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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泉引路人系列第一部 ((斷龍台))完結版 納蘭元初著(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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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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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ffine男金牛O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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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14 11:03 引言回覆
引子
  
  電梯裡瀰漫著一股帶魚的咸臭味,地毯上浸漬著來歷不明的污穢水跡,這一切皆是因為頂樓的餐廳,因為它的存在,電梯裡每天都要運送大量的動物屍體。
  
  “這麼大一棟樓,竟然連客梯和貨梯都不分!真是……”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在電梯內,他憋著一口氣,儘量不讓帶魚味鑽進鼻孔,伸手在樓層按鈕上摸索著尋找18樓,按鈕上居然還蒙著一層薄薄的動物油脂,男人嘆了一口氣,拿出一張紙巾將食指擦了又擦。
  
  十八樓的公眾服務處有一台惠普印表機服役多年,前些日子終於壽終正寢,他奉命去處理一下它的後事,順便給幾位老阿姨的電腦打上震蕩波病毒的補丁。一想到幾位完全不懂電腦的大媽又會纏著他提出許多莫名其妙的電腦問題,他的腦袋裡就象鑽進一只大馬蜂,不停地嗡嗡作響。
  
  電梯輕微震動了一下,開始向下滑行,昏黃的射燈光照在男人的臉上,電梯下行帶來的輕微失重感讓他有些昏昏欲睡,還好從二十五樓到十八樓並不要太多時間,不然他很可能就這樣在電梯裡站著進入夢鄉。叮鈴……電梯門打開了,他揉了揉眼睛,慢慢走出電梯間。跨出電梯門的那一瞬間,他恍惚看見,那一排樓層按鈕中,十二樓的按鈕是亮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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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what I am!! Will not change the choice of ...

等待批准的時間,真是難熬!!
小版們加油...

已經非常的確定處理結束,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大家好好加油!!
由於鬼月也即將結束,我也要回去阿!!
所以,大家好好加油!!
不會回來看你們阿!!
記得別再違規辣...

束博是一種解脫...


kyo 發表於 2007-12-14 11:04 引言回覆
一、初識
  
    由於長時間盯著布滿文字的電腦螢幕,顧青開始有些頭暈,她站起身走到窗邊,將百葉窗簾拉展開,暖和的陽光並未象她想像中的那樣從窗外湧入房間,而是被深海藍的窗玻璃隔離在樓外,屋內只有被染成青色的光線,散發著一股寒意。顧青皺了皺眉頭,用力推拉了一下窗戶拉手,卻紋絲不動,她仔細看了看,發現窗戶的月牙鎖鏽死了。
  
    顧青的心情一下變得很差,今天是她第一次到騰龍大廈上班,在調任過來之前,她只對新的辦公地點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就是新辦公室的光照一定要非常充足,分部的陳經理信誓旦旦地為她安排了這一間據說是整棟大樓光線最好的辦公室,現在可好,居然連窗戶都打不開。
  
    就在顧青考慮是不是打個電話讓陳經理解決一下窗戶問題時,門外有人吹著輕快的口哨走過,人影從門前一晃即逝,她甚至還沒有看清那人是男是女。
  
    一秒鐘之後,口哨聲停止了,一個男人倒退著從門邊出現,看見顧青后,男人露出詫異的表情。
  
    “嗨,你是新來的?”男人開口問道。
  
    顧青這才看清門外男人的長相,他看上去不超過三十歲,頭髮有些凌亂,一臉的絡腮胡,眉毛烏黑濃密,臉型瘦削。雖然有些不修邊幅,那雙眼睛卻出人意料的頗有神采。
  
    “你就是最近招聘來的新秘書吧?經理們都在22樓,你怎麼跑到18樓來了?”男人的聲音中氣十足。
  
    顧青一怔,隨即笑出了聲。新辦公室還沒有掛上職務的標誌牌,自己又很年輕,估計這個冒失的男人怎麼也想不到站在他面前的女孩會是他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
  
    “是啊,我今天是第一天來上班,還不怎麼熟悉這裡。”顧青也不忙點破自己的身份。
  
    “哦,如果你想去什麼地方又不知道怎麼走的話,可以問我,我對這棟大樓很熟悉。”
  
    “你……難道是這棟樓的清潔工?”顧青突然來了興致,想作弄他一番。
  
    “你看我很象清潔工麼?”男人倒也不生氣。
  
    “哦……我覺得吧,不是說人不可貌相麼?”顧青抿嘴一笑。
  
    “我是信息技術科的,管這棟樓的網路維護,不過和清潔工也差不多吧……反正都是為人民服務。”男人溫和地一笑。
  
    “是嗎?正好,麻煩你幫忙看一下我的windows,有點小故障。”顧青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麼了,在總部以冷傲出名的她,一來到這棟新大樓就開始捉弄同事。
  
    男人撓撓頭,走近顧青的電腦,開始檢查。顧青和男人並排站在一起時,才發覺這個男人的個子挺高的,大概有一米八五左右。
  
    男人折騰了好一會,迷茫地抬起頭來看著她,“這windows沒什麼問題啊?”
  
    顧青忍不住笑出了聲,“噢,我的意思是請你幫我看看這扇窗戶,好像月牙鎖鏽死了。剛才看你檢查電腦,我還以為這裡的窗戶是用電腦控制的呢。”
  
    男人盯著顧青看了一會,微笑著嘆了一口氣,“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放得開……”他走到窗戶邊,看了看鏽死的鎖,隨即從褲兜裡拿出一把短柄起子,幾下就將月牙鎖給卸了下來,當啷一聲扔進了垃圾筒。

  “這就算是修好了?”顧青笑問。
  
    “打開窗戶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嘛。”男人將窗戶嘩地一聲拉開,金色的陽光頓時填滿了整個房間。
  
    與此同時,顧青突然聽到一聲極其細微的嘶叫,聲音非常小,卻有些淒厲,如果顧青不是看見男人的臉色也陡然一凝,她會以為這只不過是幻聽。
  
    男人回頭看了看門的方向,顧青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辦公室門邊除了一個一塵不染的胡桃木空書架外,便只有一面白牆,實在沒看出有什麼可疑之處。
  
    男人微笑著轉過頭來,說道:“windows沒什麼問題了吧?”
  
    “呵呵……沒問題了,多謝你,請問你貴姓?”
  
    “免貴姓宇文。”
  
    “還真有姓宇文的?我還只是在小說裡看到過。”
  
    “呵呵……什麼小說?《隋唐演義》?”
  
    “不,是《大唐雙龍傳》。”
  
    “哈哈……不錯,都是野史嘛。”男人雖然滿臉都是鬍子茬,笑起來卻如同少年一般陽光燦爛。
  
    “複姓宇文,尊名呢?”顧青有些好奇。
  
    男人臉上突然現出幾分猶豫,“你就叫我宇文好了,名字長了不好念。”
  
    “那怎麼行?我還打算寫封感謝信貼在大樓裡感謝你今天幫我這麼大忙呢,信的抬頭總要把姓名寫全吧?”顧青隨口就為自己的好奇找了個理由,也不管這理由合不合理。
  
    男人笑了起來,又猶豫了一刻,才開口說道:“我的名字叫樹學,樹木的樹,學習的學……”
  
    沒等男人說完,顧青已經忍不住摀嘴一笑,居然有人的名字叫語文數學的,難怪男人這麼猶豫。
  
    宇文樹學的臉微微一紅,想來他的名字引人發笑也不是第一次了,不過今天面前的是個漂亮女孩,難免還是有些掛不住臉。
  
    “呵呵……宇文,多謝你,我叫顧青,行政主管。”顧青伸出手來和宇文握了一下。宇文一愣,沒想到面前這個年輕的漂亮女孩竟然是公司的行政主管,頗有些尷尬,一時間竟不知說些什麼才好。
  
    “好了,我還有很多公務必須在今天完成,不能再和你聊天了,一會兒你出去的時候麻煩你把門帶上。”顧青看了看表,又恢復了行政主管的幹練作風。
  
    宇文點了點頭,轉身向門口走去。顧青注意到宇文在走出門的瞬間,伸手摸了一下門邊的胡桃木書架,她也沒有過多的在意,手上的工作繁雜無序,如果不加快處理速度的話,今天晚上難免要加班。
  
    工作狀態下的顧青是非常專心的,時間飛快地流逝,顧青列印完最後一份文檔,才發覺牆上的掛鐘已指向了22點30分,她不由得用力揉了揉太陽穴。分公司的現狀實在不容樂觀,不僅在人力資源和公共關係方面都有較大的漏洞,二期營銷策略上也與總部的基本規劃有所偏離,真不知道分部的幾個經理都在搞什麼名堂,明天一定得召開一個高層會議,重新制定一下現行方針。

  關掉筆記本電腦,顧青才察覺自己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但願附近能有夜間營業的快餐店,否則就只能回家泡速食麵了。
  
    顧青走到門邊,將室內的空調和照明關掉,掏出鑰匙正準備關門之際,她看見一個微藍色的光圈浮在半空中,位置大約就在門邊的書架那裡。顧青心中一驚,忙按亮日光燈。
  
    房間內有了燈光,光圈立即消失不見,顧青走近書架仔細查看,書架上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東西,光圈是從何而來呢?顧青很相信自己的眼睛,5.5的視力不會看錯什麼。再細細檢查書架的兩側,她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就在靠門的這一側,有一串念珠一般的東西嵌在書架上,每一粒珠子都只有小指甲蓋般大小,共有十八粒,外觀上看來似木非木,似鐵非鐵,閃耀著黑色光芒。回想起來,今天宇文樹學走出門的時候摸了一下書架,大概也是因為看見了這串珠子吧。顧青又好奇地看了一會,忍不住用手中的鑰匙在珠子邊緣撬了一下,誰知這串念珠輕輕巧巧地被鑰匙撬了下來,無聲無息地掉在地上,書架側面留下一個露出白色木材的環狀坑洞。
  
    顧青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這麼輕易便把念珠弄了下來,倒好似她無意間弄壞了書架。她拾起地上的念珠,手感很硬,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製造的,便順手將念珠放進自己的挎包,重新關掉燈,把辦公室的門鎖上。
  
    樓道走廊的主燈已經熄滅,只留下兩側腳邊的夜行小燈,暗黃的燈光就象一支支蠟燭。遠處有一個安全出口的綠色標示燈箱,卻因為電線的接觸不良,一明一滅地閃爍著。顧青在長長的走廊上一步步向前走著,感覺自己不象是走在大樓裡,倒仿佛是走向某個邪惡的祭壇,她不自覺地握緊了雙手,心中頗後悔加班到現在,這棟樓自己一點都不熟悉,要是遇到什麼情況,怎麼逃跑都不知道……
  
    提心吊膽的顧青總算走進了電梯間,面前的景象讓她心中又是一緊,一左一右兩台電梯居然同時開著門,並且就這麼一直開著,平時的電梯不是都會自動關上門的嗎?難道兩部電梯一起壞了?顧青心裡打起了退堂鼓,轉身向消防通道走去。
  
    消防通道這邊倒沒有什麼怪異的景象,顧青輕籲了一口氣,從護欄邊探頭向下望去,想知道是否所有的樓層都開著燈。
  
    確實,所有樓層的路燈都亮著,但正因如此,顧青又看見了一件東西。
  
    大約在七樓或者八樓的地方,有一個黑色的影子正迅速地盤旋而上,才兩三秒鐘,就跑到了十二樓。那麼快的速度,絕不可能是一個普通人在上樓!
  
    顧青被嚇壞了,再次跑回到電梯間。兩扇電梯門仍然都開著,顧不了這麼多,她嘴裡念叨著“男左女右”,走進了右邊的電梯門。剛走進電梯,門就無聲無息地關上了,顧青去按一樓的按鈕,很奇怪,一點反應都沒有!反倒是12樓的按鈕,似乎從她進來的時候起,就一直是亮著的……
  
    電梯啟動了,下降的速度卻異常的緩慢,顧青大腦裡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著樓層指示燈慢慢地跳動。
  
    十二樓,電梯門緩緩地打開了,門外是一片漆黑。
  
    顧青猛然間想起,今天早晨分部的陳經理在帶她去辦公室的路上,大致說過一下這棟大樓的樓層分布情況。這棟大樓位於C市的黃金商業地段,所以一至五層都高價出租給一個大型百貨商業中心,從六樓到十樓,則是分公司的市級部門,從十七到二十六樓,就是省級部門的辦公地點了,大廈中間的十一到十六樓,尚在招租過程中,由於報價偏高,暫時無人問津。
  
    無人的十二樓,電梯怎麼能夠停靠呢?顧青頭上開始冒出冷汗。她拼命地拍打關門按鈕和一樓的按鈕,然而電梯就象被卡住一般,毫不動彈。
  
    顧青急忙掏出手機想撥打一樓保安的值班電話,卻發覺自己手機裡只有原來的辦公大樓的電話,和新大樓相關的一切,她一無所知。而且,手機的信號竟然也象18樓的安全出口燈箱一樣,從無到有,又從有到無,不停地跳躍。她試著撥打110,剛一接通就斷了線。顧青在電梯裡折騰手機的時候,沒注意到自己的眼睛已經慢慢適應了電梯門外的黑暗。待她無意中抬頭看了一眼門外,立刻驚聲尖叫起來!
  
    門外的無盡黑暗中,竟隱隱約約站著一個人,而且從模糊的體型上,能判斷出那是一個身高和顧青相差無幾的女人!
  
    顧青尖叫著倒退了兩步,那個人影也迅速地退回黑暗中。驚魂未定的顧青一咬牙,決定向外衝去,若能跑到消防通道口,說不定就可以避開這噩夢般的一切。誰知她剛衝到電梯門口,那個黑影也同時幾步衝到顧青的面前,堵住她的去路!兩人之間的距離是如此的接近,以至于顧青的鼻尖幾乎要與對方撞在一起,顧青只看見一對青色的眼珠極其快速地翻動了一下,便已無力尖叫,軟軟地暈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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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14 11:05 引言回覆
二、驚變
  
   當顧青再次睜開眼睛時,一張陌生的男人面孔出現在她眼前,她驚叫一聲,隨即想起這張面孔的主人就是白天剛認識的宇文樹學,想到這裡,顧青一下緊張地低頭查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在確認自己身上的白色套裝並未有任何破損後,顧青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自己的長相就那麼象壞人嗎?宇文苦笑著撓撓頭。顧青讀懂宇文的表情後,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我剛才怎麼了?這裡是幾樓?”顧青這時才回想起暈倒前的事情,臉色又刷地一下變得蒼白起來。
  
   宇文盯著顧青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看得顧青渾身不自在,他才慢慢說道:“這裡是一樓,我也不知道你怎麼會暈倒在電梯裡,你是不是加班沒吃晚飯,低血糖反應啊?”
  
   顧青環顧了一下四周,自己確實是躺在一樓大廳的會客室沙發上,會客室門口還有兩個保安正在向這邊張望。她稍微心安了一些,支撐著坐了起來。
  
   宇文給她端過來一杯熱水,顧青感激地向他笑了笑。
  
   “這麼晚了,你怎麼也沒有回家?”顧青問道。
  
   “我?我就住在這棟樓裡。”宇文微笑著,“我一直住在二十五樓的機房裡,剛才聯機玩反恐精英玩累了,就想下樓去找點吃的,結果電梯門一開,我就被你絆了一下,呵呵……”
  
   顧青正想張嘴說話,又越過宇文的肩膀看見遠處那兩個保安正對著他們兩人指指點點地說著什麼,她不願自己剛到新的工作單位就被人謠傳出什麼緋聞,便改口讓宇文送她出去。
  
   宇文把顧青送到大樓門前,伸手叫停一輛計程車。顧青正要鑽進車內,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顧青有些臉紅,宇文呵呵地笑起來,“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通宵營業的面館,一塊去嗎?”顧青也確實餓了,便點了點頭。
  
   計程車載著兩人,在宇文的指點下,開到一條小巷前。巷內的一家小店裡透射出溫暖的燈光,臨街的大鍋裡升起殷殷熱氣。
  
   這家老馬面館的手藝確實不錯,顧青就著一碟泡菜,將一大碗雞絲豆花面吃個精光。宇文吃得很少,只要了一份豆花,其餘的時間都在看顧青狼吞虎嚥。
  
   顧青用美食安撫了被驚嚇過度的自己,總算緩過氣來,可以慢慢將自己的遭遇說給宇文聽。宇文很認真地聽著顧青那駭人的經歷,中途並不提出任何疑問,似乎他完全能接受顧青所敘說的荒誕故事。
  
   等顧青說完,宇文皺著眉毛想了一下,才開口發表意見。
  
   “這棟樓正式投入使用纔不過一年的時間,沒什麼人氣,晚上夜深了難免有些陰氣過剩,電梯偶爾出現故障也很正常,你不熟悉環境,晚上肯定會有點害怕,加上女孩子聯想又比較豐富,自然就……”沒想到宇文竟然沒把顧青的遭遇當回事。
  
   顧青剛想分辨,卻也覺得自己遇到的事情有些匪夷所思,別人不信也是理所當然,一時間,兩人對坐著沉默不語。
  
   “夜深了,需要我送你回家嗎?”宇文看了看表。
  
   顧青想想,還是拒絕了,“謝謝你,不麻煩你了,我乘計程車就可以了。”
  
   宇文攔下一輛計程車,順便還當著司機的面在手機上記下了計程車的車牌號。這個城市的黑計程車不少,宇文是怕顧青受欺負,才這麼做的。顧青見他如此細心,心中也有些感動,雖然兩人認識了才一天,宇文在顧青的心裡已經留下一個比較可靠的印象。顧青在上車之後,突然想起什麼,又跳下車來,從自己的挎包裡拿出那串在辦公室弄到的念珠,遞給了宇文。
  
   “這串珠子很奇怪,居然嵌在我的書架上,你認識這是什麼嗎?”
  
   宇文將珠串接在手中,頓時臉色大變,只是街燈昏暗,顧青並未察覺宇文的神情變化。
  
   “這東西就先放你那兒吧,說不定樓裡的哪位同事正在四處尋找呢,你幫我轉交吧。我先走了,拜拜。”顧青進入車內,計程車輕快地發動起來,迅速地駛上主幹道。
  
   宇文捏著手中的珠子,若有所思地目送顧青遠去。突然,他轉身向著公司大廈的方向飛奔而去。


作者:納蘭元初 回覆日期:2006-2-19 11:51:00

  第二天上午,顧青完全沒有料到,自己會被警察擋在了大廈門外。
  
  騰龍大廈的大門被黃色警戒帶隔擋著,兩個荷槍實彈的警察各帶著一副撲克臉守在門前。大廈門前人聲鼎沸,顧青的同事們沒有一個能進入大廈,顧青正有些莫名其妙,突然就在人群週邊看見了給自己安排辦公室的陳經理 陳詞。陳詞正在接受兩個只在胸前佩帶了工作證的便衣刑警的提問,他一邊說話,一邊不停地用紙巾擦拭額頭上的汗珠。顧青從同事間用力擠過去,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還沒等她擠到陳詞身邊,兩個便衣就已經離開了,顧青只截住了剛想走開的陳詞。她把這個有些肥胖的分部經理拖到地下停車場出口沒人的地方,開始盤問起來。
  
   陳詞結結巴巴地說是有人報警大廈內有炸彈,警察正封鎖現場查找炸彈。顧青用不信任的目光盯著陳詞的小眼睛,陳詞馬上就有些慌神。
  
   “好你個陳詞,你也是從總部調到這裡來的,又不是沒在一起幹過活,就不知道我的厲害麼?少騙我,在行政主管面前你都敢張嘴胡來,如果真是有炸彈,警察怎麼不把這些站在樓下的同事疏散開,只是封鎖了大廈的入口,就不怕炸彈爆炸的碎片從樓上掉下來傷人?”顧青瞪著陳詞,提高了嗓門。
  
   陳詞被顧青的嗓門嚇了一跳,剛想伸手去擋住顧青的嘴,又突然反應過來面前的是自己的美女上司,硬生生地把那只胖手收了回去。“我的姑奶奶,你小聲點不行麼?”陳詞的胖臉可憐地扭曲著。
  
   顧青閉上嘴,只用惡狠狠的眼神看著陳詞,陳詞打了個顫,看看四周確實沒有人,才極小聲地對顧青說:“昨天晚上,大廈裡的兩個保安一死一瘋,但是沒人知道樓裡發生過什麼。”
  
   顧青一震,她想起了昨天晚上在一樓看見的那兩個保安,遭遇不幸的就是他們嗎?
  
   陳詞費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又接著說:“今天凌晨清潔工發現出事後最先通知的就是我,然後才報了案,所以我最先趕到現場。”
  
   說到這裡,陳詞抬起頭望著顧青,開始猶豫起來。顧青板著臉,用目光示意陳詞繼續說下去。
  
   陳詞似乎在回憶當時所看到的情景,眼中閃過掩飾不住的驚恐。“我的家就在附近,接到清潔工的通知,便立即趕過來,我直接乘坐電梯到達十八樓,電梯門剛一打開,我就開始嘔吐,差點連黃膽水都嘔出來了……十八樓的整個走廊,四處都濺滿了鮮血和人肉碎片,唯一完整的就只有一個保安的頭,那顆人頭面朝下地嵌在走廊正中的吊頂龍骨上。”提到那血腥詭異的場面,陳詞打了一個寒顫,“另一個保安渾身是血,蜷縮在樓道的角落裡,問他什麼都不回答,只是口中不停念叨著兩個字,聽起來好像是什麼“藍月”。剛開始我還以為是那個血染全身的保安發了狂,一直小心地和他保持距離,但我突然發現他的雙手竟被人齊齊地砍去,才知道一定另有一個殺人狂……”
  
   18樓不就是自己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嗎?顧青聽著陳詞所說的話,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如果自己昨天晚上離開大樓的時間再晚一些,會不會就遇上那個凶殘恐怖的殺人狂?或許,那個殺人狂就一直潛伏在18樓?再聯想到自己昨天在消防通道窺見的那個黑色影子,顧青面色越來越蒼白。
  
   陳詞沒注意顧青的臉色變化,仍然自顧自地說著,“警察來了之後,把清潔工和那個斷手的保安都帶走了,然後讓我配合他們,不要把案情傳出去,其實他們不說,我也不敢外傳啊,發生這麼恐怖的事情,被外面知道了,我們這棟樓剩餘的寫字間就別想再租出去了。真要租不出去,總部肯定拿我開刀……”
  
   一輛警車從停車場裡出來,被顧青陳詞擋住了去路,它等了一會兒,看這兩人就沒有想讓開的意思,不得已,車內人摁響了喇叭。
  
   顧青被刺耳的喇叭聲嚇了一跳,察覺背後有車後,把仍在喋喋不休的陳詞從出口處拉開。警車慢慢駛到二人的身邊,停了下來。顧青從車窗向內望去,駕駛座上是一個面部線條硬朗,皮膚微黑,頗有英氣的男人。他雖然身著警服,卻沒有扣好風紀扣,黑色的領帶也松松垮垮,還隱約泛著油光,活象一條燉爛了的海帶。
  
  “劉隊,有什麼進展嗎?”陳詞向那個男人打了個招呼,看來二人原先見過面。
  
   “目前還不好說什麼。”劉隊長看了看顧青。
  
   “哦,劉隊,這是我們公司新來的行政主管,是我的上司,我已經給她說過了具體情況,不用顧忌什麼。”陳詞說道。
  
   “行政主管?這麼年輕?還是個女孩子?”劉隊長有些不太相信。
  
   顧青見他制服穿得吊兒郎當,一點不顧及人民警察的形象,不免有些不屑,但仍落落大方地向車內的男人伸出手。“你好,我叫顧青。”
  
   劉隊長在褲子上擦了擦手,才和顧青握了一下。“我叫劉天明,是C市刑偵一隊的隊長,負責你們公司內發生的這起惡性凶殺案件的偵破工作。希望你這個公司領導能協助我們的工作。”
  
   顧青展露出訓練有素的笑容,“有需要我們一定盡力而為。”
  
   劉天明無意間看見遠處圍在大廈入口的人群,立刻皺起了兩道劍眉,他馬上拿起副駕駛座上的一個步話機,剛一接通就怒吼起來:“小張,你搞什麼鬼,既然暫時對外宣布是有炸彈,為什麼不把樓下的人群疏散了?”
  
   顧青回頭偷偷對陳詞說道:“我還以為警察都和你一樣的笨。”陳詞尷尬地笑了笑。
  
   劉天明的車駛出騰龍大廈的停車場之後,顧青突然想起了昨晚分手的宇文樹學,連忙向陳詞打探。
  
   “那個傢伙啊?哼……昨天晚上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他居然在機房裡睡大覺,什麼都不知道,我帶著警察去拍機房的門,這傢伙還嫌我們擾了他的美夢,真該把他推進18樓感受感受!”陳詞憤憤不平地說著。
  
   確認宇文沒什麼事,顧青松了一口氣,她又問道:“那他現在在什麼地方?還在機房睡大覺?”
  
   “那有這麼好的事等著他,昨天晚上在大廈裡面的人都是嫌疑犯,他自然也被警察帶走了嘛,哼哼……平時吊兒郎當的,進去有他受的。”也不知道宇文怎麼得罪了陳詞,陳詞提到他就沒好聲氣。
  
   “顧主管,現在公司鬧出這麼一檔子事情,你還是先回家休息一下吧,等我們把事情處理乾淨了,我再給你打電話。”
  
  “呵呵……陳經理,我剛來就想把我架空啊?不就是辦公室進不去嘛,你馬上打電話租用對面玉泉酒店的會議室,順便召集一下課長級別以上的所有員工,今天要開一個很重要的會議……”顧青一回到工作這方面,立刻就變得果斷幹練起來。
  
  臨時在玉泉酒店召開的會議上,陳詞熱情地向顧青介紹集團下屬的騰龍影音國際顧問有限公司的領導班子,幾個年青的經理都沒讓顧青特別留心,只有市場部經理杜聽濤給顧青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
    
    杜聽濤的年紀在這一群經理中明顯偏大,大約四十五歲左右,中等個子,兩鬢已有些斑白,神情冷傲,眼神異常銳利,就在其他幾個經理握著顧青的手拼命拍馬屁時,顧青從杜聽濤的眼中看到了明顯的輕視。顧青在集團總部就聽說過杜聽濤其人,據傳,他是公司的開國元老之一,對營銷和廣告策劃很是拿手,只因其功高震主,才被調離到這略顯偏遠的城市,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市場部經理。顧青雖然是總部派遣的欽差大臣,畢竟年紀輕輕,又是個女孩,不受他待見,也算正常。顧青在總部的時候就領教過這些元老們的脾氣,也不為怪。
    
    會議開始不久,顧青就將議題直指向分公司的幾處軟肋,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剛才還滿臉堆笑,阿諛奉承的幾個經理竟然會抱成一團,對自己提出的明顯有益於公司發展的建議強烈抵制。而那個杜聽濤,顯然是這個經理小團體的頭目,根本沒把顧青放在眼裡,冷硬地回答著顧青的問題,態度漠然,顧青拿出三份有明顯問題的投資項目簽約合同質問他,杜聽濤幾記太極推手就把責任推卸到幾個據說已經辭職的課長身上。看著其他幾個經理對杜聽濤連聲附和,顧青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在場的幾個經理中只有陳詞一個人還算是站在她這邊,但職務與公司財務無關的陳詞說話沒有什麼份量,也幫不到她什麼忙……顧青漸漸明白,分部的經理們對她的到來早有準備,這次真的被架空了。
  
   會議結束之後,顧青怒氣沖沖地離開玉泉酒店,就連陳詞在遠處叫她都沒有聽見。她想馬上給總部的董事長蒲遠打個電話彙報一下今天開會遇到的情況,電話接通後卻只得到秘書小姐溫柔的回覆:“蒲董受一個國外財團的邀請,已經出國考察三天了。”顧青沒有蒲遠的隨身電話,只得作罷。
  
   杜聽濤只不過是分部的一個進階經理,雖說C市不是總部的業務重點,管理上也有些山高皇帝遠的疏忽,但這次蒲遠親自任命顧青到C市來當行政主管,已經說明總部有心在此施加整頓,他杜聽濤也不是笨蛋,怎也不該象今天會議上這麼囂張,難道他還有比顧青更強硬的後臺?心事重重的顧青險些撞倒一位行路的老人後,才強壓住煩亂的思緒。她站定腳步,環顧四周,發覺自己正站在騰龍大廈的腳下。
  
  顧青突然想起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還放在辦公室裡,硬碟上還有很多昨日收集的材料沒有分析,杜聽濤如果真能在這裡隻手遮天,恐怕還有不少歷史投資項目有問題,在沒有聯繫到蒲董之前,自己還能做的,也就是繼續收集有問題的資料了。但大樓仍被警方封鎖中,怎麼把筆記本拿出來呢?她抬頭望去,陰沉沉的天空中烏雲翻滾,驚鳥四飛,一場大雨在所難免。騰龍大廈因為被封鎖了入口,整棟樓基本沒有燈光,在灰暗的空氣中更顯得清冷陰森。顧青的目光慢慢移到18層,猛然間,她驚恐地用手摀住自己的嘴,低低地發出一聲尖叫。她的目光聚焦處,正是顧青自己辦公室的窗戶。
  
  一個長髮的女人身影正站在窗前一動不動!女人的面目如何顧青無法看清,只是從衣著上看,身著連衣裙的身影顯然不可能是正在調查現場的警察!而且,在昨夜發生過如此恐怖案件的現場,還有哪個與事無關的女人敢上去?
  
   顧青生怕自己是看錯了,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抬起頭來,那本是紋絲不動的黑色身影,突然扭動了一下頭部,臉龐一下正對著樓下的顧青。顧青再也無法抵抗內心洶湧而出的恐怖,驚恐地轉身跑向人流頻繁的公共汽車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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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14 11:07 引言回覆
三、偶遇
  
   四周雖然人來人往,顧青卻沒有一丁點安全的感覺。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裡,她沒有一個親人和朋友,離開家鄉跨省任職的時候,總部的同事們都對她羨慕不已,把這次調任看成是她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前兆。她才27歲,就已經是騰龍集團高層主管中的一員,公司歷史上還從未有過如此年輕的主管。加上她相貌出眾,精明能幹,一直是公司內部男性白領們的話題人物。當然,因妒生恨而惡意中傷的情況也不少見,圍繞著她與公司董事長蒲遠的謠言時有傳聞。顧青雖然身正不怕影斜,卻也對謠言煩不勝煩,這次調任遠離總部,也算是一次闢謠吧。
    
    可這兩天連續遇到的怪事,第一次讓顧青意識到自己的脆弱。工作上遭遇的阻力,如遇到杜聽濤這樣的人,倒還不是沒有辦法解決,最多棘手一點而已。但在某種非自然的壓力下,她就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
    
    顧青的父母在她十六歲那年因車禍早逝,所幸留下一筆還算豐厚的遺產,讓顧青還不至於為吃穿發愁,但過早失去家庭溫暖的她,很早就學會將自己包裹在一層無形的屏障中,身邊人對她的印象除了年輕美麗、工作能力強等,更多的感覺還是她的冷傲。她開始有些後悔自己從前是那樣的清高自傲,以致於現在連個可以打電話傾訴的朋友都沒有……
  
   顧青就這麼站在汽車站台上,呆呆地看著一輛又一輛的公共汽車進站後又出站,無數的人在她身旁走過,卻未有一人能對她有所關注,大家的人生路線互相平行,似乎永無交叉點。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公司安排給她的單身宿舍只住過兩天,完全沒有家的感覺,就是回去了,也不會感到安全,一種強烈的孤獨感正慢慢侵蝕到顧青的內心深處……
  
   正在此時,她的左肩被人輕拍了一下,全身緊繃的顧青一驚,猛地一回頭,直勾勾地瞪著身後的人。
  
  拍顧青肩膀的人正是昨晚見到的宇文樹學。
  
  “你……沒事吧?” 他沒料到顧青的臉色會如此蒼白,反被嚇了一跳。
  
   顧青總算見到一個稍微熟悉一些的人,只覺得咯 一聲,那堅硬的心理防線輕輕裂開了一個缺口,心底泛起一陣想哭的感覺。她聲音微顫地說道:“宇文,我又看到一些東西了”
  
   宇文樹學的表情有些嚴肅,“就是你昨天晚上看見的那些東西?”
  
   “不是,在我辦公室裡有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宇文習慣性地撓撓頭。
  
   顧青不想再說下去了,一把拉住宇文的手臂,將他帶到騰龍大廈的樓下。
  
   顧青想讓宇文看看她的辦公室窗戶,可現在窗戶前什麼都沒有,一切都很正常。宇文抬頭看了看窗戶,又看了看說不出話的顧青,說道:“我還是送你回家吧。”
  
   顧青用細密潔白的牙齒緊緊地咬住下嘴唇,沉默良久,才開口說;“我……想回辦公室拿我的筆記本電腦。有很多文件必須處理……”
  
   “你還真是個工作狂。18樓出了什麼事情你不知道麼?”
  
   顧青固執地點了點頭,表示她知道發生了什麼。宇文嘆了口氣,“這樣吧,我陪你回辦公室拿筆記本,順便讓你瞧瞧,昨天晚上你看見的是什麼。”
  
   顧青一臉的驚悸,“你也看到了那個?”
  
   宇文神秘地一笑:“跟著我來你就知道了。”
  
   “可現在大樓還被警察封鎖著的,怎麼進去啊?”
  
   宇文沒再說話,自顧自地向前走去,顧青躊躇了一下,也就跟著去了。
  
   兩人沒有從大門經過,宇文帶著顧青順著車行道直接步入地下停車場。停車場內空蕩蕩的,同事們的車今天都沒能有機會停進來,那寬闊的空間讓兩人的腳步聲顯得異常沉重。
  
   宇文走到一扇頗為隱蔽的防盜門前停了下來,開始從褲兜裡摸鑰匙,顧青怔怔地看著他,突然覺得小腿邊有一個溫熱的東西一擦而過,她一低頭,只見一條黑影猛地向宇文撲去!
  
   顧青啊地驚叫一聲,定睛一看,才發覺那不過是一條黑色的大狼犬,而且宇文已經親熱地拉住了它的兩條前腿,拽著它轉了兩圈。那狼犬身材高大,被宇文拖著站立起來,竟然不比身高一米八五的宇文矮多少,它回頭看了一眼顧青,一咧嘴,露出兩排森然利齒,顧青又被嚇得後退了一步。
  
   宇文放下它,用手臂摟著狼犬的脖頸,笑著對顧青說:“它叫玄罡,是停車場的守夜老人養的看門犬,和我很熟,你和我一起進來的,它不會為難你的。來,摸摸它,以後它就熟悉你的氣味了。”
  
   顧青壯著膽子上前兩步,伸手摸了一下它的頭,狼犬的皮毛異常的光滑柔順,顧青如同在撫摸一匹上好的綢緞。宇文放開它,玄罡低頭迅速地在顧青的兩腿間來回竄動了兩圈,顧青只覺得隔著一層絲襪的小腿痒痒的,不由得笑出了聲。
  
   “玄罡……這麼文縐縐的名字,是那個守夜的老人給它取的?”顧青看著這條大狗,它正用頭在她的小腿上蹭癢。
  
   “真是條色狼……看見美女就發瘋,給我回來。”宇文用低沉的聲音將玄罡召至身邊,“是我給它取的名字。”
  
   “玄,即黑色,很適合它,而罡又代表什麼意思呢?”顧青問道。
  
   “罡,在古文中有猛烈的意思,啊嚏……啊嚏……”似乎有狗毛飄到宇文的鼻孔裡,他連打了兩個很猛烈的噴嚏,揉了揉鼻子後,宇文又接著說,“另外還有一個含義,是指北斗七星的鬥柄,你明白了嗎?”
  
   顧青點了點頭,其實她並不明白北斗七星的鬥柄和這條狗有什麼關係。
  
   “你昨天晚上在消防通道看見的黑影,應該就是這個傢伙了。”宇文用手指虛點了玄罡兩下。
  
   “就是它?”顧青的腦筋一下還沒轉過彎。
  
   “是啊……昨天它肯定是餓了,偷偷竄進消防通道,想到頂樓食堂的垃圾桶裡淘骨頭。我在頂樓見過它幾次了,每次都把垃圾弄得滿樓道都是。”宇文蹲下身,輕輕掌擼了玄罡的頭兩下,它低下頭嗚嗚地哼了兩聲,似乎在承認自己做了錯事。
  
   顧青仔細想想,也覺得很合理,如果是一條狗在樓梯間奔跑著上樓,自然有著超越人類的速度。
  
  “我們上去吧。”宇文對顧青說,又拍了一下大狗的屁股。“去去去……別跟著妨礙我們。”玄罡老實地跑開了。
  
  顧青聽到最後一句,不禁笑了起來,這個傢伙莫非認為現在是在和她約會?
  
  宇文用鑰匙打開那扇防盜門,門後竟然是一個電梯入口。
  
   “這個入口廢棄不用很久了,我們可以從這裡上去。避開那些警察。”宇文摁下了向上的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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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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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14 11:08 引言回覆
在等待電梯就位的時間裡,顧青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你今天不是被警察帶走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昨晚送你上車後就直接回機房睡覺去了,警察們拿大門的出入監控錄影和機房的監控錄影回放來看看,再對照一下記錄的時間,知道那場凶殺和我沒有關係,隨便問了問,就把我給放了。”
  
   兩人進了電梯,相對無言,電梯緩慢地上升中。
  
   顧青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宇文選擇的樓層居然是12樓!
  
   她驚恐地看著宇文,“我們不是去我的辦公室嗎?”
  
  “我不是說了嗎?要讓你知道你看見的是什麼。”宇文咧嘴一笑,笑容溫暖平和,讓顧青心中略略一寬。
  
   12樓電梯門展開的剎那,顧青情不自禁地向宇文身後躲了一下,昨夜的情景一直讓她心有餘悸。
  
   門外擱置著一面巨大的鏡子,大概有兩米多高,把電梯口完全擋住了,光滑潔淨的鏡面將顧青和宇文二人的影子清晰地映在他們面前。
  
   “12樓因為還沒有租出去,裝修便暫時停止,這些工人沒有把預備在廁所安裝的鏡子抬進倉庫,就這麼不負責任地扔在這兒,你昨晚所看見的恐怖人影,就是你自己啊,呵呵……還好你沒有一頭撞上去,那樣就真的很危險了。”
  
   顧青沒有笑,大鏡子也許可以說明她看見的黑影其實是自己,但卻無法解釋那雙迅速轉動的青色眼珠。顧青確信自己並沒有看錯,可僅憑這一細節似乎也難以說服宇文相信那一切並非虛無啊……
  
   宇文見顧青並沒有就此釋然,神情便有些尷尬。顧青注視著宇文的面龐,那張瘦削的臉上留著濃密的絡腮胡,如果可以把鬍鬚刮去,背後應該是一張英俊的面孔吧?雖然心中疑竇未解,顧青還是非常感激宇文沒有把她所說的故事當作一派胡言而未加理睬,並且還專程來查看過樓梯間和12樓的情況。宇文對顧青的目光注視很不習慣,甚至有些手足無措,他低頭咳嗽了一聲,說道:“12樓沒什麼可看的了,我們還是繼續往上吧。”
  
   電梯繼續上升,停頓在17樓,宇文步出電梯,並示意顧青隨他一同出來,“也不知道現在上面是怎樣一般景象,恐怕還不適合你接近吧?”
  
   顧青用力點點頭,如果樓上仍是陳詞形容的那般血腥,她可沒這個膽量上去。
  
   “辦公室鑰匙給我,你就在這裡等著我吧。”宇文伸出手,顧青老老實實地將鑰匙放在宇文的手中,她的指尖接觸到宇文的掌心,柔軟的觸感讓顧青心中一暖!“除了筆記本之外,沒有其它需要帶出來的東西嗎?”顧青搖搖頭,“那好,我去去便來,但願樓上現在沒有警察。”宇文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樓梯間裡。
  
   顧青獨自在樓梯間的防火門前等待著,周圍死一般沉靜,走廊內空無一人,空氣裡隱隱約約有一股怪味。顧青只覺得這股氣味有些熟悉,一時間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聞到過。她心中有些害怕,就來回走動著,刻意用高跟鞋的鞋跟撞擊地板弄出一些聲響來壯膽。
  
   十分鐘後,宇文皺著眉毛從樓上走下來,手中抱著顧青的SONY筆記本電腦,顧青微笑著迎上去,剛走到宇文身邊,那股怪味頓時加重不少,仿佛這味道就是宇文帶下來的。見顧青的眉毛擰成一團,宇文訕訕地解釋著:“樓上還沒清掃現場,那場面,嘖嘖……”
  
   顧青低頭輕掩鼻子,卻看見宇文的黑色皮鞋周圍有淡淡一層泛紫的血跡,還有一兩處粘著血紅的肉屑,她一下想起曾經在哪裡聞到過這股怪味,只有在夏天的菜市場豬肉攤前才能聞到這股味!顧青只覺得胸口一陣煩悶,差點吐了出來!
  
   兩人從停車場內出來時,天地間已被傾盆豪雨所覆蓋,空中電閃雷鳴,雲翻霧卷。宇文抬頭仰望著黑壓壓的雨雲,似乎若有所思,黑犬玄罡也坐立在宇文身邊,一臉嚴肅地舉頭望天。顧青看著這神情相似的一人一犬,心中卻忍不住想笑。因為宇文手中提著一個打了死結的垃圾塑膠袋,袋裡裝著的正是他那雙怪味燻人的皮鞋。他的西褲直挽到膝蓋處,赤著一雙腳,如果再給他蓋上一頂草帽,那就活象一個剛插秧歸來的老農了。
  
   “一時半會的,是出不去了,咱們還是想想晚上吃什麼吧。”宇文轉過頭愁眉苦臉地望著顧青,顧青啞然失笑,這傢伙表情嚴肅地想了半天,就是在想晚上吃什麼嗎?玄罡在一旁汪汪地叫了兩聲,宇文低頭看了它一眼,對它說道:“不用提醒我們了,我們不會吃你藏起來的骨頭的。”
  
   “呵呵……莫非你還聽得懂狗語?”顧青被宇文逗樂了。
  
   “呃……它不是第一次想請我吃骨頭了。”宇文居然還挺認真地向顧青解釋。
  
   顧青笑著搖頭,不打算再聽他的瘋言瘋語。
  
   宇文突然啪地打了一個響指,興奮地說:“有啦!”他將自己手中的垃圾袋扔在一旁,一路小跑地竄進停車場守夜人的小屋裡,不一會兒,宇文手中捧著兩個熱氣騰騰的紅薯跑出來,把一個還有些燙手的遞給顧青,“快吃吧,昨天就看見老頭買了一袋紅薯,果然在他的鍋裡。”
  
   顧青咬了一小口,紅薯又糯又甜,實在是美味,剛才還因衣著單薄覺得有些涼,現在吃了一些熱紅薯,身上也不冷了。她看著宇文一邊啃紅薯,一邊象孩子一樣逗弄著玄罡,在她周圍跑來跑去,恍然間,她竟覺得手中這塊紅薯的滋味,遠遠超過從前在各家進階飯店中享用過的所有珍饈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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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14 11:10 引言回覆
四、夢魘
  
  天空是什麼顏色?萬里無雲的藍色?夕陽將墜的紅色?黑雲壓城的黑色?
  
   顧青眼中出現的竟然是綠色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如同一塊上好無瑕的翡翠般碧綠的天空!為什麼周圍的人都沒有覺得天空與平日不同呢?他們依然忙忙碌碌,我行我素,絲毫不受天空異象的影響。顧青有些驚慌,想拉住一個行人問問天空怎麼會這樣綠?可行人們都用怪異的目光看著顧青,將顧青拉扯他們衣袖的手用力地甩開。倒似天空本就該是綠色。
  
   顧青茫然地向前走了幾步,一輛公車停靠到她的身邊,是去騰龍大廈的,顧青上了車,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看著窗外的行人,每個人的臉在綠色天空下都顯出一片陰森的菜色。
  
   汽車停靠在站上,有個孕婦挺著個大肚子步履蹣跚地上了車,顧青連忙將自己的座位讓給她,那孕婦也不客氣,神情冷漠地坐在顧青讓出的座位上,連個謝字都沒有說。顧青心中有些氣憤,卻也沒有多計較。這時,有人在顧青身後撞了一下她的腰,顧青回頭一看,居然又是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顧青看了看附近,想給這位孕婦再找一個座位,卻看見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陸續有人登上這輛公車,每一個人都是孕婦!她們雖然相貌各不相同,臉上卻都掛著同樣冷漠的神情。顧青心頭一寒,又看了看四周,不知從何時起,整輛公車竟然坐滿了孕婦!就連那個司機,也挺著一個大肚子!就在顧青驚慌失措的那一刻,所有的孕婦都將臉緩緩轉向顧青,嘴角浮起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
  
   隨著一聲尖叫,顧青猛地坐起身來,又大叫了一聲救命,她才發現,自己坐在床上。
  
   原來只是一場噩夢……四周並沒有坐滿詭異的孕婦,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顧青松了一口氣,打開床頭的小燈,鬧鐘顯示現在才凌晨4點。她整理了一下還有些混亂的頭腦,回憶起昨夜是宇文送自己回的家,自己一進家門就覺得異常疲倦,早早地上床躺下了,誰知竟做了這麼一個怪異的夢。奇怪的是夢中的一切都深深地嵌在顧青腦海中,每個細節都非常清晰,而不象往日那樣,夢醒之後,夢境便會慢慢淡去。
  
   顧青赤足走進廁所,用冷水洗了一把臉,臉上冰涼的有些刺疼,頭腦一下就清醒了。她抬頭注視著洗臉池前的鏡子,鏡中女孩蒼白的臉上驚恐的表情尚未完全褪去,一縷被水浸濕的長髮垂在眼前,隨著還未平靜的喘息而輕微抖動。這是自己嗎?顧青突然覺得鏡中人的面孔有些陌生。算了,別胡思亂想了,不就是做了個夢嗎?她勸告一下自己,用毛巾將臉擦乾,看著臉頰慢慢又有了血色,儼然還是一個俏麗佳人,顧青才放心地回臥室鑽進被子裡。
  
   顧青再次醒來時,則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她睡眼惺鬆地接通手機,居然是刑偵隊長劉天明打來的。
  
   “顧主管,我是刑偵隊的劉天明,昨天我們見過面,抱歉這麼早就打攪你,但事情有些緊急,希望你能配合。”劉天明的口氣很嚴肅。
  
   顧青心中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您說吧,不礙事。”
  
   “電話裡不方便說,你能來一趟局裡嗎?我派人來接你。”
  
   顧青沒有拒絕的理由,便起身匆匆忙忙地簡單梳妝打扮了一下。
  走出單身宿舍樓,已有一輛警車停在門前,一個很精神的年輕警察站在車門邊等著她,“你好,我是張建國,你叫我小張就行,是劉隊叫我來接你的。”小張舉起右手向她行了個禮,又順手打開車門。顧青察覺警察似乎暗地裡調查過她,不但知道她的手機號,甚至知道她所居住的地方,心中就有了一種被窺探的感覺,不免有些不太高興,她冷冷地向小張點點頭,鑽進了警車。
  
   顧青在車後座上胡思亂想著,又回想起昨夜的那個怪夢。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夢境常常是現實生活的一種映射,那些奇怪的孕婦,又代表了什麼呢?
  
   轉眼間,警車駛入C市公安局。顧青老遠就看見劉天明站在辦公樓前向大門這邊張望,似乎一直在等待著她的到來,看來事情確實有些麻煩,只不知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劉天明今天看起來和上次有些不一樣,身上的警服是嶄新的,領帶也打的一絲不苟,配上他那線條分明的臉,還是挺英俊的。顧青將上次見面時對他的不屑之心收斂了一些,臉上依然掛著標準的職業笑容。
  
   “顧主管,耽擱你一些時間,請原諒。”劉天明很客氣地說。
  
   顧青並不喜歡大清早的就被人接到公安局,但還是笑著說:“配合公安機關的工作是公民應盡的義務嘛,劉隊不用客氣。”客套一下,劉天明就帶著顧青去他的辦公室,小張則跟在他們身後陪同。
  
   在走進刑偵一隊的隊長辦公室之前,顧青還在猜想,會不會辦公室裡就象好萊塢電影裡的那些警察局一樣,桌上堆滿如山的文件,牆上掛著黑板,粘著亂七八糟的線索紙條與各種血腥的凶殺現場照片,嫌疑人的畫像或者照片被彩色圖釘釘得到處都是……
  
   門打開了,顧青失望地嘆了口氣,這兒簡潔得就象公務員的辦公室,不多的幾份文件整齊地疊在桌上,一台液晶顯示器擱在寫字台的一角,和這裡相比,恐怕顧青自己的辦公室還更凌亂一些吧。
  
   劉天明請顧青坐下後,就去給她倒茶,發覺茶葉已經用完之後,他又匆忙去隔壁辦公室要了一些。就在他出去的那一會兒空當時間,顧青好奇地問跟隨他們一起進來的小張:“你們的辦公室平時都是這麼乾淨整潔嗎?”小張表情曖昧地微笑了一下,說:“這兒平時可是我們警局臟亂差的典型,大概是劉隊為了接待你,特意打掃的吧。”顧青可沒想到這裡這麼乾淨是因為自己要來的緣故,一時間有些發愣。
  
   劉天明端著一杯熱茶進來,熱情地遞給顧青,隨後坐在顧青對面的椅子上。
  
   “我們現在懷疑貴公司的員工宇文樹學與前夜的凶殺案有關聯,是重大嫌疑人!”劉天明的第一句話就切入了正題,突然得讓人猝不及防。
  
   顧青嚇了一跳,怎麼好好一個人突然就成了重大嫌疑人?“劉隊,沒弄錯吧?宇文那個樣子,怎麼可能是殺人狂?”
  
   “具體情況我隨後向你說明,我目前只通知了你,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我們昨晚分手後就沒有聯繫,他不就住在……”顧青猛然想起大廈已經封鎖,宇文已經不能回機房睡覺了。

  “據我們了解,他一直居住在騰龍大廈二十五樓的機房裡,大廈昨日已被封鎖,現在就不知道他居住在哪裡,我們調查得知你昨天和他有接觸,便首先向你了解情況,又因為你是公司領導,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你協助。”
  
   “可你們怎麼確定他和案件有關係呢?”顧青還是完全不能相信昨天那個象孩子般和狼犬嬉戲的男人會和恐怖的凶殺有關。
  
   “我們從頭說起吧。”劉天明從桌上拿起一個文件夾遞給顧青,“受害人的驗屍報告已經出來了,從現場和傷口的形狀上分析,初步認為是動物撕咬和拉扯造成的。”顧青剛打開文件夾,就被第一張一片血肉模糊的照片嚇壞了,一下就將文件夾扔在一邊,不敢再看。
  
   劉天明看了她一眼,將文件夾拿到自己面前打開,一邊看一邊接著說:“倖存的那位保安經過醫生鑑定,確實已精神失常,除了口中不停念叨的藍月二字,已不能再提供對案情有幫助的資料,他的雙手腕斷裂處,卻是利器切割所致。奇怪的是,手腕傷口的肌肉已經嚴重收縮,正因如此,那位保安才沒有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顧青很不習慣劉天明用這種平淡的口氣和專業的術語來描述一場殘忍屠殺的結局。
  
   “經事發當日的大門出入監控錄影確認,留在騰龍大廈內的人應該只有保安和宇文樹學三人,由於沒有樓層監控系統,無法得知18層當時的情況。”說到這裡,劉天明搖了搖頭,“這麼大一棟樓,怎麼沒有安裝樓層監控系統呢?只有一個大門的進出監控,實在沒有什麼用處啊。”
  
   顧青沒心思聽劉天明發牢騷,只在心裡回憶著和宇文樹學在一起的所有情景。
  
   “至於確認宇文樹學和案件有關的關鍵,則是那段電腦機房的監控錄影!”
  
   顧青啊地輕叫一聲,想起宇文說過,警察之所以放了他,就是因為看過監控錄影的緣故。
  
   劉天明注意著顧青的面部表情變化,將談話繼續下去,“從大門的監控錄影上看,宇文樹學是在12點33分進入大廈的,而機房的監控錄影則顯示,12點37分宇文樹學就進入機房,隨後一直睡覺到天亮。”
  
   顧青明知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還是問道:“這不是很正常嗎?才幾分鐘的時間,無論是誰也不可能有作案的機會吧?”
  
   劉天明的聲音陡然加大了,“問題就在這段監控錄影上,剛開始我們也和你一樣認為他與此事無關,便把他放了,誰知證物科的一個弟兄無意間發現這段錄影視頻上顯示的時間是後期製作加上去的,和往日的錄影視頻顯示的時間位置有偏差!”
  
   “所以,你們認為這段錄影視頻是宇文自己製作來掩蓋他的真實行為時間?”顧青急切地問道。
  
   劉天明緩緩地點點頭,說:“除此之外,我們想不出他還有什麼理由來精心製作這麼一段錄影。”
  
   顧青無力地靠在椅子上,難道這個面對自己注視的目光都會害羞的男人,真的會是一個嗜血的殺人狂魔?
  
   “剛才你說到你們昨天分手之後沒有聯繫,他昨天什麼時候和你在一起的?”劉天明很敏銳地抓住顧青話語中的關鍵。
  
   顧青本想將宇文幫他拿筆記本的事情說出來的,卻又有些顧忌自己私下背著警察進入大廈的事情不好交待,遲疑了一會,便只說在街上碰到宇文,受約一起吃了晚餐,至於那頓晚餐只是幾塊烤紅薯這樣的細節,就更沒有提及了。
  
   “你和他的談話中,有涉及到凶殺案的可疑之處嗎?”劉天明追問道。
  
   顧青搖搖頭,她的心中很是矛盾,仔細想想,宇文也確實有不少行為可以打上問號。比如,他知道一個廢棄的電梯入口,並且有打開遮掩電梯入口防盜門的鑰匙。還有,他竟然能毫不猶豫地進入18層那血肉橫飛的恐怖地帶,他就一點都不害怕?怎麼看這也不太象一個普通的IT技術人員所能做到的。自己昨天怎麼就一點都沒有覺得奇怪呢?至於那條大狼犬玄罡……顧青回想起它那滿口的白色利齒和那張血肉模糊的照片,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難道真的是它……
  
   “你再好好想想,宇文樹學真的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劉天明的聲音有些咄咄逼人了。
  
   顧青低著頭,一頭柔順的秀髮垂在面前,擋住了她的臉。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來,怯生生地說道:“他……好像……養著一條大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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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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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14 11:13 引言回覆
五、猜疑
  
  宇文樹學是在離騰龍大廈最近的一家網吧裡被便衣帶走的,劉天明本來認為這傢伙會藏在某個隱蔽的地方,讓小張去就近搜捕不過是例行公事,沒想到宇文樹學是騰龍大廈附近十來家小飯館和煙酒鋪的熟客,老闆們都對他印象深刻,小張很快就在某位老闆的指引下,在網吧內將其一舉擒獲。宇文樹學在被便衣從座位上提起來的前一會兒,還在大呼小叫地和一群小屁孩們聯網打反恐精英,帶隊的張建國順便還將私自允許未成年人進入網吧的網吧老闆給處理了。
  
  劉天明自己則親自帶隊去騰龍大廈的停車場將黑狗玄罡活捉了回來,本以為這條身形巨大的狼犬會很難對付,畢竟十八樓那滿地的碎肉很可能就是它弄出來的,誰知它一看見警察手中的麻醉槍就乖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比網吧裡的宇文樹學還配合一些。
  
   剛回到局裡就看見宇文樹學蹲在牆邊,劉天明真是又驚又喜,但細細聽完張建國對捉拿宇文樹學情況的彙報後,劉天明的眉頭慢慢皺成一個“川”字。如果這傢伙真的就是殺人兇手,那他的心理素質可非比尋常,做了這麼一樁血案,還從容不迫地和美女上司約會,滿不在乎地去凶案現場附近的網吧殺時間,要讓這種粗神經的傢伙供認罪行可不太容易。
  
   宇文樹學暫時被關押在拘留室內,出於對他的重大嫌疑,加上案情的嚴重性,劉天明給二進宮的宇文樹學特別加贈了手銬和腳鐐。黑狗玄罡則被一條小孩手臂粗細的鐵鍊鎖在警局後院的消防栓上。
  
   考慮了一會,劉天明決定讓張建國帶上一個同事先去拘留室按照司法程式訊問一遍。雖然他並不認為這樣就能問出什麼。
  
   兩個小時之後,小張滿面怒容地從拘留室內衝出來,將警帽往辦公桌上用力一砸,兩手把頭髮揉得一團糟。“媽的,這小子還真他媽討厭,問基本情況就老實回答,一涉及案情就裝傻,這樣的人我倒常見,關鍵是他那張臉總是笑呵呵的,還一副極度配合公安機關的德行……弄的我真他媽想給他臉上來一拳!”
  
   劉天明笑了:“才兩個小時就能讓你忍不住想動手的犯人還真不多見啊。”
  
   小張端起桌上的茶缸猛灌了兩口濃茶,“我是不想問了,劉隊你自己來吧。”
  
   劉天明又笑了笑,起身向拘留室走去。
  
   走進拘留室,劉天明將所有的日光燈全部打開,室內的光線一下變得有些刺眼,宇文忍不住抬起手遮擋被燈光刺疼的雙眼,手銬撞擊在一起,發出一串喀啦喀啦的聲音。劉天明坐在主訊位上,並不忙於說話,先掏出一包煙,自己叼出一支,又遞給宇文一支。宇文彎下腰直接用嘴將劉天明手上的煙銜走,笑著說了一聲謝謝。劉天明摸摸身上,火機忘帶了,又向坐在一旁的小王藉過火機,給自己和宇文點上,然後,兩人就這麼面對面,一言不發地吸完一桿煙。
  
   冷不丁地,劉天明聲音平淡地開了腔:“宇文樹學,為什麼要自己給監控錄影加上時間?”
  
   宇文的肩膀抖動了一下,眼神銳利地盯著劉天明,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嗯,前天晚上12點30分你在幹什麼?”劉天明的聲音依然平淡得象一杯白開水。
  
   “記不清楚了,大概是在睡覺吧。”宇文不再象張建國審訊的時候那樣嬉皮笑臉了。
  
   “嗯,我幫你回憶一下,根據騰龍大廈的出入監控錄影顯示,你在12點33分進入大廈,與大廈的保安李衛國打了個招呼,便乘坐電梯上樓,是嗎?”
  
   “是的。”
  
   “保安李衛國與你有什麼過節嗎?”
  
   “沒有,我和他關係一直很好。”
  
   “嗯,接下來,根據23樓機房室內監控錄影顯示,你在12點37分進入機房,隨後便上床睡覺,是嗎?”
  
   宇文頓了一下,說道:“是的。”
  
   “你撒謊!”劉天明的嘴裡淡淡地吐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都沒有看著宇文。
  
   宇文沒有說話。
  
   “技術鑑定證明,前天晚上機房內的那段監控錄影已經被你更換過,只可惜你做假的功夫還不夠,視頻上顯示時間的位置應該是你們機房內第二台光纖交換機與第三台路由器之間,你製作的那一段視頻,時間顯示的位置向上偏離,略微掩蓋了那台光纖交換機。”劉天明點燃第二支煙。

  “嗯,那又說明什麼呢?”宇文居然很爽快地承認了自己的造假。
  
   “說吧,那段時間你究竟在幹什麼?”
  
   “我在幹什麼是我的個人隱私,我沒有義務一定要告訴你!”宇文略微提升了一些音量。
  
   “那你就無法證明凶案發生的時候你不在場!”劉天明的聲音裡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
  
   “你同樣無法證明凶案發生的時候我就一定在場!”宇文毫不示弱。
  
   劉天明一怔,突然發現宇文所說的話無法反駁,自己確實還沒有找到宇文樹學出現在凶案現場的證據。光憑那段造假的錄影,還沒法將宇文樹學推翻。
  
   “誰說我沒有證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就這麼自信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劉天明的聲音已經隱隱有些底氣不足。”
  
   宇文冷笑了一聲,沒有再說話,將臉朝向天花板。
  
   劉天明慢慢冷靜下來,靜靜地將手中的煙吸完,將煙頭扔進煙灰缸,帶著小王走出拘留室。
  
   就在他走出門前的那一刻,宇文在他身後緩緩說道:“《中華人民共和國警察法》第二章第九條,對被盤問人的留置時間自帶至公安機關之時起不超過二十四小時,在特殊情況下,經縣級以上公安機關批准,可以延長至四十八小時,並應當留有盤問記錄。四十八小時後,應當立即釋放被盤問人。”
  
   劉天明冷哼一聲,“《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六十一條,現行犯或者重大嫌疑分子有毀滅、偽造證據或者串供可能的,可以先行拘留!宇文樹學,你現在被拘留了!”說完,他重重地關上了拘留室的大門。
  
   “劉隊,你怎麼比我出來的還快啊?”小張站在拘留室外,臉上掛著幸災樂禍的微笑。
  
   劉天明苦笑了一下,“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必須儘快拿到更多的證據,不然你我就得歡送他出去了。”
  
   小張神情肅然地說道:“那個漂亮的女主管恐怕是一個突破口,今天她和你談話的時候表情陰晴不定,似乎沒把所有的情況都坦白出來。”見劉天明點了點頭,他又接著說道:“凶殺現場今天已經被清理了,會不會還有什麼細節我們沒有注意到?”
  
   “如果以宇文樹學作為重大嫌疑人的話,確實應該再回去重新做一次現場調查,調查重點可能應該放在他的機房裡。”
  
   “我們還是兵分兩路吧,騰龍大廈這邊我去,美女主管那邊你去。”小張又壞壞地笑了。
  
   劉天明醒悟過來,給小張胸口一拳,“你小子!敢戲弄你劉隊了?”
  
   小張靈活地避開劉天明的拳頭,向門外跑去,邊跑還邊喊著:“劉隊你年紀也不小了,該考慮考慮個人的事情啦,哈哈……”劉天明周圍的一幫同事也都會心的呵呵笑起來。
  
   門外的笑聲傳到拘留室裡,已變得模模糊糊,神情有些憂鬱的宇文樹學面部肌肉抖動了一下,從桌邊站起來,慢慢走到房間內唯一的一扇通氣窗下,享受著窗外一束陽光的溫暖。
  
   顧青回到單身宿舍,抱著枕頭在床上呆坐了一天,中途接了兩個電話,一個是陳詞打來的,幸災樂禍地向她報告宇文樹學被警察帶走的事情。另一個是劉天明打來的,約她晚上去一個叫無限海的地方吃飯,說是想再了解一些情況。她本想一口回絕,但想到落在劉天明手中的宇文,又猶猶豫豫地答應了。顧青心中隱隱約約覺得,宇文樹學是被自己害進了監獄。
  
   下午,牆上的老式掛鐘重重地敲了六下,顧青才恍恍惚惚地從床上爬起來更衣洗漱,為晚上的見面做準備。她選了一套黑色薄針織衫搭配利落的黑色窄裙,配上一件白色的長褸,一頭披肩長髮細細地挽了起來,盤成一個簡單髮髻,又畫了比平日略重的面妝,一個成熟的知性女子便出現在鏡中。顧青照著鏡子,只希望這樣的裝扮能方便自己打聽到關於宇文樹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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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14 11:13 引言回覆
無限海,城中比較有名的小資酒店,身處其中的顧青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店中的環境,簡單雅緻的店面裝修倒也合自己的口味,再看看坐在自己面前的劉天明,身著藏青色的休閒西裝,筆挺的深灰色襯衫,剛刮過鬍鬚的面頰乾淨利落,眼神堅定深邃,同樣英俊得無懈可擊。顧青不禁心中一動,自己見過的白領精英男性不少,但象劉天明這樣面帶英武之氣的男人卻很少見,也許是刑警工作的關係吧,劉天明比那些白領經理人更具有男子的硬性魅力。
  
   劉天明點了幾個無限海的招牌菜,要了一瓶紅酒,兩人的話題便從這紅酒的年份談起,一直引申到法國東部特產的香檳,天南地北地閒扯了好一通,氣氛甚是融洽,似乎都忘了自己來這裡的真實目的。直到劉天明從身後拿出一份文檔,顧青窺見封面上寫著的《口供實錄》四字,席間的氣氛才頓時凝重起來。
  
   “顧青,我不是很清楚宇文樹學和你是怎樣的關係,但他現在這樣的情況,實在不適合再為他隱瞞什麼,如果他確實與案情無關,我們自然會還他清白,若他逃不了這一關,也是罪有應得,難道你就忍心看著那兩個受害的保安就這麼莫名其妙地一死一瘋?”劉天明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和緩。
  
   顧青端著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紅酒,又靜靜地想了想,才問道:“宇文現在情況到底怎麼樣了?他承認了什麼嗎?”
  
   劉天明老老實實地回答:“他已經承認了偽造錄影視頻的事情,但仍然拒絕回答關於凶殺的任何問題。”
  
   “你們……沒有對他怎麼樣吧?”社會上眾多的關於無良警察刑求逼供好人的傳聞實在讓顧青不放心。
  
   劉天明啞然失笑:“顧青,公安局不是黑社會,別被那些亂七八糟的電影電視騙了,我們不會隨便動人打人逼供的,宇文樹學只是按照司法程式正常拘留了,呵呵……如果你實在不放心,一會兒吃完飯我帶你去看看他吧。”
  
   聽劉天明這麼說,顧青放心了一些。
  
   “宇文樹學的個人檔案我已經從你公司的陳經理那裡拿來了,你想看看嗎?”劉天明又拿出一份檔案放在顧青面前,顧青搖了搖頭,說道:“我已經通過網路查閱了公司人事檔案了。”
  
   “那麼你應該發現有什麼不對勁了吧?”劉天明興奮地說道,“他是在半年前才到你公司工作的,求職的時候他出示的大學畢業證、學位證等學歷證明,據我查證,都是偽造的。”
  
   “這有什麼,現在就業壓力大,做假學歷求職的人多著呢,只要是真有工作能力的人,我們公司一向不是很看重學歷的。”顧青不知為何,一直在試著為宇文辯解。
  
   “可是他的身份證也是假的,這樣也很正常?”
  
   “你們是公安機關,應該能查出一個人的真實身份吧?”
  
   “我們已經查過了,這個奇怪的傢伙是沒有身份的,也就是說,通過全國聯網的戶籍管理系統查找這個人的相關資料,也完全找不到,他連戶籍都沒有,典型的城鄉均無戶口的外來人員。我就是想把他象民工那樣遣返回鄉都不知道該送到哪兒去……”劉天明苦笑起來。
  
   顧青沉默不語,劉天明也就沒再說什麼,只是自己翻看著關于宇文樹學的資料。
  
   “你相信……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嗎?”顧青突然愣頭愣腦地冒出這麼一句話。
  
   “我……這個……應該沒有吧……”劉天明被這麼莫名其妙地突兀一問,舌頭便打了結,他實在想不出,有沒有鬼和宇文樹學有什麼關係。
  
   “我和宇文樹學的接觸,和我遇到的一些怪事相關。”顧青左思右想,還是把這幾天的全部經歷原原本本地都說了出來。
  
   聽完這個長長的故事,一直盯著顧青眼睛的劉天明相信她再沒有隱瞞任何事情,他的大腦便高速地運轉起來,迅速分析顧青所說的話中是否存在案件的突破口。可惜,這只是徒勞,能組合真相的碎片還是太少了。顧青說的遇鬼什麼的,劉天明並不怎麼相信,巨大的工作壓力下,現代都市人的神經普遍比較脆弱,出現幻想與現實交錯的情況並不少見,只是顧青口中的宇文樹學,似乎更顯得有些神秘了。
  
   顧青不敢打攪劉天明的沉思,只在一旁小口地品嘗著牛排,鮮嫩的牛肉在她的口中卻味同嚼蠟,她又想起了那塊甜糯的紅薯。
  
   這時,劉天明的手機響了。
  
   “怎麼了……什麼?宇文樹學在發瘋?你等等,我馬上就來!”劉天明看了一眼在一旁目瞪口呆的顧青。
  
   “走!和我一起去看看!”劉天明跑到總台結了帳,顧青幫他收拾餐桌上散亂的資料,二人匆匆忙忙地跑出無限海。
  
   兩人趕到市公安局的時候,張建國正通過拘留室門上的小窗向屋內張望,拘留室內傳出乒乒乓乓的打砸聲。顧青和劉天明也探頭望去,他們看見的是一個狀若瘋虎的宇文樹學!
  
   宇文已經將拘留室內唯一的一張木桌砸了個粉碎,現在正雙手握著一條木桌腿瘋狂地打砸牆面,口裡還憤怒地大喊著:“廢物。”當他看見劉天明在門外看著他時,便猛地衝到門前,重重地將木桌腿打在小窗上,木腿一下就斷成了兩截,他又拼命地用手銬砸在那塊小小的鋼化玻璃上,讓玻璃面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白色印子。宇文的凶相將顧青嚇得向後一退,啊地驚叫一聲。
  
   宇文突然看見門外的顧青,臉上暴怒的神情一下僵住了,隨後,他無力的靠在牆邊,慢慢滑坐在地上,停止了瘋狂的舉動。
  
   張建國有些驚慌地向劉天明解釋道:“晚上我又審訊了他一次,他還是什麼都不說,我便威脅他,說我今天晚上就再去騰龍大廈調查取證,偏不信他的手腳乾淨到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誰知他猛地跳起來,說今天晚上千萬不能去騰龍大廈,我有些奇怪,便當著他的面安排小王晚上加個班和我去一趟騰龍大廈,他便驚慌地開始胡言亂語起來,說什麼晚上去騰龍太危險,會出人命。我沒理他,和小王走出拘留室,他就開始發瘋似的打砸起來……”
  
   劉天明沉吟了片刻,說道:“看來今天晚上去騰龍大廈一定能知道些什麼,他才會這麼緊張。”
  
   顧青走到拘留室門前,輕輕叫了一聲宇文,宇文一下從地上蹦起來,隔著小窗對顧青大喊著:“顧青!去勸勸他們,今天晚上千萬別去騰龍大廈!”顧青回頭看了看劉天明,用眼神向劉天明請求著。
  
   劉天明猛地一揮手,說道:“今天晚上非得去一次騰龍大廈不可,你宇文樹學一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在那裡怕被我們發現!”
  
   顧青現在也有些懷疑宇文的目的了,她看著宇文,長嘆了一口氣,走出了辦公室。
  
   劉天明開始安排小王去準備警車,張建國從一旁插出,對他說道:“劉隊,今天晚上你就別去了,我和小王去就可以了,我查找證物一向比較拿手嘛。”
  
   “那我幹嘛呢?”劉天明詫異地問道。
  
   張建國神色曖昧地努嘴指了指辦公室門外,劉天明順著他的指點向門外看去,顧青正站在屋外的空地上,抬頭望著天空中的一輪明月,柔滑的月光傾瀉而下,讓顧青越發地顯得亭亭玉立。
  
   “皓月佳人,美景當前,你的好機會來了,嘿嘿……還不送人家回家去?”張建國又開始想做月老了。
  
   劉天明臉上一紅,有些窘迫,隨後,他便作出了讓他後悔一輩子的決定,“那……今天晚上就麻煩你和小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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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14 11:14 引言回覆
六、恨悔
  
   用力!
  
   疼!
  
   顧青的右手臂上留下一個淡淡的淤青,痛感順著她的神經瞬間遍布全身,她驚訝地發現,自己並沒有就此醒過來。不是說擰自己的手臂就能從夢中醒來嗎?可自己怎麼還是站在這裡呢?
  
   顧青望著那片綠色的天空發怔。
  
   長長的街道一直延伸到地平線,四周一座大廈的輪廓模模糊糊地立在前方的街道盡頭,看上去就是自己上班的地方--騰龍大廈,但又似是而非地看不真切。
  
   顧青彷徨地順著街道前行,不時回頭張望著,心中火急火燎的,急切地想看到一個認識的人。
  
   突然,一個年輕男人的身影和顧青擦肩而過,顧青沒看到他的臉,只覺得那人既有些像宇文,又有些像劉天明,她連忙回頭,可那身影已經消失在人海中。
  
   顧青想大聲喊叫,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她只能呆立在那裡,看著一個又一個臉色青綠的陌生人從面前走過。
  
   “嘀嘀……”顧青一驚,喇叭聲過後,竟然和上次夢中一樣,又有一輛公共汽車停在了路邊!看那車上空無一人,自動門打開後,便一直停在那裡,倒似專程來接顧青一般。
  
   鬼使神差地,顧青又踏上這輛公車,上車後,她特地留心了一下開車的司機。還好,那只是一位普通的中年大叔,並不是什麼怪異的孕婦。
  
   空空的車廂,顧青仍然選擇了上次夢中坐過的那張椅子坐下,隨著公車的啟動,她的心跳逐漸加速。
  
   顧青不知道自己期待著什麼,在這個詭異的夢中,似乎有什麼事情必然要發生。
  
   公車再次停靠在某一個陌生的站台,顧青死死地盯著車門的方向,上來的,會是什麼人呢?
  
   來了!顧青一陣頭皮發麻,上車的人,果然又是一個大肚孕婦!顧青沒打算站起來,車上這麼多空座位,用不著她讓座吧。
  
   車廂內有些背光,顧青看不清那孕婦的臉,她心頭害怕,便扭頭望向窗外。
  
   可那孕婦竟顫巍巍地走到顧青的身邊來了。
  
   顧青感覺到那孕婦就站在自己身邊,她鼓起十二分勇氣,慢慢回過頭來,陡然間看見了那孕婦的臉!
  
   顧青尖叫著站起來!
  
   哦,不,顧青只是坐了起來,她還是坐在自己的床上,噩夢在一瞬間被終止。
  
   她用雙手掩著臉,輕聲地哭泣著,嘴裡慢慢吐出兩個字。
  
   “媽媽!”
  
   那夢中孕婦,竟然是顧青的媽媽,而且那張臉,竟然異常的年輕!顧青的記憶裡,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年輕的母親,就是從自己幼年時候的家庭照片裡,也從未見過!
  
   那應該還是媽媽二十二、三歲的時候吧?
  
   顧青慢慢停止哭泣,把臉埋在被子裡,讓淚水一點點地被柔軟的棉被吸幹。然後,她起身走進廁所,打開鏡前燈,燈光下,白皙手臂上儼然留存著一個淡色淤青!
  
   再也睡不著了,顧青打開電視,只有一片不停跳動的雪花點,現在只是凌晨四點而已。
  
   她往DVD機裡放上一片周星馳的《大話西遊》,看著星爺和達叔在螢幕上使勁搞笑,她卻半點也笑不出來。
  
   父母過世太早,也太突然,顧青已經忘記了十六歲那年,自己在剛聽到車禍噩耗時的反應。面對溫暖家庭的崩塌,她好像並沒有哭得地動山搖,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象剛才那樣,用棉被將淚水慢慢吸幹。
  
   很久沒有夢到母親了……

  就在顧青坐在床上看著星爺發呆的時候,躺在拘留室裡的宇文也被凍醒了,衣衫單薄的他蜷縮在一地碎木頭之間。他看看四周,有些驚訝自己的破壞力,竟而把一張木桌弄得這麼破碎。宇文用手支撐自己靠在牆壁上,才發覺兩只手掌被刺入好幾根細小木刺,稍一用力活動,便鑽心地疼痛。
  
   手銬還真他媽的重……宇文嘀咕著。
  
   “ 鐺”一聲,拘留室的大門突然被撞開,一條人影如旋風般衝進屋內,宇文只覺眼前一花,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衣領提了起來。緊接著,一記重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他的下齶上,讓他的整個身軀猛地向後一仰,若不是那只抓住他衣領的手沒有放開,宇文一定會倒飛出去的。
  
   兩眼金星的宇文被打得莫名其妙,想看動手的是誰,眼角上又挨了一下,他想用手去擋住來勢洶洶的拳頭,怎奈手銬拘束,實在無法跟上拳頭的速度,只一會兒,他便放棄了抵抗,任由對方拳打腳踢!
  
   就這麼受了十幾拳,肚子上也被踢了好幾腳,施暴之人才放慢了速度。宇文瞇著腫脹的眼睛,忍住肚裡一陣翻江倒海的嘔吐感,終於看清動手的人是劉天明!
  
   劉天明雙目血紅,面目猙獰,咬牙切齒地將宇文樹學拖到自己面前,大吼一聲:“為什麼?”隨即一個重摔,將宇文扔了出去,宇文如同一個裝滿穀子的麻袋一般撞在牆角上,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和一截斷牙。
  
   “小張死了……張建國死了!我他媽的為什麼會讓他去啊……”劉天明撕扯著自己的警服,仰天長號!然後跪倒在地上,抱頭痛哭!
  
   宇文喘息著,用手抹去嘴角滲出的血絲,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悲涼。
  
   騰龍大廈再次被警察們包圍起來,顧青和其餘來上班的經理們都驚呆了,昨天才接到警方通知說今天騰龍大廈重新開放,可以恢復正常的工作,轉眼間又被拒之門外。
  
   一個陌生的一級警司找到顧青和陳詞,解釋說這只是因為找到一些比較重要的涉案證據,還需要進一步調查,故而再封閉一日,隨即就將騰龍公司的員工們全部疏散了。
  
   陳詞點頭哈腰地將那位警司送走後,又苦著臉回到顧青身邊,“顧主管,今天不會又要在對面租酒店開會吧?”
  
   顧青憑直覺感到大樓裡發生的事情一定不會簡單,又想到昨夜宇文所說的那些話,早已無心理睬公司的那些破事。她僵硬地笑了笑,對陳詞說道:“陳經理,警察老這麼折騰,大家上班也不安心,你去發個通知,讓手上有項目的同事們互相聯繫一下,就在家通過網路辦公吧,其餘的同事和經理們乾脆放假一周,大家休息一下。”她頓了一頓,又開口說道:“杜聽濤在我來之前所經手的全部項目,是否都保留了相關資料?”
  
   陳詞低頭想了一下,說:“現在大樓進不去,紙介質的資料拿不到,我讓我的秘書去整理一下電子文檔,發到你的電子郵箱去,可以嗎?”
  
   顧青點點頭,就在陳詞轉身正欲離去時,她又叫住了陳詞,“陳經理,還想麻煩你一個事情,公司現在有閑置的轎車嗎?我最近可能會需要用車,你看是不是幫我安排一下。”
  
   “沒問題,正好公司車班的一個駕駛員請年假回老家探親去了,車鑰匙就交在我這裡,你先拿著吧,車就在地下停車場裡,是一輛白色的桑塔納。”
  
   “哦,那就多謝了!”顧青從陳詞的手中接過車鑰匙。
  
   目送陳詞那胖胖的背影逐漸遠去之後,顧青掏出手機,試著撥打了一個號碼,這個手機號是昨夜送自己回家的劉天明留下的。
  
   手機響了好久才被接通,只聽到那邊人聲嘈雜,混亂不堪,又等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陌生的男聲問到:“你好?”

  顧青在想是不是電話號碼撥錯了,柔柔地問了一聲:“請問這是劉天明的電話嗎?”
  
   “哦,是的是的,但劉隊現在不方便接聽,你看是不是……”
  
   那陌生男聲還沒有說完,顧青就聽到劉天明的聲音橫切了進來,“是不是顧青打的,別他媽亂接我的電話,老子還不至於接不了電話!”那聲音極其粗暴,全無半點劉天明平日的冷靜。
  
   又是一陣忙亂,顧青甚至能聽到拿電話的人跑動時撞到桌子的聲音。
  
   “餵……顧青?”劉天明深呼吸了好幾次,才發出了聲音。
  
   “劉隊……怎麼了?是不是出事了?騰龍大廈為什麼又不讓人進去?”
  
   “顧青……對不起,能來市公安局一趟嗎?”
  
   一個小時之後,在劉天明的辦公室裡,坐著三個人。一個是宇文樹學,他面目青腫,渾身傷痕累累,加上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好幾處,簡直就象一個行竊失敗後被痛打的小偷,不過手銬和腳鐐倒是被取下了。另一個是劉天明,他的眼圈通紅,神情悲痛,警服胸前的幾粒紐扣也不知道飛那兒去了,露出貼身的白色汗衫。三人中看上去最正常的,就只有顧青了。
  
   “兩位大概都已經知道,張建國和王飛兩位同志,在昨晚的調查中……以身殉職了……”劉天明說完第一句話,聲音就有些嗚咽。
  
   顧青在剛到警局的時候,便從那些亂成一團的警察口中聽到了這一噩耗。但現在再次從劉天明口中得以驗證,還是感到非常的震驚。不僅震驚人生別離無常,昨夜才見到的生龍活虎的兩個小夥子,今天卻已陰陽相隔,更震驚宇文樹學的未卜先知,他怎麼會知道騰龍大廈中會出事?
  
   劉天明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緩緩地說道:“昨夜,在我送顧青回家之後,就給張建國打了一個電話,那時候他和小王剛到騰龍大廈的一樓,正準備坐電梯上二十五樓,也就是大廈機房所在的位置。我叮囑了幾個需要注意的細節,就掛了電話。二十分鐘後,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接通後,那邊並沒有說話的聲音,只有人跑動的腳步聲和沉重的喘息聲。我以為是小張的手機忘了鎖鍵盤,又誤撥過來了……後來才知道,那時候他已經說不出話了……”
  
   “緊接著,我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連續的兩聲槍響,之後便是小張淒厲無比的慘嚎,那聲音……到此刻都仍在我耳邊回響。當時我被嚇呆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開車趕到騰龍大廈。”
  
   “在二十三樓,我找到了王飛……”劉天明的聲音開始顫抖,“或者說……那應該是王飛……我只看到一團扭曲成螺旋錐狀的肉體,那肉體的四周濺滿鮮血和碎肉,若不是滾落在一旁的警帽和那堆血肉模糊的東西間有一個二級警員的警銜標誌,我怎麼也不會相信那就是王飛……驚恐萬分的我大聲呼喊著張建國,但周圍只是死一般沉寂,我在王飛的遺體邊看到一條粘黏的拖動痕跡,順著這條痕跡的去向,我從消防通道下到二十二層。”
  
   “在二十二層樓道的盡頭,我看見了小張……”說到這裡,劉天明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把顧青嚇得一抖。
  
   “小張的整個身軀受到劇烈的撞擊,胸部以下的骨頭全碎了……人攤在牆角,胸腹被撕開一個大洞,內臟流了一地……他的臉上有很大一個撕裂傷,舌頭也不見了……可憐他的手中還捏著警槍,最後一槍卻是朝著自己的太陽穴開的……”劉天明又流下了熱淚。
  
   顧青堅持著聽完劉天明駭人聽聞的經歷,喉間一陣翻滾,好不容易才壓制住想嘔吐的感覺。
  
   宇文樹學在一旁慢慢開了腔:“從今天起,要對騰龍大廈實行宵禁,夜晚九點之後,絕不能再讓人接近那裡。不過白天的正常工作,可以照常進行。”
  
   劉天明惡狠狠地瞪著宇文,“你為什麼會知道大廈晚上會出事?如果你肯早點說出來,小張也不會……”說著說著,他的拳頭又捏緊了。顧青怕劉天明又衝上去動手,連忙站起來走到兩人之間,安撫激動的劉天明:“劉隊,現在大概已經能證明,宇文並不是兇手,至於他不能說出為什麼,也許是有他自己的難處吧?”顧青說著,回頭看了看宇文樹學,宇文的眼中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劉天明並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宇文和黑狗玄罡都整夜被鎖在警局裡,確實不可能是兇手,自己動手打人,已經是違反了紀律,照常理,自己應該馬上釋放宇文,但宇文明顯知道些什麼,偏偏又死活不肯說,要放走這傢伙,他實在接受不了。
  
   一個警員敲門進來,報告說:“劉隊,局長來電話,在三線。”劉天明疑惑地走進裡屋去接電話。不一會兒,顧青和宇文在外屋就聽見劉天明情緒激動地對著電話大叫著什麼,似乎發生了很激烈的爭執。又過了一會,劉天明走出來,長嘆了一聲,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疲憊地對宇文說道:“去辦個暫住證,你就可以走了。”
  
   顧青和宇文都是又驚又喜,沒想到劉天明這麼快就鬆口放了宇文。劉天明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宇文,說:“你什麼時候可以說出事情真相了,就打這個電話。”宇文接過名片,真誠地說了一聲:“謝謝!”
  
  就在劉天明送顧青和宇文走到警局大廳時,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被兩個女警攙扶著從門外走進來,那老太太一看見劉天明,便用力掙脫兩個女警的手,跌跌撞撞地衝到劉天明面前。
  
  顧青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老太太已經重重地一個耳光打在劉天明的臉上!
  
   劉天明完全沒有躲閃,趴地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任由老太太一個接一個的耳光扇在臉上。老太太滿面是淚,口中哭喊著:“劉天明,還我的建國來!我把他託付給你,你答應過要照看他的,你倆從小一起長大,他一直把你當作哥哥的!”打著打著,老太太抱著劉天明的頭,兩人泣不成聲……在場的警察們無不低頭無言,擦拭眼角。
  
   在一旁眼圈通紅的顧青也終於有些明白了,為什麼一向沉穩的劉天明,會如此衝動地打了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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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14 11:15 引言回覆
七、雙現
  
   白色桑塔納平穩地向顧青的單身宿舍駛去,開車的顧青和在副駕駛座上的宇文一路無話,趴在後座上的黑狗玄罡也老老實實地一聲不吭。
  
   兩人一犬回到顧青家中,顧青安排宇文去洗澡,又給他和玄罡各泡了一份速食麵,家裡也只有這個可以吃了。顧青又駕車去附近的超市給宇文買了幾件換洗衣服和處理傷口用的碘酒藥棉與紗布,顧青還是第一次讓一個男人走進她的家中,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要對宇文這樣,也許只是因為現在的宇文看上去十分需要她的幫助吧……
  
   顧青再次回到家時,宇文已經躺在她的床上睡著了,他臉上和手臂上的青紫傷痕很是觸目驚心,顧青輕嘆一聲,拿出碘酒藥棉和紗布,簡單地給他清理包紮了一下。由於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折騰完宇文的傷口,顧青也累得夠嗆,她坐在沙發上休息著,很快就頭一歪,進入夢鄉。
  
   等牆上掛鐘的報時驚醒顧青時,宇文和玄罡都已經消失了。顧青看看床上,宇文已把她買來的衣服穿走了。她有些悵然,坐在床邊,不知該做些什麼,卻發現電視機上粘著一張便笈,撕下來一看,上面寫著力透紙背的四個字,“顧青,謝謝!”顧青微微一笑,感覺自己這一天總算沒有白忙活。
  
   “嘀嘀……”手機又響了,顧青最近已經開始有些害怕手機的鈴聲,因為每次接電話都不會得到什麼好消息。她抗拒地裝作沒聽見,無奈對方實在是執著,手機鈴聲一直未停,顧青無法,把手機拿起來看了看,又是劉天明!她只好接了。
  
   “顧青,在睡覺嗎?打攪你了!”劉天明的聲音似乎又已經恢復到平時的沉穩,“騰龍大廈的調查需要你的幫助,能來一下大廈這邊嗎?”
  
   顧青心裡忍不住暗暗罵了一句髒話,想自己又不是警察,怎麼什麼事情都要找上她?但嘴上還是答應了下來。
  
   大約七點左右,顧青站在了騰龍大廈的樓下,夜幕已緩緩垂下,大廈的二十二樓和二十三樓燈火通明,不時看見有警察的身影在窗前閃過。顧青想起宇文樹學說過,晚上最好別接近這棟樓,她便不敢再上去,只把劉天明從樓上叫了下來。
  
   劉天明抱著一個大文件夾出現在顧青面前,臉上帶著匪夷所思的神情。
  
   “顧青,我記得你問過我,是否相信這世間有鬼,我雖然不相信鬼神之說,但我倒很願意把這起案件栽在它們身上。因為確實有一些事情很難解釋……”
  
   “劉隊,我的遭遇應該和這起案件無關,你該不會認為我也與案件有牽連吧?”
  
   “不是不是,我哪會這麼想,叫你來是另外有事需要你的幫助。你還大概記得我上午曾經給你描述過昨夜我所看到的血腥情景吧?”
  
   “我只希望能趕快忘掉你說的那些話。“顧青皺著眉頭。
  
   “在我下午第二次回到現場的時候,張建國遺體旁的牆上,竟然有人用血寫了大大的兩個字--藍月!而我清清楚楚記得,我第一次看到那裡時,牆上是沒有字的!”劉天明的臉色有些發白。
  
   顧青驚恐地望著劉天明,不敢細想這意味著什麼。

 “屍檢報告也已經出來了,這次特地請了動物學家來幫忙分析,王飛的死因最為恐怖,從現場來看,是被一種巨大的力量纏絞成那樣的,自然界中似乎只有被蟒蛇絞死的小獸才會有那種情形,但遺體上還兼具爬蟲類動物撕咬的痕跡。”
  
   “爬蟲類?你是說……”顧青有些不解。
  
   “爬蟲類,例如……鱷魚!”劉天明說道,然後就看見顧青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而張建國……”提到小張,劉天明總需要些時間平息一下情緒,“張建國的情形,卻仿佛是被一個巨大的撞錘反覆撞擊了多次,胸腹和臉上的撕裂傷,也是爬蟲類動物造成的……”
  
   “劉隊,如果你們的屍檢報告沒有出錯,這也太難讓人相信了,難道騰龍大廈是個動物園?”顧青蒼白著臉說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我也知道這結果很難接受,一切似乎都不是人力所能達到的,而現場留下的唯一能與人有關的證據,就只有牆上的藍月二字了。”
  
   劉天明將手中的大文件夾打開,拿出一張照片遞給顧青,照片上,是血淋淋的兩個大字,小時候學過書法的顧青,竟隱隱約約覺得,這兩個字的筆畫間,透出一股悲憤。
  
   “藍月,藍色的月亮?上次那個發瘋的保安也不停念叨著這兩個字,倒底是什麼意思呢?而我又能幫上什麼忙呢?”顧青連續丟出幾個問號。
  
   “藍月的含義還不清楚,但這兩個字的筆跡卻是一條線索,希望能從你們公司內部的員工開始調查,對照所有人的筆跡,這就需要你這個公司領導的幫助了。”
  
   “這事應該把陳詞叫來啊,他手上的人事檔案裡面可能有所有員工留下的筆跡。”
  
   “不,目前你們大樓內的所有員工,除了你是清白的,其他的人都不能排除在外,因為昨夜你是和我在一起的。”說到這裡,劉天明的目光停留在顧青的臉上。
  
   “那這事情就就交給我吧,我有公司伺服器的人事數據庫瀏覽權限,可以通過網路對照所有員工筆跡的掃描件。”顧青輕輕側身,避開了劉天明的目光。
  
   “對了,宇文樹學呢?”劉天明似乎是下了些力氣,才提起這個名字。
  
   “不知道,今天我把他帶到我住的地方,讓他休息了一下,後來他就和那條黑狗一起走了,也不知現在何處。”
  
   “你帶他去了你家?”
  
   “嗯……”
  
   劉天明抬著頭看了看天空,說道:“上次在無限海,你對我說過,宇文樹學曾經帶你去十二樓,在電梯間,你看見了一面大鏡子。今天,我也去了十二樓。”
  
   顧青一驚,她已經快忘記這件事了。
  
   “經過調查,我們在這面大鏡子上找到了宇文樹學的指紋,就在鏡子背後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條拖動鏡子的痕跡,順著這條痕跡,我們在十二樓的廁所內,找到了這面鏡子原來所在的位置。”

 顧青摀著嘴,這太讓人震驚了!
  
   “你……你是說,這面鏡子是宇文從廁所拆下來,拖到電梯間的門前?”
  
   劉天明點點頭。
  
   “那他為什麼這麼做?難道……”顧青不敢下這個結論。
  
   劉天明替她說了出來:“除非你在十二樓看見的鬼影,是真實存在的,而非你自己的影子,宇文樹學很清楚這一點,出於某種原因,他不希望你深究,便用心良苦地排下這麼一個局”
  
   說到這裡,兩人都沉默了,各有滋味在心頭。
  
   “當……當……”遠處鐘樓的大鐘連敲了八下,顧青有些驚慌地對劉天明說:“宇文說過,晚上九點之後一定不可以留在大廈裡,你快安排你的同事們走吧!”
  
   劉天明笑得有些勉強,“我實在不怎麼願意相信那傢伙的話,不過也確實不早了,還是讓弟兄們回家吧。”
  
   二人分手告別,劉天明上樓去召喚同事,顧青則步行至地下停車場,取她的白色桑塔納。
  
   看守停車場的老人已經回家了,入口的橫桿高高地翹著,顧青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空……空……”的回聲。停車場內只有她的桑塔納這一輛車,四周空蕩蕩的。
  
   顧青鑽進車內,連發動兩次都熄了火,她輕輕拍打了一下方向盤,嘀咕了一句:“什麼破車……”
  
   第三次發動,總算起來了,顧青沒有急著踩下油門,讓發動機稍稍預熱了一會。
  
   突然,顧青聽見一聲低沉的嘶吼,聲音不大,但很清晰,是從她背後傳來的。顧青猛地一回頭,車後什麼也沒有,顧青又看看了車後座,也沒有任何奇怪之處。她想起慘死的小張,頓時覺得背後一股寒氣冒了上來。顧青急忙踩下油門,桑塔納朝出口處駛去。
  
   離出口的斜坡還有三十米左右時,顧青聽見了第二聲嘶吼,這一聲嘶吼距她極近,仿佛就在她耳後。“嘿啊……”吼聲變得有些尖厲,顧青再次回過頭來,一頭怪獸竟然站在她的車後座上!
  
   那怪物並不大,體形如同一只貍貓,但全身虎紋,色彩斑斕,最奇怪的是怪物的頭,居然長著一張猙獰的人類面孔!顧青嚇了一跳,猛踩了一腳剎車,那怪獸竟藉這剎車的力量猛然一躍,直撲向顧青的咽喉。
  
   顧青眼看著怪獸撲來,那詭異的人臉忽然猙獰一笑,張開嘴,露出兩排尖牙!她尖叫一聲,扭頭避開這怪物。怪獸沒有撲在顧青的脖頸處,卻順勢在她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顧青慘叫一聲,用手去抓那怪物,怪物輕巧地躲過顧青的手,猛地甩頭一扯,跳回到車後座上,顧青肩膀上竟被它連皮帶肉地地撕下一塊。顧青痛得險些昏厥過去,忙亂間想打開車門,卻怎麼也打不開。眼看那怪物吞下顧青的皮肉,獰笑了一下,作勢再次撲來,顧青已無躲閃的餘地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一條黑影撞碎了車後窗,向那怪物猛撲,在空中將怪物橫撞在擋風玻璃上,玻璃被撞得粉碎,怪物也飛了出去。黑影落到副駕駛座上,又是一躍,跳出了車外。與此同時,駕駛座旁的車門被從外面拉開,靠在車門上的顧青站立不穩,也倒出了車外。
  
   驚慌失措的顧青在倒地之前,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顧青回頭一看,頓時熱淚盈眶,扶住他的,正是宇文樹學!
  
   那在危急時刻救了顧青的黑影,就是那黑犬玄罡,它與那人面虎身的怪物滾出車外,在地上形成對峙之勢。兩獸各自低吼一聲,再次交錯在一起。雖然玄罡的身形比那怪物大了很多,但那怪獸勝在動作靈活,一番撕咬後,各自都受了幾處傷。宇文看見玄罡佔不到多少便宜,就放開了顧青,猛地衝了上去。
  
   只見他低吼了一聲:“孽畜!”兩手間頓時各燃起一團青色火焰,逼向那怪獸,怪獸似乎很是忌憚宇文手中的青色火焰,連連退後了好幾步,發出極其慘厲的嗥叫。玄罡在宇文沖向怪獸的時刻,飛速繞行到怪獸的身後,怪獸只顧躲避宇文,沒注意身後的玄罡,頓時被玄罡的兩只利爪從身後按住,動彈不得。宇文把握這瞬間的機會,帶著火焰的雙手緊緊地抓住怪獸的脖頸,怪獸連聲慘叫,四肢飛快的舞動著。
  
   半蹲著的宇文臉色一凝,雙手猛地一分,生生地將怪物的頭顱和身軀扯成兩段!
  
   顧青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傷口還在流血。宇文將怪物的殘軀就地一扔,大踏步地走回到顧青身邊,他脫下自己的襯衣,掏出一把瑞士軍刀割下一只袖子,把顧青受傷的肩膀包紮了起來。
  
   顧青張著嘴,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那東西……究竟是什麼啊?”
  
   宇文把顧青從地上扶起來,引著她走到那怪物身首分離的地方。玄罡正不斷舔食著怪物脖腔內流出的鮮血,怪物的頭滾在一邊,那張人臉上的猙獰表情已經凝固了。顧青不敢細看,躲在了宇文的身後。
  
   宇文看看顧青,又看看地上的怪物,緩緩地說道:“人面虎身,其形如狸,嗜食人肉,這是上古魔獸猰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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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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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14 13:26 引言回覆
八、靈虛
  
   C市第四人民醫院的急診室內,顧青正接受著狂犬疫苗和破傷風預防針的注射,小護士一邊手腳麻利地將針頭扎進顧青的胳膊,一邊牙尖嘴利地責備宇文樹學,“沒事幹嘛養這麼大一只狼狗?這下可好,把女朋友咬成這樣!要是我男朋友敢養狗來咬我,我非一腳蹬了他不可!”
  
   宇文只能苦笑,在一旁唯唯諾諾地答應著,顧青則掩著嘴偷笑,拿眼角去瞟自己的這個“男朋友”。急診室外趴在桑塔納旁邊打盹的玄罡,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背上好大一口黑鍋。
  
   顧青本來只是想到醫院包紮處理一下肩膀上的傷口,誰知值班醫生責任心特別強,一聽說是被動物咬傷,再看見他們帶著一只大狼狗,馬上就安排護士準備狂犬疫苗的注射,還特地對宇文作了一番關於健康狗咬人也可能會傳染狂犬病的義務教育。
  
   注射完畢,該處理顧青肩膀上的傷口了,她脫下外套,露出黑色的貼身無袖薄衫,剛想接著把薄衫脫了,突然看見宇文還站在一旁傻乎乎地望著天花板,顧青不由臉上一紅。小護士看了一眼宇文,毫不客氣地將他推出了急症室,嘴裡還念叨著:“去去去,別以為你是她男朋友就可以站在這兒看。”
  
   宇文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趕了出來,他愣了一會,點上一支煙,陪打盹的玄罡去了。
  
   “你男朋友個子好高啊,其實他挺帥的,要是肯刮刮鬍子就好了……”小護士的嘴還在喋喋不休,顧青卻已經陷入對剛才的突發事件的回憶中。
  
   那個什麼“牙魚”,倒底是什麼怪物?上古魔獸?沒概念……我問他為什麼知道我在停車場遇到了危險,是不是也聽到了怪物的吼叫?為什麼手上能燃起火來,對付怪物這麼有效?可他馬上扭過頭瞪著我看,倒好像我就是個怪物……不管了,今天他不說清楚,我是不會放他走的……
  
   “好了!休息幾天就沒事了,如果傷口很疼,可以吃點阿司匹林,如果傷口發脹,可以用冰袋敷一下。”小護士的聲音打斷了顧青的沉思,顧青活動了一下胳膊,感覺還可以,就向小護士道謝。“謝什麼,去教訓教訓你的男朋友吧,讓他趕緊把狗處理了,不然還會有下次的!”小護士還在對宇文耿耿於懷。
  
   顧青走出醫院大門,一眼就看見宇文蹲在玄罡旁邊,一人一犬都在打瞌睡,宇文手上夾著的煙很快就要燒到手指了。顧青輕輕踢了宇文的皮鞋幾下,“哦,處理完了?我們走吧。”宇文揉揉眼睛,站起來給顧青拉開車門,順便也踢了玄罡的屁股一腳。
  
   “別急。”顧青把車門又推關上了,“你不是說過出了醫院就要回答我的問題嗎?”
  
   宇文尷尬地笑了笑,說:“有什麼問題,你問吧。”
  
   “你究竟是什麼人?”顧青板著臉,口氣非常嚴肅,“不要再編造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我現在已經知道大廈裡有怪物出現,知道你不是個普通人,能降伏怪物,還知道你偷偷搬動十二樓的鏡子!”說到這裡,顧青狠狠地瞪了宇文一眼。
  
   宇文看著顧青的眼睛,撓撓頭,終於明白今天不坦白是不行了。他長嘆一聲,又點燃一支煙。
  
   “首先要聲明,我說的話,希望你能替我保密,有些事情,傳出去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我答應替你保密,只要你別編造謊言騙我,快說吧!”顧青調整了一下站姿,讓自己處於傾聽的狀態。
  
   “我和你一樣,是一個普通的人,所以別拿看怪物的眼光看我,我不過幹著一份比較特殊的工作而已。用幹我們這一行的行話來說,我是一個黃泉引路人。”宇文悠悠地吐出一個煙圈。“《易經》上說:精氣為物,遊魂為變,是故知鬼神之情狀。這世上,確有一些普通人看不見的東西,我們一般統稱它們為魂,也就是你們說的鬼。”
  
   “鬼,不過是部分人生前的精氣比較旺盛,死後遊魂一時還散不去,滯留在人間的一種精神力量。它們的力量都非常的弱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本身是不會影響普通人生活的。不過也會有一些特殊的情況,因為天演異象、地生劇變、人心不古等因素,極少數遊魂的力量被放大了,它們開始不擇手段地要完成生前的遺願,甚至會傷害普通人。而黃泉引路人,則擔負起引導這些遊魂們平安散去的責任,以免影響普通人的正常生活……”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就象《倩女幽魂》中的燕赤霞一樣,專靠捉鬼為生?”顧青在一旁插嘴。
  
   “燕赤霞?”宇文又撓撓頭,笑了起來,“我哪有他那種本事……天地無極,乾坤藉法?呵呵……我只會五行之術而已。”
  
   “五行之術?好像也挺厲害的嘛,手上還能升起火焰。”顧青笑道。
  
   宇文神色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你真的能看得見火焰?”
  
   “騙你幹嘛?”
  
   宇文左手抬至胸前,一團青色火焰刷地一下從掌心升騰起來。顧青一驚,條件反射地閃避了一下。宇文猛地將左手壓在顧青肩膀上,顧青啊地叫了一聲,掙脫宇文的手。
  
   “你還真看得見!”宇文看顧青的表情就象看見一頭大熊貓。
  
   “神經病!”顧青忙去看自己右肩,但衣服並沒有被燒壞。
  
   “呵呵……這是虛靈火,對自然界的人與物是不起作用的。”宇文把左手從顧青面前拂過,顧青的臉從青色火焰間穿過,她卻一點感覺也沒有。“不過你居然能看得見虛靈,了不起!我一定要去告訴師傅。”
  
   “師傅?你還有師傅?”顧青好奇地問道。
  
   “啊?當然了!誰天生就什麼都會?不都是師傅教的嘛?”
  
   “那你師傅又是誰?”
  
   “這……”宇文有些躊躇。
  
   “哼……不方便就不說吧。”顧青甩下一個鼻音,很不滿意。
  
   “那麼你也聽得見猰狳的叫聲?”宇文忙岔開話題。
  
   “你是說那種嘿啊嘿啊的叫聲嗎?我當然聽得見,不然早就被咬死了!”顧青不服氣地說道。
  
   “原來是這樣……”宇文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別賣關子!快說,你知道了什麼?”顧青老實不客氣地逼問宇文。
  
   “嗯……你大概是體內精氣特別強的人吧,這樣的人極其少見,就和還長有尾巴的人一樣,屬於進化還不完整的人……”宇文環抱雙臂,抬頭望天侃侃而談,完全沒注意到顧青的臉色變化。
  
   “你這個胡說八道的傢伙,什麼進化不完整的人?你才是個進化不完整的猴子呢!”顧青生氣了!

  “啊……這個……”宇文被柳眉倒豎的顧青嚇了一跳。“別急別急,等我說完,中國古代的神話你大概知道一些吧?《山海經》、《搜神記》什麼的,古時的人們體內精氣特別的旺盛,所以他們親眼見過的鬼神之事特別多,也就導致他們對神神鬼鬼的事情記載也不少,慢慢地唐宋元明清這麼一朝朝傳下來,鬼神之事就越來越少見,到清朝蒲松齡寫《聊齋志異》時,也不過是整理前人所載的故事而已。人們慢慢地進化,體內的精氣逐漸削弱,就再也看不見遊魂與虛靈了。”
  
   “這算是進化嗎?這明明就是退化!”顧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宇文可不這麼想,他表情凝重地看著顧青身後的一團黑暗,語調低沉地說道:“不,這真的是進化。人,最好還是與精氣脫離開的好……”
  
   “那麼能聽見那個什麼猰狳的叫聲,也是一種退化?”
  
   宇文看看顧青,笑著說:“是啊,我的進化就比你強一點,我從前只是看得見虛靈,虛靈發出的聲音我是聽不見的,虛靈吼叫的聲音屬於超高頻率的超聲波,普通人的聽力只能聽到頻率在八十至八千赫茲之間的聲音,超聲波只有蝙蝠這樣的動物才聽得見,後來,我師傅給我做了一個特殊的手術,戳聾了我的左耳,進行獸化的改造,之後我才能聽見這些虛靈的叫聲。你天生就能聽見超聲波,頗不容易呢。”
  
   顧青聽他說什麼戳聾耳朵,竟說得如此輕鬆,臉上表情越發地驚異了。“你師傅竟然戳聾你的耳朵?就為了讓你能聽見什麼虛靈的叫聲?那你的左耳豈不是已經聽不見我說的話了嗎?”
  
   “嗯,沒辦法啊,我又不象你這樣天生就能聽見超聲波。一個黃泉引路人,怎麼能聽不見虛靈的聲音?”
  
   顧青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她可無法理解宇文的師傅會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
  
   “那上古魔獸又是什麼東西呢?也是一種鬼?”
  
   “這個說起來就比較複雜了,有機會我再慢慢給你解釋,你只需要知道它們也是一種虛靈就可以了。不過它們這種虛靈,是有實體的,現出真身時,普通人也能看得見。”宇文很認真地阻擋了顧青打破沙鍋的精神。
  
   顧青很清楚,宇文不想說的事情,你就是用刑也沒用。她也就不再深究,另外提出一個問題。
  
   “最後問一個,你幹嘛要騙我?偷偷搬動十二樓的鏡子,還說我是自己嚇唬自己!”
  
   宇文臉色微紅,說道:“我只是不希望你知道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影響你的正常生活。”
  
   顧青又想起那黑色的女人身影與青色的眼珠,這竟然是真的存在!她不由渾身一寒,忙拉住宇文的衣袖說道:“那你怎麼不趕緊把那個女鬼捉住?”
  
   “我不是捉鬼的,我只能引導它們散去……我也是聽你這麼說,才知道騰龍大廈內有這麼個黑色遊魂,我自己卻從來也沒有機會見過它,要如何引導這個遊魂,我還沒拿定主意……”說著,宇文又望瞭望騰龍大廈所在的方向,燈光輝映下的城市夜空並非黑色,而是一種壓抑的淡紅色,騰龍大廈突兀地立在那裡,仿佛一把刺破天空的短劍。在宇文的眼中,這棟大廈籠罩在一團不祥的怨氣裡……
  
   回家的路上,宇文開著車,夜風呼呼地從破碎的擋風玻璃窗上灌進車內,將顧青的長髮吹散開來,全身發冷的顧青縮成一團,正在給陳詞打電話,她是想請陳詞安排一下,看能否讓宇文住進公司員工的單身宿舍,因為現在的宇文和玄罡已經變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和流浪狗。
  
   陳詞在那邊用手機嘀嘀咕咕地給公司宿舍物管處打了一個電話,又跑來接起顧青的電話,“顧主管,單身宿舍已經全部住滿了,只剩下一間小閣樓,你看……”
  
   顧青看了看正在開車的宇文,說道:“有張床就行,反正他住機房都住了那麼久。”
  
   “那行,我讓宿舍物管把鑰匙拿著,你讓宇文樹學回去的時候找一下他們吧,那間空閣樓好像就在你所住的那個單元的頂樓。”
  
   顧青向陳詞道謝後掛掉了電話,突然發覺車仍然在向公司的方向急駛,“這麼晚還去公司?你是不是開錯方向了?”顧青詫異地問道。
  
   宇文板著臉,說道:“剛才看見你受了傷,一時慌張,忘記給猰狳收屍了!那玩意可不好讓別人看見。”
  
   顧青聽他說又要回停車場,不禁想起那身首分離的殘屍,心頭忍不住一陣噁心。她問道:“那東西是不是應該讓劉天明他們來看看啊?”
  
   “讓他們來看什麼?現在只求他們別添亂了!”宇文一口回絕了顧青的建議。
  
   顧青也不知道宇文肚裡打的什麼主意,便閉上了嘴。
  
   重回停車場,顧青和宇文都吃了一驚,剛才玄罡和猰狳大戰了一場的位置,現在竟然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留下,地上只有碎裂的車窗玻璃和顧青肩上滴下的一小攤血。
  
   宇文跳下車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周圍靜悄悄的,鬼影也沒一個。玄罡跟在宇文身後,鼻子貼在地上一處處地細細嗅了一陣後,失望地抬頭吠了兩聲。宇文眉頭緊鎖,似乎有什麼事情困擾著他。
  
   顧青走到宇文身邊,說道:“會不會是劉天明他們已經發現了這東西,抬走了?”
  
   “不會,如果是被他們抬走了,玄罡應該能聞到猰狳屍體的氣味,甚至能聞出屍體被拖走的路線。但現在猰狳的屍體就仿佛是瞬間蒸發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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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14 13:27 引言回覆
“真是奇怪的東西,突然出現在我的車後座上,又突然消失在空氣中,這就是上古魔獸麼?”顧青自言自語著。
  
   “猰狳的屬性為金,能附身或者穿越任何金屬的物質,它可以悄悄穿過你的車門,但並不能悄悄地土遁啊。何況還是一只死猰狳……”宇文百思不得其解。
  
   猰狳的屍體已經奇怪地消失了,再留在停車場裡也解決不了問題,兩人只得先駕車回公司宿舍休息。
  
   由於陳詞打了招呼,宿舍的守門老人一直沒敢歇息,直到宇文和顧青來拿了閣樓的鑰匙,老人才放心地鎖了宿舍的大門。
  
   “去我家坐坐嗎?”顧青說完這句話,馬上被自己的大膽嚇了一跳,自己竟敢在這麼晚了還邀請一個男人去家中,這可是以前從沒有的事。
  
   宇文倒挺自然地說道:“去一下也好,我有半天沒喝水,嗓子都快冒煙了。”
  
   前兩日顧青一人回到宿舍,在打開房間的燈之前,總是難免會有些害怕,生恐那黑暗中隱藏著什麼東西。今天有宇文陪著走進門,心情頓時舒暢了很多,顧青甚至忍不住哼起了歌。
  
   玄罡老實不客氣地竄進廚房,趴在冰箱的旁邊,似乎知道顧青今天早晨才去超市補充過食物,冰箱裡放著新鮮的火腿,顧青笑著打開冰箱,滿足了它的食慾。
  
   宇文站在顧青的家門前,並沒有馬上走進房間,而是探頭探腦地四處張望了一下。這標準的一室一廳單身宿舍,被顧青收拾得一塵不染,宿舍內原配的簡單木質家具上都用淡雅的純色布料遮蓋了一下,立即顯得溫馨自在。顧青見他鬼鬼祟祟張望的樣子,不免有些奇怪,問道:“你這是幹嘛?怎麼不進來?”
  
   “我師傅說過,晚上不能隨便進女孩子的房間,如果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會壞了修為的。”宇文答道。
  
   顧青好氣又好笑,“你師傅是個什麼老古董啊?我都沒反對你進來,你還裝模作樣的。放心吧,我的房間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她扯著宇文的衣服,一把將他拽了進來。“隨便坐,喝點什麼?咖啡還是牛奶?”
  
   “有白開水嗎?白開水就行。”宇文一邊答應著,一邊被顧青的筆記本電腦吸引了過去。
  
   “真是個怪人。”顧青給宇文倒了一杯開水,站在宇文身後看他折騰電腦。
  
   宇文打開IE瀏覽器,輸入一串奇怪的域名,連上一個更奇怪的網站,這網站的頁面比大名鼎鼎的GOOGLE還乾淨。除了一個文本輸入框,其它什麼都沒有。
  
   宇文在框內寫入:“猰狳”,隨即按下了回車。
  
   只一會兒,頁面上的文本框變大了,裡面出現幾行字:“猰狳,人面虎身,其形如狸,嗜食人肉,兇獸,屬性為金,破刀兵,懼火靈。”文字後面跟了一幅手繪的水墨畫,張牙舞爪,面目猙獰,正是顧青所看見怪物的模樣。

 宇文關掉了瀏覽器,回頭看看顧青,把手一攤,說道:“獸靈譜裡也找不到線索,沒轍了。”
  
   “獸靈譜?這個網站……是你做的?”
  
   “是我師傅做的,他費心整理的資料,方便同行們查詢。”宇文所說的話總是會出人意料之外。
  
   顧青又問道:“傷害張建國和那兩個保安的怪物就是這個猰狳嗎?”
  
   宇文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說:“那是另外一個傢伙。”
  
   “啊?難道還有另一個上古魔獸?”顧青張大了嘴。
  
   宇文端起水杯喝了兩口,“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殺害他們的應該是渾沌。”
  
   “餛飩?餛飩還能殺人?”顧青十分好奇。
  
   宇文苦笑著,直想伸手去敲一下顧青的腦門,“別瞎攪和好不好,我說的是天地迷茫的渾沌,不是你碗裡的餛飩!”
  
   顧青不好意思地笑笑。
  
   “行了,你該休息了,我也該去我的小閣樓看看。”宇文起身,去招呼玄罡,似乎就沒打算繼續給顧青解釋渾沌又是什麼。
  
   夜已深,顧青不便再留宇文,也只得由著他去了。
  
   聽著宇文和玄罡的腳步聲慢慢消失在門外,顧青坐在床邊,心裡空空的。看看桌上的筆記本電腦,她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顧青再次打開IE瀏覽器,從歷史選項中調出宇文剛才所上的那個奇怪網站,當那個空白的文本框出現時,她托著腮幫想了一下,在裡面輸入了“渾沌”。
  
   “渾沌,無耳目爪鼻,但有口,其形方如肉櫃,渾渾而行,所過處寸草不生,兇獸,屬性為木,破石巖,懼剛金。”文字下面跟著的圖譜上,是一條只有一張大嘴的蛇形怪獸!
  
   顧青情不自禁地捏緊了滑鼠,難道這就是奪走三條人命的真正兇手?騰龍大廈裡面竟然會藏著這樣的怪獸?
  
   當顧青再細細去看那怪物的形象時,這幅畫得栩栩如生的水墨圖譜似乎帶著些邪性,那扭頭擺尾的怪物看上去正要從螢幕上滑將下來,嚇得顧青趕緊關掉瀏覽器窗口。她呆坐了一會,又把那個網頁打開了,這次,顧青惡作劇地在文本框內寫上了宇文樹學的名字。按下回車,網頁上竟然出現一排大大的紅字--“你查我徒弟幹嘛?當心好奇心害死人哦!”紅字後面還跟著一個Q版的白鬍子老頭的頭像,左右晃動著,十分可愛。顧青沒想到宇文的師傅還會來這麼一手,一下笑出了聲,她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對那老頭像做了一個鬼臉,啪地一下關上了筆記本電腦。
  
   今天接觸了太多難以置信的事情,顧青的大腦一直出於興奮狀態,在床上翻來翻去烙餅烙到三更時分,她才模糊睡去。
  
   迷迷糊糊中,顧青突然覺得自己的身軀有些沉重,正一點一點地陷入軟軟的床墊中央,她試圖伸手抓住床單,但全身半點力氣也使不出,就這麼慢慢地,顧青陷入噩夢。
  
   第三次站在綠色天空下,顧青已經很清楚這僅僅是一個夢,但她心中的恐懼並沒有減少一星半點,這如同鬼域般迷離的夢境中,每次的行程終點都會讓顧青驚聲尖叫,而這一次,她又會看見什麼呢?
  
   天空依然,街道依然,那墓碑一般聳立的大廈依然,顧青不敢再邁步前行,只眼睜睜地看著四周冷漠陰森的行人,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只知道那東西一定會出現。
  
   果然,那神出鬼沒的公共汽車再次出現在顧青身邊!
  
   顧青莫名地感覺到車上有人在召喚她,“青~~~青~~~”那聲音細長而綿軟,似乎是個女子。這幽靈般詭異的呼喚只叫得顧青渾身汗毛倒豎,哪裡還敢走上前去。
  
   如果宇文在身邊就好了!顧青心底猛地冒出這個念頭,但宇文此刻正在樓頂呼呼大睡,怎會知顧青此時身陷夢魘。
  
   顧青只能摀住耳朵,抵抗那讓人心寒的魔音,但那聲音竟能擠進顧青的指縫,強行鑽入顧青的耳中!掙扎了一陣,顧青終於抵抗不住這種莫名的恐懼,閉上眼睛,轉身向後跑去,但她僅跑得兩步,便與一個軟軟的身軀撞了個滿懷!顧青忍不住睜開眼睛,只這一瞥間,就驚得顧青魂飛魄散,她所撞上的,正是在騰龍大廈十二樓電梯門前見過的那黑色女人身影,只見那沒有五官的臉上,突然裂開兩條細縫,一對青色的眼珠鼓凸而出,快速地轉動兩圈後,定定地望著顧青!
  
   顧青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放開自己的嗓門,用自己所能發出的最大音量,釋放心中的無限驚悸。
  
   仿佛是一個信號般,顧青順著自己的叫聲,再一次掙脫夢魘的束縛。當她察覺自己已經回到現實中時,那身下的棉布床單早已被冷汗浸透,冰涼刺骨。顧青無力的坐起身來,抹去眼角的殘淚,連續三個夜晚做同一個場景的噩夢,自己是不是撞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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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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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14 13:27 引言回覆
九、好奇
  
   次日清晨,旭日東昇,強烈的陽光射進閣樓的天窗,宇文樹學在床上翻滾了一下,似乎想躲開直射面龐的光線,但小小的閣樓間在陽光的照耀下連一塊陰影也沒有,他又能躲到哪裡去?宇文不甘心地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又煩躁地揉亂自己的頭髮。
  
   玄罡趴在床邊,還沒有醒來,這兩日,大家都很疲憊,宇文輕輕地拍拍玄罡的頭。
  
   赤腳踩在地板上,冰涼的感覺讓宇文精神一振,他漫步到房間正中,開始做一些簡單的活動。擴胸、扭腰、高抬腿……突然,宇文雙手中現出一柄青色的長槍,此槍長約七尺,通體透亮,那扁長的槍頭上還隱隱透出一些古怪的銘文。宇文目光注視著槍尖,手一抖,快速挽出一個槍花,緊接著,他單手握住槍尾,平胸掄出一個大圓,小小的閣樓間裡,竟可隱聞風雷之聲。宇文眼神銳利地側身而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身一槍扎向木床所靠的那面牆壁,他剛一落地,就聽見玄罡一聲慘吠,隨即,宇文撲通一聲四仰八叉地摔倒在地上。
  
   “哎喲!”門邊傳來一聲清脆的驚呼,宇文一驚,顧不得屁股上的疼痛,翻身爬了起來。“啊呀!”門邊又響起一聲驚叫。
  
   宇文這才看清,門邊站著的是顧青,她臉色緋紅地一扭頭,不敢看宇文這邊。宇文一低頭,自己只穿了一條平腳內褲,他忙不迭地從床邊木椅上抓過長褲,慌慌張張地往腿上套。
  
   “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宇文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剛才摔一跤的窘態一定也被顧青看見了。
  
   “我……誰叫你昨晚忘了關門?丟三落四的!”顧青憤憤然,隨即又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
  
   “欸……剛才……踩到玄罡的尾巴了。”宇文已經穿好了褲子,正往身上披襯衣。
  
   “呵呵……”顧青忍不住笑彎了腰,清脆的聲音有如一串被風撫弄的風鈴。她輕輕走進房間時,正看見宇文在房間正中活動身體,還沒來得及和他招呼,宇文手中就出現了那柄長槍。顧青好奇地接著看下去,直到宇文一跤跌在地板上,她才發出一聲驚呼。
  
   “行了,你可以轉過來了。”宇文說。
  
   顧青轉過身來,宇文紅著臉站在床邊,不停地撓著腦袋,玄罡還趴在床下,嘴裡直哼哼。
  
   “欸……我始終不是個練武的料。”宇文自嘲著說,“師傅教我的槍術,總是偷懶不認真練習,現在才臨陣磨槍,讓你見笑了……”
  
   顧青走到宇文身邊,好奇地看著他的手,“剛才那把長長的槍呢?怎麼突然又不見了?”
  
   “哦……那是虛靈金槍,和虛靈火一樣,是五行之術中的一行。”宇文一邊解釋,一邊平攤著雙手,一瞬間,長槍又出現在他的手中。“別看這玩意外觀威猛,其實很難使用,因為這槍是虛靈,輕飄飄的沒半點重量,簡直沒法用力。”
  
   “虛靈金槍……破石巖,懼剛金……你是為了對付渾沌,才在這裡臨陣磨槍,練習槍術吧?”顧青背著手笑問道。
  
   “嗯?你怎麼知道?”宇文一臉的驚訝。
  
   “我昨晚在網上那個什麼獸靈譜上查到的。”顧青有幾分得意。
  
   “哼哼……當心好奇心害死人!”宇文板起臉教訓顧青。
  
   “嗯?你怎麼口氣和你師傅一樣?”顧青詫異。
  
   “啊?你又怎麼知道這是我師傅的口頭禪?”這次又輪到宇文發呆了。
  
   “這個……這個就不能說了,你用不著知道。”顧青開始報復宇文樹學。
  
   “不說就不聽,你還沒說你幹嘛跑上來打攪我休息呢?”
  
   “我……我晚上做噩夢了。”顧青終於想起自己跑到閣樓來的目的是什麼。
  
   於是,顧青將自己連續三個晚上所做的噩夢詳詳細細地向宇文描述了一遍。宇文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待到顧青把話說完的時候,宇文臉色已經陰沉得可以滴下水來。顧青被宇文的模樣嚇住了,也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哪裡不對。
  
   “你的三個噩夢,應該是某個遊魂在干涉你的腦電波,不然不會這麼有目的性。她好像想暗示你什麼……”宇文的聲音很沉重。
  
   “你是說……那個女鬼?”顧青顫聲說道。
  
   “應該是她,但遊魂的力量是非常薄弱的,別說這裡距騰龍大廈有整整三十分鐘的車程,就是你躺在騰龍大廈一樓的大廳裡,她要干涉你的腦電波也非常不容易。如果這是個能量被放大了的遊魂,那她的能力也已經超出我已知的範圍了……”宇文用力吞咽了一下口水,接著說:“最近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大廈裡隱藏的那只渾沌身上,這傢伙屬性為木,隨便附身在某件家具上就可以隱藏得很好,大廈裡房間太多,我一直頭痛怎麼才能把它找出來,沒想到你這邊竟然還遇到一個力量異常強大的遊魂……加上那只被我殺掉後又消失的猰狳,這座騰龍大廈,怎麼這般邪門?”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是不是該報警?”顧青剛說完這句話,便想起被殺害的小張,報警……似乎並不是個好主意。
  
   “現在情況好像還沒壞到極點,畢竟那遊魂並沒有對你造成什麼具體的傷害,據你所說,第一次遇到那遊魂時,你被嚇暈在電梯裡,我那天在電梯裡看見你躺在地上,除了眉心有點煞氣,也確實沒受什麼傷,它為什麼出來嚇暈了你就跑,也是我想不通的一件事情。”

  “那麼……我們應該把重點放在渾沌身上吧?現在真正出來害人的,就是這渾沌了。”
  
   “這渾沌也不簡單,師傅曾經說過,渾沌噬人,以口吞之。就是說,它吃人是像蛇那樣,一口吞掉獵物,而現在已經遇害的人,還沒有哪一個是完整的,滿地碎肉,可不是渾沌的風格。”
  
   “那你又怎麼能確定害人的就是渾沌呢?”顧青提出疑問。
  
   “我親眼看見渾沌附身在你辦公室書架……”宇文說到這裡,猛地閉住了嘴。
  
   顧青耳尖,完完整整地聽清了宇文的半截話。“你說渾沌是附在我辦公室的書架上?”
  
   宇文表情有些僵硬,微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顧青冰雪聰明,略一思索,就已經猜到七七八八,她的臉色一下變得煞白。
  
   “我交給你的那串念珠,本來就是你的吧?”顧青輕聲問道。
  
   宇文機械地點點頭。
  
   兩行珠淚,緩緩地從顧青眼中流下。
  
   原來這一切的起因,都應落在顧青的身上。
  
   宇文與顧青第一次見面,顧青就請宇文修理窗鎖,當那扇深海藍的玻璃窗被宇文拉開,陽光照射在辦公室門邊的那架胡桃木書架上,便是刺激魔獸渾沌甦醒的時刻,顧青和宇文同時聽見的那聲細微嘶叫,正是渾沌所發出的,當時顧青認為自己是幻聽,而宇文聽見之後立即發現渾沌元靈附身在書架上,但他沒有聲張,只在離開顧青辦公室時,悄悄用那串念珠鎮住了尚未完全復甦的渾沌,只待夜深人靜時再來收拾它,誰知顧青的體質異於常人,不但看得見宇文留下的法珠,更在好奇心驅使下,用鑰匙將法珠撬了下來,鑄成大錯。深夜,渾沌出世,兩個保安就成了最初的犧牲品。
  
   “沒錯,你師傅一點都沒有說錯……好奇心真的會害死人……”顧青抽泣著,“我只是用鑰匙輕輕撬了一下……那珠子就……”
  
   宇文被顧青的眼淚弄得手足無措。他只得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柔和,細聲安慰著顧青:“這也不能怪你,你本來就什麼都不知道……”
  
   宇文心中也在長嘆,這世上之事,真是造化弄人,自己那串定靈珠,恰恰屬性為金,顧青順手用金屬鑰匙去撬,加上她體內有強烈的精氣,正好兩性相斥,就破了他的定靈術,若顧青是用手去取或者其它什麼東西去撬,也斷然取不下法珠。自己一心想就此將這事隱瞞了,誰知道竟會說漏了嘴,一時間,宇文只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那渾沌在大樓裡也不知道藏了多久,就算你不去使用那間辦公室,它也遲早會出來害人,說不定,那時我已經不在公司了,後果可能更嚴重,這事,真的不怪你。”宇文輕輕拍著顧青抖動的肩膀,看著顧青哭得難過,他心中也隱隱生疼。
  
   過了好一會,顧青才慢慢止住抽泣,宇文遞給她一張紙巾,顧青卻猛地一抬頭,雙手將額前秀髮往耳後一攏,神色堅定地對宇文說:“這事是我造成的,我不能置身事外!我一定要跟你去捉住這怪物!”顧青淚痕未乾,一張俏臉梨花帶雨,兩只大眼睛裡卻透出一股堅毅勇氣,宇文不由一呆。
  
   “雖然我沒什麼本領,但我還能看見虛靈,渾沌的叫聲我也聽得見,如果能幫得上一點忙,也可以讓我安心一些,宇文,帶上我一起去吧!”顧青搖了搖宇文的衣袖。
  
   “要幫忙並不一定要站在最前面,你有這心就好,你看,你現在不就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了嗎?沒有你,我和玄罡都要露宿街頭了。”玄罡在一旁兩爪向前伸直趴在地上,宇文也趴在床上兩手向前伸直,兩個傢伙都做出一副可憐像,終於將顧青撲哧一聲逗笑了。
  
   白天的騰龍大廈裡有一群警察在調查現場,顧青和宇文都不方便進去,兩人便相約晚上再去大廈內尋找渾沌,因為據宇文所說,渾沌對陽光敏感,只會在半夜裡出來覓食。
  
   然後,宇文表情尷尬地向顧青借錢,說是要出去買一些必備品。這個生活粗糙的傢伙,工作了半年,卻基本沒有存款,這個月的生活費也擱在了騰龍大廈的機房裡。顧青若是不收留他,他真的只能和玄罡流落街頭。顧青哭笑不得地從自己的錢包裡拿出銀行卡,順便把賬號密碼和車鑰匙一股腦地全給了宇文,讓他順便去把破碎的車窗玻璃換掉。
  
   “你簡直就是個騙人吃喝的神棍!”在顧青的笑罵聲中,宇文和玄罡三步並成兩步,灰溜溜地跑下樓去。
  
   顧青獨自一人留在自己的房間內整理與杜聽濤相關的材料,陳詞收集的檔案比較單一,似乎找不到什麼可疑之處,顧青給自己泡上一杯咖啡,坐在床邊思考該如何找到更多有價值的資料,直到無意間看見挎包裡露出那張“藍月”照片的一角,她才想起,自己還答應了劉天明,要幫警方查驗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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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14 13:28 引言回覆
登錄進入騰龍影音國際顧問公司的人事檔案數據庫,顧青才發覺自己面對的工程頗為浩大,全公司共一千三百多在職員工,每人或多或少有一些親筆所寫的文案或者入黨申請之類的東西被掃描保存,若是全是紙質原本,迭起來恐怕也快有顧青這麼高了。顧青鼓起勇氣開始一一對照,只不過對照了二十多人的筆跡,她就已經頭暈腦脹,看這個也像,看那個也似,單憑“藍月”兩個字,實在很難確定它是誰的手跡。
  
   顧青揉揉太陽穴,仔細想了一下,便開始罵自己是笨蛋。這查證筆跡本來就是警察們份內的事情,劉天明又沒有要自己親自對照筆跡,自己只需要把這些檔案交給警方就可以了。她抓起手機,給劉天明撥了過去。
  
   “顧青,是你嗎?”劉天明的聲音聽起來頗為高興,他似乎沒料到顧青會主動給他打電話。
  
   “是我,你所需要的公司員工筆跡掃描件我已經準備好了,你看怎麼給你?”
  
   “你在哪兒?我親自來拿!”
  
   “不用你親自來吧?你給我一個電子郵箱,我發給你就是了。”
  
   “不不不……你幫我這麼大忙,我還是親自來拿的好。”劉天明還不死心。
  
   “我……我馬上要和朋友出去,你要是……現在不能給我電子郵箱,那就下次再說吧。”顧青還不太習慣說假話,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被她說得結結巴巴的。
  
   “哦……那……還是發到我的郵箱裡吧。”劉天明失望地說出自己的電子郵箱。
  
   顧青聽得出劉天明的失落,有些不忍心,又多問了他兩句。
  
   “劉隊,案情有什麼進展嗎?”
  
   “還是沒有什麼突破性的發現。”劉天明沮喪地說。
  
   “你們……有沒有具體搜查整棟大樓啊?”顧青想起宇文曾經說過,渾沌很可能是藏在某個辦公室。
  
   “我們已經像梳子一樣把整棟樓給梳了一遍,還是沒找到什麼可疑的東西。除了……”劉天明的聲音有些遲疑。
  
   “除了什麼?”顧青豎起了耳朵。
  
   “也沒什麼,只是我覺得有些奇怪而已,我們在連續好幾層樓都看見一個玻璃魚缸被放在樓道地板上,每個魚缸里都養著幾條金魚。我有個家裡養金魚的弟兄說這些金魚都是名品蝶尾,價值不菲,你們公司玩魚的人還不少啊,就這麼放在樓道裡,不怕被人無意踢翻麼?”
  
   顧青也覺得奇怪,但自己才到公司一兩天,也不知道公司裡有什麼人愛養金魚。她又叮囑了劉天明幾句,讓他千萬要注意安全,便掛掉了電話,那渾沌兇惡的畫像總在顧青腦海裡浮現,她實在害怕再有誰落在那怪物的口中。
  
   宇文是中午才回來的,他懷抱著一大堆東西走進顧青的房間,身後還拖著一個大紙箱。顧青好奇地去打開紙箱,立即被嚇得尖叫一聲,那紙箱裡竟然是一堆密密麻麻蠕動著的小動物!
  
   宇文哈哈大笑,走過去把紙箱又蓋上了,“別把我的金絲熊放跑了。”他笑著說。
  
   “金絲熊?你居然弄來一箱金絲熊?”顧青驚訝極了。
  
   “怎麼?你不信啊?你們女孩子不最喜歡這小東西嗎?”宇文把紙箱拉開一條縫,伸手進去抓出一個。一只毛茸茸的金色小鼠在宇文的手心裡東張西望,短小的四肢趴在宇文手指上,一雙小眼睛黑得發亮。顧青一下被這可愛的小傢伙吸引住了,笑著把金絲熊從宇文手中抱了過去。“累死我了,我可是跑遍了全城的寵物市場,才收集到這麼多。”宇文一屁股坐在地上,玄罡走到他身邊,舔了舔他的手。
  
   “你花我這麼多錢,買這麼多金絲熊來幹什麼?”
  
   “這個……錢我發工資的時候還你就是了,金絲熊是買來做誘餌把渾沌給引出來。”
  
   “做誘餌?你竟然想用這麼可愛的小動物做誘餌?你這個冷血的傢伙!”顧青不幹了。
  
   “那怎麼辦?難道讓我現在去捉五百只老鼠來?”
  
   “你就不能另外想想辦法?比如……去買五百只雞?”
  
   “五百只雞?虧你想得出來!先不說我們怎麼用車拖著五百只雞去公司,就算真的拖去了,警察會讓你帶進去麼?你要把騰龍大廈變成養雞場啊?”
  
   顧青無言以對。
  
   “天下生靈皆平等,若要深究,無論拿什麼去做誘餌都不好,但渾沌只吃活物,不做出點犧牲,怎麼能引得出這上古魔獸?”宇文嘆口氣,低聲勸說著顧青。
  
  “好吧,隨便你怎麼做,我配合就是了。”顧青摸摸手中的小金絲熊,實在有些捨不得。
  
   宇文拿出一大捆細細的棉線,“我們必須將金絲熊的腿用細線栓住,讓它們連成一長串,你來幫幫我吧。”
  
   顧青默不作聲地走過去,開始幫宇文幹活。
  
   兩人一直忙到日落西山,才把這許多金絲熊一只只連在一起,一串一百米,共做了五串,又全部用大紙箱裝了起來。
  
   宇文見顧青仍是十分不捨得這些小動物,便又勸道:“它們也不會都有事的,一旦渾沌出現,我們馬上就可以救下它們。殺掉渾沌之後,我們就一起把它們放生吧。”
  
   顧青點點頭,她突然想起劉天明說的那些金魚,會不會也能把渾沌引出來呢?她連忙把今天打電話的事情告訴宇文。宇文把那張“藍月”的照片找來看了看,雖然覺得很奇怪,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他倒是對劉天明所說的那些金魚很感興趣,“晚上去看看這些金魚。聽上去覺得有點意思。”
  
   兩人隨便做了點吃的填飽肚子,就披著夜色出發了。
  
   到達騰龍大廈時,警察們大概也對樓裡連續發生的凶案有些忌憚,早已全部離場而去,只留下兩人守住大門。宇文帶著顧青再次從停車場內的隱蔽電梯入口進入大樓內部。
  
   宇文沒讓顧青去二十二樓,仍像上次一樣讓顧青在二十一樓等待著,不一會兒,宇文跑下樓來對顧青說:“樓上已經完全被清理乾淨了。警察們手腳倒是挺快。”
  
   顧青這才小心翼翼地跟在宇文身後,走進張建國殉職的二十二樓。這裡已經變得乾乾淨淨,就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但樓道盡頭的牆邊上,雖然被沖洗擦拭過多次,顧青仍能隱隱看見那個用血寫上去的“藍月”兩個大字。藍月……顧青一回頭,樓道另一頭的窗戶外正對著天空中的半個月亮,蒼白的月光淡淡地灑入樓內。月亮何時才會變成藍色呢?
  
   “我們現在就把金絲熊們排出來?”顧青問宇文。
  
   “不急,我想先去看看劉天明說的那些金魚。”宇文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顧青看看周圍,二十二樓並沒有看見有什麼魚缸。
  
   兩人順著消防通道走下樓去,二十一樓也沒有。直到二十樓,顧青才看見在財務辦公室的門旁,放著一個玻璃魚缸,幾條藍黑色的蝶尾正悠閒地游來遊去。
  
   騰龍大廈的內部結構是呈一個”凹“字形的結構,宇文走到平行的另一邊樓道望了一眼,神情竟猛然一震!他一把拉住顧青的手,快步向下一層樓跑去,顧青莫名其妙地跟著宇文,在下樓前向後看了一眼,才發現平行樓道這一邊也有一個玻璃魚缸。
  
   宇文剛一踏進二十樓,顧青就感覺到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順著宇文的目光,顧青又看見一個魚缸!這個魚缸卻是放在樓道的拐角處。
  
   宇文神情凜然地說道:“這些金魚不是普通人養的,這是道家的混元水龍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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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批准的時間,真是難熬!!
小版們加油...

已經非常的確定處理結束,沒有需要我的地方了...
大家好好加油!!
由於鬼月也即將結束,我也要回去阿!!
所以,大家好好加油!!
不會回來看你們阿!!
記得別再違規辣...

束博是一種解脫...


k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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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 世界的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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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yo 發表於 2007-12-14 13:29 引言回覆
十、疑陣
  
    顧青還是第一次聽說用金魚來佈置什麼奇怪的陣法,正有些愣怔,宇文對她說:“我去去就來,你別亂跑。”還沒等顧青答話,他已經向樓下跑去。
  
   玄罡慢慢走到玻璃魚缸前,與魚缸裡的金魚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一刻,又把鼻子探進魚缸嗅了嗅。
  
    不一會兒,宇文又跑回到二十樓,對顧青說:“樓下四層還各有一個魚缸,沒錯,這就是混元水龍陣法!”
  
   顧青拉拉宇文的衣襟,“什麼叫混元水龍陣法啊?情況是不是很糟糕?”
  
   宇文皺了皺眉,說道:“混元水龍陣是道家的裂邪陣法之一,能壓制邪靈,似乎是有高人在幫助我們。但這陣法治標不治本,縱然渾沌一時不能抬頭,若我們不能把它找出來,終究不是長久之道。”
  
   顧青一聽說這陣法是壓制邪靈的,頓時高興起來,“好啊,你總算不是孤軍奮戰了!”她興奮地拍拍宇文的肩膀。宇文想了一下,說道:“有混元水龍陣壓著,渾沌應該暫時不能出來作亂。”
  
   “那……這些金絲熊是不是可以放掉啦?”顧青急切地想解救這些可憐的小東西。
  
   宇文搖搖頭,“不行,還不是放它們的時候,我們先把它們養在你的辦公室裡。”
  
   顧青無奈地跟在宇文身後,兩人一犬拖著大紙箱乘電梯來到十八樓,自從凶案發生之後,顧青這還是第二次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宇文把大紙箱安置在牆角之後,一屁股坐在顧青的大班椅上,“欸……還是做主管舒服啊,椅子都和我的不是一個級別。”
  
   顧青笑著給宇文倒了一杯水,學著老總的口氣說道:“年輕人!只要你努力上進,會有機會的!”
  
   “我要是能長得和你一般美貌,可能還有這個機會,呵呵……”宇文隨口調笑著,卻沒看見顧青臉色微慍。顧青最不願意別人認為她是憑外表才坐上這個位子,所以她才加倍地努力工作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宇文沒注意顧青,目光卻落在大班桌上,桌上有一個做工精緻的金屬像框,面朝下地倒著。宇文伸手去把像框扶了起來,那是一張三口之家的合影。
  
   相片中的中年男子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神態隨和,氣質儒雅。他身旁坐著一位中年美婦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趴在婦人身後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漂亮女孩,她摟著婦人的脖子,正調皮地對著鏡頭吐舌頭。不用問,這一定是顧青一家的全家福了。
  
   “顧青,你和你媽媽長得挺像啊。”宇文仔細端詳著照片。
  
   “別亂動人家的東西!”顧青對宇文剛才不負責任的玩笑還在有些生氣。
  
   “哦……”宇文嚇了一跳,又把相框放回原處,仍然讓它面朝下倒著。
  
   “你幹什麼啊?”顧青走到桌邊,將相框立了起來,“有把相框面朝下放的嗎?”
  
   “可它本來就……”宇文無辜地解釋著。
  
   “走吧,晚上留在這大廈裡,渾身都不舒服。”顧青已經走到了門邊。
  
   宇文老老實實地招呼玄罡,跟著顧青走出門外,正臨顧青鎖門前的那一剎那,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那桌上立著的相框。
  
   從停車場裡出來,宇文看了看表,才八點半。他撓撓頭,本來還以為今天晚上會留在大廈裡通宵守候,這麼早就出來了,又該幹點什麼呢?
  
   顧青走到露天的地方,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今天不用留在大廈裡,她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也把剛才宇文得罪她的小小不愉快忘了個乾淨。
  
   “我們去看電影吧?”顧青突然提出一個建議。
  
   宇文愕然地看著顧青,預先準備血雨腥風大幹一場的夜晚突然變成一場約會,他明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聽說最近正在上映《史萊克》第二集,我看過第一集,很喜歡那個怪物史萊克啊。你陪我去看第二集好不好?”顧青溫柔的聲音裡略帶著懇求,宇文實在有些不忍拒絕。
  
   “可是……玄罡怎麼辦?它進不了電影院啊。”宇文低頭和玄罡對視了一眼。
  
   “讓它在停車場等著我們吧,原來它不就是住在這嗎?”顧青蹲下身去,對玄罡說:“你可不可以等我們回來,我給你帶吃的!”
  
   玄罡幽怨地看了宇文一眼,垂頭喪氣地轉身走回停車場。
  
   “哈哈……它答應了!我們走吧。”顧青拽著宇文,走向白色的桑塔納。
  
   開車去電影院的路上,顧青的好奇心再次發作,一定要宇文說說關於道家混元水龍陣法的事情。
  
   “道家五宗,氣、丹、羽、符、佔,各有千秋。”拗不過顧青的強烈要求,宇文只好開始解釋。
  
   “什麼是氣、丹、羽、符、佔啊?”
  
   “你簡直就是十萬個為什麼!”宇文笑罵。“氣、丹、羽,就是煉氣、煉丹、羽化升仙。符,是指用符咒鎮邪捉鬼,佔,則是看風水測地脈。氣、丹、羽三宗只講究個人的修為,甚是自私,符、佔兩宗倒是對老百姓挺有用,只可惜從古到今的道士們大多去修煉氣、丹、羽三宗,符、佔兩宗日愈衰敗,早已風光不在,偶爾有人自稱符佔門傳人,也不過是招搖撞騙,騙吃騙喝而已。”
  
   說到騙吃騙喝,顧青便拿眼去睨宇文。宇文有些臉紅,咳嗽兩聲,接著往下說。
  
   “那裂邪陣法,正是佔宗的拿手好戲,它是佔宗道士們從風水學中悟得的一套借助生物間若有若無的心靈感應來配合天時地利而成的陣法,不僅可以壓制邪靈,道行深的,更可以保得一方風調雨順。混元水龍陣,則是其中一門,按理說,這陣法的原形是七口大水缸,各養七條鱔魚,排成北斗之形,遙相呼應。騰龍大廈的那一個,是打了折扣的,大概現在鱔魚沒上市,還不好買吧……只好用金魚來充數了。”
  
   “你說得這麼頭頭是道,難道你也是道家的?”顧青問道。
  
   “我可不是道家的,這些陣法我也只是識得破不得。”
  
   “你知識面還挺廣嘛,什麼都知道。”
  
   “這都是師傅逼著我背的,不然誰愛記這些破玩意?”
  
   “那……你師傅又是什麼幫派的?”
  
   “什麼幫不幫派的,你以為是黑社會啊?我師傅是信佛的。”
  
   “哦……原來你們是和尚。”
  
   “別亂說,我可不是什麼和尚,我師傅又沒逼我信佛。”宇文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究竟修的是哪一門啊?”顧青越來越好奇。
  
    “我信奉的是儒家……”宇文說到這裡,一手掌著方向盤,若有所思地望著前方,騰出另一隻手,從衣兜裡掏出一包香煙,彈出半支,用嘴叼了出來。
  
    “好啊!你居然敢用我的錢去買軟包中華!”顧青的聲音一下兇狠起來。
  
    “我看見你工行卡里的錢好多啊,就忍不住想幫你用一點……啊喲!”宇文的手臂已經被顧青狠狠地掐了一下。
  
  “我的錢再多也是我辛辛苦苦賣命換來的!你以為你是在劫富濟貧啊?”顧青又舉起了手,白色桑塔納里傳出的慘叫聲讓過路的行人們驚詫不已。
  
    電影院內冷冷清清,大概是因為盜版DVD的衝擊,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人帶著孩子坐在影廳裡,史萊克大戰穿靴子的貓時,宇文正抱著一袋爆米花哈哈大笑。顧青偷偷看著宇文的側影,黑暗中,宇文的臉有如一張剪影般輪廓分明,高挺的鼻樑線條讓顧青怦然心動。
  
    “怎麼了?”宇文突然扭過臉來,把顧青嚇一跳。
  
    “拿點爆米花來,你吃獨食啊?”顧青的聲音理直氣壯。
  
    “哦……給你。”
  
    顧青從宇文手中抓了一大把爆米花,暗自慶幸電影院裡沒開燈,不然宇文就會發現她的臉紅成了一個燈籠。
  
    電影散場之後,宇文顯得有些興奮,還把電影票鄭重其事地收了起來。顧青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電影票可是只能用一次的,下次來就得另外買了!”
  
    宇文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留著做個紀念吧,我還是第一次來電影院看電影。”
  
    顧青一呆,沒想到宇文這麼大一個人,竟然是第一次來電影院……
  
    出了影院大門,顧青在肯德基買了一個翅桶,準備帶給玄罡,然後兩人慢慢走到電影院背面的露天停車場。剛走進停車場,顧青就聽見長長的一聲金屬劃過玻璃的聲音,這聲音尖銳刺耳到令人牙酸,前方有幾個黑影晃動著,還不時傳來一陣嬉笑聲。顧青心頭覺得不妙,她快步走到自己的車前仔細一看,白色桑塔納竟被人用刀劃花了,細長的劃痕從車尾一直拉到前燈,深可見底,車前窗上還被劃了一個大叉!再看看周圍停放的其它車輛,居然都有輕重不一的劃痕。
  
    顧青頓時怒不可遏,宇文看顧青表情不對,連忙想拉住她的手,但已經來不及了,顧青對著那幾個黑影大吼了一聲:“站住!你們哪個混蛋劃傷了我的車!”
  
    前方那幾個黑影突然站立不動,緊接著,黑影四散開來,迅速地衝到宇文和顧青身邊,將兩人包圍了起來。
  
    這是七個古惑仔打扮的年輕人,年紀都不大,個個都叼著煙,兩人手中拿著大號獵刀,一人手中還提著一條自行車的軟鎖鐵鍊。為首的一個傢伙大概二十四五歲的年紀,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走到顧青的面前,眯著眼睛看著她的臉,顧青開始有些害怕,朝宇文身邊靠了一靠。
  
    “你他媽的嚷嚷什麼?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們劃了你的車?”刀疤臉兇狠地說道,旁邊一個傢伙也走上前一步,朝顧青臉上噴了一口煙。
  
    “大哥,我女朋友不懂事,錯怪你了。”顧青突然聽見在一旁的宇文低聲下氣地對刀疤臉說道,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扭過頭來望著宇文。緊接著,宇文做出了令她更不能相信的舉動,他一把從顧青手中抓過顧青的挎包,拉開拉鍊,從裡面把顧青的錢包給掏了出來。    
  
    “大哥別生氣,我請客,大家拿去喝酒吧。”宇文將顧青的錢包遞到了刀疤臉的面前。
  
    刀疤臉冷哼了一聲,把錢包拿在手裡打開,將鈔票全抽了出來,塞進自己的褲袋,錢包就順手向身後一扔。
  
    “大哥,放我們走吧,下次見面我再請客,好不好?”宇文不顧一旁顧青恨恨的目光,繼續討好刀疤臉。
  
    刀疤臉看都沒有看宇文,眼睛一直盯著顧青的臉,他嘴角輕佻地一翹,說道:“你誣衊我劃了你的車,我受到的精神損失可不是錢就能賠償的,不如你陪大哥我去喝幾杯?”說著說著,刀疤臉竟想伸手去摸顧青的臉。
  
    宇文突然低沉地吼道:“別碰她!”
  
    刀疤臉驚訝地回頭看了看宇文。
  
    “你們竟然敢在新世紀電影城的停車場裡面劃爛別人的車,還敢打劫我們!”宇文突然大聲吼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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