐迦的變化很大,我能不斷地看到她的頭髮被風吹落,有幾縷還打在了我的臉上。只有心智枯竭的人,才可能出現急遽的整綹脫髮跡象。

  月色裡的楓割寺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沒有一絲燈光。

  隨著寺裡幾位高僧的離世,僧侶們的士氣一落千丈,這座北海道大名鼎鼎的佛寺,立刻陷入了絕望的低谷。

  一直到了藏經閣那個院落的門前,我竟然沒看到一名守夜的僧人,四處靜悄悄的。看來像僧早就忘記了我的吩咐,率領眾僧高枕無憂地睡大覺去了。

  門開了,籐迦無聲地飄了進去。

  青磚地反映著冷月幽光,左側擺著四個直徑兩米多的圓形石桌,桌旁放置著鼓形石墩,極其笨重。

  上一次來楓割寺時,我參觀過這裡,不過是在陽光明媚的秋日午後,並沒有感受到古屋陰森森的氣勢。

  籐迦停在石墩前,沙啞地長歎:「我重生之後,曾照著師父昔日的喜好,按長安城外談空寺的藏經閣重新佈置過這裡。兩地相隔千山萬水,可惜師父的魂魄並沒有得以脫胎轉世,我一直沒有等到他。」

  我對大陸山西長安縣城的那座古寺也有印象,可惜建築物都已經頹敗,只有一部分古老的地基矗立著,昔日繁華已經成了徒有虛名的一處唐朝遺址。

  「當年,師父和十大弟子,就在這塊地方,壘石為灶、汲泉做飯,日夜研究《碧落黃泉經》上的內容。我熟悉此地的每一棵草、每一粒沙,並且牢記十大弟子每個人的音容笑貌。如果他們已經重生,在冥冥塵世中,我會一眼認出他們,絕不會錯。」

  二十步外,古老的藏經閣一片漆黑,偶爾有北風吹動破敗的窗紙,發出噗噗簌簌的怪聲。

  日本的每座佛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藏經閣,或大或小,最少也有幾百本書卷典籍供弟子們翻閱。

  籐迦仰面向著舊樓的三層,陡然揮動袖子,射出一道尖銳之極的紅光,直穿入一扇破窗中。樓裡突然亮起了跳躍的火光,那是靠近窗戶的一支火把被點燃了,她這手隔空點火的功夫,顯示了本身極其強勁的內力。

  夜那麼暗,那麼靜,突然亮起的火把,成了附近幾百米範圍內,最吸引視線的目標。

  「我們上去吧——」她輕拍桌子,倏的躍了起來,像給無形的雲團平托著一樣,飄向窗口。她今晚顯示的武功、輕功完全超乎我的想像,並且說話時的語氣更是古怪。

  窗子是開著的,這間寬敞的大廳空空蕩蕩,並沒有擺放任何書架。她取下了那支火把,走向東窗,呼的一聲推開窗子。

  冥想堂的白色怪屋赫然在目,外牆上下披掛的枯籐,像是千年妖怪的亂髮。

  「很榮幸,我等到了你,等到了『海神銘牌』,並且也完成了師父的遺願。」她幽幽歎息著,隨手扯下頭髮上的紅絲帶,又帶下一綹灰白的長髮。

  此刻,她跟沙漠裡那個驕傲的日本公主形似乎有天壤之別,我總感覺,她像一支即將燃盡的蠟燭,化身為燭淚,生命也會隨之消亡。

  「那上面,說的是什麼?」我低聲問。

  夜很長,只要她肯說,相信我有充足的時間得以聆聽思索。

  「把手給我——」她伸出右手,平放在腐朽過半的窗框上,枯瘦如柴,皮膚顏色跟那些灰髮非常接近。這不是我曾經認識的籐迦的手,二十出頭的女孩子,怎麼可能像六十歲的垂暮老婦人一樣,擁有這麼衰老的手掌?

  我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左手,合在她的手心裡。

  兩個人此時相隔只有一步,我聞到了對方身上衰老的氣息,忍不住一陣心驚膽寒。

  江湖上曾有過很多未老先衰的例子,最出名的,應該是民國初期四川青城派的掌門人提鴉道長,為了研究前幾代掌門傳下來的暗器功夫,閉關千日,最後終於突破思想的禁錮,明白了武學秘笈上的真實含義,只可惜心力全部耗盡,出關沒有三天,便虛脫而死。

  我見過有人畫下的提鴉道長出關後的像,瘦得像一具勉強能夠行走的骷髏,頭髮脫落乾淨,天靈蓋上覆蓋著的肌肉層全部枯萎收縮,只剩一層薄皮。

  如果知道參悟「海神銘牌」,會連累籐迦衰老至此,我寧願沒有把那牌子從玻璃盒子裡帶出來。

  「那是一幅畫,你看到了嗎?」她的沙啞聲音又響起來。

  我覺得她冰冷的掌心裡,正有一陣沸騰的熱量噴湧出來,剎那間侵入了我的肌膚,跟我的血脈聯通。

  腦海裡突然出現了十幾秒鐘的純粹空白,接著便出現了茫茫的星空。第一眼,我看到了九顆火紅色的星星,正在以令人萬分驚駭的超快速度,迅速撲向一團龐大的模糊星雲。

  那不是流星,會是什麼呢?

  紅星鑽入星雲內部,力量之大,竟然攪散了宇宙塵埃的包圍。

  在它們前進的方向上,九顆亮星環繞著一顆發出熾熱紅光的大星,正隨著星雲氣團的破裂而起了輕微的顫動。更多的細碎星星閃閃放光,點綴其間,像是聖誕樹上的迷你綵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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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8 16:59 引言回覆
第13章 藏經閣上的偷襲 下


  「每一面具有三百六十一個入口的六面體,如果其內部結構全部劃分為四向開口的房間,則房間總數將是一個多麼龐大的數字?我想知道,正確的通道盡頭是什麼?是「日神之怒」嗎?如何取得它?鑒真大師想用什麼辦法毀滅它?」
  「我只看到通道,「海神銘牌」只不過是微縮了的六面體迷宮,按照我的行走路線,你就不會在迷宮裡失去方向。」她顯得很無奈,此前提到「人類智力極限」那句話時,她有同樣的無奈表情。

  我凝視她紛飛的頭髮,被她的悲哀無奈所感染,也跟著長歎了一聲。看起來,這個世界裡,沒有任何人是可以一切全知的,包括我以為能「無所不知」的籐迦,現在看起來,竟然只是通向「海底神墓」的一部梯子。

  她伸手向窗框外的右下角摸索著,捏起一隻淡褐色的蟬蛻,低聲歎息:「一千年,這就是我的棲身之出,一方小小的蟬蛻拘禁著我的靈魂。」

  這只完完整整的蟬蛻,似乎跟世界上任何蟬蛻都沒什麼兩樣,已經完全乾透,只要在掌心裡輕輕一搓,就會化成細碎的粉末。

  我總覺得,心裡有很多問題,需要她的解答,可惜恍惚之間,忽然對她所知的答案產生了巨大的疑惑,生怕犯「問道於盲」的錯誤,將自己引入更為荒謬的探索路線。關於「海底神墓」的傳說,版本千千萬萬,就在最近一個月的探索行動中,我與關寶鈴一起看到的,邵黑的遙感探測到的還有關寶鈴昨晚亦真亦幻的怪夢,無不從側面管中窺豹一樣反映出了神墓的一角。

  兩扇門、大哥沒寫完的留言、齒輪、水晶中間的紅色寶石——我想知道的,籐迦偏偏沒有說出來,或者她對此一無所知,而只是窮畢生智慧,去探索立體迷宮的正確通道。

  火把「噼啪」一聲,有短暫的火星炸裂開來,映亮了四面空蕩高聳的牆壁。

  「籐迦小姐,我想盡快拿到《碧落黃泉經》的譯本,或者每個人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大家的智慧聚沙成塔,能有更大的發現。」

  「不,我希望你先明白立體迷宮裡的正確路線,那才是最重要的——」她抬起手,在自己太陽穴上輕輕敲了敲。

  我笑了笑:「其實我已經得到那路線圖了,已經存在我的腦子裡,只要看到它,就一定能順利找到入口和出口,放心。」毫無疑問,剛剛看到魔方建築的同時,我已經讀取了籐迦腦子裡的全部資料,猶如兩部高速電腦之間的幾個字節的資料拷貝一樣,速度之快,根本可以忽略兩者之間的傳遞過程,萬分之一秒而已。

  籐迦露出了極其明顯的錯愕表情:「真的?」

  我平靜地微笑著:「當然是真的,這種時候,我不想開玩笑浪費時間。」

  六面魔方建築的立體透視圖已經明確無誤地放進我的思想中,隨時可以調出來查看。邵黑傳給我的「讀心術」還不算太靈,這次能夠讀取籐迦的思想,實屬以外之喜。

  籐迦走向屋子的東北角,在牆壁上摸索了一會兒,那個毫不起眼的角落裡,幾塊青磚倒塌下來,露出一隻銀灰色的把手。

  「譯本就在這裡,密碼加上封印,兩種防範措施,而且——」她直起腰來,好像是要停下來喘口氣,但灰色的牆壁上突然閃出幾道刀光,刀刃呼嘯著瞬間組成了一個寒光閃閃的刀陣,劈頭蓋臉地把她困住。

  我們自從進了藏經閣這個天井,一直都在不停的交談,並沒有想到會有人提前埋伏在這裡。或者是我太興奮了,被隨即看到謎底的喜悅沖昏了頭腦,忽略了可能存在的危險。

  籐迦的動作快的無法看清,似乎只是雙袖一舞,便同時完成了躲閃、奪刀、反搠、腳踢的四個動作。空氣中充滿了鮮血噴濺的「嗤嗤」聲,四具瘦高的無頭屍體搖晃著向前,撲倒在地,腔子裡猶然噴血不止。

   刀光血影帶起的寒風吹向東窗,把擱在窗台上的蟬蛻直吹起來,我急忙伸手把它捉住。

   籐迦丟下了染滿鮮血的長刀,俯身抓住保險櫃的把手,要把它從暗格裡拖出來。

   「是伊賀派的忍者吧?」我淡淡的問,把蟬蛻托在掌心裡。

   「是,『天忍聯盟』派來的,也就是屬於谷野神秀的人馬。我們本來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並且我曾經允諾過要用經書上的內容,幫他獲得『月神之眼』。現在一切落空,他終於忍不住蠢蠢欲動了。」

   保險櫃被拖了出來,大概有一米見方,四四方方,閃著銀灰色的光澤,上面的銘牌編號已經被磨去,不過看外觀工藝,應該是日本的本土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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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8 17:09 引言回覆
   「這上面帶著一個來自佛教禪宗的死亡封印,我死了,封印才會自動解除。風,我希望是由你來親手打開它。那些蘊涵著無盡秘密的典籍,如果落在普通人手裡,只會是一場滅頂災難,你明白嗎?」

   按照保險櫃的體積換算,它至少要有一百公斤以上的重量,卻能被她單手拖動,不能不說,籐迦的武功還沒有得到完全的展示,深藏不露。

   「現在呢?難道不能打開它?我不想你有什麼不測,咱們可以好好地繼續合作下去?」留籐迦在自己身邊,她能起的作用將會代替十個王江南和霍克那樣的神槍會高手。況且她有皇室公主的身份,做任何事,都會有別人無法取代的特權。

   她伸出袖子,輕輕擦拭著保險櫃頂上的灰塵。在跳躍的火焰照耀下,臉色一陰晴不定,但最明顯的一點,她的胸口起伏不停,似乎連呼吸都感到困難了。

   以她的武功,殺剛才那四個伏擊的忍者,只是舉手之勞,好像不至於有這種吃力的表現。

   「唉,這是用生命做註釋的生死封印,一旦種下去,就沒法——」

   「錚、錚錚」連續三聲響,就在她俯身去查看保險櫃把手時,驟然響起來。

   我熟悉那種聲音——「俄羅斯產強力扭簧弩箭,發射頻率為『慢、快快』,往往後發的箭先到,先發的只是幌子。箭身帶著極強的旋轉力,近距離攻擊時,可以在五米範圍內,接連穿透四個成年人的身體,殺傷力極強。」

   三點寒光,從籐迦後背上閃現出來,餘力不減,直奔我的胸口。

   我側身一閃,「哧哧哧」三聲,這三支半尺長的弩箭竟然力道暴烈地射穿了我身邊的牆壁,直飛向天井裡。

   外面,月光突然黯淡下來,彷彿是驟然飄過的烏雲,遮蔽了楓割寺頭頂的天空。

   籐迦悶聲不響地雙掌一起一合,噗的一聲,拍碎了一個人的腦袋,如同是鐵錘砸在西瓜上一樣。

   我聞到了血腥味,不僅僅是敵人的,更有籐迦身上發出的,因為那弩箭就是從隱藏在保險櫃後的忍者手中發出的,瞬間射穿了她的胸膛。

   兔起骨鳥(PS。。不好意思這個字不認識 是一邊一個骨字一邊一個鳥字 希望知道的朋友告訴我下 我只知道兔起鳧舉。。。)落的一輪變化,籐迦還沒有直起身來,扭簧的動靜已經響成一片,四面的牆壁和屋頂不斷的中箭,錚錚聲和噗噗聲急促混雜著。至少有十幾個灰色忍者,從同樣灰色的牆壁背景裡閃出來,臂彎裡抱著的弩匣射擊孔大張著,向籐迦連環發射。

  我的第一反映是出手救她,然後越窗而走,先退出險境再說,但一陣陰森森的狂風從東窗裡直撲進來,夾雜著一寒一熱兩種不同的澎湃掌力,左右交錯成兩團逆向旋轉的漩渦,死死地把我纏在當中。

  曾經感受到的那種巨大殺機又一次出現了,就在窗外五十步外的一處飛簷瓦壟上,有一個身高兩米以上的魁梧巨人,雙臂挽著一張與身體等高的巨弓,張如滿月,搭著一支雪白色的羽箭,筆直的瞄向我。

  這種攻擊方式,似乎並不比狙擊步槍的效果好,並且給我一種極度怪異的感覺,彷彿突然之間回到了冷兵器格鬥的時代,弓箭成了操控戰鬥勝敗的決定性武器。要知道,自從西方人將威力巨大的火藥槍帶往全球各地後,弓箭便成了過時的雞肋,不復昔日的輝煌,只能在古代電影裡重現昔日的神采了。

  我急速側步旋轉,避開那兩道洶湧的漩渦,立刻判斷出,除了飛簷上的巨人,就在藏經閣的左近處,肯定還有一個武功極其強大的敵人,也就是發出劈空掌力的那個。

  我的左手裡仍舊捧著那只蟬蛻,它對於籐迦來說,或許是永久難以磨滅的記憶,值得一世保存,畢竟,她的靈魂曾囚禁在裡面一千年。

  籐迦倏地倒退回來,灰髮上早就沾滿了暗紅的血漿,全身都帶著濃重的血腥氣。

  「是『天忍聯盟』的行動,我們撤——」

  她的話沒說完,弓弦已經驟然響起來,像是古琴上一個突兀之極的震盪高音,尾聲裊裊不絕。年久失修的窗框剎那間被箭風摧毀,無數木屑、窗紙砸在我肩膀上,更要命的是那長箭,威勢不亞於二戰時令德國坦克聞風喪膽的阿祖卡火箭彈,帶著摧毀一切的瘋狂氣勢。

  我拖著籐迦的右臂,翻身撲向南窗,右手偷偷一彈,戰術小刀急速飛了出去,目標直指那個射箭巨人的喉結。長箭勝在氣勢,小刀卻利於偷襲,並且如此危急的情況,我只能一擊必殺,絲毫不會再抱有婦人之仁。

  真沒想到,白色長箭竟然是會中途變向的,並且對方也算準了我們會從原路撤退,「嗚」的一聲,射入東窗的箭尖嘯著尾隨而至。以下三件事,幾乎是同一時刻發生的,前後相差不到十分之一秒——

  我從南窗口裡看到巨人已經第二次張弓搭箭,守株待兔一樣瞄準了這扇窗子,只要我們一躍出去,就會變成被「一箭雙鵰」貫穿在一起的兩隻大雁;

  戰術小刀的寒光閃現在對方的喉結上,像是劃開了一個鼓脹盛滿血漿的塑料袋子一樣,蓬然爆裂,血花四濺;

  第一支箭射中了籐迦的後心,勢不可擋地穿胸而過,雪亮的箭鏃堪堪抵在我的左肋上,只要再貫穿十厘米,我也將姓名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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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8 17:10 引言回覆
第16卷 超級武器 第1章 下忍

  突如其來的戰鬥,一開始便令籐迦受了重傷,特別是最後中的這一箭,端端正正地貫穿了胸口位置。幸好,我已經射殺了屋頂上的伏擊者,攬住籐迦的腰,飄然而下,落在天井正中。
  「小……心,小心,『天忍聯盟』的人馬都……出現了……」籐迦的聲音似乎都被哽在喉嚨裡,低得幾乎聽不到,渾身的血腥氣越來越濃。

  一陣炫目的白光過後,四面閃出的灰衣人分成三隊,每隊手裡都擎著一張狹長的漁網,網口上懸著精光耀眼的短刀,腳步一錯,把我跟籐迦圍在中間。

  冷兵器格鬥聲,並沒有驚醒近處的僧人們,依舊只見月光不見人影子。

  火把就要燃盡了,大概幾分鐘後,藏經閣上下,又會只剩下朦朧的月光。

  我左手握住箭桿,右手屈指一彈,將帶著箭鏃的部分折斷。只是我不敢替她拔出羽箭,在沒有有效的止血工具時,拔除箭桿,只會加速身體失血。

  合圍過來的,共有二十一人。樓上窗口附近影影綽綽來回晃動的,還有不下十人,我知道自己必須在幾分鐘內結束戰鬥,然後帶籐迦去見象僧,先找紗布止血再說。她身上的傷口不止這幾處,僧袍上已經被射穿了數不清的小洞,到處都有鮮血浸出來。

  只要不是槍械對峙,我就有把握帶籐迦脫困,至少我還沒有把這幾十人放在眼裡。

  「風,要他們……找谷野神秀出來說話……他是盟主……」籐迦的身體重量全部靠在我身上,不到一分鐘,站立的地面已經形成了淺淺的血泊。

  幽篁水郡裡的女忍者曾說過,谷野神秀是「天忍聯盟」的盟主,掌握對日本忍者各流派的調度權,也即是所有忍者的主宰。

  「我要見盟主,見谷野神秀先生。」我向著距離最近的灰衣人用日語大聲說。

  他低沉地罵了一句日語,屈膝一彈,甩出手裡的漁網,向我當頭罩下來,這是他今生能夠完成的最後一個動作,因為他揚起的手臂還沒完全放下,我的拳頭已經狠狠打斷了他的右側肋骨,並在拔出他肩頭長刀的同時,一腳把他踢飛。

  刀是好刀,既亮又鋒利,我只用了半招「夜戰八方藏頭式」,右面的兩名灰衣人便失去了半邊頭顱,向後跌倒。

  忍者以完成任務為最神聖的使命,所以他們的所作所為,像是被上滿了發條的生肉機器人,除了一刀砍翻在地,根本沒法脫離他們的糾纏。

  我下手不會再有絲毫留情,每一次揮刀,都會聽到鋒刃切進骨頭裡發出的「噗嗤」聲。籐迦的生命很寶貴,如果有什麼閃失,就算殺掉所有人,都得不償失。她剛剛講給我聽的,不過是所有秘密的冰山一角,我渴望知道更多,而不是錯失良機。

  很久沒有這麼痛快淋漓地大開殺戒了,手法、身法發揮到極致之後,渾身熱血沸騰。

  二十一世紀的江湖,槍械佔據了絕對主導地位,武功高手們,基本沒機會參加這種毫無後顧之憂的兵器格鬥,而我卻無意中適逢其會。

  最後一名擎著漁網的忍者中刀,身子奇特地扭曲者後退,腳跟撞在台階上,噗通一聲翻倒。

  「別太……大意,這只不過是聯盟裡的小嘍囉,真正有實力的,還沒上陣。」籐迦有氣無力地提醒著。

  我刀尖一挑,一柄還沒來得及拔出的長刀從一名死者肩膀上躍在半空,我拋出手裡已經有些卷刃的刀,再換了那柄。危機並沒有解除,我能感受到茫茫夜色中的澎湃殺氣。

  一樓、二樓的燈突然大亮,隨著窗戶「砰砰砰砰」被踢碎的聲音,至少有七八十名忍者出現了,全部穿著灰衣,蒙著灰色面巾。

  一樓大廳正中的太師椅上,一個身穿黑袍的蒙面人穩穩的坐著,膝蓋上橫著一柄黑色刀鞘的長刀。在他兩側,則是兩排垂手肅立的灰衣人。

  這種陣勢,似乎不該發生在楓割寺裡,應該放在江湖幫派勢力的老巢裡比較合適。我輕輕挽了個刀花,左手更用力地挽住籐迦。大敵當前,我要給她足夠的信心活下去,並且看著我單人匹馬殺退這批不知天高地厚的忍者。

  記得在埃及沙漠的軍事嘩變中,我也面臨過叛軍的重重保衛,但那是在無數柄快槍之下,根本容不得我有反撲的機會。傳統武功對現代槍械,一個人對一群,百分之百毫無勝機。

  「知道——我是誰嗎?」蒙面人操著生硬的中文。

  「伊賀派九重郎。」籐迦先一步低聲報出對方的名號。

  我手中的刀尖斜指地面。可惜沒有吹毛斷髮、永不卷刃的寶刀——這時候我很懷念剛剛通過電話的屠龍刀,從他手下流出來的好刀,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削斷江湖上有名的緬刀、英吉沙、英國馬刀。如果此刻我手裡有他鑄造的刀,再多十倍的敵人,也絲毫不必擔心。

  「知道我們要什麼?」蒙面人很囂張,聲音懶洋洋的,似乎並沒把我放在眼裡。

  我輕輕搖頭,江湖廝殺,無非就是為了財寶、權勢,必取其一。他要什麼,我不必去問,反正一旦雙方開始交手,到最後就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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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8 17:11 引言回覆
  蒙面人揮了揮手,用日語下了命令:「拿下他們,快!」

  兩排灰衣人反手從肩膀上拔刀,緩緩魚貫而出。二樓的人居然斯斯文文地沿室內的樓梯下來,並沒有採取一擁而上的群毆戰略。

  我低頭向籐迦微笑著:「我們中國人有句古話,做大將的,必須要做到『萬馬軍中取上將人頭如探囊取物』。你等著,看我取九重郎的人頭,替你報仇。」擒賊擒王,既然九重郎自以為是這群人馬的大頭領,我就先殺了他再說。

  月亮仍被陰雲遮住,門檻以外,光線不明,並且半夜裡的風,又一次加緊,吹得剛剛跨向院子裡的人不由自主同時扭頭閉眼,用袖子遮住臉頰。

  我像一枚飛碟速射鏢靶一樣彈了出去,腳尖一共點地三次,已經飛進大廳,長刀使了「五虎斷門刀」趙家的一招「順水推舟式」,九重郎的人頭立刻飆起來,如同一隻被用力拋起的紅色繡球,帶著詭異無比的表情。

  我計算過,彈出、殺敵、撤回,只用三秒鐘,暫時失去了扶持的籐迦也能支援住,不至於跌倒/

  真正值得忌憚的,就是曾經發出逆向漩渦般劈空掌力的高手,功力極其深厚,不可小視。

  「停手吧!」忽然耳邊有人陰森森的冷笑著,讓我毛骨悚然。只是一秒鐘的停頓,灰衣人的腳步驟然加快了十幾倍,在我與籐迦之間組成了一道長刀霍霍的人牆,徹底把我們分開。

  「是誰?」我在刀刃上輕輕一彈,九重郎的血跡未乾,如果要從人牆中殺出去,只怕要讓天井裡血流成河了。

  「在日本地盤上,敢跟『天忍聯盟』對抗,你真的是太愚蠢了。我們要的東西,無論什麼時候出手,絕不會落空,連皇室都不願與我們為敵,你算什麼?你們中國人的愚蠢,就在於只懂得瞻前,不理會後面,怪不得當年,關東軍的鐵騎可以縱橫長白山……」

  刀刃「嗡」的一陣顫抖,不過我已經能抑制住內心的蓬勃的怒氣了,大敵當前,衝動就是死亡的前兆。日本人喜歡打嘴上官司,即使全球各國的歷史教科書上都明明白白地註明他們是「戰敗國、侵略者」,他們仍然死硬到底地咬牙拒不承認。

  關東軍的確機械精良、訓練有素,但最後結果如何?豈不也是像秋天的高粱一樣倒在中國人的大砍刀下?就像眼前,整齊冷漠的這群忍者,只要我出手,沒有一個能逃得過殺劫。

  「你要什麼?難道不敢站出來說話?」越過刀叢,視線裡籐迦艱難地挺直著身子,還沒有頹然倒下,只是那件僧袍,完全被鮮血浸成了紫黑色,像一幅剛剛染完的土布。

  外面起霧了,白茫茫的霧靄從敞開的大門裡湧近來,漸漸包圍了籐迦。

  天井裡出現了暫時的寧靜,眼前每一名灰衣人手裡,都高舉長刀,有點像我曾參觀過的秦俑展覽室,凝立不動,神情詭異。

  「我在這裡,你看不到嗎?日本人的領土之下,埋藏的任何東西都屬於我們,無論是珠寶還是石頭,所以我希望你——還有你所代表的神槍會,能夠老老實實地滾出去,不要勞煩我們親自動手,明白嗎?」

  囂張的聲音,就混合在霧氣裡,分明有一個高瘦的黑衣人身形飄忽地出現在籐迦身邊。

  我沒有感受到那股強勁之極的殺氣,所以,黑衣人也只是供高手驅使的走卒,而不是幕後的主使者。

  「我要見……谷野神……秀……」籐迦艱難地叫出聲來,心力交瘁加猝然受傷,她的內力已經消耗殆盡,一句話分成三次,並且夾雜著急促的喘息聲。

  霧氣一分一合,籐迦已經被黑衣人舉過頭頂,絲毫不能掙扎。

  一瞬間,我集中意念,在心裡重複默念:「不要動,我來救你,不要動,我來救你……」既然能讀懂籐迦的思想,我懷疑自己已經能夠跟她心靈相通,自己的話能夠傳入她心裡。

  如果不斷逡巡著發出殺氣的人是神秘的谷野神秀,至少對我而言,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因為深藏在幕後的敵人終於走到台前來了,脫離開怪屋和東瀛遁甲術,或者戰勝他的機會大一些。

  「谷野盟主沒時間見你,把密碼交出來!我要密碼、密碼……」黑衣人囂張地大喝。

  霧氣越來越重,充滿天井之後,順序飄入一樓大廳。

  在我看來,「下忍」猶如駭客攻擊裡的「肉雞」電腦群,毫無自己的思想,只為主人的一聲命令、一個眼神便輕易扔掉自己的性命,毫無價值。他們的生與死,既不能為社會做貢獻,也不會令世界覺得遺憾,只相當於水底的一個氣泡,悠悠浮上來,啪的破裂,如此而已。

  所以,不必將他們當作「人」來看待,他們只是一群「人肉盾牌」或者「人肉屠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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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8 17:13 引言回覆
第2章 下忍(下)


  「我……沒有……我要見……他……」曾貴為皇室公主、受楓割寺僧侶崇敬如天神的籐迦,突然間便淪落到狼狽受制的境地,際遇轉換,比情節最跳躍起伏的電影劇本更令人瞠目結舌。
  「什麼密碼?谷野需要什麼密碼?」我讀懂了籐迦的思想,卻沒看到任何與「密碼」有關的思想片斷,只有一層層急速閃回的迷宮。這種情況,足以證明她全部的思想智慧都放在推理迷宮的路徑上,根本沒有餘暇思考別的東西。

  「那你去死吧!」黑衣人大笑著,吹動霧氣,露出蒙著黑紗的長臉。

  這是他第一次暴露出自己的確切位置,並且霧氣分合的間隔非常短暫,但這己經足夠了,我的刀脫手飛出,用的是中國武術裡的「鏢槍」招數,以刀代槍,呼嘯而去。

  雙方對敵,最重要的是臨陣應變,特別是冷兵器格鬥中,高手永遠都能掌握戰局。

  我己經奪到了距離最近的兩柄長刀,伏身向外衝。中國武林對於刀的用法,己經研究到深入骨髓的地步,「什麼場合、哪種敵人該用何種刀法、身法」都有最細緻明確的界定。

  我此刻施展的,是處於下三路攻擊「地躺刀」與上三路攻擊「亂披風刀」之間的一種刀術,出自少林寺,後來被著名的北平江湖豪俠「大刀王五」改良,最終命名為「迴旋斬」的雙刀刀法。以攻擊敵人的腰帶到小腹這段身體要害為主,不要姿勢美觀,只求一擊必殺,將敵人開膛破腹。

  一瞬間死於刀下的忍者超過二十人,我要做的事,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攔,所以,當我再次丟棄同時卷刃的雙刀時,己經衝到黑衣人面前,探手握住了他腰帶上插著的那柄長刀,「嗆」的一聲脫鞘而出。

  雪亮的刀光,映在黑衣人的脖子上,一柄將他喉結對穿的長刀,仍在不停地嗡嗡顫抖著

  我接住籐迦的身體,挾在腋下,順手一推,黑衣人噗遁一聲倒了下去。

  「背後主使的人,是谷野神秀嗎』我能感覺到,有個極其危險的敵人,就在左近,隨時會出現。」籐迦需要救治療傷,等她的血流乾了,一切秘密終將化為泡影。

  「不……不是……他是我們的……朋友,我懷疑是……是……」

  對話的同時,我帶著她迅速逗出天井。此時最好的辦法是去見象僧,而不是奔回小院,把戰火燃燒到關寶鈴身邊。任何人都不如她的安全重要,這一點毫無疑問。

  我們穿行在茫茫白霧裡,頭髮和眉睫在十步之內便被霧氣打濕。要見谷野神秀,必然是奔向東南方向,我陡然感覺,有某種巨大的力量從側前方的高處俯衝而下,如同一隻發現獵物後全力撲擊的猛禽,帶著驚心動魄的洶湧殺氣。

  狹路相逢勇者勝,我手裡的長刀舞成一片光幢,挾著籐迦直衝向前。

  白霧裡不知埋伏著多少凶險,或者後退一步、閃避一步,就會恰恰跌入忍者們設下的埋伏。

  這是在黎明即將到來的楓割寺,一個二十一世紀日本法制社會的著名佛寺裡,不過卻沒有警察、沒有法律、沒有槍械,只有倒逗二百年之後的冷兵器廝殺格鬥。並且,我面對的是毫無理性更沒有人性的忍者,一群被教授以武功的「奴隸」。

  「是聲色犬馬鬼面伎?」我又一次感受到了籐迦的思想,不必她開口說一個字。

  殺氣散了,我發現自己站在一個狹窄的十字路口,頓時感覺不妙,因為這很明顯是一個「四面楚歌」的佈局。雖然在東瀛遁甲術裡,不一定是這個名稱,但凶險格局完全相同。「小心……對方好像……比谷野一』

  我低下頭,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思想,別說話,斂氣療傷,或者我們還有一場惡仗要打。」

  「四面楚歌局」脫胎於漢軍師張良的《仙機卷》,當年韓信就是用誘敵、設伏的手段,將霸王項羽引入了四面八方沒有可供隱蔽遮擋的垓下,牢牢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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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8 18:19 引言回覆
  如果沒有這些揮之不去的白霧,我應該能發現佈局者就在附近的某個制高點上;如果沒有帶著重傷的籐迦,我可以發揮輕功,以快制高,先把佈局者格殺;如果

  可惜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當一陣枯澀的彈撥樂器聲從正前方一路傳來時,十步之外,霧氣裡隱約出現了一隊臉色雪白的女人,全部赤裸著左肩,露出白花花的胳膊。

  鬼面伎是忍者門派的一種,「聲色犬馬」四個字,則是被中國人後加上去的,因為這一派的忍者,最擅長把真正的殺機隱藏在裝神弄鬼後面。

  「我快要……死了……」籐迦苦笑起來,伸手撩開臉前的頭髮。手上是血、臉上是血、頭髮上仍舊是血,只是她似乎突然變得有了精神。

  「一千年……想想真是足夠漫長了,漫長得讓我開始厭倦了生命,厭倦在蝸居在蟬蛻裡的日子。現在,我終於能夠隨意地舒展身心,遵游於天地之間,可以去尋找師父的靈魂,在另一個世界裡」

  她的語氣流暢了許多,但我明白,如果一個人重傷之下猝然好轉,肯定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

  「沒有經過漫長等待的人,不會理解一下子脫困時的喜悅,師父說過的『當頭棒喝、一朝頓悟』,我現在終於領悟了」

  那隊女人筆直地向我走過來,身上的白衣隨風飄展。

  下一秒,是真正殺戮的開始,即使是揮刀衝下這群手無寸鐵的女人。我深吸了一口氣,左側、右側、身後也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我並沒有扭頭去看,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正前方,因為我在任何情形下,都不會選擇轉頭或者退後,只會一直向前,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你還沒有告訴我哪裡是迷宮的入口呢』」我的刀尖,指向身前兩步的地面。

  「入口……」籐迦迷惘地反問了一句。

  從她的思想裡,我只看到錯綜複雜的迷宮,卻沒弄清迷宮外圍的情況。至少應該存在某一個封閉著的門戶,以阻隔海水的進入對不對?就像在邵黑的遙感中,那兩扇應該是由蓮花鑰匙打開的門。「對,入口。」銳器劃破空氣的聲音驟然響起,不過卻是在我身後。我鼻子裡聞到的,是夾雜在十幾種動人檀香裡的腥味淬煉過劇毒的刀刃發出的獨特氣味。

  我向前猛衝,那隊女人的白衣呼啦啦地飛揚起來,衣服下面顯露出來的並非美妙迷人的胴體,而是一大群面孔猙獰、刀鋒耀眼的侏懦殺手。近距離的格鬥迅速展開,沒有任何顧忌的殺戮,讓我逐漸忘記了真實時間的存在。

  以殺止殺、以暴止暴,本來就是原始社會裡赤裸裸的生存原則。不可否認,日本民眾當中,也有熱愛和平、喜歡與中國人平等交往、友好互助的正常人,但身邊這群野獸一樣的忍者裡面,卻絕不存在那種人。「對,我沒看到進入迷宮的入口,但師父說過,沿寒潭向下,一定能找到『海底神墓』

  他從《碧落黃泉經》上領悟到的,己經全部傳給十大弟子,卻真的並沒有提到入口我不知道,我的頭好痛……」

  籐迦掙扎了一下,一蓬不知屬於侏懦還是女人的熱血撲面而來,噴在她的肩頭。

  「難道……我並沒有完全……破解那塊『海神銘牌』?」

  「咯」的一聲,她嘴裡陡然噴出一口鮮血。這一瞬間,我又斬殺了兩名侏懦,但同時發現,自己正陷在越來越多湧現出來的敵人陣中。白衣女人的武器,是腕底蕺著的半尺長峨帽刺,刺尖上的精光不斷地在我眼前閃動著。

  「或許是吧一」我長歎一聲,長刀削斷了一柄橫向旋斬的彎刀。幾經衝突,自己仍沒有離開十字路口的交叉點,有佈陣者在高處指揮,任何時候,攻擊的忍者們都不會失去阻擊的方向,這也就是當年自負「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霸王項羽最終被死死困住的原因。

  「那麼,我還不能……死……」籐迦的身子靈活之極地一閃,從我腋下鑽出來,攀升到我肩頭,並且迅速直立起來。

  我不希望這是另一種「迴光返照」的表現,右臂發力,連斬四人,左手也奪到了一柄長刀。

  「一點鐘方向,向前。」籐迦低聲叫著。

  一點鐘方向是灰乎乎的牆壁,但我毫不遲疑地衝了出去。她在高處,看到的應該就是陣勢的最薄弱處。

  刀鋒入肉,沒有任何人的慘叫聲,所有的忍者都變成了標準的啞巴,或者是天生沒有痛感的畸形人。

  「一點鐘方向,佈陣者在十五步之外。」

  籐迦的聲音剛剛傳來,我己經屈膝彈跳起來,帶著她的瘦削身體,一起左轉,腳尖踏過一隊黑衣女人的頭頂,平躍十五步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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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au303 發表於 2009-06-08 18:19 引言回覆
第3章 風林火山(上)


  我感受到了籐迦身上不斷滴下來的熱血,來不及做任何想法和判斷,因為四面潮水般湧過來的刀光,前仆後繼地纏繞著我的雙刀。
  「一點鐘方向,十五步」

  「十點鐘方向,九步」

  「兩點鐘方向,五步」

  連續轉折三次之後,我又斬殺了十一人,脫手擲出左手長刀,貫透了一個紅衣女人的胸口。不是我有意大開殺戒,實在是身不由己。日本忍者能貫穿政權更替、軍事戰爭的全部歷史,足以證明這個地位特別的族群,有其不可替代之處,尤其是「不選目的決不罷休」的堅忍殺氣。

  五步距離,恰好是兩柄長刀對接的長度,我看到了一個極其瘦削乾枯的黑衣人,臉上戴著一張漆黑的金屬面具,只露出熠熠閃光的雙眼。他的背後,插的不是常見的武士刀,而是紅、白、藍、綠四桿顏色各異的三角旗幟。如果不是在殘忍血戰之中,很容易令人聯想到中國京劇裡的武生打扮,惹人發笑。

  他的兩側,各站著兩個臉色塗得煞白的女人,身材極其接近,只是穿的衣服分為紅、白、藍、綠,袍袖肥大,隨風飛揚。

  我意識到這幾個人站立的位置,就是「四面楚歌局」的核心中樞,整個陣法的發動,都是依靠黑衣人的旗幟運轉的。可惜,沒有長距離攻擊武器射殺他,只要中樞一死,所有的侏懦與女人就會失去了攻擊方向,自然潰散。

  「你還好……嗎?」籐迦的聲音夾雜在叮叮噹噹的刀劍碰撞聲裡。

  「當然!」我冷笑著,抹去不知是第多少次濺在臉上的血,刀鋒一閃,將三步外蠢蠢欲動的一個侏懦前胸貫穿。這些老鼠一樣變態可憎的矮小忍者,隨時都會藉著夜色的掩護,給人造成致命的一擊。

  「不殺了那個陣主,今晚就是最後的結局了。」

  很奇怪,在雪片一樣的層層包圍中,我們還能平心靜氣地交談。

  白霧更濃了,除了遠遠近近的人影,根本看不到任何楓割寺原有的建築物。東瀛遁甲術裡,最重要的掩人耳目的手段就是這種有形無質的霧氣,但高明之極的忍者,卻能穿透霧氣,看清敵我雙方的一切動向。

  「我知道,不過對方己經布設了『縮地成寸』的手段,看似五步距離,實質可能在一百步之外。」攻擊突然停止,給了我和籐迦喘息之機。「縮地成寸、瞬息千里」都是奇門遁甲中的高明功夫,如果不懂破解,貿然進攻,誰也無法料到這段距離裡有什麼樣的凶險埋伏。

  籐迦的身體搖晃了一下,翻身落地,臉色蠟黃,雙眼裡的光芒也正在逐漸黯淡下去。

  我重現攬住她的腰,低聲問:「他們要的是什麼?你心裡的秘密嗎?」

  如果她心裡還蕺著被人覬覦的秘密,或者痛快地捨棄掉,才能擺脫目前的困境。

  「沒有」她淒慘地笑著,乾裂的嘴唇上留著絲絲血跡。

  我讀到了她的思想,的確除了那幢古怪的立體迷宮建築,再沒有任何奇異之處。

  「那麼,在埃及沙漠裡,誰殺了谷野神芝?誰偷了他的心?他吃下去的十九顆佛舍利呢?又去了哪裡?」這個問題困擾我和蘇倫很久了,我不肯相信出手的會是籐迦,蘇倫更是懷疑,詹姆斯博士,才是真正的兇手。

  籐迦急促地喘息了幾聲,挺了挺身子,忽然反問:「佛舍利?世上根本沒有佛舍利,至少楓割寺沒有,『亡靈之塔』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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