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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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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6 07:13
引言回覆
﹝六﹞喚碟仙──下
冷風颯颯,空塑膠袋隨風飛起,飛向陰森的月亮。
第一滴冷汗,滴下。召靈後的第一口氣,吐出。
「記住,沒歸位前千萬不可鬆手。」方傑提醒道,低頭看著繞著小圈的碟子,問:「出壇的是神是鬼?」
小碟子轉了轉,繞出原先的軌道,在黃紙上的『鬼』字停了下來。
他笑了笑,說:「大家可以問些問題,先示好,後面的問題再由我問。」
人與人之間,如果互相陌生,想必得問些噓寒問暖的事,還有一些身家資料,才能拉近距離。
人與鬼,也不例外的。
許常憲壯著膽子開口問了碟仙是男是女,碟子則是繞又繞的,停在『男』字。
大夥接著問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例如碟仙覺得自己英不英俊、交過幾個女朋友、被召來的心情等等。
這碟仙姓范,只要沒問到他不想回答的問題,通常都能很快地找出解答的文字。
原來碟仙也並非傳聞中那麼可怕,其實就像個不存在的平常人一樣。卸除刻著警戒二字的鎧甲,氣氛變得不可怕了。
時機也差不多了,方傑用手抵住嘴唇,要他們噤聲,「碟仙、碟仙,請問您住在這口古井裡嗎?」
碟仙答是。
「碟仙傷害過陽間的人嗎?」
這時,碟子不像之前一樣,從原點慢慢擴張出一個迴圈軌道,而是筆直地在黃紙上移動,迅速地停在『無』字上。
「碟仙的反應好像變快了。」許常憲盯著那只小碟子說。
「這種事情是人也要撇清吧。」楊祐達說,好像感同身受似的。
方傑頓了頓,道:「碟仙,若是為了保護住處及自己的骨骸,會傷害陽間的人嗎?」
碟子沒有任何動靜。
而那股令人窒息的冷風又吹了過來。
他抬頭看了看大家,「碟仙以為我們在懷疑他。」輕咳了幾聲,他又問:「碟仙、碟仙,古井裡有濫殺無辜的惡靈嗎?」
方傑壓低了身體,用一種極盡詭異的姿勢俯著。那種角度,使看見方傑那青森雙瞳的許常憲很不舒服。
這是第一次碟仙移動了兩次。
「不──說。」王慧茹跟著繞行軌跡唸了出來。
「碟仙,為何不說?」方傑追問,「你可知此地有無辜生命被殺?」
語落,瓷製的小碟子突然熱了起來,像有什麼東西在碟中燒著,燒著他們的指尖,大家都被這莫名其妙的熱給嚇了一跳,就差一點將指頭縮了回去。
眼見天色越來越昏暗,方傑還等不及碟仙回應,劈頭又問:「古井裡是否有著骷髏模樣的狂妄怨靈?他為何濫殺無辜?」
碟仙的反應意外地激烈,它在原地不停地晃著、抖著,那股不安的氣息從指尖蔓延到心房,從心房顫入名為恐懼的密室,搜索著心靈炸彈的引線。
「碟子晃得好厲害呀……碟仙該不會生氣了吧?」許常憲發現週遭的氛圍正在詭異地改變,從身後吹來的怪風不再只是陰冷,而是一種緊迫逼人的冷冽,就像是鞭刑般,毫不留情地刺向背脊。
觸著的圓碟子,卻沒有因為寒風而停止升溫,像加了煤油一樣,在爐中加速燃燒,慢慢地,那熱度已直逼人類體溫。
「碟仙為何隱瞞?」方傑將指頭壓得更緊。
碟仙的移動步調加快,指上了『不可說』三字。
「碟仙似乎在保護著什麼東西。」姜仁豪道。
只見碟仙像發了瘋似的,循著原先的路徑,在黃紙上繞轉了起來。
轉著轉著,那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方傑,我們該怎麼辦啊!」王慧茹慌了,這古怪的感覺令她相當不舒服。
方傑想了想,說:「這傢伙不合作,再另請碟仙來。碟仙、碟仙請歸位。」
王慧茹只想趕快停止與這可怕碟仙的交涉,連忙附和道:「碟仙、碟仙請歸位。」
大夥閉上眼睛,嘴巴跟著唸,可是壓著的碟子卻沒有停下來或減緩繞行速率的跡象,而換作另一個方向在轉著,許常憲覺得不對勁,偷偷的張開眼睛,卻被眼前的情景給嚇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不……歸。」
語落,碟中的熱氣霎然停止,像是被洪水沖滅一般,瞬時消失。
但還未完。
彷彿是這波洪水的強力後勁,一股怨氣夾著冷,輕碰指尖,那冷就像要結凍了全身的血管脈路一樣,從胳膊一路攀升,直逼腦門。
小碟子的這一面被眾人的指頭壓著,另一面卻好像有個人使力地推著它,像要把他們給推倒一樣,力量之大,使得指頭都漲紅了起來。
「啪!」瓷盤騰空飛了起來,眾人的手都被狠狠地彈開。
許常憲看著拋在空中的碟子,再看看自己的手,訝然道:「離開了!」
「嘖!」方傑啐了一口,拿下眼鏡,用深綠色的眸子直盯著正前方,「他出來了。」
原本這五人圍成的小小空間裡只有一張黃紙和無所不在的空氣,現在卻好像擠滿了東西一樣,一種莫名的壓迫感朝臉部撲了過來,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眼前的空間扭曲,從沒有洞的黃紙裡慢慢升出一道灰煙,漸漸地變大,變為一個人形。
是個男人。他的頭髮稀疏,一張枯瘦蒼老的臉龐,頰上的肉垮了下來,一排一排的吊著,他的嘴唇呈黑紫色,除了有一點龜裂外,還有一道道被割傷的痕跡,而那雙眼睛,都是沒有瞳仁的。
「鬼、鬼啊!」許常憲大叫,視線無法從他的身上移去。
男人用幾近破碎的聲音道:「你們居然得寸進尺……。」
方傑立刻站了起來,斥道:「有人無辜被殺!此殺人惡靈理應懲處!」
只見那鬼以極快的速度伸出左手,一把箝住了方傑的咽喉,「該死的凡人,多管閒事!」
其他人都被這畫面給征傻了,想跑,拉不動沉沉的腳。
那惡鬼的目光散發出來的懾人怨氣,刺得眼睛好痛,好痛。
「咕……唔……」方傑掙扎,但怎麼也掙脫不了那雙冰冷的手,他惡狠狠地看著男人,道:「你們快走!別讓這傢伙給抓了!」
許常憲一聽,連忙轉身,正要逃走時,卻也看見了一縷黑煙從草坪上冒了出來,捲住了他的身體。
「呀啊!救命啊!」他大喊,並死命地掙扎。
楊祐達被一個血色紅煙纏繞著頸子,躺在地上,無法動彈。姜仁豪被男人的另一隻手抓著,雙腳幾乎懸空。另一團黑煙則是拖著王慧茹的腳,好像要把她拉進土堆裡一樣……
「好難……過……。」楊祐達用力搥著草坪,那紅煙卻越勒越緊。
方傑的腦海浮現眾多對策,但想來想去卻只有『那一個』可行而已。
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惡鬼的臉也慢慢地看不清楚了,耳邊卻聽得到其他人的掙扎及呼救聲,自己的意識好像要完全融入白色一樣,覺得身體輕飄飄地,一種要靈魂要被抽離肉體的臨場感。
「方……傑……救命。」楊祐達的聲音逐漸乾涸,舌頭已吐了一大半出來。
「不該問的!多事!」男人吼道,張開了看不見底的大嘴。
「橫……豎都……是……死。」方傑的腳已經離地,他用左手蓋住了眼睛,要祭出從未曝光的壓箱寶。
「鬼……」甫一喊出,他卻聽見後方有人大喊:「你們在做什麼!」
警衛背著一個手電筒衝了過來,說也奇怪,這一聲吼之後,那些黑煙、紅煙,全都消失不見,姜仁豪跌坐在地,不停地咳嗽,楊祐達從地上坐了起來,不停地吞著口水。
「怎麼回事?」方傑覺得古怪,剛才逞兇鬥狠的惡鬼才箝得緊緊的,為何聽到警衛的呼喊聲便立即消失?
「你們這一群,不是在作專題報告嗎?作到這裡來啦!」警衛身上的光線晃著,他插著腰,一附兇狠的模樣。
「剛才我在宿舍巡邏,遇見一位教化學的袁老師,他跟我說專題報告早在上個禮拜就結束了,你們幾個好小子居然敢騙我啊?」他瞥了瞥擺在地上的東西,氣憤道:「這不是碟仙嗎!」
不遠處則有一個黑影朝他們走了過來,「張警,怎麼了?」頂著一頭白髮,是袁思貴。
「這幾個學生居然騙了我,跑來這裡玩碟仙!」他大罵,拾起地上的小碟子,「對了,你怎麼會來?」
「喔,我是聽見有人呼救才趕過來看的。」袁思貴看著喘大氣的楊祐達,問:「祐達同學,你們怎麼這麼晚了還來學校玩碟仙這種遊戲呢?」
「真是太可惡了!你們知道這遊戲有多危險嗎?以前有人在這附近玩過,四個人都變成了神經病!你們幾個人把名字給我報上來,我要報告你們的師長!」張警衛氣沖沖地說。
「……」幾個人沉默著,剛才那被鬼用力掐住的觸感還猶新。
袁思貴連忙阻止道:「張警,我看這件事情就算了,他們好像也都沒事,就讓他們回家去吧,這麼晚了,父母可會擔心的。」
瞪著姜仁豪一群人,張警衛道:「哼!你們幾個把東西都拿走,快點回去!要不是袁老師替你們求情,我才不這麼心軟放你們走!」
一行人離開了古井,陰風仍吹著。
真是個不得安寧的夜晚。
兩日後,楊祐達拖著疲累的身軀到學校,瞳孔泛紅,兩眼都長了黑眼圈,說起話來毫無生氣,像是被折磨了許久的犯人似的。
「阿達,你是這幾天跑去夜店狂HIGH是不是啊?看起來一點精神都沒有耶!」
他揉揉眼睛,有氣無力地說:「不是啦,我被鬼壓床,壓了兩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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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版們加油...
已經非常的確定處理結束,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大家好好加油!!
由於鬼月也即將結束,我也要回去阿!!
所以,大家好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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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6 07:13
引言回覆
﹝七﹞強心針──上
古井週遭立起了告示牌,四面八方的建築牆也加裝了幾台監視器。
儘管張警衛沒有抖出幾名學生玩碟仙的事情,他仍得告知校長,請求加裝監視器及警告牌,畢竟這個地方曾經死過人,若真有學生出事,後果可不堪設想。
”學生不得進入,違者大過乙支。”幾個顯眼的黑體字寫在告示板上。
校長領著幾名辛苦的監視器裝修人員離開,並吩咐張警衛要仔細巡邏,萬一又發生了那樣的血案,他校長的位子及學校的名聲就不保了。
「拜託,我看你是被風流鬼壓在床上壓得欲死欲仙吧,還鬼壓床勒!」
「好啦,別煩我了,我很累了。」楊祐達揮揮手,示意他們走遠。
「楊祐達同學?」從前門邊傳來一陣呼喊聲,是冤死鬼。
「老師,有事嗎?」他走到門邊。
袁思貴從那套老舊的襯衫口袋中拿出一本小筆記本,遞給他說:「這是你的筆記本,禮拜五晚上你們離開之後,我才發現掉在地上,現在還給你。」
難怪,這幾天總覺得身邊少了些什麼,原來就是筆記本,「謝謝老師。」他伸手接過。
袁思貴笑笑,要轉身離去時,又停了下來,語帶沉重地道:「祐達同學呀,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體力旺盛,求知慾也強,但是,碟仙那種可怕的遊戲還是不要碰了,另外,老師也知道你們幾個都是恐怖社團的人,希望你們別再涉險去碰分屍案的事了,好嗎?我很擔心你們的安危?!」
楊祐達敷衍地笑了笑,走回自己的座位。
對於鬼壓床,雖然有較科學的說法,但是當他自己親身經歷時,卻還是擺脫不了以往對鬼的恐懼印象。
尤其是,那道幻影一動也不動,只用淒厲的眼神看著你,從嘴角緩緩流出殷紅鮮血的模樣。
「王八蛋,真是夠可怕的……。」他趴在桌上,睡著了。
脖子上還有幾處清晰的瘀青呢。
睡了三節課的他,在中午時刻買了一個便當,走進教學大樓的地下室。
推開門,看見一個病厭厭的人,「喂,你是怎麼啦,跟人家打架是不是?黑眼圈這麼深。」打開盒蓋,他大快朵頤了起來。
「他娘的,如果禮拜五那天等碟仙歸位的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許常憲累得要倒下了。
「怎麼,你被鬼壓床喔?」夾起雞腿,楊祐達一口咬下,多汁美味的脆皮炸雞。
「對啊,」許常憲又突然擺起笑臉,「不過那個女鬼,身材真是好到不行,如果是我馬子一定羨煞死所有男人。」
壓著他的女鬼沒有穿衣服。
「這是另類的苦中作樂嗎?」姜仁豪笑著說,捧著便當走進來。「方傑說,這是碟仙沒歸位的後遺症。我這幾天也睡不好。」
「讓我猜猜看,方傑那傢伙一定睡得很安穩,」許常憲的表情有點忌妒,「聽王慧茹說他的另一種眼睛可以趕跑惡鬼勒!」
「有代價的。」楊祐達刻意拉高了嗓音,「禮拜五那天,方傑就打算開眼了。要不是那雙眼睛會傷人,他才不必顧慮這麼多呢。」
姜仁豪嘆口氣,說:「恐怖社也不能一直依賴他呀。」
小空間裡靜了下來,約三十秒後,楊祐達才開口道:「社長,疑點二似乎仍未解開啊。」
「現在方傑不在,我們對這種事情也不拿手,可能要就此耽擱了。」他攤攤手。
「不在?他怎麼了嗎?」
「他這個禮拜請了幾天的假,說──要去找一個師父。」他拆開便當,夾起一塊切片香腸吃下,「我們先從朱旻文的失蹤案下手吧。」
「嗯,」楊祐達點點頭,「方傑說過,朱旻文的失蹤都只圍繞著揚昇製藥公司轉著而已,問題是我們該怎麼查這家公司呢?」
「日記本上記載的是二十年前朱旻文的爸爸追查的官商勾結弊案,其實線索很明確了,只是前方有太多阻礙。如果對於現況一點概念也沒有的話,不如從頭開始,你們的爸媽都在這裡住了二十年以上嗎?」姜仁豪問。
兩人搖搖頭。許常憲的父母是在他七歲時搬到陽明鎮,算一算也才十年。而楊祐達的父母是從懷了他之後才在陽明鎮買房子,十七年了,就差那麼臨門一腳。
真可惜,如果他是二十歲就好了。
「事不宜遲,今天放學後就由阿達你跟許常憲一起到附近的住家問點情報吧,總之,問點什麼也好,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得拿出恐怖社的本色才行!」他拍拍兩人的肩膀,自信的眼神。
「那你呢?」
「今晚我去找鐘警官商量,有些小細節需要他的幫忙。」
月夜,沒有瘋狗對空長吠,也沒有充滿殺氣的碟仙。楊祐達、許常憲二人組正挨家挨戶的拜訪詢問有關二十年前在此地發生的事。
「當然記得,我記得陽明高中剛蓋好的時候,我還只是個三十出頭的上班族呢。那時候幾乎每一、兩個禮拜就會看見黑頭車在巷道裡頭亂竄,想必是什麼大人物來關注吧,」頭髮微禿的中年男人挺著啤酒肚,煽著一把扇子,「我也不太清楚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只聽朋友說是什麼實驗藥是吧?但是對於哪一種病狀的實驗藥我就不清楚了。還有啊,當時他們曾以三天一萬元的價格吸引別人去做人體實驗呢!我也曾想著要去賺這一筆錢,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體不知道會被搞成什麼樣子,我就嚇得連去都不敢去了。」
寫下幾句重要字句後,兩人連忙道謝著離開。
「總共幾戶了?」楊祐達問,領在前頭走著。
路燈閃閃滅滅,野狗野貓從垃圾袋中竄出,穿越他們走過的路徑。
「第十一戶了。沒想到答案都滿一致的。」
「雖然我們從日記本中就得知揚昇製藥從事的是人體實驗,但是聽那些長輩們說的內容,好像很明目張膽地在徵求實驗人體啊?」他很訝異。
「要是我,我絕對會去應徵這工作的,三天一萬實在太划算了。」
他苦笑著說:「上個星期五沒問碟仙這個問題,古井到底被丟了多少人下去。」
腳步稍停,又是一戶人家。
「不好意思,我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是關於二十年前在陽明高中設立實驗室的揚昇製藥。」他拉起了詭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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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26 0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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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強心針──下
「朱旻文的父親至今也失蹤了十餘年了,已經死亡的機率相當地大。」
「那麼,當時的揚昇狀況如何?」
「營運良好。據我所知,他們前前後後換了十多個實驗據點,在當時朱旻文的父親失蹤時,廠址設在水門市。聲望倒也頗高,隱藏秘密實驗這件事情相當徹底。」鍾志成從抽屜取出一本書皮泛黃的書,說:「這是你拜託我拿來的書。」
姜仁豪笑著道:「警察真好,能憑一句話就拿到想拿的東西。你看過了嗎?」
「看過一點。我的書評是──深奧。」
沒有著作者及出版公司的書,封面燙上幾個金字:還魂大法
「書裡說到,如果讓靈魂附體成功了,屍體便會行走,甚至會聽從施術者的命令。」
「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太多了,這也是恐怖社必須存在的理由之一。這內容不正好能夠拿來解釋監視器的一切嗎?證明了方傑的推論是正確的。」
「我還真不希望這本書是破案關鍵,我的上司肯定不會接受這種事的。誰沒事會去復活一具乾扁的死屍呢?」鍾志成苦笑。
「若朝著目前的思維去走,最有可能的推論結果是被當作武器,或者傀儡。」姜仁豪咬咬自己的手指頭。
「武器?傀儡?」
他點點頭道:「方傑說過,這邪門妖法使死屍還諸回來的魂,並非原來死者的本魂,而是徘徊在陰暗地獄的遊魂。對他們來說,回到人間是個恩寵,不必困在有冷冽寒風侵襲的無間地獄,所以為了報答,他們必須聽從施術者的命令行事。」
語氣稍停,他又道:「而魂又是沒有陽氣的,如果一個普通人遇見了還魂後的死屍,身上的陽氣會銳減,你聽過人身上有三把火吧?還有七魄這樣的說法。」
「陽氣銳減,又如何呢?」鍾志成不解,遇到這種完全沒接觸過的事情,他的腦袋可是皺了好幾個褶。
「會死。」姜仁豪的語調平順,聽來格外詭異,「但是,從你說死屍失蹤當天開始,各地都沒有傳出乾屍在大街上閒晃的新聞不是?」
鐘志成皺了皺眉,「唔,死屍失蹤也近半個月了,的確沒有類似的新聞出現吶。」
「現在最大的瓶頸是──我們並不知道施術者讓警衛復活逃走的原因是什麼,究竟要害人,還是另有用途?」
「所以說,我們還沒有找到關鍵。」鐘志成道,零星片段在腦海重組,像是一個永遠解不開的魔術方塊。
魔術方塊,需要一雙巧手。
以及,清澈的思緒。
「不過,我們總算是把乾屍找到一個託付的宿主了。」姜仁豪將書頁折了一摺,闔上,「對了,出現乾屍的案子,真的是頭一遭嗎?」
「局裡的資料只有邱醫生和你們警衛的案子而已,除此之外,我翻閱不到任何跟這些一樣古怪的記錄。」他聳聳肩。
是的,呂婉婷說過,頭一個在陽明鎮被發現的乾屍便是邱醫生的案子。
邱日興原本是個醫生,但因被斷定有精神疾病,被迫關掉小診所,後來在街上當流浪漢。
「我還是搞不清楚你要我查這些是為了什麼。」鍾志成對著窗外買了宵夜回來的同仁微笑。
「這本書,二十年前已有,依我猜測,乾屍事件也絕對不是今年才發生的事情。」他搖搖頭,「你確定這真的只是第一起案例?」
「唔,雖然我也有這樣的疑問,但是我眼睛所見,也不會是假的。這樣的案例確實只從今年開始才有的。」
「死路啊……。」他嘆口氣,望著天花板,「好奇怪,這些人就像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消失了二十年的朱澤新、自己盜走自己的警衛、留下密碼的朱旻文,好像有預謀似的,全都一聲不響地蒸發,這是怎麼啦……。」
「到朱澤新任職的報社去說不定有線索?需要的話,我會幫你搞定行程。」
「那家報社已經倒閉了。因為一場火災,許多人都在那裡面被燒死了,警方最後抓了一個流浪漢。」
鍾志成靈機一動,連忙道:「對了,乾脆我們到失火現場召靈,說不定能問出什麼來!」
姜仁豪苦笑,一副投降的樣子,「這個想法還是算了吧,我已經領教到召靈失敗的痛苦了。我看,這案外案實在複雜,還得給我們恐怖社一點時間才行。」
「好,揚昇製藥公司我也會儘力去查的。」他對剛才姜仁豪說的話一頭霧水。
****
濃濃蒸氣。
王慧茹靜靜地躺著,顯然剛才的『採訪』讓她有點疲倦。
警察對李文裕的分屍案沒輒,碟仙會談也失敗。一個沒有入口的封閉密室,裡面放著一團團的紙箱,沒人去拆,或許是李文裕命案的關鍵線索,也可能是不為人知的危險。
與其什麼都不知道,四處亂碰,不如從頭開始,她這麼告訴自己。
李文裕和陳世賢,沒事在學校待到半夜,幾天後一個被人發現關在廁所,另一個人的身體器官被迫搞叛變,何由?
「我記得,社長說他們要讓恐怖社一崛不振。」「似乎說了要搞垮恐怖社這樣的話。」「看社長說話的樣子就覺得他要去做什麼蠢事。」
一句句都寫在了小冊子上。從社員們口中才知道,那個理由是什麼了。
就因為說了這樣的話,待在學校裡就會被殺?
還是……某種行動?
依稀記得林怡靜也是因為『行動』而被傷害的,可是,呂婉婷卻沒有?
林怡靜是因為靠近古井,李文裕真正被殺害的地點卻又不是古井而是校園傳說的廁所,碟仙也不願承認有骷髏鬼存在,到底……
啪!
浴缸裡濺起水花。自己的腦袋混亂過了頭,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翌日。
雖然多了幾條線索,似乎還不夠把寫滿疑點的木牌都串上。
社團辦公桌上,躺著幾張暖暖的影印紙。
「特權所致嗎?所以才公開地招收實驗人體。」姜仁豪拿著拷貝的筆記,「的確有讓一個記者深入調查的價值。」
「長輩們都說,當時有很多人自願投入這項實驗,但幾乎都是家境貧窮的人。我比較好奇的是,這項實驗到底在實驗什麼。」楊佑達說。
「關於這點,我們沒有文獻。恐怕,朱旻文和他老爸都是因為知道了些什麼,才會落得失蹤下場,這其中必定有個幕後黑手操控著。」
「幕後……黑手?」王慧茹又混亂了。
姜仁豪微點了頭,說:「我們將步調減緩吧,慢工出細活,這件事情不能急,還得等鍾警官那裡的資料到手,我們才有辦法推測。」
整了整桌上的資料,他又道:「你們先把這些資料拿一份回去吧,如果有進展的話,我會打電話給你們的,到時候就到商店街轉角的星巴克咖啡集合。」
「遵命。」
他知道,事情若有輕重緩急之分,這件案子該是屬於『迅急』的等級。
姜仁豪的心裡雖然有了底,但仍有些重要的連結片段無法組合起來,而令他最在意的是,還魂大法究竟對它有什麼幫助?
眼前能做的蒐證全都做了,接下來,他得親自去確認剩下的疑點才行……
楊佑達的顧慮依然存在,他只打算在大家失蹤之前破解這件案子,如此一來,不會有人有危險的……
王慧茹嘆了嘆氣,埋怨自己的辦事能力。花了幾個小時蒐證完成的科學研究社的社員們的談話,竟是對案情一點進展也沒有的廢紙幾張而已,她心想,是不是沒辦法了呢?自己又該做什麼,又能幫助什麼呢?
踢著空鋁罐,她獨自一人走向陰森的小路。
許常憲呆坐在公園的木椅上,把玩著狼人面具,引起在沙堆裡遊玩的小孩的注意。
鍾志成接到了訊息,分屍命案中死者的隨行同學,陳世賢,已在醫院因心臟病而休克。
「結果連一句話都還沒問出來。死得真沒價值。」按下按鍵,刪除通話記錄。
怪誕,陳世賢的資料上,一直是個健康寶寶啊。
天色漸暗,世界自顧自地運轉著,不管人類死活。
「謝謝。」姜仁豪退出鐵門,向裡頭的人道了謝。
是的,最後蒐證總算完成,最大的疑問也迎刃而解,剩下的就只有揚昇製藥這個謎樣的公司了。
「剩下的……。」滿載涼意的微笑。
繞過轉角,他在一家小雜貨店前停了下來。
靠近冰箱,取了一瓶飲料。
面容和藹的阿嬤笑著,掛著的是歲月的痕跡。
「十元。弟弟也是陽明高中的啊?」阿嬤笑著,牙齒沒剩幾顆。
「對啊。」他把硬幣放在桌上。
「旻文也是陽明高中的學生,以前常常會來我的雜貨店買東西吶……現在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阿嬤是說朱旻文嗎?」
「是啊,你也認識阿文嗎?」
「認識啊。我正在找他呢!」
阿嬤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哦,神明要保祐你趕快找到阿文啊,這樣我一個人才不會無聊。」
姜仁豪笑道:「阿嬤最後一次看到阿文是什麼時候呢?」
「忘記啦,總之總之是好久好久囉。」老人家記性總是不太好,「阿文每天都會來我這裡買魷魚絲,一邊吃一邊跟我聊天吶。」
「阿文他乖嗎?」
「很乖喔,是一個很乖的孩子,我都把他當自己的孫子呢!」那張嘴笑得更開了。
「阿文都跟阿嬤聊些什麼啊?」姜仁豪問。
阿嬤說:「還不就是他在學校上學的一些趣味嘛!看他講得這麼開心,連我也跟著高興起來了。」
「也對,朱旻文在學校的人緣不錯,功課也維持得很好。」他看著立在街旁的大圓鏡。
「可是他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不說吶!」阿嬤嘟起了嘴來,「有時候我都會注意到他的眼神看著別的地方,問他在想什麼也不跟我說。」
他的眼睛亮了起來,忙問:「看著哪裏?」
「就是那裡啊!」老阿嬤指著大鏡子中的一條馬路,「他常常看著鏡子發呆呢!」
搖晃手上的空瓶子,丟入垃圾桶,他跟阿嬤道了謝,轉身離開。
站在三條小路匯集的交叉口,他背對著鏡子,望向那條朱旻文曾經凝視的路。
一陣冷風吹了過來,舊報紙從肩旁捲去。
銳利的眼神,在風中格外陰森。
姜仁豪一步步靠近,走著,踏上灰階的柏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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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what I am!! Will not change the choice of ...
等待批准的時間,真是難熬!!
小版們加油...
已經非常的確定處理結束,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大家好好加油!!
由於鬼月也即將結束,我也要回去阿!!
所以,大家好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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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別再違規辣...
束博是一種解脫...
kyo
發表於 2007-11-26 07:15
引言回覆
﹝八﹞離別──上
雅房內,員警們仔細勘查,在可疑之處拍照存證。地毯旁的泥塊用封鎖線圍住,閃光燈擦出。
「加上他們兩個人,這一家人就全數失蹤了。」楊佑達抬頭看著木質階梯。
鐵門拉開,現場指揮的員警看見鍾志成走了進來,說:「隊長,他說是你讓他進來的。」
朝著員警手指著的方向看過去,鍾志成笑著說:「嗯,沒關係的,我認識他。」
走近楊佑達身邊,他問:「有什麼發現?」
「沒有。只是,在這間房子裡,有種詭異的味道,你聞到了嗎?」
鍾志成嗅了嗅,說:「好怪的臭味。」
「臭得我好不舒服」他苦笑。
「根據現場所作的勘驗報告,似乎只是強盜勒贖。不過在這個敏感時刻,你來了我也不驚訝。」
楊佑達笑道:「所以我才說警察破案有點慢,你還是自己親自繞繞這裡吧。那幾張報告沒用的。」他指著鍾志成手上拿著的資料。
這一間傢俱擺設都非常熟悉的民房,在空氣中散發著一種奇異的臭味,像是腐敗的食物酸味,又像是穢物的臭味。
沒有人會猜想得到,朱旻文的家人,沒有預兆的失蹤了。
現場只留下凌亂的書房、被搗毀的電腦、空無一物的珠寶盒,以及門邊地毯旁的泥塊和鞋印。
一對母女就活生生在這間民房內消失,沒有留下任何疑跡和求救訊號。
說是揮發掉了也不為過。
巡視完現場的鍾志成,坐在沙發上,問:「這不很明顯是個強盜勒贖嗎?」
「我並沒有看見掙扎打鬥的跡象,所以嚴格來說,很牽強。」
「你的看法呢?」
楊佑達思索道:「我認為,兇手是要故意混肴你們的視聽。」
「怎麼個混肴法?」
「你有沒有仔細想過書房都被翻箱倒櫃的原因?」他問。
「呃──為了錢?」
「如果只是個單純的強盜勒贖,應當是這整間屋子都該被翻箱倒櫃才是。我說了這裡並沒有掙扎的痕跡,也可以表示失蹤的朱家母女倆並未被刑求,既然未被刑求,就不會說出錢的藏匿地點,也因此必須要靠犯人自己來找才對。然而這整間屋子有一個很大的疑點,那就是──被凌亂搜索之處。」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著節奏,一副慢條斯里的樣子。
「嗯,」鍾志成回想起剛才巡視的情景,「的確有點不合理啊,被翻亂的地方。」
「沒錯,你應該還記得,臥房擺設是整齊的,然而被搜索之處卻是書房,難道不怪異嗎?臥房內的珠寶盒被人打開,相當合理,但是身為一個強盜,一定會有想搜括其他財物的念頭,如此,第一個所要找的地方就該是臥房,可是臥房的擺設卻完好如初,反倒是不相干的充滿書卷氣的書房,被人翻得一蹋糊塗、凌亂不堪,這不就顯示了凶手有其他目的?」
「原來如此,這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呢。可是,兇手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呢?」鍾志成不明白,這間平凡的屋子內,會有比錢還令人想要的物品。
「恐怕連你們都無法清點到底少了什麼東西了。」楊佑達搖搖頭。
「放心吧,很快就會查出來了,這個兇手四處留下的指紋已經被送往鑑識小組了。」他信心滿滿。
「可能於事無補。」楊佑達微微搖頭,「因為兇手──是個死人。」
話未說完,從門外跑進來一名員警,手上拿著牛皮紙袋,道:「這是鑑識組剛出爐的指紋和鞋印的報告。」
抽出裡頭的資料,鍾志成被上頭的印刷黑體字震懾,楊佑達則是預料之中的神情。兩人覷著,許久沒有說出半句話,而那股奇特的臭味還瀰漫著。
『指紋符合者:朱旻文。鞋印符合者:朱旻文。』
「預料之中。」楊佑達冷靜地道。
「朱旻文死了?」雖然已經知道結果,鍾志成仍然想從他人口中聽到一樣的答案。
「這對母女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完全按照你們所說的一樣。」鍾志成訝然。不過,所有的問題總算都串聯了起來,那還魂術果真和朱澤新的失蹤有關。
突然,一本書的外觀容貌浮現在眼前,他才恍然大悟。
「難怪。」
「什麼難怪?」
「難怪你們社長會急著要我去把那一本書拿回來,原來他早就知道兇手的目的了!」他實在滿心佩服姜仁豪敏銳的觀察力。
「書?什麼書?」
「還魂大法。」滿是敬意的微笑,「是那本還魂大法啊!」
朱家人的失蹤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地,這恐怖的失蹤案已為居民們閒茶飯後的討論話題了,甚至有『這個小鎮被人詛咒了』般的傳言,弄得居民們人心惶惶、到處都杯弓蛇影的。
然而,這一切是否都要追溯到下水道的那具屍體被發現之時呢?
當然,事件也絕對不會就此打住,好比核分裂的原子式一樣,這個連鎖詛咒也蔓延到了恐怖社。
自從上次分頭調查之後,姜仁豪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沒有出現在社團的辦公室,也沒有出現在咖啡屋。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就連見他最後一面的鍾志成也完全沒有頭緒。
就像,蒸發了一樣。
「你們聽說了沒有,那個恐怖社的社長姜仁豪,好像失蹤了!」
「我也聽說了,看來那個古井裡頭是真的有厲鬼,我看恐怖社的人都被詛咒了!」
「你們在胡說什麼啊!我看那個姜仁豪一定是被李文裕的亡魂纏上,不曉得死在哪裡呢!他們之前不是有發生過口角嗎,一定是這樣的!」一名學生插了話,說得天花亂墜。
「所以我說,別跟恐怖社的人靠得太近,哪一天自己會消失在街上也不一定呢!」
恐怖社的社團辦公室,三個人。
王慧茹的手上拿著幾張紙條,說:「退社單。」
楊佑達沉默著,不安地咬著手指頭。
小空間裡,沉默了許久。
「你不是會推理嗎?」許常憲問著,口氣卻不太好。
「社長失蹤,我哪有心情推理啊。」
「這是什麼話?難道你不在意社長失蹤嗎?」他看著從頭到尾都低著頭的楊佑達,臉上產生了一種厭惡的表情,「還是,你根本不想找到社長,藉機推卸責任給別人嗎?」
「推卸……責任?」許常憲突然的冷言,令楊佑達覺得莫名奇妙,「什麼意思?」
「如果你真的擔心社長的安危,為什麼你看起來一點緊張的樣子都沒有?你是真擔心還是假擔心?你在演戲嗎?」許常憲刻意拉高了聲調,「你低著頭,是在微笑嗎?還是在沾沾自喜?」
「許常憲……你到底想說什麼?」王慧茹聽著這些語意模糊不清的話,忍不住地問,「你這是在怪阿達嗎?」
「哼。楊佑達,你曾經說過,你在知道了朱旻文的訊息之後,害怕我們恐怖社的人會因為這樣而有不幸,現在,事情的確發生了,而且是社長遭殃,你敢說這不是你的責任嗎?更何況,我看你根本沒有著急的樣子,是不是想藉此除掉比你更勝一籌的社長啊!」
「我不會那樣想的!我也想趕快找到社長的下落啊!」他吼道。
「哼,我看,間接害社長失蹤的人,就是你!」許常憲用力拍桌,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許常憲,你到底在胡說什麼!這不是阿達的錯啊!」王慧茹制止道。
「難道不是嗎!對了,搜索朱旻文房間的時候,副社長妳也在場吧!說不定連妳也對社長失蹤這件事情感到高興吧,你們這兩個戴著人臉面具的野獸!」許常憲克制不住自己,怒道。
「我沒有這樣的……」
掛在玻璃門上的風鈴搖晃,悅耳清脆。一雙耐吉運動鞋。
「聽說社長失蹤了。」那副棕色鏡片的眼鏡。
「方傑!」王慧茹上前拉住方傑的手。
「哼!還在演戲,我看你們已經訂好了包廂,準備下課後去慶祝吧!」許常憲諷道。
「許常憲,能再說一次嗎?我想確認我聽到的是什麼。」方傑推推眼鏡。
「方傑,你來得正好,這傢伙不知道在胡說八道什麼東西,」楊佑達指著,「他居然指責我們,說是我們害社長失蹤的!」
「冷靜。」方傑試著緩和許常憲的情緒。他知道,像他這種直腸子的人,一遇到棘手的事情就會受不了,為了掩飾內心的恐懼,會隨便找人出氣。
「冷靜個屁啊!社長失蹤了耶!你們三個還不趕快推理,去找社長啊!」他的手猛力一揮,差點打傷王慧茹,「看什麼!這不是你們害的嗎!沒有你們解開密碼,社長會失蹤嗎!快點去把我的社長給找回來!」
「我就是回來要跟大家一起處理這件事情的,冷靜點。」
「是這樣嗎!為什麼事情會這麼巧,連續這幾天你都不在?當天晚上召喚碟仙的人是你,害我們被鬼壓床的人也是你,隔天沒有來,說要請假的人也是你,這是怎麼了,連續好幾天都請假,我看,你根本是害怕自己被詛咒,找個地方躲起來了對吧!」他的音調漸高,終於大吼出來,「現在可好,等社長失蹤了,確保自己安全了,才又回到學校,回到恐怖社,假裝要處理事情,繼續裝你的好人對吧!方傑,我看清你了!」
「方傑怎麼可能是這種人!」楊佑達用力推了他一把,「你說話別太過份了!」
他看了看楊佑達,大笑道:「哎呀,你們三個人事跡敗露了就想對我使用暴力?來啊!來打啊!一對一誰怕誰!」雙拳握緊。
「阿達沒有那個意思,你誤會了!」王慧茹看著火氣漸大的許常憲,著急得直跺腳。
「閉嘴!你們都想推卸責任!社長會失蹤都是你們害的!」
「社長失蹤,我們大家都有責任。」方傑的神情變得嚴肅。
「你憑什麼這樣說!明明是楊佑達要陷害社長,才解開密碼,還把內容都說給大家聽,接下來要害誰,要害我嗎?害社長失蹤之後緊接著要害我失蹤嗎!來啊!來啊!」許常憲的言行越來越歇斯底里。
「沒有人要害你,也沒有人要害社長!社長失蹤不是我可以預料得到的啊!」楊佑達也急了,眼前的人是怎麼說也說不通。
「預料不到?你的推理不是很厲害嗎?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社長會失蹤!」他大吼,「其實你早就知道社長會失蹤,所以故意見死不救,好接替你妄想已久的社長寶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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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12108
註冊時間: 2007-10-26
來自: 世界的一個角落...
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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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26 07:16
引言回覆
﹝八﹞離別──下
「見死不救?如果我早知道社長要失蹤的話,我寧願拿我的命去換社長!」
「那你還在這裡做什麼?快去啊!快點去找社長啊!」
「許常憲,你是怎麼了?」方傑挺身向前站,「有必要懷疑自己人嗎?」
「他那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就像是他做的!」他斜眼看了看方傑,「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膽小鬼來教訓我?」
「你最好注意你的措詞。」方傑警告。
「你們都別吵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社長啊!」王慧茹說,兩行淚落下。
「妳給我閉嘴!」許常憲怒罵。
方傑一把揪住了許常憲的衣領,氣道:「你憑什麼對她兇?你搞清楚你自己的身分!像不像個男人啊你!」
「像你這樣躲起來就像個男人嗎!」
「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躲避的意思。」
「像你現在這樣找藉口開脫,也能算是個男人嗎!我的身分只是個恐怖社的社員沒錯,難道我連意見都不能夠發表嗎?」
「你剛才的言行並不叫作意見,你不覺得懷疑楊佑達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嗎?」
「喲,你說我很蠢?是,我是很蠢,蠢到被你們這群王八蛋給騙了,眼睜睜看著社長從我的身邊消失!」他抓住方傑的手,猛力甩開,「我蠢!我是最蠢的!」
「我的意思並不是罵你蠢,而是你不應該把所有的錯都怪在楊佑達身上!」
「難不成是我的錯嗎?說來說去,你們都只是想推卸責任而已吧!」他吼道。
「你們不要再吵了……」王慧茹跪坐在地,掩面哭泣。
「你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還這麼不可理喻!」楊佑達憤怒地看著他。
「哼!你認為我不可理喻嗎?」他的眼睛充滿血絲,「好!我走!成全你們!可以了吧!」
他撞開方傑,大力甩上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楊佑達失了神的看著,才慢然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方傑嘆了口氣,神情哀傷,接著說:「是我離開恐怖社的時間不對嗎?唉……總之,先離開這間社辦吧。地下室的通道,有陰魂徘徊著呢。」
吼聲滿溢的的小房間,頓時成了靜謐的空城。
誰又會料得到,事情竟是如此的發展呢?
失去之後,竟是分裂啊……
楊佑達獨自一人坐在大樹下,呆地看著告示牌後方的古井,不甘心地丟了顆石頭過去。
抬頭,那片殷紅色的天空,草坪上,迎面是陣冷風。
在這偌大的校園中,幾乎不見半個人影,就連開燈自習的教室都沒有了。
或許是因為恐怖傳說的緣故吧,幾乎所有晚自習的學生都自動聚集到圖書館,嘴上說是讀書風氣強盛,其實是害怕自己遭受不幸。
楊佑達像是顆洩了氣的皮球,無精打采的往校門口走去。
警衛室裡沒有人,監視器的畫面不停跳轉,桌上放著訪客記錄表。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他總覺有時會全身無力,要不就是無法專心,就連現在的視線都是模模糊糊的。
這時他才發現,那團逐步向他靠近的模糊影子,是他的化學老師。
袁思貴的特徵使他很快就認了出來。只見袁思貴的步伐緩慢,好像拉著什麼東西,仔細一瞧,是只大紙箱。
那只紙箱外觀上看起來破破爛爛,有許多撕去膠帶的痕跡,沉沉的在地上拖行。
「唉?楊佑達同學?」袁思貴駝著背。
和許常憲吵架,心情已經糟透了的他,只擺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說:「老師好。」
「要回家啦?」
「嗯,老師再見。」他只想趕快離開此處。
袁思貴卻突然喊住了他,「等等!楊同學,能不能幫我一個忙?這只紙箱太重了,能幫我搬到實驗室嗎?」他指著那只箱子。
楊佑達看著四周都被撐開了的紙箱,問:「那裡面裝的是什麼?」
「是新購來的實驗器材。你也知道,那些剛進來的新生都是粗心大意的,沒幾個月我的燒杯就破了好幾個,連一些記數儀器都被用壞了呢。有空嗎?幫老師一個忙?」說完,袁思貴又拉動紙箱,發出沙沙的摩擦聲。
「看起來好像很重。不過,我還有急事,恐怕要先回家了,老師就當作練練身體吧!」楊佑達揮揮手,作勢離開。
「這樣啊,那好吧。」他顯得有些失望,額上的皺紋全擠在一塊,「對了,你們仍然專注在案件的調查嗎?」
楊佑達更不耐煩了,要不是說話的是他的老師,他真想馬上掉頭就走,「老師,這是我們社團的事情吧。」
「我知道,不過我聽說姜同學不就是因為調查案件的緣故失蹤了嗎?如果你們再不聽我的苦勸,下一個遭殃的可能是你吶!」
「老師不是要搬東西到實驗室去嗎?」楊佑達弓著腰,用手背拍了拍箱子,「老師再見。」隨後便快步離去。
一路上,他不禁想問自己,難道社長的失蹤真的是因他所為?
許常憲說得也對,如果當初自己不要那麼雞婆,翻譯出那一頁密碼的話,今天的事情也不會發生了,許常憲更不會因此失常而跟大家吵架,還害得方傑被套上『膽小鬼』的字樣。
好像所有的禍害都是因自己而起,面對目前什麼局勢也無法改變的他,賞了自己幾個巴掌。
他也可以想像得到,如果恐怖社沒有了姜仁豪的帶領,該怎麼營運下去。想到這裡,他的眼眶也盈滿了淚水。
耳邊,卻傳來了這樣的戲謔聲,「哈哈,哭、哭、哭死算了!哭死你!哭死你!哈哈!」
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垃圾桶旁,坐著一個全身髒兮兮,蓬頭垢面的乞丐,那一身令人難受的餿臭味,腳上的夾腳拖鞋停留著幾隻蒼蠅,毛髮間還有幾片枯黃的落葉,更顯眼的是,這個乞丐少了整條左臂。
「看什麼,小子?只會哭、哭、哭,別人都被你哭死啦!哈哈!哭死啦!」乞丐裝出小丑的表情,對著他做鬼臉。
「哼,乞丐懂什麼!」眨了眨眼,不讓淚水奪眶。
乞丐用手指著他道:「懂什麼!死乞丐!哈哈!」
看著不斷嘲笑他的乞丐,楊佑達嘆了口氣,畢竟乞丐還是乞丐,性格怪異或者瘋言瘋語也是常見的,嘆了口氣,便要返家。
乞丐對著天空大笑:「哭吧!哭吧!那雙柔軟的手不再,淚水、淚水,才能凝聚散沙,哭吧!繼續哭吧!」
「淚水……散沙啊。」他傻了,耳邊迴盪著乞丐所說的話,越想就越明白,終於,展開了笑顏,「原來如此啊!原來啊!」
他正想轉身謝謝乞丐,身後卻襲來一陣惡寒的冷風,他怔了怔,不尋常的寒意從腳底竄升。
回首,垃圾桶旁,已不見乞丐身影,小巷空無一人。
什麼也不多想的楊佑達,高興地跑了回去。
****
派出所內。
「我很惋惜。」鍾志成有氣無力地說,「我以為,一但失去了像他那樣的人,你們就會不知所措呢,沒想到你主動跟我聯絡。」
「警官,我──要救回社長。」楊佑達突然說出這麼有自信的話,卻一點後悔的意思也沒有,「事不宜遲,請你把所有社長請你查詢的資料都給我。」
聽到這樣的話,鍾志成內心那股熊熊熱火,又復燃了。
恐怖社,好比一個未成型的陶土,一團未經雕琢的原土。姜仁豪扮演著藝術家的角色,從塑型到成型、燒製,由那雙巧手包辦。
如今,這雙手不再,落下的是其他人的眼淚,他們總算遇到了挫折,一股讓他們都痛哭流涕的挫折,淚水扮演的卻不只是淚水,而是一種強效的酵素,讓崩壞了的藝術品,從一盤散沙裡,再度捏出驚為天人的美麗瑰寶。
希望是不滅的,只要人們還有繼續奮戰的心,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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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26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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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逆游
「姜仁豪託我調查有關二十年前的實驗,起初是很困難的,因為大部分的資料都已被銷毀,幾經波折,才輾轉得知,當時參加這項實驗的人,其中有一位是我的學長。」鍾志成將雙手握在一起,「後來我找到了他目前任職的醫院,他說,人體實驗之中,沒有一個案例是成功的。而他在實驗行進中途因良心不安,自動離職。」
「意思是,所有的實驗人體都犧牲了?」
「嗯,全都死於殘忍的實驗。」他說。沒想到政府竟勾結實驗公司,做出如此骯髒下流之事。
「後來呢?這家公司現在還在營運嗎?」
「閉關了。所有的員工都在一夜之間,暴斃而死。」
「什麼?」楊佑達大喊,「一夜之間?」
「沒錯,一夜之間。沒有人知道這些人為什麼會集體暴斃,就連有名的法醫連續驗了三十具屍體都找不出原因,而揚昇製藥的實驗室位址因為這件事情,從此荒廢,大門深鎖,再沒有人敢進去了。」鍾志成從紙袋裡抽出照片。上頭映著的是一棟白色建築物,長春藤蔓延牆面,揚昇製藥的粗體字招牌,「一直到現在,還被當作鬼屋的這裡。」
「朱澤新的失蹤在這件事情之後?」
「沒錯,我想肯定是因為追查製藥公司的員工暴斃之事吧。畢竟,攸關好幾十條人命的案件也被壓了下來,不讓人有其他聯想也難。」
「奇怪的是,失蹤事件從未停止過,」他的手又敲起了平緩節奏,接著道:「既然,朱澤新的失蹤是因為調查員工集體暴斃,還有人體實驗才發生的話,這就表示,這些可疑因素還存在著,還繼續掠奪拼命挖出真相的人的生命啊!」
「將近一百人的研究小組,約五十人的自願實驗體,前者死得離奇,後者死得淒慘,令人畏懼的蝴蝶效應。」
他指著照片,問:「荒廢了多久?」
「十六、七年左右。」看著手上那張照片,彷彿能感受到一絲幽幽氣息,魂魄就要被攝去一般。
抬頭看著楊佑達,鍾志成有種不好的預感,忙問:「你,想做什麼?」
「我的第六感告訴我,背後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他淺淺一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你們確定要在這裡下車?」計程車司機第五次問,不停撥弄手上的佛珠。
「運將,謝謝!」鍾志成從口袋掏出張千元大鈔,遞上,「下車吧。」
「但欸!你們真的要在這種鬼地方下車?最好考慮清楚喔,趁現在我的車還在,可以及時載你們下山。」司機的眼神一直不敢望向左前方。
「運將,多謝。」方傑撥了撥瀏海,打開車門。這是二十幾台計程車裡,唯一敢載他們上山的。
待楊佑達下車後,黃色轎車疾駛,消失在急轉彎。
不祥的烏鴉停在招牌上,三人面對佔地不小的白色建築,深深吸了一口氣。
爬過鐵柵欄,看著繞著好幾圈生鏽鐵鍊的大門把手,摸摸深紅的銹斑。
方傑抬頭看了看,接著又檢視了建築物的周圍牆面,說:「後面有個通風口。」
通風口的位置不高,只要兩人合力就可跳上,只是,那入口出奇地小,成年人屈身也無法進入。
拆卸掉通風口的鐵蓋,鍾志成一個使力,讓楊佑達爬進了通風管內,最後推了方傑一把,跟著兩把手電筒一起送上。
「我會在這裡,等到你們出來為止。」
方傑接過手電筒,卸下眼鏡,笑說:「就當我幾個小時的免費儲物箱吧。」
回首,暗地彼端,尚有一絲嘆息,鬼魅般的氣流吹送。
那雙翠綠的雙眸,射出一道讓人發寒的冰氣。
****
「在背後支持著你的力量,似乎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的。」方傑問,跟爬楊佑達身後。
「我用的,跟社長的是同個款式。」微光探照,爬過了地圖上用紅筆圈劃出的捷徑。
「你的表情跟語氣,跟以前不一樣了。」
「因為,我要我們一起找到社長,平安回去。」楊佑達停在一個鐵蓋之上,用腳踹了踹,匡的一聲掉落,「社長必定是知道了關於製藥公司的秘密,我們如果也能知道的話,會被帶往社長所在之處。」
「小心,這裡怨氣很重。」
「我有個喊了之後,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咒語。」他的雙腳踩空,俐落跳下,「恐怖社,王道。」
甫一落地,周圍的詭異感便壓迫著他,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變重了,連呼吸起來都很吃力。
環顧四周,有許多的玻璃架子,牆上釘著泛黃破爛的紙張,瀰漫難聞藥味。
滿地散落的文件資料夾,破碎的玻璃燒杯,駐點在門上的黑斑,約十多度的室溫,戰慄的未知探索空間,天花板的微塵,撼落。
楊佑達不解地看著不斷轉移視線的方傑,問:「你在看什麼?」
「兩個。」
咒語果然只有安慰作用,「兩、兩個?」
方傑持著手電筒,照向他的後方,道:「他們看起來,很不友善。你不是有咒語護體嗎?」
「我、我們還是快去地下室吧。」他實在不敢問,鬼在誰的背後……
手持地圖路線,楊佑達步步為營地走著。
陰暗視線,加上凌亂不堪的環境、迴響在耳邊的故事,看著只有微亮光點的前方,不敢想像光線不及之處,還有誰……
窸窸窣窣的不明雜音,封閉空間裡,就連細微的悄悄話都能產生極大的回音,萬一,吵醒了熟睡中的怨靈,還能活著出去嗎?
連續闖過了幾個房間,也不知道是什麼惡鬼捉弄,還是疑心病太重,他總能感覺到在這漆黑的環境中,有雙陰邪的眼睛看著他。
雖說是兩人同行,但是方傑那小心翼翼的腳步,完全不發出任何聲音,光線搖晃,恐怖、黑暗、未知空間的臨場感,似乎把空間拉到了恐怖大會當天。
霎時,好靜,好像連眨眼的微小音量都聽得到。他想,萬一這個時候,方傑突然拍了他的肩膀,他肯定會心臟病發身亡的。
方傑卻沒有太多的表情,除了注意自己的走路方式外,更專注地觀察身旁的環境,好像早就習慣了這樣的陌生環境,絲毫沒有恐懼。
行經會議室,楊佑達被頭頂上滴下的水滴嚇了一跳,原以為是地下水滲漏,用光一照,卻是帶著淡紅色的水,滴滴凝結,落下。
相框上,露出燦爛微笑的男人,被血漬遮蓋住臉,氣氛的詭譎,讓連身旁天真無邪的小朋友的眼神,都像是催討靈魂的死神之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他們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那扇標示字樣模糊的鐵門。
輕推,映入眼簾的是老舊階梯,斑駁牆面,壁紙脫落,他說服自己有方傑在,不必緊張,緩緩地走了下去。
方傑嗅了嗅,道:「霉味很重。」語落,他跨了個大步。
「方傑,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你從剛才在配藥室那裡開始,有事沒事就東跨一步西跨一步呢?」
「有人打地鋪。」
楊佑達噤口,嚥了嚥口水,突然懷念起戴眼鏡的方傑,「哪裡有……人?」
「應該快到了?」他笑了笑。
「嗯,快了……」楊佑達覺得自己的腳有莫名的麻痺感。
灰牆上的斑斑血跡,缺角的電燈泡,呼嚕嚕的風,吹起了兩人的瀏海,一陣冰涼拍打在額上,阻止他們繼續往前走。
即使拿著象徵光明的物品,楊佑達的腳仍不聽使喚地抖,眼前呈現的是無法在光譜中找到了可怕死黑,他好怕一腳踩空,心跳就永遠停止了。
手中的地圖被他揉得滿是皺摺,手心冒汗,牙齒打顫。
方傑說過,就算沒有陰陽眼的人,也能夠看得到鬼,不過那只侷限於鬼願意實體化,通常實體化的鬼,都是有不好的意圖的。
萬一,視線所及的空間全被蒼白臉龐,殷紅雙眼給擠滿了,逃還是不逃呢?
畢竟,這裡可是一夜之間死了上百人的實驗室,惡靈古堡不也是到了最後一關才有雷射切割網嗎?而他們目標的那一扇門,會有多少青面獠牙、長相噁心的鬼?若真的有,還能像上次喚碟仙時一樣幸運逃過嗎?
說真的,他突然後悔自己要在警察局說那句話了。
入口就在通道盡頭,面對佈滿紅銹的把手,他遲遲不敢碰。
方傑聳聳肩,說:「我來吧。」
嘰嘰,刺耳的摩擦。別有洞天的是天花板加高的空間,場地大小與學校的圖書館差不多大,不像在平地上的坪數一樣會受到限制。鐵書架上,放置著許多裝滿文件的紙箱,還有檔案夾及膠皮紙袋。
「還好。」他鬆了一口氣,剛才還在煩惱,如果一百隻鬼衝出來,方傑一個人能不能擋得住。
「不曉得還有沒有繼續供電。」
兩人很有默契地岔開走,熟練地在書架上翻翻找找。因室溫略低,他打了個哆嗦。
擺放在架底的大紙箱開口,露出部分白色物體,他好奇地蹲了下去,用手電筒一照,哇的一聲,跌坐在地。
白骨。
那是一顆骷髏頭,萬般神秘的死黑眼窩。
「啊──!頭!有頭!」他尖叫。
日光燈啪的打開,一顆缺了半邊腦的骷髏頭。
「還有供電啊。」聽見叫聲的方傑便走了過來,順著說話結巴的楊佑達手指的方向,無奈地取出骷髏頭,三目對望,「走失了嗎?」
「啊!骷、骷!」看見被舉得高高的骷髏頭,他一連蹭退了好幾步。
「真是抱歉。」方傑忙把骷髏頭放入別的紙箱內。
等白骨遠離視線範圍,他喘了口大氣,「你怎麼可以用那種輕鬆的表情拿起骷髏頭啊?」
「嗯?不是個男的嗎?」方傑差點忘了自己沒戴眼鏡。
原來沒戴眼鏡的方傑這麼怪里怪氣,他還真被嚇了一大跳。
拖出裝著骷髏頭的紙箱,上頭貼著張紙條。
「恢復激素實驗?」翻閱,密集排列的文件。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文件中的內容記載的竟是二十年前在陽明高中秘密進行的實驗記錄!
記錄本上字字句句,都寫著在實驗中所記下的殘酷試作過程,以及病人的身體病變後所採取的應變措施,文字描述令人發寒,雞皮疙瘩不由自主地冒起。
方傑拿出幾本疊著厚灰的資料簿看,嘆氣了起來。
抽出一本附有照片的資料夾,一連看了幾張,楊佑達的胃不停翻攪,眼前暈眩。
照片中,病人身上被感染的傷口,約七公分長,傷口的邊緣長出了黃褐色的膿皰,皮下組織清晰可見,上頭佈滿青黑色的黴菌,病人的表情痛苦,似乎拔掉了呼吸器就會死。
不僅腹部,就連頸部也有著相同的傷口。病人的手,居然皺成了像百褶裙一樣的連摺,皺摺間有糊黏的分泌物牽引著,看到兩條各爛了一半的手臂,楊佑達已不敢再翻開下一頁。
「如果這麼大規模的人體實驗被發現,不僅是這間公司,就連幕後包庇的政府相關人員也會遭受社會質詢,」方傑推理,「所以,凡是追查人體實驗下落的人,都會遭受到不幸嗎?」
他將文件擱在一旁,繼續說:「這麼說來,兇手可能是這間公司的某人。就單純二十年前來說,追查事件的朱澤新會無緣無故失蹤也是有理由的,一直到現在,實驗都已經結束了這麼多年,而這幾年內,全數的實驗人員又死於非命,那麼,又是誰在暗中保護呢?」
「我覺得,有一項很大的秘密陰謀在進行著。」楊佑達拍打自己的胸口,克制反胃感。
「兇手,或許是在這次的集體暴斃事件中沒死成的人?」方傑習慣性地推眼鏡,食指撲了個空。
「鍾警官說,在揚昇製藥這次的實驗裡,中途退出的只有他的學長,也就是說,活著的只有他一人。」他找到一卷由多個牛皮紙袋綑成的資料。
「難道,會是高層的政府官員?若想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一個人以失蹤名義消失,也不是作不到。」方傑用右手托著下巴。
費力地拿出一疊厚紙,紙上打印著的是密密麻麻的人名,「這好像是他們的小組名單。」
完整的人名寫滿影印紙,一旁附有編號,以及所隸屬的小組名稱。
「奇怪,這一頁的中間怎麼被塗黑了?」楊佑達說,左手指著,「為什麼就獨獨這一個人的資料被塗去呢?」
方傑攢了攢眉,手指著名單中的別處,說:「沒想到,是他。」
順著被塗去的墨水行往下尋找,名單裡,一個耳熟能詳的名字。
詭汗凝結,偌大資料室只聽見猛烈的心跳撞擊聲,氣溫下降,來自地獄深淵的冤魂呼喊縈繞在耳,兩人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人居然參與了二十年前,那場慘無人道的生化實驗,楊佑達捂住了嘴,視線定格,手指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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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26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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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能扯上一點關係了。」楊佑達拉著方傑的手,爬進通風管。
「的確。這顯示出他並沒有死於集體暴斃裡,他又是怎麼躲過的呢?」方傑一片片撿拾在潛入實驗室的通道時所留下的螢光玻璃碎片,「被塗去的那行資料,又是何人呢?」
「我們現在知道了內幕,接下來,該是失蹤了。」楊佑達緩慢爬行,左胸前抱著許多資料。
「沒這麼早。我們必須查出朱旻文處心積慮防範的人。」他說,「墨水行底下的名字也還是謎,不揭發就不會有真相。」
「嗯,我們再到朱旻文的家去調查吧。」
左轉,前方一片光亮,綠色植物林立。
「鍾警官,我們來大破這件懸案吧。」方傑道,晃晃手上的資料本。
楊佑達拍拍屁股的灰塵,與鍾志成擊掌。
二十分鐘後,他們驅車前往位於陽明鎮,失蹤現場。
畢竟是剛發生的怪事,朱旻文的家門口仍有許多婆婆媽媽議論著。
有人說朱家是因為欠下了大筆債務,討債集團多年前擄走父親,後來又間接擄走了剩餘的家屬,要他們用命來賠。
也有人說朱家母女是因為失去家中的經濟支柱,唯一能繼承衣缽的兒子又下落不明,相約投海自盡。
儘管眾說紛紜,卻都掩飾不去朱宅散出的詭異。
鐵門大剌剌敞開,封鎖黃線圍著,大概是蒐證還未結束吧。
「照你們的說法來看,這失蹤的母女倆也是因為知道了某些秘密?」鍾志成問。
「不,我想,她們母女二人失蹤,必定有其他原因。」楊佑達說,環視客廳,「朱旻文的死,也大略是我的猜測而已。若他還活著,一定會想辦法跟我們聯繫,所以,不合理的就是回到自己的住所,翻箱倒櫃找尋還魂大法,十有八九是被控制了。」
「鍾警官,這裡就交給我們吧。」方傑道,順手摸摸壁上的風景畫,「還得請你加強調查一下剛才的資料。」
鍾志成苦笑,自嘆辦案能力比不上兩個高中生,說:「好吧。你們可得好好保護原現場啊!」隨後,他便招了出租車離開。
「該有的證據都給他們搜刮完了。」棕色眼鏡推上鼻樑。
楊佑達搔著頭,說:「客廳裡,好像少了點什麼。」
「你不是說這裡有股怪怪的臭味嗎?現在,好像沒有啊。」
「嗯,雖然那奇怪的味道很可疑,可是我說的不是那個,」他說,「本來應該存在的東西,現在卻看不到了。」
兩人在一樓與二樓之間上下來回,奈米式的地毯搜查卻沒有任何結果。
靜謐客廳,響起電影『鬼來電』的恐怖鈴聲。
方傑連忙接起,「喂?怎麼了?」
莫約二十秒後,按下結束通話鍵的方傑,神色凝重。
「我得去殯儀館一趟。」
「發生什麼事?」
「社員呂婉婷,被發現在恐怖社辦公室前,口吐白沫,氣絕多時。」方傑一個箭步,衝出朱家。
錯愕的楊佑達,眼神空洞,僵直地站在原地。
「怎麼會……。」無力感襲上心頭,輕碰蠢蠢欲動的淚腺,瞬間潰堤。
短短幾天內,社長失蹤、內訌,現在又有一位社員遭受不幸,身為恐怖社社員的他,究竟能挽回什麼……究竟,要辜負姜仁豪多久?
「為什麼你們都不等我……我要解開這個謎,救大家啊……。」
模糊視角,桌腳下,夾著一張白色的名片,伸手撿起,燙印著粗黑體字的花店名片,他恍然大悟。
面向沙發座椅,擺放電話的小木架上,一片空蕩,原有的艷麗花朵不見了。
「原來,是花瓶不見了啊……」他抽咽,腦中浮現姜仁豪的模樣。
接著,外頭一股強勁的風吹進來,狠狠地推了他一下。
看著門外漆黑的街道,朦朧中好像有個人,手指著他的後方。
楊佑達不疑有他的朝寒風吹往的方向走,直到廚房,刺骨的冷風停止,冰箱上的造型磁鐵掉落。
拉開冰箱,一束早已枯萎、爛根的花束。
他不認得那是什麼花,但是,花店附贈的花語小卡片上的那幾個中文字,成了唯一關鍵。
「嗚啊……」掩面,他的淚水再度濕了雙手,「謝謝,謝謝啊!」
儘管他沒有陰陽眼,但他知道,冥冥之中,是誰在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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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26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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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結案
不是深夜,天空是陰沉闇色。
不祥黑貓輕跳上圍牆,柔叫一聲,縮放的玉色尖瞳。
整個小鎮街道瀰漫著一股不知名的緊張氛圍,壓迫著路人,壓迫著每個人的神經。
他走出屋外,將鐵門拉上。
原來姜仁豪早就去拜訪過朱家了,並且在花束附贈的小卡片上,留下訊息。
朱家母女倆會失蹤的原因,恐怕也是姜仁豪告知了他們真相吧。
所熟知的事物快速拼湊,一幅缺了一塊的華麗拼圖。
他知道,現在他所跟隨的腳步,是姜仁豪留下的,視線裡,劈出一道通往真相之路的捷徑。
奔跑,憑著對事件的高度警覺性,他拔腿狂奔,想立刻告訴鍾志成這個好消息。
他此刻的心情百般複雜,一面是聽到了呂婉婷死亡的噩耗,一面又是發現了失蹤的姜仁豪所留下的線索,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奔過空蕩街道,在轉角處作了急轉彎,一家雜貨店前掛著的告示牌吸引住他的目光。
”陽明高中學生失物招領!”
「請問,這個牌子是?」他指著掛在頭上的小牌子。
「喔,那是別人拜託我的事啦!」顧店的老阿嬤笑著說,「我年紀這麼大了,跑來跑去找人也不是辦法,所以就掛了這牌子,想說有緣就一定會遇到嘛!咦?少年欸,你的眼睛怎麼紅紅的?」
看著老阿嬤盯著自己看,他趕緊揉了揉眼睛,說:「沒有啦,只是有點高興。對了,我是陽明高中的喔!」
阿嬤笑著,缺了牙的嘴好像會洩出氣似的,「哦,可是不是本人來的話,我不會把東西給他的唷。」
「阿嬤找我們高中的誰?」
「楊佑達,一定要楊佑達這個人來,我才會把東西給他唷!」
他不可思議的看著阿嬤,從皮夾裡取出學生證,說:「我……就是。」
阿嬤的嘴笑得更開了,「我就說約定好的事情,神明一定會讓我們有緣遇到!」阿嬤拉開抽屜,摸出一張紙卡遞給楊佑達。
「這是?」那是一張飲料連鎖店的菜單卡。
「一個叫做姜仁豪的少年仔寄放在我這裡,他說,要等到一個叫做楊佑達的人來拿,再給他。」阿嬤踮起腳尖,把告示牌拿下。
白淨淨的紙卡背面,寫上了兩個不太像字的字。
「原來是寫反了。」他在木桌上模仿起筆劃順序,跟讀出來,「鏡子?」
轉轉脖子,瞥見立在三叉路口的大凸鏡。
他搔搔頭,問:「阿嬤,這張卡片,是他拿給妳,還是他在這裡寫好再給妳的?」
「他在這裡寫好拿給我的,怎麼了?我可沒有偷拿他的什麼東西喔,他給我的就只有這一張而已。」
「鏡子?難道指的是這一面嗎?」他走到大凸鏡下,昂首看著,「為什麼,要把字寫反呢?」
「反的,反的,反的,反的。」他自言自語,不自覺轉身,停下。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確切的角度,但他瞥見馬路上露出縫隙的下水道口時,他才明白,這確實是姜仁豪走過的路。
「社長,你早就知道我會來吧。」強忍眼淚,心底惦記著剛才的噩耗。
警察局,鍾志成的桌上放了瓶易開罐咖啡。令他苦思許久的是剛才拿到的怪案。
楊佑達從門外撞了進來,看著鍾志成臉上複雜的表情,問:「鍾警官,怎麼了?」
「同學,我不知道這該不該歸類為奇案。今天早上有人報案,說看見死了一年半的隔壁鄰居,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
「認錯了吧?」
「不,報案的人說,他親自參加他的葬禮,也親眼看見他的屍體下葬。奇怪的是,那個死了一年半卻又復活的人,是你們學校的警衛。」
「警衛?不可能啊!他是我們化學老師的遠房親戚呢!」
「沒錯,所以我覺得怪異。當時你們學校發生李文裕分屍案時,我也跟他有過接觸,他看起來實在不像是一個已經死了一年半的人。」
他喝了口咖啡,繼續說:「這是在我們去實驗室時有人來報案的,我底下的人也打電話到你們學校的人事室查過,你們的張景生警衛並沒有給校方該有的基本資料,而且聯絡不到你們的化學老師。」
「這有什麼奇怪嗎?」
「呃,以公家機關來說,這樣的行徑是不太符合運行機制的,好像要刻意隱瞞什麼似的。總而言之,這死屍復活了,而且換了另一個名字。」
「該不會,是還魂術吧?」
「我也這麼認為,但既然是還魂術,為何屍身不會腐爛,而且還能與正常人溝通呢?」他說,然後一口把咖啡喝完,「不是應該爛成一攤泥巴嗎?」
楊佑達怔了怔,猛然回想那歷歷如繪的實驗概略,茅塞頓開,「不……的確不會腐爛。」
鍾志成也馬上進入狀況,問:「你想到了什麼?」
「警官,方傑拜託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嗎?」
「嗯,邱日興確實是揚昇製藥的員工。你到底想到了什麼?」
「鍾警官,我想跟你設定一個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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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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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夕陽西沉,車水馬龍的城都大道。
橘紅的柔色天際,會是恐怖社成員們一生所見最後一道光明嗎?
他們早已陷入了光怪陸離的謎團之沼,想抽身,卻越陷越深。
如今,除了正面迎戰,再也沒有什麼舉動是更適合的了。
天橋上,三人會合。
「婉婷……」王慧茹無助地看著方傑,不敢相信昨天在話筒裡聽到的噩耗。
「可惡!」楊佑達說,手中緊握四把手電筒,「這傢伙到底還要殺多少人才夠!」
「人死不能復生,」方傑拍拍王慧茹的肩,「別難過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姜仁豪。」
「我發誓,從現在起,恐怖社的人絕對不會再少一個。」楊佑達。
「阿達,你打電話找我們出來,莫非是找到了什麼?」方傑。
「我已經知道社長是在哪裡失蹤的了,找你們出來,就是想一起救出社長!」他環顧,問:「許常憲呢?」
「不清楚。」
低頭看著手錶,楊佑達氣道:「都到了這麼緊急的關鍵時刻,還跟我們賭氣!」
「他沒事就好。偵查的工作,交給我們就行。」
馬路正中央,兩個男生合力將水溝蓋移至人行道上。
王慧茹趴在地上,看著黑洞洞的下水道,喊著:「社長!你在這裡嗎?社長!社長!」
半晌,沒有任何回應,從地底冒出難聞沼氣。
「社長他……真的在這裡嗎?」她問。
「還記得陽明鎮第一起乾屍案嗎?那正好是呂婉婷提起的。邱日興的屍體被人發現在下水道的通道壁上,脫水嚴重,全身糊爛的乾屍。接著,是前校警林榮味,被人發現屍體時,就正好在學校附近的下水道口。」楊佑達也蹲了下來,並發給他們手電筒。
「這兩點,足夠證明這裡就是姜仁豪失蹤之地?」方傑接過手電筒。
「下水道,不但是社長失蹤的地方,恐怕也是朱旻文失蹤之地。社長用一種奇特的方式留下訊息給我,告知我這裡有怪異,而警方完全找不到失蹤的人們的原因,完全是因為失蹤的人們不在地面上,而是──地下。」
手電筒在空中拋甩,方傑細想,道:「在下去之前,你們先把這個抹上。」他從口袋中取出一個小圓鐵盒。
打開,裡頭裝著黑中帶紅,似藥膏的糊狀物,像極了在電影中,好人們會拿出來的祕藥。
「你們兩個人各勾一點,抹在眼皮上,兩眼都要。」
「這是做什麼用的?」楊佑達問,用力勾了一點抹在眼皮上。
方傑笑說:「保命用的。現在,行動吧。」
緩緩爬下鐵梯,頓時能感到周圍的氣氛正快速改變。
左右兩旁是視線微弱的通路,略低的溫度刺著敏感皮膚,彷彿闖進了地獄,闖進了生死門。
方傑最後跳下,看了看週遭,嚴肅道:「阿達,你的推論正確。此地有不少怨氣。」
「你別嚇我。」
「是真的。這裡,和我從前去過的陰陽鬼門沒什麼兩樣,雖然遜色些,但,這裡的確聚集了不少怨氣。」
聽完這樣的話,其他兩人不由得聳起了雞皮疙瘩,覷著。
「放心,有我在,沒有人能動得了你們一根寒毛。」方傑露出親切笑容,「帶路吧。」
「那,走這裡,往學校的方向。」楊佑達早在事先就請鍾志成調查過陽明鎮地下水道的路線圖,將其記憶起來。
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撲鼻而來,三人不由得攆住鼻子。
令人作嘔的腐敗酸臭味,再度刺激了楊佑達的嗅覺一次。
「這股味道,就是我在朱家聞到的……,沒錯,一模一樣啊!」
「似乎是屍體曝曬後所發出來的惡臭。」方傑看著腳底的泥巴路,「這裡的泥巴也說明了朱家現場留下的泥塊。」
「阿達,這裡真的是能找到社長的確切方向嗎?」她著急地問。
「絕對是這裡錯不了的。而且我非常肯定,那傢伙的據點就在古井之下!」
眼前一陣模糊,方傑警覺性地用手擋住了兩人,細聲說:「慢,有人。」
他向前站,脫去眼鏡,對著空氣說話:「看得出來你不是惡鬼,煩請現身,好讓我這兩位朋友不至於受莫名驚嚇。」
楊佑達和王慧茹的心跳怦怦作響,就算不必說明,他們也知道方傑究竟在作什麼了。
倏地,從半空中融出一片白霧,幻作長條,由上而下,漸漸塑造出一個人型。
即使是在光線不足的環境之中,那副令人發寒的蒼白臉龐依然清晰,那人的兩顆眼珠子暴凸出來,舌頭垂到了下巴,亂七八糟的皮膚表面割痕,還有那不自然晃動的枯骨手臂……
他的身材相當瘦弱,身上只穿著無袖的襯衫,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
但是這種感覺和上次被惡鬼攻擊時完全不同,楊佑達感覺不到任何殺戾之氣。
楊佑達有點吃驚,這是第二次鬼在他的面前現化了,「你……是?」
「邱……日……興。」細長而乾癟的粗糙嗓音,似乎就是從地獄直發而上的死亡吐納。
「邱日興?你是邱日興?」沒想到邱日興的靈魂,就在眼前和自己對談,他實在難以想像這般詭異的情景,由他人來看會是如何。
「是……。」邱日興所說的每個音節,都讓人覺得相當吃力。沒有任何生氣的語調。
「你、你是怎麼死的?誰殺了你?」儘管面對的是鬼,楊佑達仍然能很快地進入狀況。
「他們……他們……。」此時,邱日興的魂魄像關閉電視的殘影,形影在空中左右晃斜,轉瞬,便從他們的眼前消失不見。
方傑啐了一口,「嘖。」
「他消失到哪去了?」
「看來,有個人不想讓我們從邱日興的口中得到訊息。」
方傑用手電筒照了照走道了盡頭處,說:「快走吧,越早找到我們要找的人越好。此人對鬼魅的招魂及強制控制的陰術很熟悉,一定要早一步揪出他,否則,他會招來更多惡鬼置我們於死地。」
說完,他拿出了兩面鏡子,兩面八卦圖形的鏡子,說:「你們把這鏡子拿著。現在你知道了吧,鬼若想在人面前現化是很輕而易舉的,要傷害人也是。惡鬼若在你們面前現化,並且要傷害你們,就拿鏡子照他們的眼睛。」
接過了鏡子,三人便立刻朝楊佑達所指示的方向狂奔。
而楊佑達也學會了注意身邊環境的情形,他邊跑邊推敲,這條下水道的空間正逐漸縮小,亦即這條通路的直徑長度越來越小,讓人有莫名的窒息感。直視著深不見盡頭的前方,他覺得身上所佈滿的壓力越來越大,無形中,有一種緊迫盯人的詭異氣流在他身上環繞,說也奇怪,跑了這麼久,身上居然一點汗也沒有,更奇怪的是,這條迂迴的通路,好像沒有終點,他甚至感覺到路面不是平直的,而是有斜度,並直通地心的……
小水溝流動,載浮載沉著皮肉腐爛的不明物,碩胖的肥老鼠爬過。
地底空間充斥無法言語的冷冽,迫使他們無法讓心跳減速。
王慧茹對這次的行動一知半解,她只緊跟在兩個人的背後,心底所想的全都是平安無事的社長,一點也不管會有什麼危險。
也許,真的就和楊佑達所想的一樣,他們奔入的是直通地心的通路,三個人開始上氣不接下氣,週遭的空氣變得稀薄,恐懼感卻直線升高。
一行人沒有理會時間到底流失了多久,竭盡全力地跑著,看見前方一片交錯線條的月光灑落處後,才將其腳步放慢。
抬頭一看,月光自縫隙透出,與天空的交界似由幾個長條狀物交疊,才造成了稀疏的月光光影。
用手電筒一照,原來這是個通天的大洞,大洞的壁上覆有許多青苔,腳邊生有雜草。
「古井。」楊佑達手指著上方。
方傑用肉眼測了測距離洞頂的位置,「意料之外的深。」
王慧茹也抬頭看,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
揚昇製藥在二十年前,曾經從這個洞口扔下約五十具的屍體,是的,五十人。看著腳尖前的小空間,光是想像有五十具眼神冰冷、身體部位佈滿死肉的樣子,四散在地上,某些屍體還因為丟擲力道或角度不正確,讓原本搖搖欲墜的殘肢應聲而斷,迸出不再有血液流動的血管脈路的顫慄畫面,就足以讓人畏懼,不敢再靠近一步了。
「下水道接通古井,這並不是個人類思考範疇能接受的說法。」
「方傑……」
眼角所剩餘光,殺意襲來。
「趴下!」方傑大喊。
本能性地臥倒,手掌擦過泥濘路面,驚恐的楊佑達和王慧茹頓時不知所措。
疾風。
疾風從他們的頂上呼嘯而過。
好冷,好冰。
那風挾帶著一種凌駕於任何事物之上的殺意,在刺骨的銳利風刃中爆開。
只見正對臥倒之處的下水管道牆上,多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坑洞,冒著灰煙。
楊佑達仰起頸子,嚇得說不出話來。
哪裡曉得,忽然擠上他視線的,是一張白森森的骷髏模樣,只剩左頰上的皮肉鬆弛地掛著。
它張開無止盡的慾望黑洞,想一口吞下楊佑達的腦袋。
楊佑達被艷紅的眼形窟窿給震懾得無法動彈,心臟被強力幫浦撞擊著,身體的器官好像暫時失去了功能,他的兩腿一抖,抖出了渾身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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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個嗎?
不,不只。
破碎頭蓋骨的背後,還有兩個漂浮在空中,疵牙咧嘴地笑著的惡靈!
方傑從一旁竄出,並猛力箝住骷髏鬼的頸骨,兩隻指頭插陷眼睛窟窿,將骷髏鬼給硬生生撞上牆壁。
骷髏鬼瘋狂大吼,擺動喀喀作響的脖子,細長指頭深刺進方傑的肩舺骨,方傑大叫一聲,連忙鬆手,惡狠狠地看著血流不止的肩膀。
另一個臉上生滿眼珠的惡鬼迅速上前,吐出青藍色的蛇絲長舌,把王慧茹的頸子緊緊纏住,升抬至雙腳離地的高度,王慧茹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兩腳在空中死命地踢,纖細的雙手強拉攝氏零度的鬼舌,卻怎麼也敵不過這鬼的力氣,她肺部內的氧氣越來越薄弱,呼吸越來越困難,在這一瞬間,她好像看見了天堂的光芒,正從無窮遠處照射過來……
「救她!照眼睛!」方傑強忍疼痛,發出最後通牒。
方傑咬牙,衝向骷髏鬼,雙手猛力抵住骷髏的雙肩,對著它莫名大吼。
細長的白指從腹下竄出,強而有力地扣住他的胸骨,一股怪力使上,壓縮。
方傑的臉開始冒出熱汗,強忍著無間痛楚的神情,看起來是多麼令人敬佩。
這時,最後一個惡靈也衝了上來,她露出森白的雙排大尖牙,嘻嘻地笑著,一把抓住方傑的手腕後用力咬下。
而女鬼腦後的烏黑長髮,像是有生命似的不斷分支、變長,髮束分為四條,分別繃住了方傑的四肢。
「八卦鏡!快!」方傑的手流出涓細鮮血。
怎知,那骷髏鬼的顫慄神情卻還在眼前,想動手抽取口袋內的鏡子,手臂卻一動也不動地,他呆滯地張開嘴巴,看著兩幅可怖畫面。
快!快拿鏡子啊!
窩囊廢,快!
難道,還要在當一個連朋友都救不了的人嗎?
失去了,難道還想要再失去嗎?
一路支持著自己,闖過無數難關到現在的事物,難道因為倒下了就能夠完全捨棄?
一動也不動的靜待死亡,那真的是恐怖社教給自己的東西嗎?
他的眉頭緊皺,顫抖的唇。
跟前。
喘息,呼吸薄弱的副社長。
反抗,四肢動彈不得,全身上下纏繞著白骨的方傑。
最後,是姜仁豪的消瘦臉龐,蒼白沒有活力的表情,就好像靈魂被剝奪出肉體一樣……
「你們社長也很認同你的能力。」他的耳際突然揚起鍾志成和他說過的話。
動手。
說過了恐怖社是不會認輸的!
快樂回憶重組,在短短一秒內以幻燈片的方式倒帶。
這是他夢寐以求的默契團隊,受苦的是他夢寐以求的好朋友、好伙伴。
鬼,只是鬼。
他,不只是一個人。
他有無堅不摧的信念。
此時此刻,誰還能贏得了擁有如此強大力量的他?
既然,鬼都死過一次了,那……
「就再給我去死一次吧!」楊佑達放聲嘶吼,抽出八卦鏡,疾步上前一掌蓋著骷髏頭的腦袋,將鏡子從眼上灌入。
「啊啊啊啊啊啊啊!」骷髏鬼的眼窟痛得厲害,旋即將身子從方傑身上拉回,它用極為憤怒的眼神看著楊佑達,上百骨塊冒出白煙,消失在眾人面前。
「該死!阻礙!」女鬼高聲厲叫,陰冷的面容靠上,懾人獠牙,「死!」
彎月弧度,八卦鏡返上,和女鬼的勾魂眼對立。
刺耳尖叫,女鬼瞬間化作一道紅煙,蒸發。
綑緊在方傑四肢上的髮尾消失,他搶下楊佑達的八卦鏡,抹去最後一隻惡靈。
差點就要碰到偉大上帝的溫暖之手,王慧茹的茫茫意識從生死關前被拉回,身體癱軟,累倒在地。
「沒事吧?」
方傑搖搖頭,調整紊亂呼吸步調,「只要我們還在這裡,就會有惡鬼追來。這次是三個,下一次可不會這麼幸運,架著她,繼續走!」這是第二次,他想祭出法寶。
意識不清的王慧茹因顛簸路程而驚醒,黑色線條從眼前穿透過身旁,兩個人的竭力喘息。
楊佑達不知道還會有多少惡靈找上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履行和鍾志成立下的約定。
他暗自呢喃,如果再次發生這樣的事,他絕對不要猶豫,連半秒也不行,他必須與方傑合作,並遵從他的命令,才能確保一行人平安離開。
而當兩個大男孩體力透支,再也跑不下去的同時,盡頭的彼端,竟映出亮眼光芒。
人剛開始進入黑暗時,眼睛會相當地不適應,必須在看不見的環境中待一陣子,眼睛才能慢慢看得到物體線條。
同樣地,從黑暗中進入光亮,也需要一點時間,眼睛才有辦法適應。
這突如其來的光亮,讓他們暫時無法睜開眼直視。
吃力地撐開眼,盡頭是一扇被啟開的鐵門,門上有個小窗戶,豎著幾條鐵槓,貌似美國電影中用來關犯人的囚門。
甫一踏進,一陣惡臭侵襲至鼻。
那是一間約有兩個教室合併大小的房間,原來的凹圓水泥牆換成了平直的牆壁,天花板上吊著幾盞日光燈,冷影搖晃。
再往後方看去,那裡擺著許多小鐵櫃,約有一百個整齊排列堆高的鐵櫃子,鐵櫃上有著許多小拉門,那大小正好就是一個人,而每個小拉門上都掛著號碼牌,乍看之下,和殯儀館的冰櫃還有點相像。
一旁還有一道鏽得嚴重的鐵門,從裡頭傳出窸窸窣窣的怪聲。
房間的正中央則放置一個小桌子,桌上有許多儀器,例如顯微鏡、安培計、整齊擺放的燒杯、裝著不明液體的錐形瓶。
「實驗室。」楊佑達腦中閃過對此景象的第一個答案。
下水道的盡頭,為什麼會有著這麼一個地方呢?
潮濕水氣從門板上滑落,風鳴聲不絕於耳,腳下有股力量牽制著,一動也不能動,只能任由弔詭在身上爬竄。
鏽鐵門輕敞,與地面摩擦的聲音讓人感到相當不適。
斜影裡,一個人。
他的面貌漸漸清晰。
他誰都不是,就是那曾經在他們召喚碟仙時,嚴厲斥責他們,陽明高中的學生所熟識,接替警衛崗位的──
張景生,張警衛。
張警衛看著呆立在對面的三人,先楞了楞,才道:「不速之客啊。」他將右手往後伸,在黑中拉出一個戴著骷髏面具的人。
面具人用一種奇怪的交叉步伐,感覺就像是腿骨骨折,硬生生地撐著雙足,笨拙地走到了鐵櫃前,背對三人,一句話也不說。
「你們三個不去唸書,跑來這裡作什麼呢?」
楊佑達微笑,把手插進口袋,「我才想問,你怎麼在這裡?」
「哼哼……呃……」
突然,張景生的雙眼翻起了死魚白,張大嘴巴,露出膏黃牙齒,擺晃著腦袋,發出呃呃啊啊的聲音。他的手腳不停抖動,臉上痙攣著,呀呀地大叫。
沒過多久,他停了下來,奇怪的是,他的臉竟是歪曲著的鬼怪模樣,他的嘴巴斜上一邊,舌頭旁伸並滴落幾滴口水,眉心攢著,顴骨上的肉凹陷下去,鼻孔也撐得老大,他毫無血色,簡直像個車禍之後,面目全非的屍體。
沒錯,那根本是完完整整一個死人的臉!
「原來如此,這就是我一直參不透的原因。請碟仙的那晚,惡靈們會突然消失,是因為這個。」方傑搖頭苦笑,「原來是同夥的啊。」
他打了個嗝,音色完全轉換,轉換成蒼老枯竭,那聲音像極了他們認識的某人,「第三次令我意外。」
「你沒有必要用別人的亡魂和我們交談。」方傑直覺判斷。「想必你也是二十年前,人體實驗的小組成員吧。塗去了自己姓名的你。」
張景生的雙唇緊閉,卻從喉頭傳出可怕笑聲。
他的身體先是一陣痙攣,然後從眼窩迸出血來,身體的毛細孔冒出黑水,膚色轉為駭人青紫。
腐化。
自他的小腿,一直至胸口,一塊塊結實的肉化成了泥,熔化塌陷,爛作一攤屍水。
「沒用的軀殼就是如此。我不賦予生命,就什麼也不是。」蒼老聲從鐵門後傳出。
是袁思貴,依舊的皺紋,依舊的稀疏灰髮。
雖然經過多重推算,推敲出下水道藏有秘密,但幕後黑手仍是謎樣。
袁思貴的出現,滿地屍水,讓疑問如骨牌般,快速撤倒。
每個袁思貴出現的異常時機,還有隱著絃外之音的勸誡,原來是這麼回事。
「你們能發現我可以透過被我控制的死靈說話,可圈可點。」袁思貴笑著,給人不懷好意的微妙感受。
「張景生根本是個捏造出來的人,他早在一年多以前就下葬了。在學校裡當警衛,目的是為了充當你的耳目吧!」楊佑達。
「不過是心血來潮殺了林榮味,湊巧的機緣讓我擺上傀儡罷了。」
「哼!林榮味也不是什麼好人,他在陽明高中潛伏了十幾年,不曉得作了多少喪盡天良的壞事,死有餘辜!」他的情緒稍嫌激動。
林榮味,陽明高中前任校警,死因不明。
他平時是個好好先生,同學們都喜愛找他聊天,只可惜,人的一生一旦有了污點,就再也無法磨滅了。
幾天前,他們悄悄潛入揚昇製藥的廢棄實驗室,並找到二十年前在陽明高中校舍裡進行的人體實驗之人員名單。
令人震撼的是,林榮味的姓名,清清楚楚地打印在名單上。
「警衛跟冤死鬼好像是多年的好朋友,大概有一、二十年那麼久了吧!」楊佑達想起了同學所說的話,再想想當時袁思貴的虛偽表情,心底一陣發寒。
方傑靜靜看著,彷彿凝結的瞬間,上下打量著那一百個堆放在一起的小鐵櫃。
「死有餘辜的人太多了,仔細想想,替老天爺制裁他們也算是功德一件呀!哈哈哈。」袁思貴看著自己的雙手大笑,不一會兒又面無表情的說:「你們也是需要被制裁的人,就像朱澤新父子倆一樣的下場,凡是阻礙我的人都得死!」
他從身後拿出一個小型遙控器,一按下,幾百個小鐵櫃的拉門一齊跳開。
屍氣,自鐵櫃裡逸出,那味道像腐爛的熟肉,被潑上魚腥餿水,放在密閉空間裡,任由黴菌滋生所產生的令人窒息的惡酸。
「哇!好臭!」楊佑達大叫,連忙捂住口鼻。
方傑沒有顯著表情,放躺懷中早已入睡的王慧茹,緩緩道:「怨氣也一樣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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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鬼月也即將結束,我也要回去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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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26 10:56
引言回覆
他推推眼鏡,道:「姜仁豪?」
袁思貴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探頭看了看各個小鐵櫃,陰險地笑了笑,道:「看來,又得多出幾個成品了,不過也好,反正實驗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完成了,多幾個也好,也好。哈哈哈哈。」
方傑不以為意地看著,綠色的瞳孔顏色又加深了一些。
「哦,姜仁豪啊?」
袁思貴將身子稍稍後仰,一副輕鬆的樣子,「他們幾個都很聰明,雖然我不清楚在我縝密的犯罪規劃下,他們是怎麼留下訊息給你們的,不過,終究還是栽在我的手裡。」
果然,朱澤新與朱旻文父子倆,以及姜仁豪,都不在人世了……
飲料連鎖店的紙卡是姜仁豪留給楊佑達最後的線索,而告訴姜仁豪線索的人則是雜貨店的阿嬤。
那正是朱旻文在這世上唯一說出的線索。
下水道卻正好把乾屍以及失蹤的人群串聯起來,甚至搭上了學校的古井。
從頭至今發生的所有怪事,全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段。
「你為了隱瞞二十年前的那場實驗……不,應該說你自己的計畫,而殺了知道真相的他們吧。」楊佑達。
「沒錯沒錯,我的確有個計畫,所以為了完成它,我必須殺死知道它的所有人。」他把手伸進鐵櫃裡摸了摸。
「就連什麼也不知道的李文裕及呂婉婷也殺嗎?」方傑冷冷道。
他笑笑說:「眼力真好,年過半百的我難以再擁有這麼好的眼力啦。我不過是殺雞儆猴罷了,可是你們這群小猴子們也不怎麼安分吶,對嗎?」
「我告誡你們多少次啦?教你們別碰這件事,你們偏要,現在才來找我討人?」
「老師我啊,早在二十年前就計畫好要作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啦。依我看,你們去過了舊址吧?那兒的資料很齊,若費番苦心應該能找到實驗資料的。」
「看見這些鐵櫃沒?二十年前,我跟林榮味一起謀劃要吞下那些實驗失敗的屍體,五十六具。」他得意地說:「但林榮味這傢伙居然說他受不了良心譴責,要去自首?真是笑死人了,他跟我這種人哪還有良心可言?我看他這種樣子也成不了大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殺了不正好?」
「宿舍旁的古井就是你們用來藏匿屍體的據點嗎?」方傑。
他又慢步走著,停在面戴骷髏面具的人旁邊,「聰明。古井從初建開始就流傳著許多謠言,而我們需要的就是謠言,所以向上司提出了將古井當作棄屍點的提議,然後再把那些屍體給藏在這裡。倒是讓我察覺了,有個人在暗中調查公司,朱澤新那多事的廢物。」說著,袁思貴咬起牙來,好像非常痛恨這個名字似的。
「於是我擺了誘餌,把他給騙到這裡來,殺了個血光四濺,然後納入我可愛的實驗組裡,哈哈!」他的表情有點稚氣,卻又從嘴角流瀉出不可思議的邪惡感。
袁思貴搖頭嘆氣道:「你們也知道的,人嘛,脆弱得不堪一擊,不過扎個幾針,就因為皮膚病變、病毒蔓延而死,這樣的實驗根本不會有成效。」
「想完成偉大的事,就要仰賴偉大的我。於是我將屍體偷偷運到這裡,利用還魂術讓屍體恢復微量心跳,再給予循環用的少量血液,一共花了我十四年的時間,才終於將細胞自我再生的激素研發成功,如何?很偉大的貢獻吧?看看『張景生』這個實驗體就明白,恢復後的人體樣貌與生前完全沒有差別,這種激素若被運用在戰爭上,必定無往不利,有益無損啊!」他的語氣相當自傲,「當然,我並不打算要和世人分享我的成就,也從來沒有想要林榮味能分享成果。我打算創造出一支我自己的軍隊,建立自己的國家,並利用這種激素,邁向我人生巔峰。」
「很奇妙吧,他們在還魂後被我注入這種激素,身上的死細胞會慢慢甦醒,分裂、修補,重生。」他笑,「不過,如果他們沒了心跳,血液也不再循環了,激素裡的病毒便會因為沒有宿主而全數壞死,自然而然屍體會恢復得跟他死時一樣,噢不,應該要再噁心點,畢竟他們都被放了很久。」
袁思貴走到小桌子旁,拿起一瓶玻璃罐,「我本來打算今天就殺了你們三個人,因為你們實在是太礙事了。我可真的沒想到你們自己送上門來啊,該說你們聰明,還是白痴呢?」
「你作了太多孽,袁老師。」
「方傑同學,快別說這種話,」他一副得意的樣子,「我的孽還不只這些吶。對了,在你們跟李文裕一樣被我大卸八塊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知道揚昇製藥這件事情的?」
「袁老師,你又是怎麼知道『我們正在追查揚昇製藥公司』這件事的?」楊佑達慢慢放下捂在嘴上的手,他漸漸習慣了這樣的臭味。
「楊佑達同學,這說起來,你們恐怖社的人也完全是被你所害。」袁思貴捧著玻璃瓶,仔細端看內容物,「那天晚上你們在古井旁請碟仙,早在你們經過警衛室時我就知道了,我沒有阻止你們的原因是,想叫幾個剛死不久的靈教訓教訓你們,很顯然那樣的警惕沒有用啊。但是,卻讓我撿到了一本你遺落的小筆記簿,還記得沒隔幾天我把他還給你吧,如果你還記得裡面都寫了些什麼,你就會知道你是哪一種罪魁禍首,哈哈哈!」
楊佑達心頭一震,忽然想起那本筆記本,不正好是在拜訪朱家之後記錄下的線索,以及日記解密後抄上的重要截取嗎……
是我……是我……
方傑看見眼眶濕潤的楊佑達,道:「阿達,千萬別胡思亂想,罪魁禍首……一直是這個傢伙。」他的手在口袋中握緊,燒燙的手掌心。
「我曾多次拜訪朱家,卻怎麼也找不到線索,能夠破解的你們真的很厲害,不過究竟有幾個人在調查也不重要了,通通殺了就行。」
「朱旻文的日記密碼原來是為了防範你啊。」方傑恍然大悟。
「早在一開始我們就可以阻止他繼續殺人了……是我的敏銳度不夠……是我粗心大意。」楊佑達相當自責,「社長在朱家的冰箱裡放了花,花上有著花店的名片,而那束花,就是波斯菊,是我們在花店買花時撞見袁思貴的時候,他手上捧著的花。」
袁思貴結識朱家人是在他大學時期,他也是殺了朱澤新之後,才知道朱澤新的老婆是他的初戀情人。
為了能探究朱澤新到底還知道些什麼,他不定期的買花去拜訪朱家,希望從初戀情人口中得到一些訊息。
方傑點點頭,用眼神示意要他別再自責。
「是我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啊,嗯,無妨。」他咳了幾聲,「不是想跟你們的姜仁豪見面嗎?」
這時,木然站著的黑衣人才緩緩轉過身,輕摘下恐怖面具。
姜仁豪的陽光微笑。
「嗨!楊佑達同學!方傑同學!」姜仁豪扔下面具,揮手招呼。
看見久違的姜仁豪,應該驚喜歡呼的兩人,卻一動也不動,沒有喜悅的表情,並分別把視線別了過去。
「怎麼了?我是姜仁豪啊!我是恐怖社的社長啊!楊佑達同學,看見我你難道不開心嗎?」
「……我知道社長早就已經死了,即使你用的是社長的軀殼,扮演起他,你完全不像,社長他從來都不是這個樣子,他也從來沒有開口叫過我的全名……」楊佑達強忍哽咽,苦撐面對姜仁豪已死,營救失敗的痛苦。
「來個死前臨別也好,免得說我不夠仁慈。」袁思貴斜眼看了看,道:「不要啊?那好。」
「不!」方傑大吼。
袁思貴悶笑一聲,只見姜仁豪白眼翻起,從口中爬出上百隻的肥大白蛆,墜落在地,摔成米色肉漿。
他的身體開始軟化,手臂上的腐肉順勢滑落,啪的一聲攤在地上,地面彷彿有生命似的,一點一點的將肉泥吸收掉,沒過多久,他也融成了一灘屍水。
碎屑肉塊在地上緊縮,滲出黃水,黑衣讓毛細現象沾濕,自信的眼球滾動,一腳踩下,橫碎。
方傑怒了,雙眉抖動,「在我們面前踐踏姜仁豪的屍體,足以讓你付出慘痛代價。」
「我說你們是不是還少了個人?許‧常‧憲?」
「你別想動他一根寒毛!」楊佑達右手一揮,也快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
從進門到現在,就一直躁動的殺意。
「哈哈哈哈哈哈!」他瘋狂大笑。
袁思貴彎下腰,從鐵桌下拖拉出一個紙箱,一個底部被黑水浸濕的紙箱子。
「這是……」楊佑達還記得,這口箱子是那天在門口遇到袁思貴時,要他替他搬運的箱子。
他蹲下,拍拍紙箱,笑說:「這種大小,裝一個人剛好。」
「該是送客的時候了。」他說。方傑身後的鐵門被莫名力量扯上。
「因為,你們知道的事情如此地多,所以,送你們去地獄的禮物,非常特別……」袁思貴。一股黑氣從他的頭上罩下。
四面八方,淒厲鬼哭。
「啊──哈哈哈哈!」「呀啊──逃不了啦!噫哈哈哈!」
楊佑達垂下的手無法抬起,他感覺這空間的空氣正慢慢流失,取而代之的是戰慄怨氣,在空中迴旋,流竄著。
這次他真的無法動彈了。
他的背後好像有隻手,冰冷的手,鑽進了他的衣服裡,輕撫著他的背脊,恐懼遊走,並玩弄著,他搖搖欲墜的信心。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的身體被壓制得死死的,比起上次被鬼壓床那次,這次的力量還更大!
胸口好悶,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他的雙耳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寒意衝上。
黑霧、白霧、粉霧在空中交錯纏繞,男人、女人的線條浮出,上百個,從地獄歸來的……
鬼!
這裡全都是鬼!
共一百五十個,死狀悽慘,面目猙獰的鬼!
他們飄在空中,一個個用毫無血色,沒有瞳仁的白眼看著他!
「一個也別想逃!一個也別想逃!呀哈哈哈哈哈!」
「你們逃不了了!逃不了了!」
日光燈暗了下來,厲鬼們惡狠狠地瞪著,好像一不注意,魂魄就會被勾去般可怕!
帶頭女鬼的裙襬飛散,烏黑秀髮如毒蛇般扭動,森白的臉上還鑿了一個大洞,從洞裡爬出噁心的白蛆!
其他的厲鬼也露出兇狠地模樣,死白的利牙磨蹭,好像連堅硬的骨頭都能輕鬆咬碎似的。
楊佑達心一橫,抽出鏡子,對著群鬼亂掃,豈知,他的手心一震,鏡子啪的摔在地上,鏡面碎散。
「八卦對這種累積了多年怨恨的惡鬼沒用。」方傑道,卸下眼鏡,「還能動嗎?」
「大概行……。」他的呼吸急促。
「如果不把這群惡靈解決,我們逃到天涯海角都沒用。」
「我們……」話沒說完,十七個惡鬼已經衝了上來,黑黃色的指甲,銳利張舞。
「記住,別把眼睛閉起來。」方傑推了他一把,把楊佑達推到自己身後,「千萬,不要閉起來。」
惡鬼們將嘴巴張得老大,彷彿是口無底洞,飢餓地要吃下方傑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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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26 10:57
引言回覆
方傑不急不徐地抬起左手,遮在眼睛上,嘴裡喃喃念著,剎那之間,有股死黑的氣息從他腳底下升出,分布在他四周,只見厲鬼們先是一陣高音階尖叫,一連怯退了幾步,充滿了驚恐。
左手緩緩垂下,一百五十個惶恐惡鬼,抓著自己的腦袋,歇斯底里地喊叫,卻怎麼也無法讓自己不看見那雙,無間地獄般的眼睛。
不。
不只是鬼。
楊佑達的目光也被方傑完全吸引,一絲從內心深處散出的震驚!
方傑的眼睛,不是翠綠,而是一種渾沌的死黑,充滿絕望,甚至能帶走一切事物的幽冥黑瞳!
珠般大小的黑瞳裡,可以看見無數的怨靈在掙扎,嘶吼聲劃破一切,卻怎麼也逃不出黑眼的禁錮。
這一瞬間,時間暫停。方傑的眼裡不斷射出駭人慄氣,猶如一個身經百戰的戰神,那無畏無懼的堅定,丹鳳眼。
那眼睛裡好像奔出了千軍萬馬,萬馬奔騰的傲人氣勢,令人震懾的窒息力量,正朝著他排山倒海而來……
兇猛的馬群要將自己拉入鬼門關裡,只感覺到背後一陣空,不知不覺地要摔下。
他的肌肉好酸,全身有股說不出來的奇妙感,竟然只是瞧著那黑眼一次,就造成的強大影響。
這雙丹鳳,源源不絕的英氣,勾人希望的恐懼,無比威嚴的眼形勾勒……
能殺死希望的丹鳳眼,是誰?
可怖血絲繞轉,捲出吞噬無限生氣的龍捲。
幾百個惡鬼的身形搖晃,看著自己的身體被逐漸削去,修羅鬼眼卻沒有停止的意念。
週遭好靜,靜得像原子彈爆發前夕一樣,然後砰的一聲,向閻王交出自己的靈魂。
他倒底是何方神聖?
戰慄,懾人的眼神,居然能媲美一切的佛法經書,令上百個惡鬼動彈不得?
是牛頭馬面?
是千手千眼?
是地藏阿修羅?
是聖職的地獄司,黑白無常?
不,都不是。
是連閰羅王也沾不上這陰陽雙極的無間丹鳳。
方傑的臉上若隱若現著長滿疣瘡的爛臉,濃厚八字眉向眉間靠,從腮下到人中的黑鬍子……
是抓鬼聖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百個鬼靈齊聲喊叫,場景替換,初來乍到的閻王殿。
方傑雙腳一踮,兩眼一閉,惡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點粉塵也沒留下。
袁思貴充滿自信的神態不再,驚訝地看著虛弱的方傑,以及空無一物的房間。
「你的跟班全讓我送回十八層去了。看你還有什麼法寶。」方傑看起來有些疲倦,他轉頭問:「沒把眼睛閉起來吧?」
「沒有……。」楊佑達還餘悸猶存,恐怕再也不想看見那種眼睛了。
「那就好……否則你的魂魄會被吸走的。」
「哈哈哈!」袁思貴突然大笑,拍著手,「我真沒想到一個小孩子竟有這麼大的能耐。料不到啊!料不到啊!哈哈!」
他從懷裡掏出一把沉甸甸的手槍,上膛。
「你們還是得去死。」槍口對準,脆弱的左胸口。
輕觸扳機,袁思貴正欲開槍之際,唯一的出口被猛力踹開,六個紅外線光點從黑中射出。
「別動,我們依殺人罪嫌將你逮捕!」男人發號施令,笑看袁思貴額上的紅點,亮出一張紙,說:「袁思貴,這是你的逮捕令。」
「我來晚了,你們沒事吧?」男人的嘴上叼煙,以救世主的姿態出現。鍾志成。
「警察?!」袁思貴並沒料到他們還有援軍。
楊佑達拿出一隻手機,螢幕上還顯示通話中,「剛才我打了電話給鍾警官,一直到現在,我們的談話內容全都被錄了下來,並且利用手機的訊息電波,讓他們可以找到這裏。鍾警官,再差一秒鐘,你就得親自送三具屍體出去了。」
「呵呵。」鍾志成苦笑,將手銬猛地銬上袁思貴的手,「你有權利保持沉默,想一輩子當個啞巴也可以,總而言之,你被逮捕了。」
方傑神情忿怒,走到袁思貴面前,甩了一個響亮巴掌,「你必須接受司法審判,接受你該受的踐踏姜仁豪屍身的罪罰!」
袁思貴像是發了瘋,不停地笑著,語無倫次,「警察呀,我可是個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吶!就算我是個殺人犯,也該擁有法律賜給我的基本人權吧?你怎能放任我隨便讓人打呢?」
鍾志成瞥見兩個大男孩緊握著的拳頭,蓋起自己的眼睛。
「我瞎了兩分鐘。」
楊佑達抓緊右手,將指骨壓得喀喀作響。
直拳,轟出。
漫天,噴出兩顆臼齒和血。
****
袁思貴坐上警車,從擁擠的街道奔馳而去。
一具具不能夠被稱為屍體的屍體從下水道裡抬出,鎂光燈被擋在黃線外,議論的雜音。
終於,這件官商勾結的人體實驗案被揭發出來,幾個涉案的政府官員被起訴,接受社會批判。
雖然利用還魂術和死屍要創造出一個私人軍隊的說法並不被社會取信,但是殺人無數這條大罪也足以讓他被處以死刑。
這樁新聞,成了震驚政治及社會的超級頭條。
最驚訝的人,莫過於袁思貴的同事們以及他的學生吧。
校方表揚方傑和楊佑達兩人的那天,並沒有人出來領獎。
朋友喪命,領了獎又有何意義呢?
在姜仁豪的家中,姜媽媽把香遞給兩人,他們拿著香,在靈位前沉默了好久,沒有淚水的男子漢告別。
古井的校園傳說宣告偵破,恐怖社在陽明高中又引起了廣泛討論。
恐怖社替在這場驚魂案中死去的同學舉辦追思會,在大樹上掛起許多寫滿禱告語的小卡片。
校舍旁的大樹,兩人分別靠坐在樹幹上,哀默寫意。
「結束了。」他感嘆。
「嗯,結束了。」方傑。
「來得好突然,結束得也好突然。」
「人死之後,只要記得他生前的好就行了。」方傑頗有感觸地說。
楊佑達點點頭,想起了從前許多事,「我覺得,冥冥之中,有人在幫助著我們。」
方傑沒有說話,隨手拔著雜草。
「社長失蹤的時候,我真的很沮喪。」
「不過你還是熬過來了。」
「當時,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克服那種難過,我哭著跑回家,然後在路邊遇見了一個乞丐。他說了一些,看似是戲謔,但實際上是鼓勵我的話,所以,我才鼓起勇氣,誓言抓到兇手。」
「乞丐?怎麼樣的乞丐?」
「我也記不得了,我只記得他斷了一條手臂。」
「是左手嗎?」
「你怎麼知道?」楊佑達湊了過去。
方傑苦笑說:「左斷臂人,那是我的師父,教導我用陰陽眼的師父。他啊,可是人稱『見王不跪膝,見鬼不讓路』的鬼見愁呢。」
「你的師父怎麼會是個乞丐呢?」
「別小看他,他的背後跟著四、五百個守護靈呢。」他說:「他只是有愛玩角色扮演的怪癖。我認他作師父時,他是個清潔工。」
「五百個!」楊佑達嚇了一跳,那是比袁思貴還要多出許多的數目啊。
「那幾天我向學校請假,就是去找他幫忙,不過我沒找到,反而讓你遇到了。」
「原來如此,他是故意說那些話來幫助我的。」楊佑達讚嘆這難得的機緣,然後想起了什麼,問:「方傑,在我們下去下水道的時候,你要我們抹在眼睛上的東西是什麼啊?」
「凝結的血塊,添加了一些東西,好讓你們能抵抗我另一種眼睛的力量。」這就是他的壓箱寶。
「原來如此,難怪你以前都不開這雙眼,是怕傷了別人吧。」楊佑達才明白他有多麼身不由己。
一臉稚氣的男孩走了過來,問:「請問,你們是恐怖社的學長嗎?」
「怎麼了嗎?」楊佑達站起身問。
方傑拉下眼鏡,笑了出來,「有趣,有趣!數量居然比我師父還要多。」
男孩摸摸頭,有點不好意思,「我想加入恐怖社。」
楊佑達伸出友好右手,陽光微笑。
「歡迎加入。」
****
偵訊室。
「揚昇製藥的百名員工,都是你親手所殺?」
「是我殺的。」袁思貴毫無悔意的神態,「佩服嗎?」
鍾志成真想拔槍轟掉他的腦袋,他冷靜下來問:「你也曾是揚昇製藥的其中一員吧?」
「不是。」他冷冷回絕,「鍾警官呀,我得告訴你,這後面的大推手,可是你追查不起的大人物啊,不管你們怎麼查,都查不到的,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哼!」鍾志成怒得拍桌,「你的罪狀已經確定了,把太陽穴洗乾淨,別髒了我們警察的槍!」
走出偵訊室,他便看見一個人人畏懼的長官級人物坐在外頭。
威風凜凜的鬍子,黑亮亮的皮鞋,數不清的功績勳章。
「署長!怎麼麻煩您來呢!」他弓下了腰,一貫的警界動作。
「我聽說你偵破了一個大案子,特別來恭喜你的,也順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警察署長的啤酒肚鼓著,「恭喜你升上分局長了。」
鍾志成一聽,開心得幾乎要跳了起來,連忙向署長道謝。
署長假笑著,恨意眼神看著偵訊室的鐵門。
三線四星的胸前,威武浮出的銅字。
袁如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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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1-26 11:00
引言回覆
恐怖社結束了。
走向跟我一開始設定的差不多,靠著線索、楊佑達的帶領、方傑的壓箱寶、鍾志成的警察小組來完成。
我希望讀者在看完結局之後,可以跟著結局一起思考,動動腦筋,想想裡面的疑點跟結局的對白到底有什麼關係。
我說了,伏筆是從第一章就開始埋下的,也希望讀者可以在劇情的進展當中找到我給的線索,而不是看看就過去。
當然,每一集都有它特定的工作,每一集都有線索,只是看讀者們能不能發現得到就是了。
例如,僅僅是﹝七﹞裡面的一句「姜仁豪向鐵門裡面的人道謝」就足以推論出朱家母女倆的失蹤了,因為在後面姜仁豪說了「抓到了」這句話。
而一開始在恐怖大會當天播出的新聞,邱日興的乾屍案,也是為了日後「因為他是揚昇製藥的員工所以被殺」作為一個伏筆,仔細看,邱日興當醫生這個職業,也是跟人體實驗頗有淵源的。
↑很好看喔!!希望你們看了要回覆喔!!這篇我很愛,但是我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所以我還是PO了!!希望你們會喜歡...
P.S重點...轉於台灣論壇....真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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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9999
發表於 2007-11-26 23:03
引言回覆
看完囉 !
看來署長 跟袁思貴 有些關係呢 !
如果作者 用這一點 可能還能寫下去更多篇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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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11-27 10:54
引言回覆
據說...好像還有...不過我可能要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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